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2:46
王翔干咳了两声,笑道:“这个,我从小就这样,习惯了。”见莉莉盯着高粱馍,仿佛有着深仇大恨似的一口一口的咬着,满脸不忿的脸色,不由笑道:“怎么了?吃不下去啊?这些是粗粮,偶尔吃一点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外面贵着呢。你爷爷是为你好,吃点粗粮有利于清理肠道。”
没办法,谁叫现在的小孩子都挑食呢?现在的人啊,王翔无奈的想到。突然一转念,不对呀?他们可不是一般的人,既然爷爷是巴人,那这巴楚莉估计也是不折不扣的巴人了,难怪他们有这么个奇怪的姓氏呢。
于是王翔试探着问道:“巴老,您们族人吃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这个“巴人”在口里转了好几转,就是说不出来的别扭,没办法,干脆就说“族人”,反正他们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又是“砰”的一声,这次是莉莉很气愤地把刚刚喝完的碗朝桌上一放,道:“每天早上吃这个,都吃了三年了,真是烦透了。”
王翔满以为巴老会像电视里面的那些氏族首领一样把脸一沉,桌子一拍,“混帐!”然后就是家法伺候。
可惜,巴老只是溺爱的看了一眼莉莉,无奈的轻声劝道:“莉莉,听爷爷的话,祖宗的规矩不能随便改,再有几天就满四年了,那时候随便你吃什么,爷爷都依你,好不好?”
见莉莉仍旧鼓着嘴巴不高兴,巴老神色严肃的说道:“务相祖师曾经列下的规矩,必须吃满四年清心饭,勤于克己,然后才能传授大乘功法,你乃我巴氏一族的第二十五代族长,宗族的希望全落在你的身上,你怎么能不守法度呢?”
莉莉一边咕噜着一边收拾着桌子,气鼓鼓地道:“中午不吃了,我和翔子哥下山吃去。”
“好吧,你们过会就下山去吧,翔子,莉莉这丫头就是脾气坏了点,你可要多让着点她,”巴老叮嘱着道:“都是我们把她灌坏了,唉,她爹妈去的早……”
王翔心里一震,暗想难道一直没听莉莉说过她父母的事情,见莉莉强自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急忙打住巴老的话头,“巴老,您放心,莉莉很懂事了,学习成绩又这么好,将来一定很有前途。”随即想到人家族长或许根本不甩什么学习成绩,又改口道:“我看她将来也能够有您这样一身本领,把我们巴族发扬光大。”
“我们?”巴老目射奇光,询问的看着王翔。
王翔吓了一跳,急忙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是土家族,不也是巴族的后裔么?”
巴老若有所思,点点头,挥手道:“你和莉莉下山去吧,我就不送了。只是我们这里的事你不要说出去,免得引来麻烦。”说着背手走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那巴老,我就和莉莉下山去了,下次再来看您。”王翔对着巴老的背影大声说了两句,直到卧室门关上了,才转头对莉莉说道:“那我们走吧莉莉,得走快点,等会就很热了,容易中暑。”
见莉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笑道:“怎么啦?”用手摸了摸嘴边,发觉没有饭粒,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四周,“干嘛这样看着我?怎么啦?”
“中~暑~?”莉莉拖长了声调好笑的问道。
王翔醒悟过来,真是搞笑哦。他们是从远古流传下来的巴人一族,再怎么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本领传承下来,更何况面前这位是族长大人,尽管不知道他们这一族到底有多少人,可这种事情又不好明着问。
当下王翔和莉莉收拾好东西,走出院门,只听莉莉欢快地叫道:“走咯~!”王翔摇摇头,来的时候欢快无比,走的时候同样兴奋,真是……
王翔再回头看了看已经有些距离的庭院,四周高直挺立的石柱巍然屹立,木质的阁楼给人的感觉似乎和大自然融为一体,让人有种迷恋的情怀。
“哎,我说莉莉,”王翔再次踏上那条下山的岔路,一边小心着脚下逐渐变窄的小路,一边奇怪的问道:“难道你们不怕我回去不小心泄露了你们的秘密吗?”
莉莉咯咯笑道:“你会吗?”
“我当然不会,”王翔表明着立场,“可我仍是有些费解,为什么你们不防备我呢?我说不定不小心说漏了嘴,那怎么办?”
“怎么办?”莉莉回转头来,给了他一个白眼,“凉拌!”
王翔有些恼怒她接连再三的回避问题,便不在说话。
莉莉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在前面走着,声音飘了过来,“现在这个世界,真真假假谁分得清呢?你相信我们的话,可并不代表别人也会认同,你说出去都没人信。”
王翔愕然,尽管很不愿意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如今的社会,人们早已被欲望和金钱蒙蔽了双眼,你如果走在大街上告诉别人你看见了秦始皇的后人,别人肯定拿你当疯子。可如果你是拉着一个人小声的说认识某某中央领导的儿子,别人即使不相信也都想跟去看一眼,看能不能从中捞取点好处和资本。
王翔无奈的叹气,快步走上前去,自我安慰的想:“还好巴老他们不会什么古怪的法术什么的,否则和电视里一样给我来个洗脑,那就惨了。”看看莉莉在前面欢快的走着,急忙喊道:“慢点,莉莉,小心路滑。”
雾渐渐的散了,碧绿的青山又逐渐露出了它的全貌,王翔他们正快步朝山下走着,不时的拌几句嘴,给寂静的大山带来几分喧闹。
临近山顶的地方,巴老不知何时已站在高高矗立的石柱顶端,嘴角留着一抹笑意,看着两人逐渐远去。
“阿樊,你去查查那孩子的族谱,如果没有不妥之处,再……”巴老沉吟良久,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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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7 22:47
一条黑色的人影电射而出,脚尖在前方岔道的交界处点了一下,转而投往山下的虚空。
“有眉目了通知我。”巴老悠然的说了一句,也不管那黑影是否听见,漫不经心地挥挥手,那条宽阔的岔道在空气中逐渐的扭曲、分解、稀释,直至完全消失,只留下坚硬的石壁和虬土,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一直通向山顶。
酷热的六月很快便已进入尾声,王翔家的地基也已经完工了,今天工地上放工几天,等材料齐全了之后就要开始砌墙了。刚刚吃过午饭,王翔拿上一本书,无聊的看着。
从前几天和巴楚莉分开时候起,王翔就对巴老口中所谓的“巴族”和“务相”产生了兴趣,连着在图书馆借了好几本关于巴人探索等等之类的书,甚至还想方设法借来了一本同治年间的《向王县志》,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拿到手的。
可看来看去也就是从《山海经》开始讲起,一直到《汉书》完毕,没有可以供推敲的史料来作为参考,无奈之下,只好把希望寄于以后考古学家的发现了。
那天也没看见巴老他们展示什么玄妙功法的王翔,随手丢开那堆书籍,转而拿起一本《中国传奇故事》无聊的翻了起来,脑中对于那天的事情,也逐渐模糊了起来。管他什么巴人野人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看书比较爽。可惜他不知道,他这一丢,差点失去了巴族这个历史久远的宗门对他的关注。
