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1 22:04
原来蓝天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下面的员工如果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事情,蓝天的六个头儿最少会抽出一个,代表蓝天去帮忙,今天正好有个新进来的员工结婚,结果轮到老三去,他一大早就去帮忙了,谁知道新娘刚接回来不久,就接到公司里的办事员哭喊着的电话,说是出事了,但又说不清楚。等他心急火撩赶回公司时,才知道蓝天客货的一辆长途客车翻到西山梁的深沟里去了。他一听头嗡的一声就大了,那西山梁里所有燕城外通公路里最险的路,两边是三十多米深的悬崖,路上山雾又很大,一直是蓝天大多司机眼里的畏途,要是翻到那里的崖下,那,那车上四五十条人命……?他倒抽着凉气,赶忙问也吓的缩成一团的办事员其他几位领导哪里去了,听到的答复是已经带着人开着车去救援了,随后赶去的还有接到通知的公安、医院、还有相关一些单位的人。
到这时他才放了点心到肚子里,想了想,赶忙给小庄打手机,可小庄和铁梅的手机一直接不通信号。就在他放下电话,到处张罗着准备迎接赶去救援的其他人回来的焦急时刻,电话里又传来蓝天员工快要疯狂的呼叫:“几位副经理坐的车也突然失控翻下山崖了!”他当时险些没立马晕了过去。
然后就是疯了一样的忙和救援,忙了三四个小时后,救出来的结果是客车上只有13个当时还活着,其余全部当场遇难,而他们兄弟的那辆车里,只有老五还有一口气。在送医院的途中,又有两个乘客咽气。
“现场那惨样,二哥他们那惨样,呜~~~~”说着说着,三哥捂着大脸小孩一样的哭了起来。
这大半天里外只有他一个人顶着,震骇、惊怒、悲伤、恐惧、无力感,各种各样的剧烈冲击早已经把他忙的麻木了的神经弄的没有一点知觉了。直到此刻,在自己性命相交的兄弟面前,这些才象山洪一样的爆发了开来,种种被官方猜疑,限制以及那些死者家属的责问和哭喊带来的委屈和憋闷,全在这一阵哭声里爆发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在三哥的诉说里木头一样傻了的小六任随三哥大声的哭泣着,几乎空白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怎么会在同一天翻两辆车到悬崖下去?所有蓝天跑这条路的司机几乎是全燕城最有经验的老司机,客车也是燕城少见的最新轿车,虽然每天发车的时间都是最早,可每次发车的头一天晚上都要做最详细的机械检查和最严格的司机状态评定后才会发车的,而且自蓝天的车跑上这条线八年来从没出过任何的事情,今天怎么会突然翻车?就算是意外,也没道理几位兄弟们坐的车也翻啊,驾车的可是是全燕城最好的司机——二哥啊,不对劲!联想起昨晚那两个带着家伙的秃头人,他弹簧一样的跳了起来,对已经快要止住哭声的三哥喊到:“三哥,你再支持一下,我去找大哥回来,这件事有问题!”嘴里嚷嚷着,小六旋风般的冲出房间。
城东同化里的烟子楼三楼上,依旧包扎着全身的庄大嘴躺在床上,心里喜忧参半的等着应该此时就该到达的消息。良久,实在忍不住满心的混乱,狼一样的怪叫了起来:“呕~~~~~~”
不知过了多久,小庄才在绝对的悲哀和绝望中睁开双眼,枯木般死灰的脸色上再也看不到昔日的飞扬和神采,连泪水都已麻木的干涸。
艰难的扭转已经僵硬了的脖子,印入眼帘的是同样面无人色的铁梅,铁梅泪水纵横的脸上,有一种沉沉的坚持,微肿的双眼在泪光后,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眼神里除了九份悲哀和同情外,还有份他仅见过一次的坚决。那神色,融着暮色,和多年前的一样熟悉。可此刻,除了感动和愧疚以外,他只觉得心乱如麻。
望着暮色里刚刚恢复神志的这对恋人,一直站在一边守侯了的方羽此刻也觉得头大如斗,无话可说。尽管他早已经知道的了事情的原委,并为之苦想了很多次,可事到眼前,他却发现依旧没有合适的话说。
略带茫然的寻思间,空气中一末能量的异动引起了他的注意。面色一沉,对身边一直自打完结后坐在那里看着地面发呆的田小妮发出了一声冷喝:“你在干什么?”刚刚还有点茫然若失的眼神此刻象两道冷电一样紧盯在此刻有了动静的田小妮身上。
缓缓的,田小妮象梦游一样的站起身,紧紧闭着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就象正在努力从一个深梦里醒来。听到方羽的喝声,全身一颤,一行泪珠悄然从眼角流下,田小妮终于睁开了眼睛,此刻的双眼之上象是笼了一层轻雾,带着一丝茫然的诡异。眼珠涩涩的转动,遇到方羽冷电般的双眼后全身又是一颤,笼在双眼里的轻雾刹时褪尽,平日里单纯的象梦一样的眸子里此刻在异样白皙的肤色映衬下流转着一抹哀哀的凄艳和无助。迟疑着,仿佛忽然间单薄了许多的身体轻轻的就在院中的泥地里跪到:“法师,请帮帮我”。
异样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一入耳,小庄几乎麻木了的神经里就象听到了一声惊雷:“小梦?小梦?!”狂叫着扑了过来,不顾地方的泥泞,半跪到地上一把拉起跪伏如羊的女人肩膀:“田小妮??!”失望和难堪立时爬满了他从涨红迅速褪为苍白的面颊。
眼睛里流转着百般的爱怜、不舍和深情的女人缓缓伸手抚上小庄木然的脸庞,轻轻说道:“大哥,就是我啊,你瘦了。”说这说着,清泪又一次如珍珠一样不听话的从眼睛里滚了出来。“小梦?!你是小梦?!!”闻言大震的小庄瞪大了双眼,一次又一次的巡视着面前带哭带笑的俏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面前这张脸是另一个女孩的脸,可脸上那种神情,那种神情和眼睛里再也不能忘记的依恋和深情,不是小梦又是谁!?在心里一阵针扎般的狂喜下,他忘记一切的狂叫了一声:“小梦~!!”紧紧搂住面前的身体,再也不能松手。
在神情极度迷乱的亢奋里,他依稀听到身后有一个女人在暗泣。
轻轻的长吸了一口气,方羽把不再凌厉的视线转向正掩面悲泣的铁梅。一惊,闪身过去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软玉温香满怀,可一种怎么也排泄不掉的郁闷堵塞在胸口,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冲天的长啸。满腔的郁闷和无奈化在啸声里久久不能停歇,就连天上如若铁幕的阴云也向怒涛一样的翻滚了起来。天,好象又要下雨了。
啸声一落,方羽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一面暗暗警惕自己心境的失常,一面轻轻的把已经可以控制自己身体的铁梅送到因为他的长啸而意识恢复清明的小庄身边,面色一紧,对有些畏惧和害怕,躲在小庄怀里的田小妮说话了:“小梦姑娘,你这又何必呢?你主魂虽然侥幸保存下来了,但回生无望,又何必再历一次情劫?生离死别的苦痛受的还不够么?”轻轻的从已经变的不知所措的小庄怀里直起身,恋恋不舍的目光再一次划过小庄从狂喜转为愁苦的面郏,又掠过木立在一边神情凄苦百变的铁梅。眼神颤抖了一下,勇敢的迎向方羽的深潭似的双眼,双手合十:“法师,谢谢你把放我出来,两百年来,在那无边无尽的寂寥等待中,我已经想明白了,不管做人做鬼,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仅余的怨气也在你和阵法的斗法中消磨光了,不管是你还是摆阵的人,都不是我所能匹敌的,都两百年了,那些害我和大哥的人恐怕也早已做成泥土了,一切都让它随风去罢,。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只是大哥而已,现在终于见到大哥了,我心愿已了,只求法师你大发慈悲,念在我前世的凄惨和这两百年的苦候上,给我一个机会,我用我生命的烙印换和大哥相聚的三天光阴,三天后我愿意魂飞魄散,再也不如轮回,永远的消失在天地之间,请法师可怜,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求你了。”
说完,一脸虔诚的款款拜倒,跪伏如羊。
望了望一脸愕然的方羽,小庄心念电转,顿时明白了烙印换时间的真正意思,“啊?!”的惊呼出口,就觉得胸口宛如被一块大石狠狠的撞了一记,踉跄着仰天便到,随着一口鲜血的喷出,怎么也回不过的这口气终于顺了:“不!~!”
