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2:54
王翔的双手梦幻般的灵动着,犹如花朵般的绽放着,一个接一个的音符犹如汩汩的流泉似急似缓的涌出琴孔,如果有宗师级的人物在场,定能够感受到王翔每个标准指法的准确程度和高把位横按之间的转换行云流水,但同时也有很多自创的成分在里面。
比如中间的一段SOLO,一般的单弦滑音和单弦推揉被他改成了多弦滑音和很快的轮指。于是听得人产生了这样一种矛盾的心理,总觉得音乐节奏太快太压抑,心脏不停地“蓬蓬”跳动,整个人喘不过气来,明明知道只要节奏慢下来便会没有这种异状,但仍是希望节奏能再快些,因为再快些才能够抵挡住那股压抑,那股能让人为之疯狂的悲凉。
吴平觉得自己的心抽紧了,王翔每弹一次轮指,心脏就跟着不停地狂跳一阵,犹如自己满身油漆站在狂风暴雨中,任凭暴雨怎么冲刷,就是不能冲掉油漆,可仍然希望下一次能够奏效。于是王翔的音乐仿佛有魔力般,引诱着人们不停的向往更为骤密的节奏,一阵接着一阵,永远不要停息……
康倩由开始的泪花到现在的泪流满面,自己却毫不知情,她只知道紧紧的拽着衣杉,仿佛不如此便不能够抵挡一轮高过一轮的旋律。
终于,一连串的横按和轮指之后,歌曲最后的华彩也弹完了,王翔下意识地做了一个一般艺人绝对做不到的滑音动作,五个手指按着前五跟弦从最高品飞快的滑向最低品,一共23个品格,每两个品格做一次揉弦,总共前后只用了不要两秒钟,巨大的声效反差让不少人差点当场昏倒。
如果没有亲身听过,很难想象在如此短暂的两秒之内给人一种超过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感觉和总也不能到达尽头的颓废,许多年后,听过他的这个“五指超级滑音”发誓说这辈子再也不愿意听第二次类似的滑音,但同时也发誓说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有如此精彩般的滑音。
当然,王翔在以后的岁月里,很少弹出类似的滑音,甚至很少再弹吉他。
吉他本就是随心所欲弹奏的,无的放失才可贵。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悲凉的意境中,也有人已经清醒但却在放松着自己的心脏。于是王翔自己也开始从神情恍惚到恢复正常,空洞的眼睛也逐渐有了色彩。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颤抖着,长吐了一口气,依次拨动了六根弦,连着拨动了三遍,众人总算醒转过来。
这次大家没有鼓掌,连最不懂音乐的人也感受到了音乐里的悲凉,谁都知道现在他只是需要一个人的空间。于是,在众人的沉默中,王翔把吉他递给了刚刚回复转醒的康倩,见她脸上满是泪水,王翔不由歉意地笑了笑,伸手拿起桌上的纸巾,递给她。
康倩没有接,任凭晶莹的泪水挂在脸上,她接过吉他,默默地套好。王翔见他们都没说话,也不想打破里面的沉静,缓缓坐了下来。不想康倩猛地转过身,紧紧盯着王翔,露出一个笑容,“你是我见到过的最棒的吉他手。”王翔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康倩不再说话,给四人面前每人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笑着对王翔说:“我是不是应该高兴我找到了一个吉他高手,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我所佩服的人呢?”
王翔看了看她,忽地说道:“你错了,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你的发现而改变什么。改变的永远是我们自己,即使我们没有认识,快乐的照样快乐,悲伤的却仍然悲伤。”
康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来,不管怎样,为你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为我能够听你说出这样一番话,干杯。”还是王翔主动先喝掉了酒杯里的一满杯酒。
康倩看着一饮而尽的王翔,眼睛一闭,大口大口地喝着淳红的美酒,很努力地喝得一滴不剩。
王翔欣赏的看着她的举动,没有劝阻。
也许她真的有些伤心的往事,那就让她放纵一下又有何妨。这样想着,王翔对于康倩的举动并没有劝阻。
康倩仿佛跟谁较上了劲似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对着王翔喊道:“喂,你也满上,咱们再来干杯。”
刚刚清醒的叶军和吴平两人愕然看着他们面前满满的红酒,又看看正对着王翔叫嚣的康倩,脑筋一时有点不够用的感觉。康倩端起酒杯,说道:“这杯酒,算……”话没说完,后面伸出一只稳健有力的手,接过了这杯酒,并且说道:“这杯酒算我的。”
康倩转头一望,原来是她哥哥,于是嗔道:“干吗呀哥?干嘛不让我喝?”
她哥没理她,反倒是对着王翔和叶军他们三人,笑着说道:“你们好,我是康倩的哥哥,我叫康柏。她不能喝了,我代她喝过这杯,同时也想跟你们交个朋友,如何?”
王翔和吴平无所谓,叶军百无聊赖下,问了声,“你今年多大?看你年纪也很小嘛,”
康柏笑了笑,道:“我今年刚满21,可能比你们要大吧。”
“那也只不过比我大上一点点罢了,”叶军嘟囔着,不过很快就高兴起来。“来来,干杯,我们一起喝完这杯。”
“等等,”康倩连忙劝阻道:“哥~~我弄个杯子倒上一点,也要和你们干杯嘛~~”说着看了看他哥,轻轻道:“只一丁点拉。。”说完急忙找了杯子倒上了一“丁点”。
“叮”地一声,五个杯子碰在一起,王翔喝完之后觉得脑袋开始昏了。于是他笑道:“叶子,你可千万不能醉啊,我可顶不住了。搞不好要你扶回去了。柏哥,麻烦你给我们弄点冰块来,否则真要扶回去了,还好是红酒,不会吐,幸好幸好。”
康柏略微吃惊地看着如此清醒的王翔,随即笑道:“倩倩,去拿点凉开水来,不要拿冰块,对身体不好。”看着康倩撅着嘴不情愿地去了,才转头对王翔说道:“你叫翔子?吉他弹的真的很好。我可以听得出,你是用心在弹,不过请原谅我不对你的弹奏做任何评论,因为那些根本就不重要。你说对吗?”
王翔有点迷糊地说道:“谢谢。我叫王翔,旁边这个家伙叫吴平,对面这个大家伙叫叶军,你们认识下吧,呵呵,我脑袋有点昏。”
康柏对着另外两人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随即又莫测高深的对着王翔说道:“用心弹固然是好,可不用心去弹,会不会更好呢?”
王翔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康柏见状也不再说话,让他自己去思考。见王翔眉头逐渐散开,嘴角微微笑了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2:55
康倩端了几杯凉水来,娇声道:“水来拉,几个家伙快来喝吧。哼,累死了。”随即自己端了一杯水,走到眼神愈见模糊的王翔面前,轻轻道:“王翔,你喝水吗?来喝一点吧,喝了会清醒点。我还有事要给你说呢。”
王翔喝了一口,脑袋顿时有了个短暂的清醒,遂转头看了看叶军,见他们两个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不由大感高兴道:“太好了,今天总算不用担心等会没人扶我回去了。”叶军他们听了实在是无话可说。
康倩用手在王翔面前晃了晃,说道:“王翔,我想让你教我弹吉他,行不行?”