六月的天气实在太热,王翔便在地上铺了一块凉席,斜斜地躺在上面,自得其所的看着故事,由于不是星期天,所以王翔他爸也不可能回来,王翔躺着躺着,眼皮逐渐沉重起来,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王翔!”一声大喝,让王翔浑身一个激灵,睡意刹那间跑到了九霄云外,被打搅了睡眠的人脾气是很大的,王翔也不例外。可惜这个声音对王翔来说实在是太熟悉,满肚子的脾气只好吞了下去。他转过头一看,果然看见吴平的脑袋,脸上正坏坏的笑着。
“吴平,你这个家伙,干嘛大喊大叫的?知不知道影响别人休息在美国是很大的罪行?”王翔没好气的说。
“拜托了,别动不动美国日本的,太遥远了吧。”吴平做了一个期盼的神情,接着又笑着说道,“当然,想出国倒还是行的。远的不说,咱这近处不就有一‘阁’吗?哈哈,出出‘观音阁’也不错啊。”(注:中部地方音,比如‘阁’字读guo,‘河’字读huo。)
王翔做了个不屑一顾的表情,说道,“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的。说吧,这么大热的中午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老实说吴平家隔王翔家还是有点远的,他们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这样一段距离如果步行的话,最少要走半个小时,当然,如果搭车的话,最多五分钟就到了。
吴平慢腾腾地从裤兜里拿出一封信,递给王翔。嘴里说道:“昨天下午去河边乘凉,结果碰见了覃老师,他对你这个得意门生可是非常关心啊,不停的问着你的近况,听我说了个大概之后,当场就让你参加考试去,还说不管怎样,体验一下高考也是好的。”吴平喝了一口水,顺了顺气之后,又接着道,“这不,今天一大早,他就送来这封信,要我转交给你。翔子,平常看覃老师上课时很严厉,没想到他这么关心人啊。”
王翔愣着看了看那封信,接了过来。覃老师名叫覃政忠,是他们的语文老师,也是高中部语文组的组长,挺有水平的一个人,就是年纪上来了,毕竟教过翔子爸爸那一代,精气神明显地不足。以前吴平最怕的就是他了,因为凑巧他就住在吴平楼下。只是王翔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写信,究竟他会写什么呢?
王翔带着疑惑和不解,轻轻的撕开了信封。展开信笺,只有短短的几段话,“……王翔同学,昨日听吴平说了部分你的近况,知道了一些你的家庭情况,对你作出的这个决定我表示理解。只是我希望你能完整的体验完高中生活,来考试吧,即使你已经辍学半年,但如果错过高考,那么这一辈子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平常看你的文章,对你也有几分了解,你是一个执着的人,可当接二连三碰到坚壁的时候,说不定你就会退缩,也许我这句话会给你造成伤害,但不管怎样,我希望这一次,你不要退缩,更不要逃避。”
末了,还有句简短的对王翔家人的问候,可王翔没心思细看了。吴平伸手拿过信笺,嘴里嚷嚷道:“我来看看,覃老师信里都说了些什么。”王翔双手撑在旁边的凉席上,就那样坐着,陷入了沉思。
“我这是逃避吗?不是的,我不是逃避,家里要盖房子,怎么还会有钱读书。爸爸身体一直不好,也没有好好检查过,更何况,妈妈的病更不是三两天能够治好的,也许要很多年,也许是一辈子……我很无奈,我其实很想读书,可家里这么多事情,能够怪谁呢?我其实有那么一点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他们让我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我其实很苦闷,一点也不开心,可我能怎样做呢?”王翔静静地坐着,“高考么?参不参加又有什么关系呢?考得好又怎么样,有钱读吗?再说现在读了也不会分配工作,又有什么作用呢?”
吴平其实早已看完了信,只是他看王翔一动也不动,就边喝着水边看着王翔,不想打扰到他思考。看到王翔慢慢的抬起头来,吴平抖了抖手中的信,问道:“翔子,你怎么看?”
王翔笑道:“什么怎么看啊?”
吴平此刻却没有半点笑容,很严肃地说道:“你不打算参加高考了?为什么不去试一试?”
王翔也不笑了,缓缓说道:“参加有意义吗?试了又怎样,没有钱读,很有意义吗?”吴平插口道,“很有意义。”王翔噎了一下,“哦?很有意义?那试问意义何在?家里还借了这么多钱,你叫我拿什么去考?考了拿什么去读?”
“你这是借口,翔子,你不过是在逃避罢了。是不是非要我说出来,你才会真正的去想这个问题呢?考一下又怎么了?又不会死人。什么借钱,什么盖房子,都是借口,借口,你知道吗?”吴平几乎是吼出最后几句话。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语气,吴平稍微平静了下,才接着说,“你爸妈每月都有工资拿,钱是迟早可以还清的。翔子,你不像我,父母都没有固定的工作,仅仅靠着摆摆小摊,你知道吗?事实上我们过得比你还要辛苦。”似乎触及到了自己的某些伤处,吴平没有再说下去。
王翔心想,又来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过的很辛苦呢?他很想大吼一声,告诉所有人他活的很痛苦,有什么比精神的痛苦还要痛苦的呢?他宁愿家里和睦相处,父母无病无灾,没有钱又怎么?一家人总能够在一起奋斗,总好过三个人各自为战吧。这都他吗的什么世界啊?王翔很想这样吼出来,可他没有,多年的家庭磨难让他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王翔尽量用平静地语气和吴平说道:“小平子,我知道你很苦闷,小学的时候起你就一直很努力,所以到后来你高一辍学的时候,我当时真有点不敢相信。可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说说看,我考不考究竟有多大区别?”
吴平忽然笑了,笑的很奇怪,他轻轻地说:“翔子,其实你考不考跟我实在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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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7 22:48
王翔奇怪的问:“你什么意思啊小平子?干什么这么说?”
“什么意思?简单点说就是,关、我、屁、事!”吴平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末了还加上一句,“其实我本还想骂你一句的,可想想又算了,因为我准备回去了,今天要去找胖叔拿工钱去。”
“等等,”王翔叫住转身欲走的吴平,“你骂都骂了,还要走?别走啊,我们……”
“看看你这个样子,”吴平语音冷酷地打断王翔的话,“我真奇怪怎么交了你这个朋友,我在骂你,骂你啊!懂不懂?你就半点脾气也没有吗?你每天就这样子昏昏噩噩的,没有半点生气,给自己找着这样那样的理由,有用吗?你自己说你值不值得我这样大老远的送信给你,值不值得我们认识一场?”
王翔脸色苍白,吴平说的每句话都直中他的要害,心脏仿佛一个不受保护的剥了壳的鸡蛋,偏偏又被几把锋利的刀刃划过。他颤抖着,想大声反驳,想告诉他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可嘴唇张了张,居然说不出半句话来。
“看看,被我骂成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哑巴了吧?”吴平恶狠狠地说着,转身就走。
“吴平,”王翔声音略微地低了低,“你知道的,我从不对好朋友生气。我只有你们两个好朋友。”
吴平身体一顿,站住不动,却仍是没有转过头来,知道王翔还有下文。
果然,王翔接着说道:“你和叶军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知道我这个人最怕什么。也罢,不管你是激将也好,生气也好,我都认了,可我告诉你,这还不够,我知道你想激励我,对不对?”