他撕心裂肺的狂叫终于在落地的瞬间出口。
他怎么也接受不了在经历过这么多后,自己会面对这么一个结局,一种要让骨髓都燃烧起来的愤怒瞬间充满了他的全身:“贼老天,你真是瞎了眼的!”咒骂着,三道电光一样的刀影从疯狂蹦起的身体里飞出,箭一般射向阴沉沉的天际。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1 22:05
疯狂中,前世的一幕幕闪电般的在脑海中再次掠过,一切都使他再也忍耐不住的疯狂。
自小,他就在大山中的家乡跟着父亲留连在贫瘠的山岭沟壑之间,过着近乎与外界隔绝的猎者生活。横亘的大山教会了他超越野兽的直觉和勇悍,使他在自然的天地里锻炼成为卓越的强者,而封闭的大山同样造就了他单纯的有若白纸的生命,仅有的一点社会经验,也是跟随父亲在一月一次的赶集上得来的见识。
每每,从市集上回来后,他都会楞上半天,外界热闹的精彩强烈的吸引着他年轻的心神,但再怎么绚丽的梦想,都比不过生活沉重的压力,就在大山沉默的腹地中,山林间的强悍的风和漫山遍野望也望不到头山峦,转眼就会把这一切的诱惑变成一抹烟云。因为在山中的小村,仅有的六户人家里,就有四户指望着他们父子的接济过活,贫瘠和富饶的大山,只给最卓越的强者以丰厚的回报,却半点都不会给这些可怜的老弱。
这一点,他从懂事开始就从母亲口里和父亲日夜忙碌的身影里体会到了,那会,来这近乎绝地的山中旁依着他们生活的人家才不过三户。
再往后,从很少多话的父亲不经意的言语中,他知道外面的天地这时间乱的不象样子,在一些人成王败寇的逐鹿中这世间有太多的人失去了来赖以生存的土地和家园,还有亲人。颠簸流离在这茫茫的人世间,完全不能象自己这样虽然简单,但很充实的活着。说话时父亲凝重的面孔和沉痛的语气,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的震动,从那时起,他就发誓要向父亲一样,做一个最好的猎人,帮最多的人。
于是在他逐渐成长为出色猎人的岁月里,小村中又增加了三户人。这也基本上成为他们父子能力的极限,大山虽然慷慨,但能提供的食物毕竟还是很有限,尽管此刻他已经成为继父亲之后,方圆五百里最好的猎人。
简单,忙碌的生活在他十八岁的那年随着第七户人家的来临而打破,一切的天地和感受自他一见到小梦后便变的截然不同。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背着几只山鸡和一条狼尸的他轻松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在路上,遇到了因为饥饿而倒卧在路边的小梦和她娘。
已经昏到的母女俩被他背回小村后,在母亲的照料下,大致恢复后的小梦出来谢他。第一次,他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象第一次面对大豹一样的傻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一颗心蹦的山响,呐呐着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
于是在母亲大有深意的微笑里,小梦和她娘亲就在小山村里住了下来,而他的生活也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此,心里就有了一份不同的牵挂和希翼,因为他知道,孤单的纵横在山林间的身影背后,多了一双让他迷醉的等待着的眼睛。
如果不出意外,一切都将是那么的简单和美好,可老天,什么时候让人真正消停过?
就在他和小梦为已经伸手可及的幸福暗暗欣喜的时候,老天伸出了它的黑手,一场在开春肆虐起来的瘟疫夺走了小山村里包括他父亲和小梦母亲在内的9条生命,让仅余的8个人面对着七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和瘟疫过后怎么也坚持不下去的荒年,万般无奈下,他们只有含泪再一次的离乡别井,牵往三百里外相对富饶的田家庄。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和已经年迈了的母亲,也成了投靠他人的流民中的一员。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是强者,走到那里都会发出耀眼的光芒,更何况的是方圆五百里内最有名气的猎人。凭着强者的实力和忍耐,他带着小村的八口人终于在一向排外的田家庄站稳脚跟,并且在一次和村民共同抗击来犯的马匪时,和当时田家的族长田丰建立了过命的交情,他在马匪头子白狼的刀下救回了田丰的命。并且重伤了白狼,让名闻整个地区的白狼吐血而逃,再一次证明了他强者的能力。同时也成为田家庄的护庄教头。而悲剧,在他救回田丰的时刻就已经拉开序幕。
年过中旬的田丰一向以为人大方,乐善好施而名闻乡里,虽然偶尔有好色的风评传出,但在当时的社会,有钱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再加上他田家庄族长的身份,在整个红水河流域便有相当不俗的声誉。田丰待他也象自家的子侄,一向都爱护有加。他也满怀感激的以父执相待,把自己的一腔心血全用在训练田家庄的年轻人身上。在他和家人的心目里,田家庄就是自己的家园,再也不愿意它受到土匪的破坏和侵害。而他再也没想到的是,在一次到他家的时候,田丰偶然看到了在厨房里忙活的小梦,一时间惊为天人,自回去后魂梦牵饶,片刻都不能忘怀。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强烈的占有欲终于使田丰抛开一切,疯狂的打着得到小梦,横了心要除去他的算盘。而他却还单纯的为田家庄不停的奔忙着。
他的厄运终于在白狼再一次率众来犯的行动中同时展开,在经过他半年多苦心训练的田家庄村民以从来没有过的骁勇和霹雳手段粉碎了白狼马匪攻击的同时,他却在斩杀白狼的紧要关头被背后的一支暗箭射中,和白狼一起被淬不及防的暗算一起扫落离庄六十里的夺命山崖。
当侥幸不死的他和白狼在绝境中挣扎着爬出那恐怖的山谷时,已经是四天以后的黄昏,谢绝了在绝境中消去敌意的白狼上山养伤的好意和互定了永不相犯的承诺后,带着死里逃生喜悦和一点点疑惑的他连夜赶回自己的家,而迎接他的却是烧成一片白地的家和七具已经辨认不出是谁的尸体,紧接着的是再也想不到的来自田家庄众人骤雨般射来的急箭和夺命的袭击,在亡命逃脱的一瞬,他清晰的听到田丰急怒的命令声,带着一身的创伤和悲愤,他象野兽一样选择了逃遁,那一夜,所有田家庄的人都听到了他哀狼般的惨号:“姓田的,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凄厉的叫声,让不少田家庄心里有鬼的人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
半年后,在白狼的协助下,他带着已经让方圆几百里的所有人都要做噩梦的血狼队重返也在一刻都没停止扩充防卫的田家庄,一场宿命中的决战终于拉开。
在深知田家庄底细的他带领下,已经尊他为首的白狼和更名了的血狼队残忍的血洗了所有经过的村舍,所过之处,鸡犬不留血流成河,整个田家庄几乎被烧成白地,尽管田家庄有匪的警锣敲的山响,可周围的村寨救援队伍看到火光掩映中面色狰狞的他和一身血红的血狼队后,全都悄悄的打道回府。没有人愿意为了早就暗里唾弃的田丰再尽一份心力,尽管觉得村民可怜。但对那样明目张胆的恩将仇报的行为采取了默认态度的人们,憨直的他们并不觉值得怜悯,在这混乱的世道中,只有血和忠诚,才是唯一可以生存下去的凭借,违背了这个,在这块贫瘠而又强悍的大地上,就只有乞求上天怜悯的份了,别人无话可说。
当杀红了眼的血狼队终于撞开田家庄最后的掩体,田丰的大宅门时,血光和火光中一直矗立着的他终于动了,随着炸雷一般的怒吼,他一带马缰,旋风般的冲了进去,身后,留下他恶狠狠的命令:“寸草不留!”