“为什么呢?你哥也不错吧。”王翔显然是不想惹到这个麻烦,很委婉的拒绝着。康倩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我哥?算了吧,光说不练,只是嘴巴上的工夫而已。要找也要找你这样真材实料的啊。”
王翔摇了摇头,“抱歉,我没有这个习惯,也没有这个时间。”
“你……”康倩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就拒绝了,一时落不下面子,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了出来,这丫头居然哭开了。
叶军他们大吃一惊,除了康柏之外,都是异口同声地对着王翔道:“还不劝劝,你把人家都惹哭了。”
不想醉酒之后的王翔头脑似乎比平常更要清醒,也更加有个性。他仍然摇了摇头,“不,没有这个必要。并不是我让她哭,而是她自己想哭而已。简单的说,我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居然还对康倩说道:“不要急,慢慢哭,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就在旁边的都受不了王翔这个家伙的时候,偏偏康倩居然不哭了,她抬起头来带着哭腔对王翔说道:“也许有些人会错过一个能够理解自己的人。说不定我能够通过吉他理解你。”
王翔嘴角咧了咧,喃喃道:“理解吗?”终于开始正视起康倩来。
“好,我可以教你。但是我们并不是师徒关系。”王翔严肃的说,看着康倩的脸色逐渐转阴,随即笑了,“我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
康倩破涕为笑,雀跃道:“是啊是啊,我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说完还拉了拉叶军和吴平的手,昂头挺胸,努力做大人状。
大家一起笑开了,哄笑中,王翔突然皱眉道:“不好。”
众人大吃一惊,齐声问道:“什么事?”
“抱歉,我的头脑一片混乱,实在支持不下去了,叶子,今天看来你要把我背回去了。记得开门的时候轻点,别吵醒爷爷和奶奶。”王翔说完脑袋一歪,睡着了。
叶军苦笑着看着大家,把王翔朝背后一放,说道:“吴平,你先回去吧,不早了,我先送他回去。”
康柏送他们到门口了道:“帐我已经结了,你们有空在过来玩吧,我这里随时欢迎。”顿了顿又担心道:“叶军,要不要给你们搭一辆车?”
叶军摇摇头,“不用了,反正不是太远,也就一个十多分钟吧。再说,”叶军顿了顿,“第一次背着醉酒的这个家伙回去,机会很难得呢,呵呵,走拉,今天真是个有趣的日子。”
康柏转身忙着叫伙计收拾东西,只有康倩默默地念道:“的确是个有趣的日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叶军的背影逐渐远走,眼睛里升起了雾气。她缓缓闭上眼睛,默默地再次念道:“有趣的日子,不是吗?~~~”
夜晚的河风很大,吹起了路边的纸屑和杂物。康倩站在那里,披肩的长发被风吹起,脑海中仍然想着王翔坐在酒吧弹奏的样子,想起了他凌乱的头发,想到了那句“我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
风继续吹着,一个水晶般绚丽的建筑物下,站着一个凝望的女孩,黄色的T恤即使在夜间的灯光下,仍然显得那么显眼。似乎白天炎热的天气已经被这悠长的“哗哗”河水所征服,只有凉爽的河风吹过。不经意地,偶尔会卷动女孩那美丽的秀发,划过苍白的颈项,落在绝美的眼帘面前,长长的睫毛抿动之间,形成了那一刻永恒的画卷…………
第一卷·结束语 简短的开始
第一卷终于写完了,对于第一部来说,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情节,然而对于王翔的生命旅途而言,故事才刚刚开始。
主人公王翔在他十九岁的那一年,终于第一次醉倒,古人言抽刀断水,是否翔子真的有太多伤心事呢,那个已经对他具有好感的康倩会和他有着怎样的故事?
王翔无意中碰到的巴楚莉和巴老初步接触到了“巴族”这个远古流传的宗族,究竟会对他以后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或改变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2:55
第二卷 有女如倩
向王县一中,整个向王县城的“高才生”都在这里。每年这个小小的县城都要出去很多优秀的人才,或许有的不算优秀,因为进入社会后谁也不会把优秀和成绩划上等号。但起码在向王这个一亩三分地上,这个学校的学生都算得上天之娇子。
此刻王翔正坐在其中的一间教室里,平静地做着高考试卷。是的,他参加高考了,一部分是因为吴平,更多的则是因为前几天发生的大事。
王翔皱着眉头,今天上午是数学考试,望着这些方程式和几何题目,他脑袋里实在是混乱不堪,没有半点解题的思路。长时间的凝视试卷,让他的注意力逐渐分散,慢慢地又想起了前几天的事情。
对于整个城东的人来说,这几天发生了一件家喻户晓的事情。王翔的妈妈又回来了。对于街坊四邻和王翔的亲戚来说,这绝对是件大事,因为她是个精神病人。
大多数人都记不得她是什么时候发的病,因为时间实在是有些长了。可王翔记得,记得清清楚楚。他母亲叫张梅,今年不过四十出头,一直是小学教师,平日挺慈祥的,一家人过得还算不错,直到王翔六岁那年。
那个时候王翔还小,只记得当时父母似乎是中了一张奖券,得了五千块钱的巨奖,在那个年代,无疑是一笔巨额财富,可王翔一直认为是那个时候种下的祸根。因为当时她母亲张梅拿着奖券,连着笑了三天三夜,虽然后来好了,却在王翔幼小的心里落下了阴影。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家里开始有了纷争。
王翔那个时候只是傻傻的看着争吵着的大人们,好奇他们为什么要吵架。不但爸爸和妈妈吵,爷爷也和妈妈吵,奶奶和疼爱她的太婆吵,这些不算,妈妈还和亲戚吵,于是幼小的王翔希望用自己的成绩来安慰爸爸妈妈。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王翔真的聪明伶俐,打从小学一年级开始,王翔门门功课都是满分,每次考试后都骄傲地拿着小红花给爸爸妈妈。可惜的是,不管是奖状,还是红花,似乎幼小的王翔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赞赏。他们仍然争吵得很凶,王翔那明亮纯真的眼睛里,逐渐有了一些旁人不能够觉察的东西。
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八岁那年,他爸爸王永明出了车祸,大腿粉碎性骨折,送到医院的时候,脸苍白的跟一张纸似的,好在离医院近,抢救及时,所以很幸运的保住了性命。也许是老天帮忙,王永明如此严重的伤势,居然一天天的好起来了,只是在大腿里永久性的留下了两块钢板,用来固定腿骨。
三十出头的张梅为了丈夫,没日没夜的守在病房里面,王翔也休学半年,陪着爸爸妈妈。终于王永明在第六个月治愈出院,尽管腿里面还留有钢板,可王翔仍是非常开心,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了半年来的第一顿安心饭。
也许正应了那句古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小王翔眼看着第二天便可以报名去学校了,没想到妈妈张梅紧跟着病倒,在丈夫出院后的第二天,又进了县医院。这次是甲亢,由于是喉部手术,所以危险性很高。
小王翔噙着眼泪目睹着妈妈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被医生推进了手术室,然后沉重的手术室门“哐当”一声紧紧关闭,短短半年时间,他两次目睹自己的父母被推进手术室,大人们不让他进来,可他非要靠在门口,一声不吭,还是他奶奶见他困得睡着了,才流着泪把他送回家去。
天可怜见,张梅也平安地渡过了手术期,三个月后,小王翔和他爸爸永明再次从医院出院。临走时,小王翔回头望了一眼,红色的十字在他眼里逐渐消散,可却化做图画深深地凝在了脑海中。
近一年的折腾,好好的一个家元气大伤,本就不甚和睦的家庭更加不稳固。张梅和王永明每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一见面就吵个不停,小王翔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每个星期天他都会跑到山野或河边玩耍,一直到天黑了才回家。
这种吵吵闹闹的日子终于快到了尽头,父母决定离婚了。当时小王翔并没有意识到如果父母离婚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只是因为爷爷奶奶十分慌张的样子,两边的大人同时劝说,就连太婆也差点给母亲跪下,说什么王家从来没有开过先例云云。
于是小王翔听了奶奶的话,哭着喊着让爸爸妈妈不要离婚。孩子是父母心头的肉,见到哭的嘶声裂肺的小王翔,张梅和王永明心都软了,一切便为了孩子吧,于是这婚终究没有离成。直到现在王翔也不知道当初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因为紧接着便发生了更为可怕的事。
张梅是特要强的女子,见同学和朋友都逐渐的好了起来,而自己家由于前两年的几个乱仗,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便决心不再干教师这个职业,她本是能歌善舞之人,因此经常找她娘家的人帮忙,特别是她的弟弟张顺,经常一个星期要去两三躺,求他帮忙调动工作。
张顺其实也不是什么部门领导,只是在林业局里给局长开个车而已,不算什么特别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但嘴巴特会说,心眼多,脑袋灵,对自己亲戚也挺照顾。无奈那个计划经济刚刚解体的年代,调动个工作实在是太难了,终究这工作是没调动成,反倒错过了最好的两年发展时间。