吴平听到“你和叶军是我最好的朋友”时,心里一颤,默默地念着:翔子,不要怪我,要怪只怪你脾气太臭了。嘴里却冷酷的道:“哦?不会生气吗?那么这样够不够?”
“懦夫!”吴平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却犹如一个炸雷般响在王翔的耳边。
“你……”王翔抬起头来,吴平已经走出门去。王翔抬步就跑,终于在门口喊住了这个曾经的好友。
“小平子,你给我站住。有种你再骂一次!”
吴平嘴角带着一丝讥笑,转过头来,“懦夫,懦夫,我骂了又怎么样?”
王翔沉着声音道:“如果你不是叫吴平,我一定会揍得你趴在地上。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
吴平心里一悸,知道他说的是真的。王翔虽然身体瘦弱,但打起架来状若疯狂,小时候没有必要,大伙总是不去惹他。
“哼,谁怕谁?不服气是吧?”吴平忽地提高了声音,“我给你个机会,今天晚上,‘浪漫之都’,七点开始,等你一个小时,不是懦夫和孬种就来吧。”
说完这些,吴平抬步就走。王翔再没有说话,只听见吴平远远地还飘来了一句,“告诉你,过时不侯的……”
吴平口中的“浪漫之都”,是一个酒吧。
酒吧就在沿江大道,并不大,但地方却很好。有风的夜晚,吹着河风慢慢踱到那里,然后叫上一杯干红,坐在吧台旁边高高的椅子上,自斟自饮,的确是一副很好的画卷。。。
只不过在这样一个小县城里,酒吧这个消费群体所占的比重实在是太少了,毕竟消费水平摆在这里。所以严格的来说,它并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酒吧,因为酒吧的老板还顺便经营小吃和果品。
酒吧这种消费场所在一九九九年的中国内陆,还是个刚刚兴起的东西,当初这个名字叫“浪漫之都”的酒吧刚开业的时候,红火了好一阵子,王翔自然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浪漫之都,的确是一个好名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王翔边走边想。
夏天的白昼很长,已经七点过了,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只不过酒吧的灯早已经亮起来了。幽蓝的广告灯箱上面写着“浪漫之都”四个很华美的字,镭射灯变幻着色彩,远远看去犹如七彩的水晶般散发着光泽。仿欧式的木门虚掩着,看着那有着厚重质感的橡木把手,王翔自言自语的说着:“很不错啊,不过名字是不是搞错了,我看应该叫‘水晶吧’的才好。”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但等到王翔两年之后回来时,才发现沿江真的有了一家名为“水晶吧”的咖啡厅,让他直发出了好多声感叹。
此刻里面的一张桌子上,正坐着两个年轻人。一个身型比较瘦弱,穿着件无袖T恤,露出两个胳膊在外面。从胳膊上不成比例的肌肉和手上粗厚的老茧可以知道,这双手的主人并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
“叶军,你说翔子会来吗?”从声音里听得出说话的人很着急,不用问,这个人自然是吴平了。
对面的叶军不慌不忙,“会。翔子的性格咱们还不清楚吗?死不悔改的臭脾气,哈哈,别太担心了。”叶军穿着短袖衬衣,左手轻松地在桌面上敲着,右手端着一杯啤酒,看也没看吴平一眼,只是在凝视着不断翻涌出的气泡。
他这种态度,让吴平感到更加不能心安。其实白天的事是他们两个一手策划好久了的,看着王翔犹如古代的隐士一般,无欲无求,平平淡淡,好象已没有了任何人生乐趣似的,他们打心眼里难受。直到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完成它——如此刻薄狠毒的话,如果没有多次练习,对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吴平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这个计划激怒王翔只是其中比较重要的一步,而最关键的,则是现在,如何让三人和好如初,如何让王翔持续的感受白天的那一番话。
酒吧里正放着钢琴曲——《致爱丽丝》,丁冬丁冬悠扬的曲调飘绕在这个小小的酒吧里,让人心神宁静不已。即使吴平这样心里焦急不已的人,仿佛都稍稍地平静下来,至少表面上如此。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很聪明,也很率真,有远的抱负,也有不凡的才气,甚至于有时候,他们还很执着。可惜的是,他们的这些才干和个性往往随着时间而消磨在了生活的缝隙中——即使他们摔跤了,鼻青脸肿;即使摔得很严重,有一道道的伤口,他们仍然不愿意去面对,他们可以忍受住面目全非的自己,也可以忍受那一道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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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7 22:49
————于是就有人想到了一种东西,这种东西可以让他们这类人觉醒,甚至是奋进,这种东西随处可以见到,随处可以买到。
————这种东西有个化学名称,叫做“氯化钠”,俗话我们称做——“盐”。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比伤口更痛的事情,那无疑就是在伤口上再抹上一把盐了。一旦深深地刺痛了他们内心的伤口,那他们爆发出的能量是巨大的,巨大到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的地步。
不知道应该算幸运还是不幸,王翔恰恰就是这类人中的一个。究竟他会不会因为好朋友撒的这把盐而有所变化呢?
前人早说过一句很精辟的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我们不经意间创造出的一个又一个奇迹,这把令王翔疼痛无比的“盐”,是否会是王翔生命轨迹中的一个奇迹呢?
王翔仍然在朝着“浪漫之都”进发,他不知道。叶军也不知道,甚至亲手撒这把“盐”上去的吴平也不知道。
“咕咚”,吴平一仰脖子,平底的玻璃杯又空空如也,“砰”地一声被重重的放在桌上。这已经是第三杯了。
叶军张大了嘴,酒吧里的玻璃杯都是“粗犷型”的,三杯啤酒就接近两瓶了。“小平子,你行啊你,平常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喝。”叶军说完又拍了拍吴平,“喂,没事吧?别喝醉了,等会得扶着你回去。”
吴平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又转头看了看墙上的壁钟,已经七点四十了。吴平心里揪得紧紧的,怎么还不来?王翔,难道你真的生气了吗?我已经闯到了你的底线了吗?当年那个恶狠狠的说着“绝对不要试图闯到我愤怒的底线”这句话的你,真的不要我们之间的友情了吗?