整个田宅在血光和火焰里逐渐崩溃和瓦解,在他旋风般的马蹄前,小梦狂喜的身影的忽然飞奔着出现,那熟悉的面容和俏脸上怒放的狂喜,一下子击穿了他被仇恨麻木了的心田:“小梦?!!!”他狂喜的从飞驰的马上一蹦而起,再也不敢相信的狂喜几乎在他的全身爆炸了开来,这时,他看到小梦狂喜的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神情,紧接着是后背上一串撕心裂肺的疼痛,眼前一黑,他矫健的身影打着旋摔在小梦脚前不到两尺的地方,接近着,在随之而来的叫他神经麻木的疼痛中,他看到小梦胸前钉上了三把奇怪的尖刀,小梦瞬间失去血色的面容和软软倒下的身躯以及田丰近乎歇斯底里的狂笑和身后白狼疯了一样的狂叫:“老大!!”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团诡异的红色烟雾和一声声霹雳似的惊雷,一切在一阵再也抵挡不了的眩晕中逐渐远去,记忆里却只有田丰的狂笑和眼前正在逐渐吞噬小梦柔弱身躯的红雾以及红雾背后面色诡异的一个道者的凝重的脸,再有的是从小梦身上溅到自己额头的那点鲜血的温热。“小梦!!”在怒涛般的不甘和怨恨里他陷入无尽的黑暗。
记忆的断点又在小梦怨灵的导引下知道了以后的事情,才知道本来天衣无缝的报复计划在老天蓄意的作弄下变成一个悲剧的结尾。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1 22:06
在那个无意间卷入是非的老道的怪异神通下,自己的血浪队被从天而降的霹雳近乎一个不剩的击溃,白狼也在老道手中冒出的雷击里花为一道灰烬。事后,在田丰的欺瞒下,已经发现骑虎难下的老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布下灭绝一切的乾坤日月锁绝阵,打算永久的消灭小梦和自己这个他意识里的祸胎,没想到心烦意乱之下,老道开坛施法的时刻正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配合着田丰家这块五阴绝地,正好形成了术门百年难得一见的血魂引,引发了天地至阴的黑暗原力,也因此而导致了天地至阳正气的反击,使老道功亏一篑,含恨而走,因而使小庄能逃过一劫,再一次进入轮回,而小梦因为阵法发动的早,一压就是两百年,只有在天地剧变或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才能稍微的一漏端倪,引来天地间数也数不清的厉魄和怨气,就靠着这些能量,小梦在黑暗里支持了整整两百年,同时,岁月也消磨干净了小梦所有的生机和活力,有的,只是想再见他一面的决心和告诉他用生命和鲜血保卫了自己身心的事实。
而现在,当所有的一切都眼看可以圆满的时刻,他却听到小梦嘴里冒出这个残忍的决定,一切的种种再也压抑不住的爆发起来,愤怒中,直觉里,这一切都是老天在故意捉弄的结局,深心里向来从不相信老天的他终于狂喊出前生今身一切种种累计起来的怨怼:“贼老天,你从来都没睁开过眼睛。!
再说小六,驾驶着疯了一样的马子达飙直在公路上,已经麻木到不能进行任何思考的大脑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快点到!“就在几乎怎么也走不到头的路的那头终于可以看到那座横跨在红水河上的大桥时,耳朵里隐隐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长啸。啸声未落,他冲上桥头的车就被路障拦了下来。
猛的一脚刹车,车胎冒出一溜青烟,眼看就要撞上的车在路障前30公分处险险停住。
剧烈的刹车声和迅猛而来的声势显然激怒了路边举着停车牌示意的年轻交警,同样愤怒中的小六在探头出车窗的空里,依然注意到了他还带点稚气的脸上迅速升腾起来的怒气。同时,他从倒车镜里看到后面也有几个警察快速的兜了过来,依稀,里面一个象是头的中年警察面目有点熟悉。
已经生气了的年轻交警两步就跨到了车跟前:“你瞎了?会开车吗?给我下来一边站着”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手里的停车牌就向车前窗玻璃敲了过来。小六压抑着的火气腾的就炸了开来,刚想喝止,一只从年轻交警身后闪出的手在停车牌触到玻璃前捞住它。“靠!…”怒火更盛的年轻交警吓了一跳,习惯性的骂话刚一出口,扭过去的头还没看清楚是谁呢,就被一股大力带到了后头,眼角扫过的衣服颜色虽然让他的粗口留在了喉头,可还是在站稳身子后怒目瞅去,想看看是那个同事这么大胆,连对身为大队长舅子的他都这么在外人面前不给面子。定神一看,悄悄的蔫了,原来推开他的正是姐夫。再一看,周围的同事没一个人注意到他,都在看他姐夫和车上那个人很亲热的说话,他不由的一楞,很少见身为交警大队的姐夫对一个开车的司机这么客气来的,而眼前这个司机居然也连车都不下来,难道是哪个大人物?他有点疑惑的边想着,打量着,边特意走到后面去看车牌。
小六看着边把停车牌随手递到后面,边对自己笑嘻嘻的含笑招呼的中年警察,怒气少歇的大脑飞快运转,终于在对方伸过手来的空里想起对方的姓和职务。“常队长你好啊,怎么忽然在这里设起路障来了?”“呵呵,陈兄你也好啊,(小六姓陈),今天那阵风把你给吹到我们这小地方了?也不通知一声,咱们好高兴高兴啊,很久没见了呢呵呵。”顿了顿,握完手又说“我们今天临时接到县里的通知,对面田家老庄那里有事,不能放一辆车过去,你是路过还是…”他此刻也发现小六没有一点下车的意思,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但还是似笑非笑的停住询问。
小六一看,心里就明白了,立马一推车门钻了出来,顺手递过一只烟,借着点火的机会压低声音:“常队长别见怪,今天情况特殊,我要上田家老庄去接我大哥,非常紧急的事情,所以有些失礼,你别见怪啊,回头我和大哥专门来给你赔罪,咱们好好开心开心。”“哦,哦,明白了,明白了,陈兄你赶紧上路赶紧上路。”感觉顿时大好了起来的常队长一边连声催促着,一边摆手让挪开路障。小六顺手把刚拆开的555递给赶过来挪路障的那个年轻交警,笑了笑:“这位,刚才对不起啊,有点急事,车开的快了些,抽根烟压压惊,顺便给大家也发发,交个朋友。”说完,对着连声催促着的常对长点点头,暗骂着钻进车里,一溜烟奔着老庄去了。
身后似乎听到姐夫呵斥小舅子的声音:“笨蛋…不是叫你记住那些车牌了吗?…
再说田家老宅里,看到小庄突然疯狂爆发的模样,铁梅心里一酸,茫茫然里,眼泪又流了出来。她知道此刻小庄心神大乱,如过任由他这么发作下去,对他的身体绝对是一种伤害,可这会她自己脑子也同样乱做一团,竟然理不出个劝的头绪来。她也没想到小梦会忽然提出这么个要求,她最担心最害怕的的事情终于还是这么不真实的发生了。
在方羽的帮助下,她随着小庄一样,看到了小庄的前生,她不知道究竟是巧合还是她自己的主观,除了额间的那颗朱砂痣,她发现前世中的小庄和今生的小庄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前世中,她以一个女性细腻的感触,深刻的体会的到了小梦和小庄之间刻骨铭心的深爱和忠诚,为了生死不明的小庄,小梦可以在落到田丰手上的半年多时间里,以七次寻死,九次绝食的决绝方式以死抗争田丰的种种威逼和诱惑,也因为有了小庄隐约的信息,小梦同样也可以在一个没有一丝善意,充满了阴谋不测和另外的嫉妒以及切齿声的院落里,坚持着清白咬牙硬挺着活下来,这需要一个单薄的小姑娘心里有多少的坚持才可以做到啊!而这一切的种种,却是为了她也深爱的小庄,在同情和敬佩的同时,她依然隐隐觉得不安和憋气。
而跪在地上的小梦,全身颤抖着,也硬是伏在地上没有回头看发作中的小庄一眼。
有点头疼的方羽见状,眉头一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抢上一步赶紧扶起地上的小梦:“小梦姑娘快起来,你不用这样的,现在不是古代,我也不是法师,你先起来再说话。”说完,似乎不忍再看面前这张强忍着泪水的俏脸,一个箭步抢了过去,如山的右手压住了正在暴跳的小庄:“庄兄!冷静些!”小庄大力的挣了两下,发觉挣不出去后,便安静了下来,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方羽,涩声说到:“我到底作错了什么?为什么这老天要如此对我?为什么?”喃喃的问着问着,眼圈一红,滴下泪来。“庄兄!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振作些!”方羽盯着他明显失神的双眼又轻喝了一声。他到现在还是不喜欢看到男人哭,同时也很怕女人哭,可这一两天里,好象随时都有人在哭。对这种前生今世的情仇,他根本没什么处理的经验,当年他自己不也这么哭过么?所以只有快刀斩乱麻,尽管他知道这样要求,对一个象小庄这样忽然面对了剧烈冲击的人来说是残酷了些,但是他更明白,如果这时候自己要是再不果断些,今天这里的事情就会麻烦的厉害。这是他最不希望出现的,因为随着暮色渐渐的浓重,这里还有些不好说明白的事情要他自己来解决,不能太耽搁的。