大急之下,张梅一病不起,那个时候王翔才恢复上学不过三年时间,刚刚小学毕业。张梅疯疯闹闹了近半个月,才好起来,小小的一个县城而已,哪里容得下这种事情,于是闲言碎语便流传开了,人们看着张梅的眼神变了,从以前对老师的敬慕到后来的厌恶。
是啊,谁会对疯子好眼色呢?王永明更不会给她好眼色了,尽管她已经好了。只有小王翔寸步不离的每日跟着妈妈,生怕妈妈又发起疯来。
可惜,儿子的支持对于想要整个社会承认的张梅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又羞又气的张梅本就是心高气傲性急之人,怎容得下旁人如此看她的眼光,于是从开始的辩解到后来的离家出走,这一走就是半年。半年里,王永明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找了不少地方,终于在一个远房亲戚家里接回了张梅。王翔则被寄放到爷爷奶奶家里,开始了独立自主的生活。
张梅人是接回来了,可神志已经真的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如果当时能够住院治疗个一年半载,或许还能够有机会治愈,可惜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多。看管不严之下,张梅再次出走,于是王永明只好再次寻找。如此再三,才有人想起把张梅送进医院。可惜了,医生诊断之后,用很严肃的语气告诉他们,一般此类病人头几次还可以治断根,可反复多次之后,脑垂体已经发生了变化,治愈的机会微乎其微。
两家大人商议之后,决定住院观察半年,于是刚刚十三岁的王翔第三次看见自己的妈妈被推进病房,听到病房门熟悉的“哐当”声,他的心扉之门也随着那沉重的声音而随之关闭,性格也越来越孤僻。只是年幼的王翔实在不想让爸爸再为自己担心,于是每天都装做很开心的样子。
很快半年又过去了,张梅神志清醒了,她出院了。王翔的眼里又开始有了阳光,因为有妈妈的日子总是那么的美好。即使妈妈经常骂自己,还经常和别人吵架,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够比妈妈更关心自己的儿子呢。王翔见妈妈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希望也一天比一天大。可往往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张梅实在受不了周围人的眼光和言语,短短的几个月之后再次离家出走,只留下王翔一个人孤单的住在奶奶旁边的小瓦房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2:56
王翔的心彻底的碎了,已经快要初三的他比同龄人早熟太多,额头上已有了几丝皱纹。他不再对父母抱有任何希望,对于他来说,母亲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少年总是冲动的,更何况是碰到了这种事情。已经十五岁的王翔坚决的住在了奶奶家里,不跟父母中的任何一个人住一起。与此同时他的成绩也每况愈下,由进校的前三名落到了班级的三十多名,考重点高中已是困难重重。他从没补过课,不是没有钱,而是没有人关心到他的事情。
于是王翔默默地参加了中考,因为离一中相差五分的距离,而王永明又固执的认为他只有这个能力,因此王翔终是进了二中,如果说,以前的事情王翔还能够靠努力扳回的话,那么王永明这个错误的决定让王翔在学业这条路上彻底的没有了希望。
王翔无所谓的进了这所普通高中,开始了应付式的学习。张梅其间又出走了两次,一开始王永明还四处寻找,时间长了,人也没了心思,假不能总请,于是也不怎么管她。王翔只能每晚在街上盲目的找着,希望妈妈是躲在哪个角落里,甚么自习,甚么考试,全部统统放下,什么事情都没有妈妈重要。
转眼高二了,日子就在张梅的这种出走,找回,再出走的行动中度过了。和初中一样,王翔由进这个普通高中的全校前五名到高二的三十多名,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王翔由初中的尖子生被淘汰在了一所普通高中,又由普通高中的尖子生沦落为中等生。老师的目光自然怎么望也望不到这类中等成绩的学生上来,更何况王翔的爸妈本来都是老师,所以直到高三下半年,当王翔做出了退学的决定之后,才把王永明的眼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王永明此刻哪里还有当年的风采,腰开始弯了,头上也有了白发,眼睛开始浑浊,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使他看起来和他四十多岁的年龄很不相符。
然而此刻说什么都晚了,王翔说什么都不再读书了,假面人做得累了,真的有种出家的冲动。回到家中,到处都是灰尘,王永明三个月才回来一次,母亲更是时来时走,王翔只知道每次回家都是一片漆黑,冷清之极,连喝口热水,都要自己生火烧了才有。他也曾盼望过家里能够有一盏灯,不需要太亮,只要一盏小小的灯,便已足够,已足够点亮心扉。
可惜没有。王永明甚至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让王翔一辈子不能够忘记的话,“随便你,反正我没指望你什么。”
这便是王翔的父亲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不读书之后的意见。很久以后王永明很为自己这句不负责任的话感到内疚,虽然王翔原谅了他,可每每想到这句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儿子说的话,心中仍是止不住的阵痛。
王翔默默地走了出去,心里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不再言语。这次张梅出走的时间最长,已经快要一年没有回家,王翔也习惯了父母不在的日子。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虽然和叶军以及吴平他们很好,可这些家里的事情又如何说得出口呢。
前几天张梅突然回来了,是自己回来的。不知道是否是母子情深,神情恍惚的张梅依稀记得今年儿子高三了,快到了考大学的日子。在她的记忆里,王翔仍然是幼时的那个年年满分的尖子生,于是她回来给儿子做饭了。
谁想回来才知道儿子居然辍学半年了,成绩也已经只在及格线上滑动。这让张梅如何能够适应,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想只要去考,还有希望,便劝着王翔参加考试。
可王翔此刻已经心灰意懒,任凭张梅百般劝说,都无动于衷。最后被张梅说的烦不过了,便说了一句话。只这一句,便让张梅住了口。
“你没有尽到半点做母亲的责任,没有资格说我。”王翔神情复杂地说了一句,也就是这一句话,让他后悔了一辈子。很久之后他才明白,他的这番话对自己的母亲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少不更事的王翔说话并没有详加考虑,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说话冲口而出的性格,使他以后的人生路上布满了坎坷。
在以后许久的悠长岁月里,他的无心之言伤害了许多人,如果对方了解他的童年,他的过去,或许会原谅他,可惜的是,他们无一例外地选择离开了他,因为他们自觉受到了伤害。
“你也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不用站在这里了。”王翔对闻讯而来的父亲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便站起来走了出去。仿佛他才是主人的样子。
张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离家出走的,这一走,便是两年,当然这是后话。
没想到王翔就在母亲走后第二天便下了决定去考试,让所有的人吃了一惊。开始校长还以离校太久不能报名云云来糊弄他,让王翔在众多报名的学子面前难以下台。谁想王翔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从书包里丢出了一本当地省级的高考细则,并且亲自翻到了关于报名细则的那一页。
“我可以告你!”王翔冷冷地说了五个字,便不再多话。
结果王翔如愿以偿地坐在了现在的教室里开始了第一天的考试。
“丁零……”交卷零声响了,老师的声音也随即响起。“请停止答题,带上自己的文具离开考场,请注意不要带走草稿纸、试卷和答题卡……”王翔没工夫听监考老师的喋喋不休,走到操场上放松了一下自己的神经。
“还真难啊,没想到半年时间,连基础都快忘记光了。”王翔喃喃自语着,想到那些复杂的数学公式,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突然肩膀上被重重地一拍,“喂,真牛啊哥们,半年不来学校,直接参加考试,佩服佩服,哈哈。”
王翔转头一看,原来是高中的几个同学。王翔朋友不算多,但在班上还是有几个谈得来的,这边走过来的几个便是。
“我说王翔,看你的样子,好象考的不错啊。”说这话的人名字叫张帆,瘦瘦高高的个子,平时关系还不错。此刻一行人都走了过来,王翔看着后面的几个人慢慢地走过去,估计是在场外另外找地方看书去了。特别是那个陈宇,整个一书呆子,比王翔还要书呆子气,早就跑到操场旁边的座位上拿起了书。
王翔微微一笑,“这门是砸定了,我拿起卷子的时候,就知道了。”旁人看着他的神色,好奇心都上来了,有个和王翔差不多高的同学问道:“为什么还没做题目就知道了啊?”