“吱哑”,仿古的木门被人很随意的推开了,吴平心里一喜,急忙转头看去,可惜马上就失望了。原来进来的是个女孩子,后面还跟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见不是王翔,吴平毫无兴趣地回过头来,只死死的盯着墙上的钟,看着分针和秒针飞快地划着圈。
倒是叶军留神打量了一下刚刚进来的两个人。那个男的看上去很年轻,最多也就二十岁出头,个子比较矮,一米六五的样子。穿着甚是得体,这么热的天气,仍然穿着皮鞋长裤,上面倒是穿的短袖衬衣,但看衬衣笔挺的样子,恐怕再打上领带就马上可以列席重要会议了。眼睛不算小,加上浓密的眉毛,显得十分有神。看那个女孩子和他的神态甚是亲密,恐怕是他的女朋友。女孩子身材很苗条,穿着一件黄色的T恤,非常的显眼。只是此刻她仿佛在和那个男的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挽着他的胳膊雀跃个不停,所以也不太看得清楚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们进门之后,径直朝着吧台走去,一看就知道是这里的常客。
“柏哥,你过来了,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吧台里面的一个男孩子笑着招呼他们,说完眼睛还有意无意地瞟了瞟他旁边的女孩子。
“个死西瓜,乱看什么?别胡思乱想,这是我妹妹,来我这里拿点东西,你还不快去干活去,靠。”那个叫“柏哥”的见“西瓜”如此地肆无忌惮胡乱“扫描”着,不由训斥道。只是傻子也听得出语言中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Yes sir,马上开始工作”西瓜估计是某段时间香港警匪片看多了,张口来了句经典。
“恩,你去后面看看南瓜粥好了没有,如果好了就盛一碗来,我妹妹最喜欢喝了。”柏哥如此吩咐着,看情形似乎不像是顾客而是这里的管事的。
叶军看到这里,也回过了头,不管那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还在说着什么,不经意的看了看壁钟,已经七点五十了,还有十分钟八点正,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已经坐在这里快一个小时了。
叶军看了看吴平,只见他紧紧地盯着壁钟,两只手紧紧的握着酒杯。尽管常识告诉他酒杯绝对不会破,可叶军仍是担心厚实的酒杯被这个家伙一双手挤破了,所以又拍了拍吴平的手,示意他稍微放松一点。吴平眉头紧皱,火气十足地大声道:“拍什么拍?拍了半天还没拍够么?”
叶军一噎,愣了几秒钟,忽地失笑道:“我的确拍够了,再也不想拍了。那你呢?盯着壁钟看到现在,看够了没?”
吴平看着笑意盎然的叶军,没有半点好笑的意思,严肃地说:“如果他今天不来,我就亲自到他家去找他,一定要把事情解决了。”
叶军不慌不忙地给他倒上一杯啤酒,又给自己满上,喝了一小口,道:“不要着急,或许他有事情要晚点来也说不定。我们多等一会儿就是了。”
吴平再次望了望壁钟,已经是七点五十五了。他低下头来看了看手中的啤酒,黄色的液体在橘红色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深红的质感,一个一个的气泡不时地冒出一个在表面。
“咕咚”,吴平一仰脖子,又是一口喝下了这杯扎啤,杯子又被重重地“砰”地一声放了下来。再看了看飞快走着的壁钟,仿佛下定了决心般说道:“不!我只等五分钟,八点准时走人!”
叶军看着一饮而尽的吴平粗着脖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是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门再次被推开,终于出现了一个他们熟悉的身影,王翔到了。刚好此时旋律放完,出现了一个极为短暂的静寂,因此王翔的脚步声让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可能是由于第一次进到这种场所,也可能是很少这样被众人所“瞩目”,王翔刚一进来便感受到了整个酒吧静悄悄地,脚步因此有些迟疑。好在已经可以看到叶军和吴平他们两个了,步伐便又坚定起来,直直地朝着他们走去。
吴平看着走过来的好朋友,心里不争气的蹦了两下,本觉得有很多话说的突然又什么也说不出来。艰难地张开嘴巴,只问了一句废话。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2:50
“来了?”
“来了。”
这便是两个人的开场白。
接着王翔便开始盯着吴平看,不眨眼的看着他。由于一个站着一个坐在椅子上,因此让人觉得坐着的那个理亏似的,站立着的占了绝对优势。只不过吴平也是定定的看着王翔,毫不示弱,哪里有半点理亏的样子。
酒吧里的其他人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情来,聊天的继续海侃,喝酒的继续碰杯,没有人注意两人间的对望。
王翔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在白天骂得自己体无完肤的人。而吴平不甘示弱地一样也纹丝不动,紧紧盯着这个在白天被自己骂得体无完肤的人。
叶军很头大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毫不怀疑如果任由他们这样望着,两个家伙很有可能就这样对望一夜。可他也知道,他的这两个朋友都属于那种心思很重的人,所以就连劝都不晓得如何开口。看着身旁的椅子,顿时觉得有了主意。他把椅子故意重重地挪了挪,让他们两个都可以听见,然后才说道:“来来,先坐,翔子你怎么……”
“他不用。”
“我不用。”
两人像是准备好了一般,同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过一个是说的“我”,一个是说的“他”。即使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睛也没有移动半分,丝毫没有甩叶军的打算。
“咳咳,那我还真是自做多啊,哈哈,我自己先喝点酒。。。天气可真热啊。”叶军干咳着,举起了酒杯,强压着想上去揍人的冲动,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啤酒,“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咕咚”,叶军一口喝掉酒杯里剩下的酒,看看已被喝光的装扎啤的酒皿,望着吧台喊道:“再拿点酒过来。”回过头来看看仍在对望着的两个人,心里只觉得十分不爽,又喊了一句,“多拿点过来,快点。”
没有人看他们,所有的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除了在吧台的一个服务生和那个刚刚进来的女孩子。服务生走过来收走了他们桌上的空酒皿,回到吧台取了一个更大的装着满满啤酒的酒皿,准备送过去。那个女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接过了那个酒皿,笑道:“让我来吧。”服务生见她主动接了过去,又是柏哥的妹妹,就乐得轻松地由她端着走了过去。
叶军听到轻微地放置酒皿声而抬起头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一双女孩子的手,洁白圆润,手指纤长,只是左手似乎没有留指甲,右手的指甲却很显然地精心护理过,他下意识地先转头看了看王翔的手,才又抬头看看端酒来的到底是谁。
原来是刚刚进来的那个柏哥的妹妹,等看到女孩子黄色的T恤时,叶军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视线继续移到女孩子的脸上,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的琼鼻,非常有个性的翘着,眼睛正望着他们桌子上的空酒杯,似乎在数到底喝了多少杯了。睫毛很长,眨眼的瞬间仿佛放着慢动作,嘴巴微微露着笑意,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甚至舌头也偷偷地吐出来一下。
叶军笑了,看着面前的女孩,给她下了个美女的定义。尽管她并没有多漂亮,可就是能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似乎还很可爱。不知是谁说的这样一句——“女孩不因美丽而可爱,但却因可爱而美丽。”叶军一直很信奉这句话。直接的后果就是对着这样一位美女说了声:“谢谢。”
许多年以后,叶军很是后悔在那一天说过的唯一一个谢谢。
就是这句话,让一个女孩子魂牵梦绕。如果时光能够倒退,叶军绝不会说那声“谢谢”,即使说了,也绝不会让她坐下来。可历史没有如果,所以叶军仍是要说那一句“谢谢”,该发生的仍然发生了。
“不用,”女孩子笑了笑,好奇地看着那边一坐一站对望着的两个人,问道:“他们在干嘛?”