看到小庄在自己的刻意刺激下慢慢平静了下来,方羽嘘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就听到短促而又尖利的刹车声,和几乎同时穿破暮色的呼叫声:“大哥,大哥,公司出事了!大哥~”
听完小六气急败坏的诉说,小庄整个人都变了,如果说刚才的疯狂象一座爆发的火山的话,现在则是一片万古不化的冰川,白里透青的脸宛如雕刻出的一般再没有一丝丝波动,越发红了的双眼里散发出阵阵渗人的冰寒,盯的小六说到最后声音都开始打颤,他从来没见过小庄有过这样的表情,此刻,在他感觉里,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人的感情。
在小六说完后沉重的寂静里,铁梅从头到底的僵住了,脸上还挂着前面未掉下的一双泪珠,她已经被这消息惊的忘记怎么去思考了。
从地上被扶起的小梦也说不出一句话,孤单单的呆立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身边盘旋着一抹冰凉。
方羽的面色要多坏有多坏,站在那里,从里到外,再也无法保持心境的空灵,心底里,只是不停的喊叫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已经隐约的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被一种深沉的失望和悲凉一次一次的冲击到对人性失望的边缘。悄悄的,一种厌倦了的感觉在内心的最深处泛起“自己到处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值得吗??又能起什么作用?”他刻意的回避着去多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1 22:06
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脸上神色变的很漠然的小庄走到面色阴沉的方羽面前,两只不在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方羽,刻板的没有一点起伏的声线打破周围的寂静:“方羽,我需要帮忙!是谁?”闻言一震的方羽双眼也暴起两道精光,一丝不让的盯住小庄。久久,发现不能溶解小庄眼中寒霜的方羽叹了一声,退开一步,挪开微显失望的双眼:“燕子楼,四个人。”眼神落到孤零零的小梦身上,停了一下:“你有三天的时间。”说完扭头望向空荡荡的院落,再也不发一言。
小庄无言的转身,让视线一一落在小梦,铁梅无语凝视着的脸上,冰样严寒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舍和凄然,当眼神转为歉疚时,他的脚步已经出了老宅的大门,身后,小六在紧紧追着。
取下墙上挂着的三尺长萧,已经换掉没有双袖衣服的方羽悄悄的拉开佛堂的门,刚要出去,心里一动,又走到佛龛前,掏出兜里揣着的天心灯,放到供桌上,凝神就着油灯看了看佛龛里面色依旧慈祥庄严的菩萨,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昏暗的灯影下,铁梅呆呆的望着墙角发呆,从小庄问过方羽掉头走了后,到现在,她再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流过一滴泪,只是在发呆。
她觉得心都要碎了,小庄竟然话都没留下一句,就那么掉头走了!尽管以往小庄出去和人家谈判或是火拼,也同样尽量的瞒着她,不让她知道,但这次这么严重的事情,居然对她一句话都没有,就这么孤零零的把自己撂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会有多担心他,有多么为他兄弟们的死难过么?可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掉头走掉了,只留下她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么冷,这么长的夜晚,这一切难道还是以前那个时刻惦记着自己,疼爱着自己的小庄做出来的吗?很多很多以前都没有过的事情在这一两天里都发生了,难道,难道,难道今生的自己真的比不上前世那个女孩么?她思前想后,完全的沉迷在自己的猜疑,怨怼和不安里,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只是痴痴的想着。
“铁姐姐,你喝点水吧,别担心,庄大哥不会有事的”一个声音和一下轻推还是拉不回她迷乱的神思,就在这时,一声呜咽的萧声划过夜空,传入耳中,颤抖低回的音符拨动了一根心底里一直在沉睡的心弦。不由自主的,她的心神随着萧声,进入一个悠远的天地。
荒凉冷清的田家老宅院里,方羽静静的坐在台阶上,六神合一的吹着《安魂曲》,据说,这是汉张良被发入山成道之前,惊闻韩信被杀未央宫,便跑到白云山顶,吹出了的这支《安魂曲》。
《安魂曲》流传并不广,世上知音不多,全曲七章,前五章那令人酸鼻的音符,充满了深深的悲哀和走投无路的凄凉,只有最后两章才由哀伤转为一种出世的空灵,体现了安魂的味道。方羽也是无意间从一本老书里见到的,一直比较喜欢音乐的他当时就试吹了一下,压抑悲伤的音符让他很是不舒服,从此再没碰过,到今天,为了彻底的驱散这里四处弥漫的厉魄和怨气,再一次全神的吹起。
箫声中充满了凄凉孤寂的情绪,低回抖切令人平空生出无穷的哀伤与苍凉,俯首低回,心弦撼动中,一股股从微弱到强烈的阴风在院子里旋起,风声呜咽,使得这暗夜里仿佛有无数的幽灵在随着萧音哭泣。令人心酸的萧音在越来越诡异的风里逐渐转为空灵,一种云水随意,海阔天空的冲淡之意随着萧声在黑夜里流转,成团成团的旋风逐渐逐渐的落地而逝,原本暗的看不到任何东西的院子仿佛也随着旋风的不见而逐渐亮了起来。
萧声还在冉冉的夜空里盘旋,双唇离开洞箫的方羽睁开的双眼里一片精光,仿佛能看透黑暗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院墙,那里正有越墙而过的一点绿莹莹的光点在逐渐变大,碧幽幽的往他缓缓飞来。
还握在手里的长萧就那么轻轻的一转,一个巴掌大的绿鹤就颤巍巍的挺在长萧的那一头,绿光一涨即熄,稳若磐石的萧尖上,一张扎成鹤型黄纸留在那里。轻轻的摇着头一抖手,在方羽长发无风自摇的空里,纸鹤就消失在暗的不能再暗的夜里,了无痕迹。
转头又向东西的两面看了看,想了一下,方羽又凝神就唇,绵绵不绝的萧声演成他最喜欢的曲子《闲云野鹤》袅袅的萧音回响在静静的夜空,让一切都在自然的神韵面前沉迷,一直阴沉了一天的天际也慢慢出现月亮的倩影。
萧声缓缓停住,两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在夜空里响起,并随着萧声远去。
把玩着手中的长萧,方羽头也不抬:“铁小姐,小妮,你们也出来吧。”随着他的声音,打着手电的田小妮和铁梅出现在田家老宅的大门口。