“因为卷子里的题目都认识我啊,可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他们是谁。。。”王翔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整齐划一的喊了句口号:“切~~~~~~~~!”
“走拉哥们,下午见,这里真他吗不是人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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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7 22:57
“王翔,好点看看书吧,下午考政治呢。”陈宇善意地提醒他后也收拾书包走了。
“拜拜哥们,回家睡觉啊哈哈。”
同学都三三两两的走了,王翔也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书包都没带,只不过随手找了一支笔,墨水都是到了考场找别人要的。辍学这半年,王翔看开多了,和以前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这不,连高考都不带墨水了。
这时最后一批考生也出来了,一群女生边讨论着边走了出来。若是半年以前,估计王翔会偷偷看上几眼,就站到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去了。可现在他不但正大光明的看,而且来回的巡视着,看着这群女生慢慢地走了过来。
好在现在谁也没那个心思关心王翔这双贼眼朝哪里看,正讨论着上午的数学题目呢。王翔就这样站在门边不远处看着他们招停了车,然后低头坐了进去。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肚子在咕噜咕噜叫了,于是推出自己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到处都响的“永久”牌自行车,摇摇摆摆的朝家里骑去。
很快整个考试便要结束了,这是最后一场考试,此刻王翔正悠闲的在试卷上运笔如飞,旁边的几位仁兄看着他飞快的翻阅试卷,然后低头思考着,佩服得五体投地,均想:这哥们厉害,搞不好清华的料子。
因为他们并不是同一个学校的人,所以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县城里一共有三个高中学校,分别是一中,二中,三中,前面的一,二,三也基本上代表了学校和学生的排名,王翔就在二中读书。(不知道大家高考是不是这样,反正小涛所在县城这里是这种情况,一般大型考试都是在一中进行。)
王翔皱着眉头,“靠,居然还有填空题?有没有搞错啊。”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还不到一个小时。“算了,不做了。”打定了主意,王翔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了起来。
监考老师一惊,望了望他,似乎有些吃惊这个家伙做题目如此之快。尽管王翔已经尽量放缓动作准备轻轻走出考场,可在寂静的教室里仍然带起了不小的响动。于是很多人朝这个正走出教室门的背影看了几眼,特别是他周围考试的几个人,更是崇拜的要命。
“不要左顾右盼,请注意保持考场秩序。”耳边传来监考老师严厉的声音,教室里逐渐安静了下来。
不过这跟王翔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他早已到了操场上,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教学楼,果然是重点高中,气势都不一样啊。王翔看了看那些正在教室里苦苦思索着的学子,忽然有些后悔怎么不在教室里多坐一会儿了。“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坐在教室里了”,王翔无奈的想着,思绪变的杂乱,开始胡思乱想了,一会是自己的将来,一会想到不久前的“巴人”,一会想到母亲到底在哪里,一会想现在家里是不是在吵架,就这样飞来飘去,突然“丁零……”一阵零声把他惊醒了,一看表,原来这最后一场考试交卷的时间也到了。
“王翔,”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王翔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比较谈得来的朋友,姜宇。说到这个姜宇,倒和他挺谈得来,在学校的时候关系非常不错,只是后来辍学回家之后,才没了什么来往。
“姜宇,考得怎么样啊?”王翔笑着打趣,“半年不见,又帅了不少啊,哈哈。”
“行了行了,别损我了,我自己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吗?”姜宇最怕他这一招,于是换了个话题,“翔子大哥,我实在是佩服你啊,刚刚你从走廊出来的时候,我们好多人都看见你了,靠,不到一个小时就交卷了,不佩服不行啊。”
“对,说说,为什么交卷这么快,是不是这半年一直在家里充电啊。从实招来!”旁边又蹦出个人来,一看,原来是张帆。他一脸不忿的神色,“王翔,你小子老实点交代吧,我刚刚可和你一个考场,看见你做完的。”
在众人的催促下,王翔只好自抖丑史。“哪里啊,我乱选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就做完了。”
“那我明明看你眉思苦想的样子,难道是在装样子?”和他同一个考场的张帆追问着。
“晕,大哥们,小弟是因为实在不知道选什么,所以发愁而已。拜托各位放过我吧,昨天只睡了三个小时,我马上要回家补睡去了。”王翔彻底的投降了。
“什么?你昨天居然只睡了三个小时?王翔,你怎么不早点睡呢?就算要玩也不要在这几天玩啊,真是的。”姜宇看着他埋怨着。
王翔心里一暖,半年之后还有人能这样关心自己,这姜宇也算是不错的朋友了。于是实话实说,“昨天大人在打麻将,吵得我一夜没怎么睡好。”
“什么?”姜宇提高了至少十个分贝,“你家里人怎么这样啊?难道不知道你高考需要绝对的安静么?你爸妈不在家里吗?”
王翔见他这样高声一喊,本来要散去的人群又围了过来,心里苦笑不已,拉了拉姜宇,“小点声姜宇,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我爸妈不在家里,没有办法啊。”
看着姜宇逐渐释然的神情,王翔不由得想起了那句“随便你,反正我没指望你什么。”心里猛的似被针扎了一样,淡淡的道:“姜宇,以后有机会再联系吧,我先走了。”
姜宇看着扭头就走的王翔,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没再说话。
“集合——所有二中的同学都过来!”一个女高音喊着,利索的短发搭配上她的声音,一看就知道属于外向型的。她正要宣布事情,突然发现王翔正缓缓地朝门口走去,不由喊道:“王翔,你给我回来,集合拉,还乱跑什么。”
王翔本想直接回家的,无奈人家名字都叫出来了,不得已只好停住了脚步,转过去就看见他们的女班长孙燕芳正盯着他,看她那神情如果自己再不过去,人家大班长就要自己过来“抓人”了,便走到姜宇旁边站着,不知道都高考结束了,还集合干什么。
“把大家集合起来,是有事情要宣布。”孙燕芳从小学当到高中的班长,底气十足,即使在此刻也没有一丝疲倦,似乎生来就是一个管理者。“我们的高中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和老师商量了一下,决定趁大家还没有回家之前,搞一次毕业生聚会,三年的同学之情,不应该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结束,时间是后天下午六点,我们把剩余的班费用作聚餐和一些活动,希望大家都相互转告一下,配合我们把这最后一次活动做好,拜托了,同学们。”
女孩子就是多愁善感,即使是这个外向开朗的女班长也不例外。一句“同学们”说出口,眼眶顿时红了,停顿了好大一会才说:“大家就当后天最后一次上晚自习,一定要到啊,郊区和乡下的同学可以仍然在寝室里住三天,明天休息一天,不要随便走了。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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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7 22:59
王翔看在眼里,也有了一丝伤感。是啊,转眼自己的学生生涯也就结束了,以后的日子,应该怎样面对呢?