叶军很有风度地拉开椅子,“请坐”。
看着女孩坐到了椅子上,才说:“不用管他们。再看看吧。”第一句是对女孩说的,第二句却是隐隐表明自己也拿不准。
女孩是这个酒吧里面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唯一一个看到他们进来之后全部过程的人,所以此刻颇有兴趣地看着王翔和吴平两人,美目里面露出好奇。
王翔嘴动了。不,准确的说,是嘴角动了,慢慢地咧开,眼里充满了笑意。“我来了,因为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
吴平严肃的脸也在同一时间溶解,嘴角带着浅浅地笑:“你没有生气,你只是在耍我们两个。”说完又转头对着叶军说道:“叶军,咱俩都被他耍了,这小子早就没事了,偏偏等到现在才来,害我们在这里白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你说,该怎么办?”
叶军似乎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悠闲地喝了一口,又说了一句跟他现在的样子很不符合的话,“我刚刚其实很想狠狠地揍你们一顿,因为开始我差点急死。他吗的。”说了句粗口,忽然意识到身旁还有位女士,忙用歉意地眼神望了下女孩子,才又转过头来。
这时另外两人才发觉叶军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子,于是四道目光径直望了过去,在女孩身上四处游移。女孩感应到了这四道肆无忌惮地目光,脸上微微一红,心里有些害羞,或许更多的是被注目的喜悦吧。抬起头来刚要说话,却发觉王翔已经转头找椅子来坐了,而吴平则伸手开始倒酒,心里不由得有些奇怪。
女人就是这个样子,你盯着她看吧,她会觉得害羞,觉得你没礼貌;如果你不看她,那她会觉得很愤怒,觉得你没眼光。所以古龙大师曾经在小说里面说过一句话:“永远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实在是至理名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2:51
女孩子所以奇怪,只是因为她走到哪里都可以吸引人家的目光,而现在两个人只不过短短一瞥就忙着各自的事情,有些不同寻常罢了。
其实这只是因为她暂时还不了解这三个人,不知道他们是怎样一种人。吴平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虽然喜欢看美女,可真让自己找个美女做朋友,那就绝不会干了,也许以后可以,但绝不是现在;王翔则根本是因为心里事情太多,再加上没有开窍,所以再美丽的女子站到自己面前,也和平常女子没什么两样。
“来来来,先喝酒,好不容易到这种地方奢侈一回,反正今天刚发工资,来,干杯。”吴平第一个端起了酒杯,笑容满面地说着。
“好,翔子,把杯子拿起来,男子汉不喝酒怎么行?”叶军在王翔面前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举起了自己的杯子。
王翔平时的确不怎么喝酒,但人在某些场合总是有些身不由己,比如现在,哥儿几个都端着杯子呢,自己能不端起来吗?
“那话是怎么说来着?”吴平歪着头想了想,“对了,‘感情浅,舔一舔;感情深,一口焖。’来来,咱一口喝干了,毕竟这是咱们三人第一次在一起喝酒,哈哈,想想都觉得痛快,翔子,先别说话,干了再说。”吴平说完自己先做了表率,一仰脖子,偌大的一杯酒被他一饮而尽。
叶军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再说就他出来工作的时间长,喝上几杯啤酒不过是小菜一碟,眉头都没皱地一口气喝干了。
王翔苦笑了一下,喃喃道:“喝酒吗?这些家伙。”声音很小,不过坐在他左边的恰巧是那个女孩子,很明显地能够听到这句自言自语,王翔并没有注意这些,反而稍微大了点声音,说道:“好,既然已经坐在这里了,今夜便来个不醉不归,人说一醉解千愁,我倒要来试试。”说完也是一仰头,“咕咚咕咚”地把整杯啤酒喝了下去,只是可能喝得急了一点,稍微有些咳嗽,脸色也有点红了。
叶军一见不由说道:“翔子,你没事吧,不要勉强自己。能喝多少是多少,别听吴平这家伙瞎捣鼓。”说完还轻轻拂了拂王翔的后背。
“咳咳,我没事,”王翔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开口道:“只是不小心呛到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说完还主动给三个人的杯子里满上,待到回到座位时,突然发现还有个空杯子,一抬头,发现女孩子仍然坐在那里,以为她是叶军的同事什么的,便笑道:“抱歉,差点把你忘了。喝酒吗?”说完马上又接着说道:“哦,我忘了女孩子是喝果汁的,怎么会喝酒呢?”
不想女孩子倒是很干脆,伸手举起了杯子,“倒吧,我能喝两杯。”王翔一愣,随即转头看了看叶军,见叶军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就倒了八分满。
这次是王翔先举起了杯,“叶子,小平子,我就为我迟到自罚一杯吧,先干为敬。”又是一口气喝完了一杯。喝完之后马上又给自己满上,“现在是第三杯,我们一起干了这杯,算是对我们没有过成人节的补偿吧。”
吴平呆呆得看着现在牛气冲天的王翔,轻轻地碰了碰叶军,小声道:“叶军,翔子他没事吧。好象受了什么刺激。”叶军闻言没好气地一瞪吴平,“刺激?白天你刺激得还不够吗?”只是心里也有些拿不准,张口道:“翔子,你没什么事吧?是不是受了刺激?”