心境已经恢复空灵的方羽含笑看着面色基本恢复平静的铁梅:“铁小姐,感觉好点了么?”有点别扭的回避了一下月光下方羽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好多了,多谢关心”“哦,那就好,小妮,你呢?身体觉得好点了么?”方羽又冲着显得自然的多的田小妮问到。拉着铁媚坐到铺了手帕的台阶上,田小妮使劲点着头:“全好了。方大哥,你刚才吹的曲子真好听,能再吹一遍吗?”方羽轻轻一笑:“那曲子叫《闲云野鹤》,小姑娘不能多听的,呵呵。”“那前面那首叫什么?”铁梅心有余悸的问到。大有深意的看了铁梅一眼,方羽答到:‘那叫安魂曲,是用来驱散这里郁结的怨气的,”“哦,怪不得,这会这里的感觉舒服多了。”田小妮有点恍然的回应到。不太明白的田小妮感觉的铁梅楞了一下,也不去细想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驱散怨气?那不是连那个小梦也…”她强忍着碰碰的心跳,停住了问话。方羽一摇头:“我把她寄魄的天心灯放在佛堂里了,她没事。”说完,顿了顿,很诚恳的对铁梅说:“铁小姐,我能明白你的担心和苦衷,想来通过刚才在听安魂曲的时候你也明白了一点什么,千万不要太自苦了,庄兄眼下是有事待办,不全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听到这话,铁梅有一种被窥破心灵的不安,可在方羽诚恳的表情和玉样温润自然坦荡的的双眼注视下,便不由的有了一种信任的感觉,心里一转念:“对啊,以后大多的事情都要他帮忙才可以,自己为什么这么笨?不听听他的意见呢?”想到这里,铁梅一鼓勇气:“方羽,我知道你不是个一般人,小庄以前的事情你可能知道的比我们所有当事者还要多,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才对/小庄要怎么做才好?”暗暗咬了咬牙:“失去小庄,我活着就没什么意义,但如果完全不考虑小庄的处境,我也做不到,而且,如果小庄为了我而完全不顾小梦,我会觉得他冷血,同时我也会心理一辈子不安的。但是,如果小庄完全答应了小梦的要求,单独的陪她三天,如果她光是魂魄的话,我还能勉强认同,但她要借小妮的身体,这一点我心里已经自问了很多遍,实在做不到不嫉妒,尽管我也觉得自己自私,可我还是做不到。就算我现在能勉强接受,以后肯定会在心里留下阴影,因为我知道,他心里除我之外,还可能会有另外两个女人,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发疯的。”一口气说完,铁梅急促的喘着气,含着歉意对已经满脸飞红的田小妮勉强一笑,双眼再也眨都不眨的看着方羽,等他的回答。
一点点无奈的苦笑爬上了方羽的脸,心里暗想“感情的事一直是自己的弱项,但今天这事已经涉入的太深,一定要想个办法解决好才是,情是何物啊”暗叹着,方羽点了点头:“我明白铁小姐你的感受,虽然到现在我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但我会帮你的,还有庄兄和小梦,总的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才是,能找到一个可以生死相托的爱人真不容易,我明白那种失去后的滋味,我明白的。唉~!”头一次,方羽在外人面前明白的为感情叹出了气。
就在铁梅心里琢磨方羽的回话和叹气的空里,面色还有点发烫的田小妮说话了:“对啊,方大哥,你一定也要帮帮小梦姐,她好可怜啊,都被人欺负了两百年,我们田家真是对不起她”说着说着面色黯然了下来。方羽一听笑了:“小妮,那是两百年前的事情,和你无关的,千万不要自责,如果你是为了这个而同意让小梦借你身体现身说话的话,我就不再管这件事情了,没有道理为了帮一个人而让另一个无辜的人付出代价,这不公平。你以为让魂魄接身体是好玩的吗?”“是啊,小妮前生的事很你无关,你别乱想了,小庄不会怪你的。”铁梅也柔声劝到。
“不是,不是,我也是这么说说而已,不是为了自责而想帮小梦姐的,而是觉得小梦姐太可怜了,所以才答应的,你们不知道,小梦姐留在我脑子里的遭遇有多可怜,是真的方大哥,你相信我啊”红了脸的田小妮急急分辨道。方羽点点头:“那就好,不过借灵对你的身体影响很大,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才是,天也很晚了,咱们都回去休息吧,庄兄可能明天就能赶回来了。”“哦?小庄明天就能回来?”铁梅一下子精神多了。我只是这么感觉而已,也不一定。“站起身,方羽淡淡的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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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1 22:07
转身正要关门的方羽被随后跟过来的田小妮低低的叫住了:“方大哥,等一下”。
进到屋里,方羽问她:“小妮,还有什么事情?”迟疑了一下,田小妮诺诺的问到:“方大哥,刚才在老宅院子里我发现有些很陌生的东西存在过的痕迹,你的第二支曲子里也有力量在外放,究竟那里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羽有点惊讶她现在的敏感,定睛仔细一看,才明白过来:“呀,小妮大有长进啊,以后要注意收敛才是,明天要是有时间,我给你说说好了。”“顿了顿,若有所思的说到:“那是因为这里的封印被解开,惊动了有些一直留意着这里的人和另外一些能感应到这里能量波动的人,他们来探察,所以…”“哦,是这样啊,我明白了,一定是方大哥你把他们吓跑了,嘻嘻你真厉害啊方大哥”田小妮很开心的说道。方羽一摇头:“我那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啊,是人家发现这里没什么可看的,所以才走了…”“嘻嘻,方大哥也开始骗人了呢,我才不相信他们会自己离开,”偷眼看了看脸色有点发红的方羽,发现他正有点尴尬的摸着鼻子苦笑,心里一乐:“方大哥这么厉害,要是当初你在,那个臭道士就不能那么嚣张了,小梦姐也不会苦等两百年了,唉,都是那个臭道士。”最初的一点不好意思过去后,方羽含笑看着越来越活泼的田小妮,心里暗暗为她高兴,知道经过自己的开解和引导,再加上小梦为了补偿因为借灵而对她造成的伤害,把凝聚了两百年的一点至阴留给了她,让她更明锐,更深刻的体会到了天地自然的生机和活力,而这一切,已经开始发生作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她有些灰色的个性。当然方羽没想到的是这一切眼下只有在他面前才能这么明显。
听到田小妮骂臭道士了,方羽急急开口了:“小妮,话不能这么说,现在你已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说话要留神,不是什么话都可以乱说的,这一点以后要注意,你是信佛的,佛门里就有一戒叫口戒,要注意了。”看到田小妮一楞之后若有所得的点头,他这才继续说到:“其实怪那道人很冤枉的,他是因为恰逢其时,一方面因为不忍看到当时的田家庄血流成河的样子,另一方面也因为作为世侄的田丰的故意欺骗,他说一个他新娶的姨太,就是指小梦姑娘,因为不守妇道,被他发现后严加管教后含恨不止,所以才勾结奸夫大盗血狼来报复的。可怜那老道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却被自己相信的人骗了,再加上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才大动无名,甘冒着遭天劫的危险,用了很厉害的道术消灭了这股土匪和杀死了小梦,可当他亲眼见到小梦的尸体后,一眼就发现小梦还是处子,这才知道错了,可那会小梦和小庄因为死的太过不甘,怨气凝结不散,大有以后为祸田家的可能,再加上田丰苦苦的哀求和另编了一套说辞,终于使老道再错了一步,不过当时可能是因为心情激荡,忙乱下没细算当时的时刻,结果弄出血魂印这么难缠的东西来,同时又因为血魂印引发天地间至阴至阳两种气机的交会激变,使他明白这次彻底的错了,法术没能施展完全,便含狠而去。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这些事情。”面对着田小妮,方羽才能把有些事情说详细说明白,因为不管怎样,他们是属于同一种人,尽管层次有高低。
“哦,是这样啊,那为什么前面方大哥你说还有新的封印呢?”田小妮又追着问到。她觉得和方羽说话真轻松,也真开心,好象什么在方羽面前都有办法解决一样,所以问的就特别详细。方羽一听笑了:“你还真能问啊,不过心也够细呵呵,那是后来的人怕积聚在那里的怨气厉魄太厉害了冲破封印,造成大麻烦,所以才加的。”“那方大哥你解开封印怎么没什么事情啊?”田小妮不解的问道。“那是因为我是纯粹硬闯开的,在两种能量的激荡之下
大部分的那些东西被冲没了,剩余不多的一些,我也用安魂曲驱散了,以后这里就不会再有怪事发生了。”“哦,
那,方大哥,小梦姐姐为什么没被冲没了呢?”“那是她自己的能量和我的一点帮助的结果,不过就算这样,她最多能在天心灯里待七天,在外面借灵待三天,但代价就是从此魂飞魄散,永远的消失在天地之间。”方羽有些凝重的回答到。“那…那怎么办呢?小梦姐姐太可怜了,方大哥你一定要帮帮她啊,你一定会有办法的。”说起这个,房间里刚才比较轻松的气氛再也荡然无存。
送走临出门还在不停的恳求他的田小妮,方羽拿起供桌上的天心灯,摩挲着,开始苦思可能明天就要面对的问题,
要怎么样才能让这前生的事情有个比较圆满的结局,又怎么样在今生那些血淋淋的事实面前自处呢?