“王翔,走拉,还在想什么呢?”姜宇见王翔仍傻傻地站在原地,过来轻轻地推了他一把。王翔一回神,才发现大家早已经走出校门口了,于是边走边问道:“姜宇,你回寝室吗?什么时候回家?”
“当然回寝室拉,不然去哪里?这几天可把我给累坏了,回去就睡上一天,哈哈。”姜宇神情似乎十分轻松。他家不在县城,在离县城不远的另外一个镇子里,平时就住在学校。
“那好,我正好也回去睡觉,再见了。”王翔在门口便站住了。
“好啊,大家都回去睡觉,养足了精神后天一起玩啊,哈哈。”姜宇走了很远还回头喊道:“王翔,别忘了是后天晚上六点啊,不见不散。”
王翔笑了笑,回头推上自己的“永久”,慢腾腾地朝家里骑去。
“翔子哥,你走快点啊。”巴楚莉在前面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埋怨着王翔走的太慢。
“恩,来了来了,这不使劲走着嘛,这丫头。”王翔不急不缓地走着,虽说山路崎岖,但这条路走了多次,已经很顺畅了,走在高低不平的窄小山路上,王翔居然有种正在散步的感觉。
巴楚莉在前面走着,王翔加快速度快步赶了上去,道:“莉莉,你爷爷找我什么事啊?”
“什么事?”莉莉忽然回头搞怪的笑了笑,“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王翔一听,得,白问了。昨天晚上考试完之后心情不是很好,本打算今天去散散心,没想到当晚巴楚莉打了个电话过来,说巴老说了让他方便的时候上山一趟。
本来王翔可以不去或者过段时间再去的,但正好想去那里散散心,再加上上次对于那间小庭院里的奇异经历念念不忘,所以这次很干脆的答应了,于是今天一大早,王翔只来得及朝嘴里塞上两个馒头,汤都没喝一口,就随巴楚莉一起上山了,临上山之前王翔才丢掉那几本关于“茶道”、“收藏”方面的书,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为止,恶补了一下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他以为老人又想找人喝喝茶,说说话了,所谓的临时抱佛脚,大概就是这样子。
时间还不过七点,王翔他们行走的小道上湿漉漉的,两旁的花草也仍然带着露珠,盛夏的日头起的早,太阳一射,显得晶莹剔透。
“呼——”巴楚莉在前面走着,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快要到了,累死了。”
王翔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闻言笑道:“这次怎么没有上次那样激动了?”
巴楚莉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是昨天晚上下来的,今天又要上去,能兴奋起来吗我?”
王翔摇摇头,不再说话,笑着和她一起赶路。
岔路口,一个身形削瘦的老人含笑站在那里,一袭青衫伴着山风随意飘动,就那样负手而立,隐隐有股稳如山岳的气势。旁边站着一个中年汉子,比老人稍微矮上几分,一身爽快的短衣,双臂横抱在胸,裸露在外的肌肉棱角分明,让人毫不怀疑里面蕴涵有极其充沛的力量。
王翔和莉莉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他们,莉莉有些得意地说道:“看见没?爷爷他们出来接我们啦。”说着生怕王翔不知道似的炫耀道:“我爷爷可是很少离开那间小屋的。”
王翔扯了扯莉莉,问道:“巴老旁边的那位大叔是谁?”
“哦,你说樊叔啊?他是我大叔啊,叫巴樊,和我可是一个姓,嘻嘻。”莉莉仍未从得意中清醒过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近了巴老他们,王翔一扯还在神游的莉莉,礼貌地说道:“巴老早,樊叔早。”
那个中年汉子微微一笑,颔首点点头,没有说话。巴老呵呵笑道:“翔子,快快,进屋里说去,早就等着你们了。”说着当先转身在前面走着,中年汉字也转身跟在他后面,王翔来不及问是什么事,就被莉莉扯着衣服也朝庭院那边走了去。
再一次踏进庭院,王翔少了几分初开始的惊奇,而多了几分期待。迈步走进堂屋,看见那张八仙桌和两侧分别摆放的太师椅,王翔不可避免的再次产生了时空倒转的感觉。
“榆福记”的檀木家具,还有家具上面那套青花瓷。王翔环视四周,和上次一样,没什么变化。
“翔子,来坐。”巴老坐在主位上,亲切的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坐在这里,有点事情要和你谈谈。”
王翔有些受宠若惊地坐在了巴老的下首,记忆中还从来没有成年人和他“有事要谈谈”,于是他主动的开口道:“巴老,莉莉打电话说您有事找我?”
巴老看了看询问的王翔,微微一笑,“是的,有件事我们想和你说一说。之前我们已经考虑了有一段时间了,但在说这件事之前,还得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如实的告诉我们。”
王翔抬头看了看坐在上首的巴老,有些吃不准他到底要说什么事,转身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莉莉以及就坐在她身旁的“樊叔”,见他们一脸的平静,想是都已经知道巴老所说的是什么事了。
“恩,巴老,您尽管问,我对老人是特别诚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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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7 22:59
巴老见王翔如此说,失笑道:“哦?那就好。”转头看了看另外两人,道:“我们进书房说吧,阿樊你先和小莉一起吃早饭吧,不用等我们。”
王翔跟在巴老的后面,穿过堂屋和弄间,走到书房里。
如果说,上一次初进庭院王翔是“吃惊”的话,那这一次进入书房就可以称得上是“震惊”了。
王翔的震惊不是没有他的道理的。
古朴的一张书桌,放在进门靠右手处,上面摞着几本厚厚的书籍,似乎是字典或者词典一类的东西。左侧靠墙竖立了三个大书柜,一看样式就知道和外面八仙桌等家具出自同一家之手。王翔看的暗暗咋舌,难道这几个大柜子居然也是出自清代“榆福记”之手?
再看到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线装书籍时,王翔暗暗苦笑若是被他们县城以收藏古书而出名的几个家伙看到的话,恐怕会佩服的五体投地吧,三大柜子书,几百册线装书啊,甚至比他们县图书馆的线装书籍还要多,最起码保管的要比图书馆保管的好。
想到这里王翔不由回想起以前每次通过关系跑进图书馆的仓库时,经常可以看见一些发霉的线装书,甚至还有不少拆散的,每次想到这里就暗暗心疼,那些捐出这些书的热心人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的心血会被别人毫不在意的扔在仓库里吧。
王翔一时走神,愣愣的站在那里不动,手撑着书桌,连巴老示意他坐下来都没有注意到。
“王翔?”见喊了几声没有反应,巴老随手拿起桌上的镇纸石轻轻一拍,“噗”的一声,让王翔从走神状态恢复正常。
“翔子,你刚才怎么了?”巴老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悦的地方。
“巴老,对不起,我刚才只是想起了在图书馆曾见过的那些管理员不太珍惜这种线装书籍,心里有些难过罢了。”王翔摇摇头,苦笑道:“对不起巴老,我又走神了吧?”
巴老一笑,问道:“翔子,你对中国的各种宗教流派和武学门派有过多少研究?” 巴老不问他是否有过研究,而是问他有过多少研究,这就是王翔前一次来时的谈吐带出来的效果,一句之差,往往含义迥异。
王翔一愣,郝然道:“巴老,我对您所说的这些并没有什么研究,只是简单的知道一点点而已。”
巴老点点头,道:“恩,那好,你先说说你都知道一些什么?”