“刺激?”王翔似乎有些飘飘然,“不,没有,绝对没有。来,不说了,我先干了。”一口气喝完这杯酒,身体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说实话,连着一杯一杯地喝,就算是喝水都有些受不了,何况他们喝的并不是水。
吴平本来没什么酒量,刚刚连着灌了几大杯,他的状态用现在的话说,叫做“有了点感觉”。这人一有感觉,话便多起来了。“翔子,你知道吗?说实话,刚开始你没来之前,我很矛盾。”吴平歪坐在椅子上,端着酒杯说道。
王翔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哦?很矛盾?那说说看,是怎么个矛盾法。”听吴平这么一说,不光叶军,就连身边的女孩子也感到好奇,静静地不再说话。
吴平丝毫不受目光的影响,缓缓说道:“翔子,说老实话,我们几个这些年来,相处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少,但感情却一年比一年浓。我说得对不对?”这句很矛盾的话让另外两人很是赞同,连连点头。吴平见状,接着说,“可我刚刚却害怕你来了之后要和我翻脸,我就你们两个朋友,我实在是不想失去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王翔看着吴平认真的样子,不由笑了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不仅来了,甚至还混了一顿酒喝。”旁边听的女孩子也微微露出了丝笑容。
“不,我并不高兴。我矛盾就矛盾在这里,你这个样子明显是不再想白天的事了,也就是说,你又逃避了刚才的事情。”吴平话刚说完,王翔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眼神里有了一丝别样的光彩。
“可是,”吴平声音一扬,“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知道为什么吗?”吴平严肃地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叶军不愿意冷场,非常配合地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吴平端起酒杯,缓缓地道:“我宁愿要个安于现状的王翔,也不愿意他悲愤的离我们而去。”
“因为,”吴平喝了一口酒,接着道:“我宁愿要个平凡的王翔,也不要陌生的王翔。”
“因为,”吴平再喝了一口,“当初我曾说过,要陪着翔子一起悲伤和快乐。我们三个人,永远是一个整体。”
说完这句话,吴平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仔细看的话,眼睛里似乎有一层水气。
王翔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是啊,能够拥有这样的朋友,还有什么话好说呢?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叶军同样被吴平的话调起了情绪,不过到底年纪大了他们两岁,张口道:“行了行了,别搞得这样伤感的样子,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哈哈。”
见两人都没说话,于是就要给他们倒酒。抬头一看酒皿里又空空如也了,于是对旁边的女孩子说道:“能再给我们拿点酒来吗?”女孩子吐了吐舌头,道:“还喝呀?”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道:“不如咱们喝红酒吧,老喝啤酒喝来喝去的,好无聊的。”
叶军失笑道:“你倒很会推销酒水啊,不过提议很好。”上下看了女孩子一眼,道:“行,提议被采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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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7 22:51
女孩子雀跃道:“好呀好呀,我给你们拿去。”大概她是言情小说看多了,总觉得在酒吧里面喝红酒比较浪漫吧,实际上这个小县城里,真正懂得喝酒才不会到这里来。叶军看着女孩子向吧台走去,这样想着。
“倩倩,干嘛呢你?”从后面房间里刚刚出来的柏哥见女孩子正拿着一大瓶红酒,奇怪的问道。女孩子见他出来了,兴奋地把他拉在墙边,叽叽喳喳地讲着什么,那个柏哥带着笑意,一边听一边点头,眼睛不时地朝王翔这边望过来。
叶军等了半天也没见酒来,抬起头来一看,只见本应该送酒来的“伙计”正拉着一个家伙的袖子在兴奋的说着话,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如果是个男伙计,恐怕早就喊上了,可偏偏是个女的,还是个美女,于是叶军只好大度的移开自己的注意力,朝着那个柏哥手上看去。只见柏哥进去没一会,出来时手上居然多了把吉他,而且看起来好象很不错的样子。
叶军嘴角露出了笑容,吉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别人弹过了,或许,今天真的会大醉一场呢,他想。
“和我哥说了一会话,咯,红酒来了。嘻。”女孩子终于来了,还放了一大瓶红酒在桌子上。叶军拍了拍王翔和吴平两人,“别发愣了,红酒来了,咱们来换个品种,哈哈。”
另外两个这时才清醒过来的样子,见不知什么时候桌子上又多了一瓶红酒和四个高脚酒杯,吴平说道:“不会吧,喝红酒?”
女孩子见吴平这个语气,不由笑道:“放心,不是很贵的,我已经跟我哥说了,给你们打七折,这下放心了吧。”
吴平摇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听说混着喝酒容易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还是王翔最放得开,笑道:“醉了又怎么?十九年来第一次醉,有何不可?哈哈。”又对女孩子道:“那谢谢你了,又给吴平节省了不少银子。”
叶军插口道:“对了,刚刚听你哥叫你倩倩,名字挺不错啊。你姓什么呢?”担心女孩子不说,又补充了一句:“呵呵,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
王翔这时才搞清楚原来他们几个互相也不认识,不由张大了嘴,望着这个叫“倩倩”的女孩子。
“没什么不方便的。”女孩子嘴里说着,脸却仍是红了一红。“我叫康倩,健康的康,”王翔嘴里跟着道:“倩丽的倩。”嘴角带着笑意,跟着鼓掌道:“好名字,好名字。”
康倩没有说话,倒是吴平反应过来,攻击道:“好哇,翔子又在做君子了。”此话一说,四人均知道是什么意思,相对一笑,初次见面的尴尬不翼而飞,气氛融洽了不少。
“先把酒倒上吧,老这样坐着多没劲啊。”叶军扭开了红酒的瓶盖,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点,自然不能和刚刚那样倒上一满杯了,酒换了,喝法自然也不一样。
“我提议,为了我们的初次相识,一起喝一口如何?”叶军坐直了身子,望向康倩道。
吴平也说道:“对,这一口一喝,以后就是朋友了。”
康倩笑意盎然的举起酒杯,望向他们,说道:“好啊,今天很巧合才认识你们,以后就是朋友了。”说完手扬起一点,嘴唇稍微在酒杯上一抿,喝了一小口,眉头微皱的喝了下去,似乎是喝第一口很难适应似的,飞快地吐了吐丁香小舌。
如此娇憨可爱的神情让另外三人觉得特别搞笑,王翔笑着喝了一口,最后说道:“相逢即是有缘。”
康倩望了望这个男孩,心里念着:相逢即是有缘,说话很有趣的一个人呢。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来酒吧这种场所,觉得很好玩啊,你们呢?”吴平用手玩弄着高脚杯,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也是啊,我第一次来的。”王翔也说着,还指了叶军一下,“就这小子,恐怕经常来吧。谁叫他赚钱的时间最长呢。哈哈。”
“谁说的哦?”叶军赶忙申辩道:“我也只是来过几次而已,平常哪里有钱和时间泡在这里啊?你们以为进来不要钱的啊?”
康倩没想到王翔他们居然是第一次到酒吧里面来,嘴巴自然地说着:“不是骗我的吧?我都来过好几回了。”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口气,“对不起,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嘻。”
“没事,很奇怪是吧,怎么现在还有我们这样的‘五好青年’。”吴平缓缓说道,仿佛触及到了什么,不再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之所以不来,是因为家里很穷。”王翔见吴平没说出来,便张口说道,也不看吴平望过来的眼神,接着说:“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自己造成的,但却要由我们来承担。穷便穷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吴平搞不清楚最后一句话是否是对他说的,因此没有说话,康倩夸张地道:“你说话好深奥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王翔一想也对,光问了人家名字,还没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呢。就替他们做了个介绍。“咯,这个体型彪悍的,就叫叶军,今年快满21了;我旁边这位鬼头鬼脑的,叫做吴平,比我稍稍要大一点点,马上就满19了;我自己嘛,我叫王翔,今年高三刚毕业。”说到高三毕业,语气顿了一顿。
康倩倒没有注意到这个,她笑道:“好啊,原来都比我大,我今年16岁了,嘻。”
叶军看着笑意盈盈地康倩,忽地发出感叹,“唉,我都觉得自己好老了。”王翔等人均觉头大,又不知道说什么,倒是康倩反应过来,“哪里有哦,叶军你才有成熟感啊,哪里像他们两个,让人觉得靠不住。”说完也不看吴平故做气愤的神色。
叶军拿起酒杯,呵呵笑道:“行,尽管明知道你是在哄我,可我仍然很高兴呢,哈哈。为了这句话,我干了。”说完一口便喝完了剩下的红酒。王翔微微一笑,也道:“说得好,吴平,来,咱们干。”端起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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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7 22:52
康倩看着他们三个一口喝掉了小半杯红酒,担心的道:“你们会不会喝酒啊?不要真的醉了,很难受的。”
叶军头有点晕晕的了,他自己最清楚自己的状况,已经到了报警状态了,如果就这样坐着,一会就好,如果再继续喝下去,不出三杯,肯定“挂”掉。另外两人就更不济了,吴平大着舌头说:“切,小妮子,不是我说你,你实在是太没眼光了,看看我们,天生喝酒的料啊。”
他们几个中间就属他喝得最多了,因此也就他最来状况。反倒是王翔基本正常,很清醒的样子,对着康倩说,“康倩,麻烦你给我们拿几杯凉开水来,我看他们都要喝点水清醒一下了,”
叶军看着康倩再次起身拿水,嘴里说着,“王翔,好久没听你弹吉他了,今天给咱们露一手?怎么样啊 ?”若是在平时,王翔肯定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可现在正愁着没事做呢,闻言道:“好啊!可哪里有吉他呢?难道现在去商店买吗?应该关门了吧。”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壁钟,已经马上就要九点了,心道时间过的可真快。
“哈哈,这还不容易吗?你看,”叶军用眼睛望望墙角的沙发,王翔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上面放着一把木吉他,用透气薄膜封着,感觉是一把好琴。
“也不知道是谁的,一看就知道很贵的。是我的话我也不会轻易借。”王翔看了看说道。
叶军没有反驳,在这方面王翔绝对是权威,他说很贵,那就是很贵。“呵呵,不会的,这把吉他是一个熟人的。一定会借给你用”叶军笑嘻嘻地说。
“哦?谁?我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熟人啊。我的熟人就你们几个,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熟人。”王翔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叶军哈哈大笑,用嘴巴一示意,“咯,就是那位咯。好象是她哥的吧,不过我看她的手就知道她也会弹的。她和你一样,左手没有指甲,右手却留着漂亮的指甲,哈哈,怎么样,我观察得挺仔细吧。”
王翔吃惊地看着他,看得叶军低下头来,“怎么?我衣服上有东西吗?这样看着我。”
“哪里,我只是奇怪叶子你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不是孤单到了需要找个女朋友的程度了吧。”王翔戏谑着说。
没想叶军完全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神秘的一笑:“看着吧,翔子。”说完起身朝着康倩走去。
康倩看着叶军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叶军?”