头一次,他有了失眠的迹象。
提心掉胆的看着神色奇异的小庄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纹丝不乱的处理着乱成一团麻的事情,小六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面前这个人不再象自己以往熟悉的大哥了,而象一部没有感情,只是高速运作着的机器。
一进公司,小庄便让快要累瘫了老三去紧急和银行联系,连夜提出了100万的现金,接着和燕城的高层一起和伤亡者的家属召开了恳谈会,经过一番努力后,在政府的介入和小庄再三的保证下,围了公司一天的家属们拿着两万的首批赔偿金在哭泣声中逐渐散去。小庄又连夜赶到客车司机的家里,看望了悲痛的家属并安排了后事,这才留下五万的安家费后赶到了医院,在和医院的高层达成不计成本,全力抢救的共识后,又逐一探望了躺在医院的伤者,最后才到了放着自家兄弟尸体的太平间。
和嚎啕大哭的老三和小六不同,面对着血肉模糊的老二,老四,小庄只是象个冰棍一样的默立了良久,最后只是轻轻的用手抚上了老三抹了多次都合不拢的老二圆睁着的眼睛。而小六发现小庄伸出去抚老二眼睛的那只手,居然连丝毫的颤抖都没有。
神色木然的凝视着面前被纱布和石膏裹成人棍的老五,小庄默默的听完了医生简短的介绍,在生命测试仪急促的鸣叫声里,赶走了要陪着守夜的老三,无情的命令他回去休息。又叫同样劳累的小六去公司的办公室里打个盹,在天亮之前再开车到医院来接他。
面对神色异常冷厉的小庄,小六和老三没敢再多说一句话,悄悄的领命去了。到这时,一直紧张运转着的这部人形机器才在半夜两点多的病房里轰然倒下,瘫倒在病床脚下的沙发上,抱着头,发出拼命压抑着的低嚎。
凌晨五点,正是很多人都睡的最香的时刻,可燕子楼的三楼上,躺在床上的占天刚还没有一丝睡意,焦躁的看着卧室里象个疯虎一样来回走动着的秃头男人,他觉得头疼的要命,全身的伤也疼的钻心,但眼下只有硬忍着,他知道,目前的他还惹不起面前这个男人,所以尽管心里烦的要命,也只有忍着等他做出决定。
此刻,他心里多少有点后悔自己花了那么高的代价和担了那么大的风险去请这个人出面帮忙的决定,特别是在得知小庄已经毫发无损的回到燕城后,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同时,心底里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不详感觉,尽管他自己也不断的安慰自己,已经高度戒备的燕子楼和有这个男人和他同伙在的自己卧室是绝对安全的,可不安依旧无法消除,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象一群蚂蚁在心头啃食一般的让他不爽。
“贺大哥,你快作个决定出来啊,我看龙五和龙六两兄弟是凶多吉少了,如果再等下去,让小庄腾出手来,事情就麻烦了,你快决定吧,要么再干一票,彻底消除后患,要么你们天亮就走,离开燕城,免得夜长梦多,让事情露出破绽来,说实话,小弟实在陪不住你们这些江湖上的独行侠,如果事情一旦败露,你们抬脚就海阔天空的走了,小弟可没那种以命搏命的本钱,我的的基业可全在这里呢。这样吧,快做个决定,继续干一票,我再付50万,如过要走,说好的钱我也如数照付,你说呢?”心头越来越浓的不安让占天刚终于忍耐不住了,心一横,就揭破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的这层纱。霍的停住脚步,自认识以来一直让占大嘴心里暗暗发毛的眼睛冷然的盯住他,线条冷漠无情的脸上有一种阴森森的怒意和杀气,瞪了硬着头皮不肯退让的占天刚一会,比常人厚了许多的嘴唇边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占大嘴你的胆色硬气了不少啊,看来这么多年没白混,嘿嘿!”眼光一转,已经变的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神如果毒箭一样盯在身后沙发上一直不出声的喝着酒的两个同样秃头的男人:“你们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和我再出去一趟,老五老六到现在还没回来,看来是栽了,咱们再去给他们送点东西安魂。”顿了顿,斜了闻言大喜的占大嘴一眼,一抹残忍的笑意又出现在嘴角:“把家伙都带起了,不然出钱的老板会觉得你我不够卖力呢。快!”一直慢吞吞的语气忽然传急,冷厉的发出命令。
就当两个没有任何特属表情的秃头男人应声箭般立起的时刻,厉变突起,当啷乒乓声里一道矫健的身影从最不可能进入的卧室窗里破窗而入,紧接着就是密集的六声枪响,应着血花,两条刚刚站起的大汉仰天而倒,重重的跌在刚还躺着的沙发上,再也没有一点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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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1 22:08
在占大嘴中枪后的惨叫里,一身黑衣的小庄手持手持双抢,面色铁青的举枪而立,对面,左手淌着血的秃头中年人也面色苍白的举枪相对,冷漠的的脸上,虽然有细细的一层汗珠不停的渗出,但举枪的右手,却稳若磐石,和小庄一样不见丝毫抖动,眼睛更是瞟都不瞟身边两个躺到的大汉和在床上无力悲鸣的占大嘴一眼,此刻,缩成针尖般大小的瞳孔里,只有面对着的这把枪。他认得,这把枪是跟着他走南闯北,喝过不少人血的龙五的枪,此刻去握在另一只同样稳定,有力的手里。
不敢大出气的缓缓开口:“庄吉?快手小庄?”“不错,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庄也同样不带丝毫激动的问道。“我是谁无关紧要,反正命该如此的人死都死了。此刻你我这么相持着也不是办法,不如你放我一马,我就此掉头离开,永远不在进入燕城地面,你觉得如何?”“休想!”怒喝声里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动了,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硝烟散处,小庄吃力的站起身,腰肋间中了一枪,血不停的从那里流出,而秃头大汉却头中三枪,血肉模糊的头皮和脑浆溅了一地的趴在地上。
恶心的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一旋身,双抢对着床上心胆欲裂,挣扎着爬起来想逃命的占大嘴就是四下连射,占大嘴象个麻袋一样被掀翻在床上,死的不能再死。
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听了听逐渐近了门口的嚷嚷声,眼光一转,顺手把枪甩到占大嘴的尸体旁,拎起茶几上的几个酒瓶一顿乱摔,霎时间卧室里四处弥漫着一股带着血腥和硝烟焦味的酒香,手中火光一闪,在熊熊大火中,小庄穿窗而出,身后是一片乱的不能再乱的嚷嚷声和隐隐传来的警笛声。