王翔本是要坐下来的,闻言复又站起,望了望窗外,朝前走了几步,刚好站在巴老的直视范围之外,但是余光又可以看到的地方。巴老心下诧异,需知这几步走得大有学问,只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想到此刻也不是发问的时刻,只好打算等会旁敲侧击一下,正想时,王翔已经说开了。
“关于您所说的宗教流派,我个人是这样看的。宗教和流派其实可以分开来看,比如很早就在中国流传开的佛教,这是一种宗教,但同样是信仰佛教,却产生了很多的流派,道教也同样如此。”
王翔看了看巴老,又补充道:“当然,它们当中还是有很多差异的,而且根据书中描述,流派的诞生,有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各自修行的法门不一样而产生分歧造成的。比如佛家里面有一部分僧人,坚持苦修,吃穿住用行,都只用最俭朴的,这是通过苦修的手段来悟透禅理,好象他们叫做‘苦行僧’。”王翔笑了笑,问巴老,“巴老,我这样说行吗?我经常把话题扯远。”
巴老笑道:“说的很好,继续说下去。”
得到巴老的鼓励,王翔也没有了顾虑,接着道:“关于我们中国的宗教流派,说的比较多的就有佛教、道教这两个了,这两个是影响最为巨大的。至于其它的,我就没有太多了解了。但如果根据您所说的武学门派来分,那就多了。好象每一个能够自成一家的武术大师都可以创建一派出来,抛开武侠小说上根据想象而写的不提,现实中影响力比较大的首推少林派,有句话叫做‘天下功夫出少林’,尽管口气是狂了一点,可在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它在武学上的泰斗地位。”
王翔嘴里说着,心里却有些吃不准巴老到底是想知道些什么。见巴老仍然没说话,继续说道:“影响力比较深远的还有武当派,这两者可以分别看做是佛教和道教在民间的某种代言形式。其它的就不好说了,有明确记载的还有峨眉、天山两派,我前段时间还看报纸上讲天山派的正宗传人出山了。”
巴老听了失笑道:“正宗传人?出山?有点意思,你接着说。”
王翔搞不清楚巴老为何失笑,只好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一些源远流长的武学,区域性很强,比如赫赫有名的‘南拳’、‘形意拳’、‘八卦掌’、‘咏春拳’、‘螳螂拳’、‘十二路潭腿’等等,都是在各地办有讲学堂广收门徒的,不少保安都学过这其中的一些招式。我也是在各种历史书籍和防身教材上看到的,可惜以前不知道这些都是真的,总以为那是武侠小说乱写的,否则早点去学个一年半载的,保护保护自己和周围的人也好啊。”
说到这里王翔是真的遗憾,尽管现在也同样也可以去学,但王翔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练武这个东西,最好是从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练起,特别是内功,越早练,干扰就越小,到后来红尘俗事接触多了,心魔渐渐增多,风险就太大了。更何况,无论是外功还是内功,在修习到关键时刻都需要有同道高人在一旁指点守护,王翔又在哪里去找这样的高人呢?
巴老顿了顿,“这是我用通俗的话归纳之后的主要内容,而事实上,最古老的务相诀是务相老人家亲手用我们巴国文字写成的,秦国一统天下之后,不光毁掉了我巴国的家园,也焚烧了我巴族所有的文字记载,到现在就算是我,也不太认得巴国文字了。”
王翔越听越是吃惊,没想到巴国还有自己的文字,应声道:“您不是说有两支逃出来了吗?既然逃了出来,那怎么不把那些文字记载下来呢?”
哪知巴老摇摇头,苦笑道:“哪里有这么简单?或许是天意吧,逃出来的族人当中,识字的人少之又少,当巴国灭亡的噩耗传来,族人悲愤之余,也曾写下了不少我巴国的文字,可是相当残缺,况且两千年来中原战火不断,传承至今,可叹我巴族上下不光人丁稀少,就连自己祖宗的语言,都已快不识得了。”
王翔见巴老声音悲愤,急忙插话道:“巴老,为什么会很残缺呢?每人默写几个字出来,大家加在一起,就应该很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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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7 23:00
巴老仍是苦笑道:“哪里有这么简单?古时候的经济重心主要在中原地带,那时候南方还没怎么开发,中原人都以夷蛮称之,试想那种情况下又怎么会有很多人识字呢?”王翔愕然,的确,古时候南方一带均被列为荒蛮之地,普遍“未开教化”。不要说那时候,就是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边远地带的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呢。
“因此,现在所传的务相诀其实是后人翻译之后的中原文字,至于以前的巴国文字,虽然正本还在,但上面的字大多晦涩难懂,而且,”巴老顿了一顿,苦笑道:“还有很多字不认识。”
王翔不知怎么,总觉得“中原”这几个字有些刺耳,可能由现代人来说这几个字,感觉上有些荒谬吧。他笑笑不再去想这些:“那另外两册呢?”
巴老端起茶杯,身体靠在厚实的椅背上,喝了一口清茶,闭上眼睛品位良久,半晌才道:“祖师传下来的只有上册和中册,上册分为三个部分,既悟、体、感。中册也分为三个部分,即禁、咒、法。至于下册,由于祖师担心威力太过于强大,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片言支语。”
王翔想了一会,缓缓道:“您说还没有休习到高层法门,那我们拿上册来说,悟、体、感这三种境界,哪种才是高呢?”
巴老失笑道:“哪种是高?”轻轻放下茶杯,“这怪我没有说清楚。单就上册来说,上册一共分为三篇,也就是悟境、练体、修感三篇,而其中悟境包含了明悟、顿悟、了悟三层,练体包含了健体、刚体、柔体三层,而修感则包括了气感、思感和虚感三层。每一层其实都代表了一种境界,每达到一个层次,对身体的了解就会加强许多,而相对应的实力也会上涨不少。”
注:《左传•哀公七年》载:“禹聚于涂山,……会诸侯于会稽,执玉帛者万国,巴、蜀往焉。”《华阳国志•巴志》说:“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前徒倒戈,故世称之曰:武王伐纣,前歌后舞也。武王既克殷,以其宗姬封于巴,爵之以子。”考诸上述古籍记载,说明巴的历史可追溯到上古的传说时代,即三皇五帝时代,大概立国于商、周之际,是我国先秦时代一个重要的诸侯国。
王翔犹如听天书一般听完了巴老的话,来不及思考剩余两册的内容,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了起来。他只考虑了两个问题。第一,这门功法是真是假;第二,这门功法是否和巴老描述的那样具有莫大的威力。
关于第一点真假的问题,王翔只稍稍考虑了一下就略过了,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巴老欺骗他的理由,这对他没有半点好处,更何况在心里,王翔一直比较认可巴老的话。
而对于这门功法的威力,王翔同样也没有想太多,既然是几千年前就开始流传的,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只是威力最大的那篇并没有被传下来,不能不说是个遗憾,所以这前两篇修成之后到底有多厉害,就值得考虑了。
王翔平常并没有如此机灵,但是当一个人突然碰到机会降临的时候,通常会比平时的正常发挥好上几倍。王翔想了想,觉得练这种功法对自己并没有坏处,打定主意就算是花拳绣腿,也要学了过来,最起码可以强身健体嘛,上册里不是有一章叫做“健体”的吗?