叶军张口就问:“你吉他弹得怎么样?”
“一般,才学不久呢,呵呵。只能说会一点吧……”康倩说了两句马上就觉得不对,连忙问道:“咦~你怎么知道的啊?我可没记得我告诉过你。”
“看手啊,看你的手不就明白了。哈哈。”叶军得意的说道。看着康倩恍然大悟的样子,又神秘的说道:“想不想找个名师?”
康倩啼笑皆非,“名师?不会说你吧?”
“我?不不不,我只会听,不会弹啊。我说的是另有其人。”叶军说着用手指了指王翔,道:“这家伙才是个真正的高手,我看过许多比赛,比他弹的差远拉。”
康倩兴奋地说道:“真的假的啊?没骗我吧?”
叶军皱眉道:“你怎么总喜欢说这句。是不是骗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康倩略带着歉意地说道:“抱歉啊,叶军,”然后又急速地说:“怎么试?”忽然轻轻一拍自己的小脸蛋,嗔道:“我真笨啊,忘了这里有把吉他。”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这把吉他很名贵的,我跟我哥要了好久才借给我用,可别弄坏了。”
“怎么会,你去把音乐停了,我给其他的人说一下。”叶军摆了摆手,说道。康倩一转身关掉了音响,顿时只有了嗡嗡地谈话声,随即谈话也停了下来,因为叶军喊开了:“各位朋友,打扰大家一下,现在有个朋友现场给大家来几首真人吉他弹唱,希望大家给个面子,我敢担保大家绝对会难以忘掉今天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也敢担保大家将会听到几首最投入的乐曲。”
底下只有两个桌子有人,有一张桌子上面的喊道:“搞什么搞?别是个光说不练的主吧。先听听吧,如果唱的不好,哥们是不是你请客?”
叶军稳稳地接口道:“那是当然的!”说完转身拿上吉他朝王翔走去。
“吉他来了翔子,”叶军把吉他递给王翔,见他仍然坐在椅子上,不由说道:“翔子,还坐着干嘛?露一手啊,否则这几桌都得我请了,”
王翔感觉叶军递过来的吉他入手沉重,挺有质感,他慢慢解开琴套,放在桌子上,右手不过轻轻一扫琴弦,失声道:“Taylor?”(注:Taylor,著名制琴公司,号称“整个森林里只有几株树的木材能被选作Taylor的原料”)不由细细的抚摩和打量着面板、指板等等,康倩眼睛一亮,道:“果然厉害啊,只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公司的,快给大家来上一首吧。”
没想到王翔却摇了摇头,康倩道:“你什么意思啊?是我说错了还是你不愿意弹啊?”
吴平此刻已经有了几分清醒,自以为是道:“是在说你呢,上面有公司标记,只要认识字的就知道是哪个公司产的啊,有什么厉害的。哈哈,真是……”
“不,”王翔截断他的话,“我只是可惜,为什么面板用如此上好木质的云杉,而指板却用如此低档的乌木,实在是浪费了一把好琴啊。”边说还边摇了摇头。
康倩张大了嘴巴,王翔的话和她哥哥说的一模一样,但紧接着王翔转过身时说的一番话让她彻底地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碰到了真正的高手,不是那些整天喊着家教的半罐子可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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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7 22:53
“吧台那里的凳子不错,就在那里吧。”王翔瞄一眼吧台,朝前走去,眼睛却又回到了琴上,摇头叹气道:“面板用上好风干五十年的云杉,背板也是马马乎乎用的四十年风干玫瑰木,怎么偏偏指板只用十年风干的乌木啊,唉,浪费……”
康倩心中的震惊无以伦比,这番有着专家水准的话真的是出自这样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口中?行,比我哥要厉害,她暗暗想到,同时也更加期待王翔接下来的演奏了。
她坐到了叶军身旁,嘴里道:“叶军,他学了几年了啊?你听过他弹琴?怎么样啊感觉?”
一连串的问题让叶军差点反应不过来,看了看已经逐渐露出期待目光的吴平一眼,叶军回过头来康倩说:“不知道几年,我也只听过两次,一次是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还有一次就是在吴平十八岁生日那天。在那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会弹吉他,这小子,藏了好多秘密连我们也不知道。”
康倩吐了吐舌头,问道:“那他那个时候用的什么琴呢?”
叶军想了想,很肯定的回答,“吉他是我去借的,很普通的那种,一百多块而已。”顿了一顿,又道:“看翔子如此慎重的样子,你这把吉他一定很贵咯?多少钱买的呀?”
康倩得意地笑了笑,“不是我的,是我哥一个好朋友的,他那个朋友家里特别有钱,又喜欢收藏乐器,千幸万苦才买到手的。我好不容易又撒娇又耍赖才要过来用上一个月,谁想还没用呢,倒被你朋友先用上了,哼。”随即又为刚刚自己说的“又撒娇又耍赖”感到有些害羞。
“给他用那是物尽其材,”叶军端起一杯酒,随即想到这句话有些语病,马上接着问道:“那这把吉他多少钱呢?”
康倩伸出了一个手指。
“一千块?”叶军惊讶的看着她的手,抿了一口酒。
“一万!而且有钱都不见得买得到呢。”康倩话没说完,叶军“噗”地一声把酒全喷在了地上,“什么?不是吧,一把吉他就要一万块钱?天,这都什么东西做的啊?琴弦是用黄金做的吗?”