上午九点,独自坐进小六开来的车里,就觉得肋间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着,可他还是拒绝了小六快要翻脸的哀求,自己驾车离开了医院,驶上了去田家老庄的公路。
直到这一刻,在基本没人的路上,车里的小庄痛痛快快的大哭了起来,内心的压抑,紧张、伤痛以及茫然和那么一点点的轻松,象怎么也拦不住的洪水,汹涌的随着眼泪狂泻。
其中的那仅有的一点轻松里,有血债血偿的痛快,也有侥幸逃脱警方怀疑的轻松,他没想到最后紧要关头和他拔枪对峙的,竟然是黑道上赫赫有名冷面杀星之称的贺星,至此,他才完全明白为什么这次的实践会残忍冷血到这个地部,面对这种血案累累的杀手头子和他的团伙,再怎么冷血无耻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条件是只要有钱。
怪不得一大早就来医院客气而又技巧的询问自己昨晚行踪的刑侦大队张队长在中途接到报告后,精神立即大振,一副胸哟成竹的向自己更加客气的解释后,就急急而去。
有这个负案累累的贺星和他手下的尸体在,一切似乎就容易解释多了。怪不得一大早就来医院客气而又技巧的询问自己昨晚行踪的刑侦大队张队长在中途接到报告后,那么简单的就结束了话题,客气的道别后,急急的去了。
车在马路上能够飞驰,情绪慢慢平复的小庄这会就觉得全身酸软,真想随便找个地方什么都不管了的倒头大睡,一连两天两夜,他几乎一眼都没合了,同时,身心又接二连三的遭受强烈的不能叫人忍受的冲击,可他还是不能休息,因为前面的田家,后面的燕城,还有太多的事情等者他去面对,而且,都是不能逃避的事情。
“常住本性,返照自心,能见五蕴皆空,五蕴即受蕴,想蕴…”一口气说完对心经的一点理解,方羽对听的呆呆发愣的田小妮微微一笑:“这些东西只是个大概,你也没必要全部弄明白或是全部照着去做,只要记住,常住本性,自由自在,就好了,不然你会变成出家人的,呵呵那可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看着秋日的暖阳里微笑着的方羽和认真模样的田小妮,神色有点萎靡的铁梅觉得很是羡慕,几乎一夜无眠的她此刻就觉得度时如年,即不能知道小庄的一点消息,也问不出方羽究竟有什么打算,就在惶惶然里,她不能相信的听到了那熟悉的刹车声。一楞之后,才发觉刚还悠然自得的方羽田小妮已经出了大门身影。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再也顾不上一贯的矜持,大叫着小庄的名字,冲了出去。
默默的含笑看着面前紧紧相拥,恍然隔世的这对爱人,方羽心里微微一颤,转瞬就恢复平静,目光掠了在一边有点害羞的田小妮一眼,心头忽然一动,有了决定。
一阵低沉至若有若无的声浪绵绵不绝的从松肩实背,怀抱日月的方羽口中散播至无穷无尽的天际,低沉的声浪就若永不停歇的涛声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十丈方圆,地面上有淡淡的似雾非雾的轻烟在袅袅成形,慢慢的,小庄的神情由紧张、激动转为一种飘忽的空灵,怀里的铁梅也仿佛遥远的不在存在,一切似乎重要,似乎一切又什么都不重要,全身就连毛孔都松到可以感觉到张开,这时,耳中仿佛催眠曲的声浪一变,由缓慢转为如同惊雷一般的急促雄浑,脑海中的神经好象被大锤不停的轰击着一样,全身有一种撕裂了样的疼痛,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倏的,“阵!”随着一声闷雷般沉喝,眼前实实在在的一黑,紧接着一道电光划过,意识和身体剥离开来,回到200年前的前世,一切有如电光火石般的在眼前重现,快若流光,可偏偏又清晰无比,各种各样前世的种种滋味在眨眼的瞬间涌上心头又眨眼而去,前一刻的欢喜还没来得及从心头泛起,下一刻的悲哀又迎面而来,心灵在千白种滋味里煎熬和迷醉,最后定革为小梦寂寞,期盼着的俏脸和那一汪盈盈秋水的眼睛。“小梦”炙热的呼叫还停留在心田没来的及化为叫声,眼前一幕幕今世的种种又纷沓而来,大漠中寂寞而又幸福的童年,戈壁上自己彻夜不停的哀嚎,铁梅扑上来替自己的挡刀时无畏的神色,绵长幸福的八年苦恋,兄弟们和自己一起挥刀血战的场景,太平间冰凉的尸体,以及月夜下铁梅含泪的诉说所有他见过没见过场面充斥着快要爆炸的神经,混乱中,心灵里只有两个佳人,四双名眸,全都深情款款而又落落寡欢的望着他,一种疼到心灵就要撕裂的感觉里,他疯狂的大叫着,苏醒了。
跟随着小庄穿梭前世今身的意识,切身的体会着小庄撕心裂肺的苦痛,同时也感知着另一抹悲伤中对小庄的深爱和不舍,铁梅和已经在声浪中借灵出现的小梦(田小妮)也同时睁开双眼,却惊讶的发现心神若丧的靠树木立着小庄一头乌黑的短发已经变的花白,曾经年轻飞扬的脸上皱纹累累,一双曾经锐利明亮的眼睛里只有一片生命再没有任何意义的茫然和麻木,颤抖着的嘴里,只是反复的念叨着两个名字:“小梦,铁梅,铁梅,小梦…”。
一种再也不能承受的冲击让铁梅软倒在地上,看着身边同样跪到在地上的小梦再也说不出话来,两道目光在中间交会,再一同射向轻雾中依旧木然而立,喃喃自语着的小庄,一个决定同时在他们心里升起:“铁梅姐…”小梦姐…”
就在两声呼唤同时响起的空里,远远的,传来方羽清朗的声音:“情到深处情转薄,情到深处无怨尤,如此真情又何必管它前世今生?庄兄马上就会恢复原样,两位能有此领悟,也不妄我们认识一场,小梦姑娘,你还有一刻的时间,请保重,咱们有缘来生再会。铁小姐,回头小妮醒来你告诉她一声,我先回去了,她是个好姑娘,她的体质太容易被人借灵,让她好好锻炼,保重。我走了~”
铁梅和小梦循声望去,只看到方羽淡淡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融在天地自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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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1 22:09
列字篇 风水
蓦地,一阵自心底泛起的悸动让方羽从梦中睁开了眼睛,暗夜的房间中,裸露在被外的手臂上,寒毛在一种诡异的寒意刺激下不自然的竖立着,脸上的皮肤在不停的收缩、绷紧,房间里的温度在飞快的降低,一股越来越强足以撼动灵神的杀意,一波又一波不停的刺激着他体内早已经澎湃的气机,气机以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运行方式迅速调整着依旧躺在被窝里的身体,不自觉的,他平日里清澈若水的双眼在夜的暗影里逐渐放大,放亮,散发出深邃、飘忽而又带着要吞噬一切的有若黑洞般幽暗莫名的异光。
脸上也如同铁铸了一样不再有任何的变化动作。一切象静止了一般的暗寂!