巴老根本没注意到王翔的这些想法,接着道:“根据祖师传下来的规矩,若是后辈练习此功,最开始只能练上册的三篇功法,至于中册,则要在四年之后并且吃满四年的‘清心饭’之后,才能够视情况而定传授其中的内容。因此,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开始练习务相诀的上册,等到四年之后,我再把中册也一并传授给你。”
王翔这才明白刚才巴老为什么要让自己吃满四年的所谓“清心饭”了,原来还是为了自己好啊。王翔很真挚的说:“巴老,您言重了,我愿意学习务相祖师传下来的功法,不敢说一定会发扬光大,但至少我会尽全力把它练好。”
巴老点点头,笑道:“那既然这样,你在务相祖师的像前磕三个头,算是拜师吧。”说着指了指墙上挂的一副画像,画中一个中年汉子,神色祥和,一身服饰和现在土家族的民族服饰有些一样,但在很多细致的地方却能够看出不一样的风格。
王翔只抬头看了一眼,竟然看的呆了,那眼神,仿佛穿过了画像,穿过了几千年的光阴一般,直视站在画前的众生,只有从他的眼里,才能看出祥和外表的他,有一股巍然庞大、浩然无比的气势,王翔好不容易从那股震惊中脱离出来,暗道果然门道不小,一幅画都能够有这般气势,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巴族的大统领“禀君”果然名不虚传。
巴老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动也不动的看着王翔恭恭敬敬的磕完三个头,谁想王翔并不起身,又老老实实的对着巴老,道:“巴老在上,请受王翔一拜。”说罢一个响头“砰”地一声磕在地上,再起来时头上早已青了一大块。
巴老心疼的道:“快起来快起来,你这孩子。”说着手一挥,王翔感觉身不由己的站了起来,王翔暗道:“有门,这便是气功了。”想他平时博览群书,自然知道拜师要心诚,一半是为了让他不留绝活,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巴老的敬佩。
巴老感慨道:“我本想收你为徒,可那与族规不符,巴族规定,凡族内护法身份以上者若要收徒,只能收本族子弟,如若非我族人,要么就做个记名弟子,不能传授完整功法,”王翔心里一个咯楞,只听巴老又接着说道:“还有就是由族长同意之后,让他成为巴族的记名护法,当然那要经过考核,那样就可以传授完整的功法。”
巴老顿了顿了,道:“因此,我决定收你为我巴族的记名护法,一旦通过四年的考核期,便可以正式成为我巴族的护法,也就可以传给你中册的功法。你以为如何?”
王翔有些犹豫道:“不知道护法都有些什么责任和义务,是不是要整天呆在山上?四年的考核期是什么意思?”
巴老莞尔,笑道:“你以为呢?”不待王翔答话,接着道:“护法的地位仅次于族长和长老,在以前有严格的规定,不过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你只要在四年之内不犯大错就可以通过考核了。当然,在我族发生危机时,要尽快赶回。”
王翔想了想,断然道:“行,我一定会在族内发生重大纠纷时赶回来。”这倒不是他客套,的确是因为他对整个巴族充满了好感。
巴老心知他对于“危机”这个词的重视程度还不够,但也没有刻意去纠正,反正以后他自然会了解另外一个层面的。于是起身从书柜上众多的书中拿出一本小册子,神情复杂的凝视了一会,才慎重的递给王翔道:“这便是历代族长代代相传的功法务相诀,你先看看。”
王翔双手接过,触手处质地柔韧,似乎是用某种特殊材料装订在一起。封面正中用漂亮的篆书写着三个字:“务相诀”,纸面是以一只白色皮毛的老虎为背景,在三个大字的下面又用蝇头小楷写着几个字:“悟、体、感”。整本书被一种奇怪的丝线订在一起,大概有两个拇指加在一起那样的厚度,王翔暗暗咋舌,心道这也太长了吧?一般看外面卖的秘籍什么的,只不过薄薄的一册而已。心头寻思着,翻书的动作顿时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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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7 23:01
巴老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又似乎只是单纯在解说给他听一般道:“其实务相祖师亲手所书的法诀只有短短三张纸的内容,当时是写在三张羊皮纸上,经祖师亲手加持之后一直留存到了现在,为我巴族圣物。而你手中所拿的这一册,也是无价之宝,积我族历代族长所有心得批注于一体,对于后世子孙实在是有莫大的帮助。”
王翔暗道这才比较符合逻辑,但他又忍不住问道:“巴老您不是说巴国灭……巴国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打击么?怎么那套务相祖师手书的法诀还保留了下来呢?”他本来是打算问既然巴国灭亡了,为什么还有那样重要的东西没被收刮走。好在及时改口,尽管这样,巴老眉头仍是微微皱了一下。
“哼,先祖亲手所书,又亲自加持一昼一夜,岂是宵小之辈能够毁坏之物。”巴老瞬间即被一股强大的信念所支撑,傲然道:“我巴国被秦所灭,可秦皇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处心积虑要消灭的对手中,仍然有我们这一支保存下来了上古流传下来的法诀,祖师亲手所传下来的功法,威力足可翻天覆地,可惜时不我待,时不我待啊。”
王翔至此再无疑问,恭谨道:“巴老,如此贵重物品,请恕我不能坦然接受。”见巴老讶然望着他,接着道:“如果可以,我想还是手抄一份带在身上,那样比较保险。”
巴老似乎很满意他的这份慎重,点头道:“唔~也对,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样吧,我们先到前院去,给你讲解一些基本的知识,誊写就让我来吧。”
王翔有些过意不去,“巴老,还是我来吧,让您誊写,太不礼貌了。”
巴老一挥手,“就这样定了,誊写必须由我来,上面有很多注解,如果你来写,不知道是注在何处,这个马虎不得。我们先一起去前院空地上去。”
王翔跟在巴老的后面拾步而出,穿过弄堂回到了客厅,见莉莉两人正在对弈,正待前去看个究竟,陡听莉莉一声娇呼:“不下了不下了,樊叔只会欺负小孩子,哼。”用手在棋盘上随意挥动了几下,一阵噼里啪啦就搅散了整张棋盘,只能够依稀看见楚河汉界。
“哈哈,”王翔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莉莉寻声望来,见是王翔二人,脸上微微一红,气鼓鼓道:“笑什么笑?不理你们了,我去烧水。”说着嗵嗵嗵跑进了偏房。
巴老嘴角带着笑意,摇头道:“这孩子,都这么大人了,仍是没大没小的。阿樊,”巴老神色一转,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王翔,“我已经把务相诀上册功法传给了这位小兄弟,等会你把其中的内容大致的给他讲一讲,我去誊写一份等会给他带在身上。”
樊叔微微点头,表示知道。巴老沉吟道:“还有,阿樊,我已经收他为我巴族的记名护法,等四年时间一过,再传给他中册功法,你看如何?”
话音未落,樊叔睁大了双眼,一扫刚才漫不经心的样子,双眼有若实质般上下打量着同样站立一侧的王翔,直到王翔有股快要晕阙过去的感觉,才缓缓道:“族长,此事非同小可,是否决定的太过于匆促?”
王翔没有说话,自己的分量自己还是清楚的,只是他有些好奇这个名字也很奇怪的叫做“巴樊”的中年汉子对于他们族长的态度,尽管说不上强硬,可也绝对算不上是恭敬。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巴老有些好笑道:“阿樊啊,凡事要懂得变通。这不是一百多年以前了,我们一起闯过那么多趟,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这位小兄弟乃是性情中人,何况刚才在参拜祖师画像时,能够引动‘观想’法眼,我的眼神你可以不信,但祖师的法眼,你也不相信么?”说到后来声音转厉,看来也是动了无名真火。
然而巴樊这个中年汉子却顾不上这些,迟疑道:“巴老,他真的引动了祖师画像的观想?”见巴老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急忙道:“巴老,不是巴樊不识大体,只是我巴族再也经不起波折了,如果再出什么大的变故,叫我们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见巴老神色舒缓,又道:“既然翔子他能够引动祖师的‘观想’法眼,那我自然也没什么话说,只要他不做出什么有损我族的事来……”
王翔不知如何此刻出奇的上路,急忙道:“两位长辈,王翔虽不敢说顶天立地,但知恩图报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我生在这样的一片土地上,从小就喝清江的水长大,又怎么会做对不起巴族的事情呢?”