叶军用纸巾擦了擦嘴,不可思议的看着王翔手中的吉他。心想是不是在吉他没出问题之前拿回来还给面前的这位美女,否则真是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啊。
“丁冬丁冬”王翔很随意地坐在一个高脚的椅子上,刚好在合适的位置上有一圈圆环可以放脚,于是王翔摆好架势,先检查了一下琴弦是否有松动,还好,名家出品,果然不一样,音色丰润,只不过随手拨过了几个泛音,延时很长。
王翔长叹一声,终于知道了书中所说的那类“一听就感动得想流泪”的琴弦是哪一种了,手上的绝对是属于此类的。不过是一把民谣的木吉他,居然能够让声音达到如此饱满很有穿透力的程度。
康倩在下面看着王翔不断的拨动着琴弦,心里居然有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期待。“快开始呀,还调什么呢,真是的。”康倩心里刚这么想,仿佛是有人看透他心思般的,另一个桌子上的喊道。
正低着头忙活的王翔闻声抬头望向那个桌子,眼神变的无比专横,张口道:“我说好了便是好了。”说完环目四顾,当转到吴平这一边时,见康倩眼睛眨都不眨的望着他,微微的笑了一笑,便又低下头去。
康倩看着他微笑的神情,芳心有些迷乱,刚刚王翔无比专横的话给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啊,还没开始弹呢,就这么厉害了,我终于碰到高人了,哈哈。正傻呵呵的想着,“丁冬丁冬”地琴声响起来了。
王翔一旦定好弦音,便再也不看吉他一眼,左手按着弦枕,右手灵动地拨着琴弦,闭上眼去感受琴弦的音域和宽度。随着琴声,他仿佛沉醉般陷入了深深地往事里面。
弹了一排轮指,左手也开始逐渐活动了起来,弹的是一个大家都能够哼出来的旋律。
康倩听着悦耳地琴声传来,尽管知道这只是在热身,可仍是止不住地闭上了眼睛,激动不已。单单一个热身的手法练习就如此令人激越,那正式的弹起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震撼呢?
琴声嘎然而止,王翔笑了,吉他握在手里,仿佛整个人都有了力量般,他望了望安静的酒吧,说道:“我弹什么呢?也罢,随心所欲吧,先给大家来一首世界名曲,呵呵。”
吉他再次响起,王翔开始唱了:“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I’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
原来是Simon&Garfunkel原唱的《The sound of silence》,我们一般叫它“静寂之声”,的确是很经典的一首歌曲,也是酒吧歌手和校园歌手最为酷爱演绎的乐章之一。
王翔闭着眼睛,任凭双手做着复杂的动作,音符行云流水般的一个接一个飘了出来,跑出了那个小小的发音孔,缓缓的散开在空中,康倩全身心地感受着这份宁静与和谐,弹吉他的怎么会不知道这首歌呢?只是她弹得很勉强,和眼前这个男孩子弹的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翔弹的是纯木吉他版,一段一段的音符伴随着他的歌声散发在酒吧这个并不算狭小的空间,即使是一个不懂音乐的人,也能够感受到一种宁静地安详气息。
这便是音乐,至高的音乐能够给人带来身临其境的感觉。
康倩沉浸在这种美好的感觉当中,浑不觉一首歌已经弹完了。直到王翔切掉最后一个音符,大家才意识到,一首歌完了,冷场了几秒,然后所有人自发地鼓起掌来,叶军和吴平也不例外。
特别是吴平这家伙,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嘴里还嚷嚷道:“实在是太好听了,比他以前在我家里弹得还要好听多了,”叶军瞥了一眼就不再看他了,心想要是告诉你他手上的吉他一万块钱一把,还不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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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7 22:53
有个桌子上的显然是刚刚才从乐曲中回味过来,喊道:“再来一个啊,再来一个。”这个呼声越来越高,连康倩和叶军也跟着起哄了,“再来一个啊,翔子。”这时周围的人才问到了他的名字,于是一起喊道:“翔子,再来一个。翔子,再来一个。”
王翔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弹奏过,所以此刻也有点受现场气氛的感染,他挥了挥手,马上呼声没有了。他笑了一笑,声音变的有点苦涩,说道:“我告诉各位朋友,其实今天我很不开心。”
王翔轻轻说道,周围已没了声音,“甚至,我很难受,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也许是因为家庭,也许是因为学业,也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我感觉到理想离现实好远,甚至于~~~要跟理想说再见了。”
他顿了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道:“我给大家弹一首家驹的《再见理想》吧,如果你也曾经有过理想但它却离你而去,便和我一起对理想说声‘再见’吧。忘掉自己曾经的理想,”跟着便扫了一下琴弦。
大家还来不及为他最后几句话的消沉感到惊讶,“丁冬丁冬”的声音已再次想起。
这首歌和前面那首节奏完全不一样。只是简单的几个和弦,搭配在一起居然显得那样的苍凉。很有穿透力的扫弦,随着几个技巧性极强地轮指前奏,王翔以一个厚重的揉弦结束了歌的前奏。伴着沧桑的GM和弦,王翔开始唱了,“
独坐在路边街角,
冷风吹醒,
默默地伴着我的孤影。
只想将吉他紧抱,
诉出心声,
就在这刻想起往事。
…………
心中一股冲劲勇闯,
抛开那现实没有顾虑。
仿佛身边拥有一切,
看似与别人筑起隔膜。
…………
几许将烈酒斟满
那空杯中,
藉着那酒
洗去悲伤。
………………”
空中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气氛,康倩痴痴地看着王翔不断地动着的双手,看着他的手指弹出一个又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听着他颓废的语调。真的好悲凉,你有很多伤心事吗?为什么要唱这么沧桑的歌?你有很悲伤的过去吗?是什么让你悲伤呢?她痴痴地听着,又痴痴地想着,眼睛里已是有了泪花。。。
叶军的眼角湿润了。他看着王翔此刻毫无保留的唱着,听着他唱的每个词。他的眼神不再有光泽,犹如一个将死之人那样空洞,神情恍惚,叶军知道他肯定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
曾经他生日的时候,王翔也在他家里弹过吉他,一首家驹的《无尽空虚》,就在叶军生日的那一天,他哭了。本来不想哭的,可是听到王翔泪流满面的唱着“无~尽~空~虚~,似把刀锋静静穿过心窝~”时,他哭了,既是为自己而哭,更是为王翔而哭。
曾经叶军傻傻地问,“你弹吉他不看手吗?我看你神情好象很恍惚的样子。”王翔很严肃的告诉他:“真正的高手是不需要看任何东西的,只要自己的心,心里想什么,便弹什么,那样会达到最高的艺术境界。”
“那你为什么要弹给我听而不弹给吴平听?”
“因为他听不懂,他还太小。”王翔如是说。
叶军在受到触动的同时也感叹道:“翔子啊,不要忘了你比他还要小哩。”
“是吗?我从来不以年龄来区分一个人的大小,我只看思想。”
“翔子啊,你到底心里有什么苦呢?为什么不对我讲。”叶军喃喃地念着,缓缓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