巴老暗自点头,道:“好了,阿樊,不要再说这些了,你就是太过于迂腐。唉。”又对王翔道:“那王翔你就先在这里听你樊叔给你讲解一些基本的心法,刚才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他是我巴族的长老,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要慎重的,好了,你们开始吧,时间不是很多,我先去把这原本誊写出两份来。”
巴老走后的场面有些尴尬,王翔心里暗想:巴老啊巴老,我倒是没放心上,可惜就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么洒脱。他见巴樊就那样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心里七上八下,一时也没有做声。
两人无语站立了几分钟,就在王翔有股快要崩溃的感觉时,巴樊说话了,“我叫巴樊,族长给我赐的名字,以后你就叫我樊叔好了,平时只要不犯大错,没有人会管你。”
王翔听的一愣一愣的,这算是告戒吗?尽管不得要领,仍然点头道:“恩,知道了樊叔,我年纪小,难免会做错事情,以后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尽管指出来。”可能是经常听莉莉说起这个人,王翔这声樊叔喊得异常顺溜。
巴樊听他如此说,脸色有了一丝松动,道:“刚才我想了想,还是得从最基本的心法开始给你讲解,不过在讲解心法之前,我先要把上册里面的三篇功法之间的关系给你说说。”
王翔暗道原来刚才你不是在发愣啊,点点头,没有说话。
“上册分为悟境、练体、修感这样三篇,其中悟境是最为重要的,境界没到,其他的功法是无法大乘的。因此我们首先就来说一说‘悟’字,悟境分为三层,第一是明悟,是最容易达到的层次,只要通过一定的积累,自然会达到这个层次;第二个层次就是顿悟,这个层次要想达到就非常不容易了,有些人究其一生也不能够达到这种境界,完全靠个人的悟性和机缘。”
说到这里巴樊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了王翔一眼,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道:“翔子你可谓机缘上佳,能在祖师画前引动‘观想’法眼,按说第二层应该能够领悟。”
“至于这第三层,古往今来,能够达到‘了悟’境界的人寥寥无几,有记载的不过两三人,都是才情高绝之士,这层不光要有悟性和机缘,还要有莫大的定力和慧根才行,至于具体的需要具备什么条件,每个人自己的感受都不一样,只能够自己摸索了。”
王翔嘴巴动了动,下意识地想说上几句,但马上就使劲闭上,他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打断巴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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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巴樊仍注意到了他的这个细微动作,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说?”
王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樊叔,您能不能先说说练体和修感,看您把悟境说的那么困难,我想还是从简单的开始练起吧。”
巴樊想了想,道:“也罢,那些太过于空泛,还是给你说点实际的吧,先说练体。”望了望王翔,肃然道:“祖师曾言:‘练体为本’,这句话告诉我们,人的身体是我们追寻一切的根源和本体,拥有强大的本体,才能够让我们更好的向更高层次发展。”
“练体的三个层次中,要达到第一层次健体,只需要按照法诀勤加练习就可以了,从健体以后,则需要对应悟境的层次,也就是说,境界上不来,则其余的练体和修感都上不来。”
巴樊说到这里,缓缓道:“因此,务相诀中,悟境最为重要,翔子,你可要勤加练习,不要辜负了巴老和我们对你寄托的厚望。”说着眼神一紧,王翔一瞬间有股轻微的不适,脑袋里仿佛“嗡”了一声,但马上不适感就消失了,他暗想难道自己贫血这么严重?
见巴樊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回话,便道:“樊叔放心,我会尽力练习的。”心下却有些不以为然,暗道:“瞧你们都是老前辈了,怎么还是这样看不开。悟境难练,可以先练体啊,务相祖师不也说练体为本吗?至于悟性这个东西,谁能够说得准?还是快点练到刚体,听名字也可以知道,刚字大概等同于钢的,身体强度一定会大大增强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所谓悟境,当然要心无他求才好了,整天把悟境挂在嘴边,能够上得去才怪。”
樊叔讶然道:“你的想法很别具一格啊,心无他求?”
王翔得意洋洋,“那当然,所谓悟境,自然要心无他求才行,正所谓……”突然想起来了,刚才那番话自己明明只是在自己心里想,为什么他会知道?难道他能够知道我内心的想法?
刚想到这里就听樊叔道:“不错,我能够知道你内心的想法。”
王翔刚才的得意劲头一扫而光,皱眉道:“不会吧,佛家的‘他心通’?樊叔,你还是收起功法吧,这样窥探别人的隐私是很不道德的呢。”
难怪刚才自己有一瞬间的不适,可能那就是对方在发功。想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全部都让别人知道了,王翔也顾不上用敬语了,勉强说了两句,心里暗庆还好自己没有想什么别的见不得人的事。
“我早就收功了,刚才第一是为了探测你对于我巴族有没有不法之心,二来是为了让你亲自体验一下务相诀修感篇的奥妙。”
“修感?”王翔有些惊讶,“樊叔你是说刚才您施展的不是‘他心通’?”
“什么他心通,我刚才就是运用我的思感进入到你的脑海深处,可能和你所说的他心通有相似之处吧。修感分为三层,能够达到或接近思感就已经可以知道别人的想法了。”
有了实际的例子,王翔顿时对这份功法多了几分期待,他由衷地道:“佛家精神修炼到一定的阶段,会出现所谓的天眼通、他心通,看来我们务相诀也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啊。”
樊叔显然是对他口中的“我们”一词比较满意,轻轻“哼”了一声,“这些不过是比较低层次的运用罢了,以族长目下的功力,早就领会到了大神通,那就不是我们所能够猜测的了。”
见王翔一动不动的侧耳倾听,接着道:“那我们接着便来说说这练体。务相祖师曾言:练体为本。这句话你来解释解释,看看你是如何理解的。”
王翔正在全神贯注地听着讲解,此刻也不推辞,稍做思考,便道:“所谓练体为本,我是这样理解的。这个‘本’字,是根本的意思。那这句话是说,自己的身体是修炼一切法门的根本,没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是无法进行高层次的修炼的。”
樊叔点了点头道:“不错。看来你对练体有了一定的了解。”看了看王翔,接着道:“其实祖师说这句话,是有很深刻的含义的。族中历代长老相传,越到高深的层次,越需要对这句话有高深的理解。就我个人的经验,……”
说到这里樊叔微微停顿了一下,沉吟道:“就我个人的经验,这个‘本’字,还有本原的意思。祖师说这句话,绝对不会是无的放失,意思是说,人类不停的发掘自身潜力,修炼的最终结果是为了还归本原。通俗的说法,就是找到一种永生的方法。”
王翔听着前半段尚且可以理解,直到后面“永生的方法”就真有些听不下去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无神论者,所谓的永生,在他看来是根本不会存在的。人可以长寿,但人体就像机器,总会有用旧的一天,等到哪一天实在是不能使用了,就会报废,人的生老病死,一切都掌握在大自然的手中,因此他急忙说道:“樊叔,我们还是先来看看这练体的具体步骤吧,后面的您说的太玄乎,可能目前我还没达到那个理解层次。”
他这番推脱的话在樊叔听来,倒是合情合理。于是樊叔点头道:“也是,层次的提高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我们还是来说说练体。练体之法,健体为要,非健体不能开合;刚体为继,非刚体不能囊括;柔体为坚,非柔体不能承法。所谓健体……”
这一解说就是近半个小时,王翔尽管年轻,可仍旧是站的双腿发麻,看着在场中抑扬顿挫的樊叔,王翔大感佩服不已。终于,樊叔在说到“……大开大合而劲有所敛,是为健体初成。”时,终于放慢了语速,王翔不由精神一振,知道总算熬过了这段漫长的解说。
“刚才我所说的,就是健体的一些简单法门和解释,不知道你听懂了多少,”樊叔缓了一口气,转头问道。
“樊叔,原来这个健体和我想象中的大不一样啊。”王翔仔细想了想,道:“我原以为健体就和我们平时锻炼身体差不多,跑跑步,做做操什么的,就可以了,谁想根本就不是这样。”
“那是。”樊叔肃然道:“祖师传下来的功法,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字字珠玑,又岂是看了一两遍就能够弄懂的。”看了看王翔,道:“你千万莫要把健体想的太过于简单。就拿你刚才的话来说,现代人平时所做的锻炼,出发点是为了健康。而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健康,更是要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