幽暗中一点仿佛来自虚无的绿光忽地就在房间的角落里亮起,朦胧的光影在摇曳中逐渐放大,不过眨眼的工夫,越来越大的绿影就映射的房间里蒙上了一片绿幽幽的碧光。绿影闪动,一只鹤样的东西在飞速的成长,另一边的床上,僵硬了一样的方羽依旧连动都不动,只是身上的棉被象和绿影的涨大有了联系似的,以同样的速度,自己无声无息的往脚下蜕去。
涨大到三尺方圆的绿影,“曝”的一声轻响,爆出耀眼的光华,满屋绿星飞溅处,一只三尺左右的绿鹤展翅,箭一般的往床上射来,劲气一涨,已经蜕到床角的棉被有了生命一般自床上立起、展开,准确无比的罩向绿芒,转眼又在光华过后的黑夜里冉冉落回空无一人的床角,房间里,一切又归于平静。
漫天雪舞,在空气急速的闪动里,一脸怒意的方羽幻现在离家不远的龙首山不高的山顶上,漫天的大雪夹杂着细小的冰凌不断扑打着他只穿了睡衣的身体,却带不动他身上一丝的衣袂和披散到肩上的长发,赤裸的双脚稳稳的站在厚厚的雪地上,稳若磐石的右手里,已经变成暗绿色的大鹤挣扎着,扑腾着,绿光动处,在雪夜里挥洒出一片片惨淡的绿色。
“如果再不给我滚出来,我就炼化他的元神,让他永远消失在这天地之间。”勉力压制着汹涌的怒气,方羽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山顶上远远传开,此刻,挺拔的身影周围,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气旋,隔开漫天的雪舞,形成一个五丈方圆的怪异空洞,空洞里宛如魔神般挺立的身影,挣扎的大鹤,惨淡的绿色,组合成那么的妖异一幕。
“天地玄黄一道宗宇宙洪荒归宣真!”随着一声清越的长吟,两条身影就那么平空出现在方羽面前:“无量天尊,施主有礼了。”同时两道本应无形的气劲就携带着夜空中不停飞舞的雪花象巨蟒一样的直撞而来。
“砰!”让整个山都震动了起来的闷雷巨响中,本就不大的山顶上劲气四射,地上的积雪爆炸般的冲天而起四散飞扬,更有不少的碎石凌空乱飞,混乱中,两条身影也在乱雪中应声抛飞。
“原来是宣真宗的高士到了,你们不觉的今晚的举动太过恶毒么?”
乱雪落尽,依旧在隔开落雪的空洞中宛若魔神般挺立的方羽,依旧是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诉说着他心中快要压抑不住的愤怒。
自决定把小梦从田家老宅的镇压中放出的那一刻起,方羽就想到可能会有麻烦,后来在吹奏安魂曲驱散怨灵时,又接到对方化鹤传书,就知道和宣真宗是对上了,尽管他当时根本没接对方的约战。
照他的角度看来,当年镇压小梦,明显是对方错了,在他还相对单纯的观念里,错了就应该有知错的担当,因为宣真宗不是那些死缠烂打的旁门左道,而是有着千百年悠久历史的大宗派,再说虽然破了秘阵,但事后没留下任何后患,就算对方计较,也应该不会太过分,最起码能给他个解释的机会。可今天发生的事情,彻底的打破了他的心理底线,对方太!过!分!啦!
不但御元神化鹤进行了偷袭,而且一见面,又根本不容他分说,用性命交修的无上罡气劈面强袭,这样的举动,就是泥人也会发了土性子,更何况,更何况对方居然一点都不顾修真人的顾忌,直接追到了自己家里,这一点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尽管对方是传说中强大到不可抵御的古老门派。
“绝对不能让父母、亲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的惊吓和不好!”这是他自懂事以来,就在心里暗暗下过的决心,在教育他成长的观念里,这是做一个好男儿最基本的底线,不管是有没有得到天心灯,得没得到这些改变了他生活和性格的能力,这在他,是作为一个好儿郎的最基本的底线!
此刻,怒火象滔天巨浪一样一次又一次拍打着心灵最后的堤防,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踉跄着狼狈的爬起,青云和青松苦忍着全身骨节碎了一样的疼楚,顾不上抹去嘴边的血迹,不能相信的看着十丈外散发出让他们心悸杀气的方羽,他们性命交修了二十几年的无上罡气聚力合击,竟然没撼动对方挪开一步,甚至连人家的防御圈都丝毫无损,不但无损,原本五丈方圆的气圈此刻已经膨胀到了把自己两人紧箍在内的地步,身前身后,不时能感觉到对方森然的杀意和布下的无数道的无形气流,不停的探索感应着自己体内的气机反应,控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神志,而自己体内本来意到神随的澎湃气机此刻却仿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灵识更被一波又一波从没体验过的恐慌和迷乱一次又一次的吞噬着逐渐陷于绝境。终于,在这冷到骨髓的雪夜里,他俩的额头就在凄迷的雪舞中同时流下了绝望的冷汗。
冷冷的盯着面前宛若待宰羔羊的两名道者,方羽心内天人交战,冷酷的杀意和想焚烧一切的怒火从没象此刻这般在他以前单纯后来空灵的心境里汹涌过,他知道,只有他意念一动,面前的这两个看起来还不算老的道者和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小树林里那具已经近乎僵硬的躯体转眼就会成为一抹烟云,但对方那两双眼睛中尽管恐惧,尽管绝望,但依然不能抹去的纯真和不屈,却让他在爆发的临界,收敛起了自己的气机,同时手一松,放掉了已经绿芒惨淡到几乎不能挣扎的大鹤,仿佛回归幽冥的,那只大鹤就那么消失在雪夜里,山顶上陷入一片黑暗。
察觉到几乎控制了一切的气机倏的消失,天地万物的声息重新进入恢复清明的六识,只觉得心里一松,两个道者的身躯不由的缓缓往地上雪地上倒去,重获生机的巨大喜悦和筋疲力尽后的空虚瞬间就击垮了他们,就在这时,身前那个恐怖的巨人又发出一声沉喝:“不要躺下,还不按你们师门的法门调理?难道想成为废人么?”闻声一震,快要软倒的身躯顺势坐下,按照道门最常见的五岳朝天式就在雪地里打起坐来。
有点自嘲的摇摇头,负手而立的方羽不明白为什么还是这么心软,尽力的吐纳着胸中的浊气,借着冰冷纯净的空气压制着心境里依旧不能平复的怒气,方羽心里知道,这下麻烦大了,先不说以后和宣真宗的纠缠,就是眼前这自己胸中已经燃起的怒火,恐怕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平复下来的。
修炼炼的就是个纯粹,不管是有情无情,一旦七情中那个被挑起了,那么这个纯粹就会演变成这种情绪唯一的纯粹,修养越深,纯粹的也就越厉害,那么爆发的也就越狂烈。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自己调理的速度,他知道,树林里那个道人已经就要出来了。
“希望他不要再做蠢事,否则是我的灾难,更是他们,乃至宣真宗的灾难!”不受控制的,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青灵子将要踏出树林的一瞬心里不由掠过一抹悲哀和惶恐,刚刚在方羽手中无望挣扎的他真正说的上九死一生,连元神都差点魂飞魄散,尽管此刻人家让他的元神归窍了,但那种恐怖的杀意和对方浩然无匹的强大留给他的印记依旧使他不寒而栗,但他不能后退,他肩上还负有师门秘令和两个师弟的性命,到了这时,他才由衷的后悔起自己的自大和不顾师傅叮咛的贸然举动,同时,也隐隐的有些不怎么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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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1 22:09
“无量天尊!宣真宗门下青灵、青云、青松见过方家,请恕刚才连番冒犯之罪,今夜此事不关师门,全是青灵一人之过,方家要怪,就由青灵一人担当。”说着深深的用道门最正规的礼仪拜了下去,连着三拜后,挺直身躯,抬起一直低着头,正色说到:“贫道这次来是代表宣真宗请方家就田家老庄秘阵被破一事作个了断的,这是掌门宗主的法旨。”说到这里,拿出一封信,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封信就自己缓缓的穿过雪幕,往方羽眼前飞了过来,方羽淡淡一笑,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一伸手,把信接到了手里,也不打开,手一晃,那封信就好象从来没有出现过般的平空消失。笑容一敛:“你们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回去告诉你们掌门宗主,这次就算了,如果再派人来打搅我家人的安宁,别怪我不客气!三个月后我会按照你们的要求去你们山门把所有的事情做个了断。”
青灵和刚刚调理完的青云、青松对方羽接信后的奇怪举动没有任何的异样反应,听到方羽的交代后,什么也没说,只对着已经转身背对着他们的方羽施了一礼,一转身,三道略显萧瑟的身影在雪夜里冉冉而逝,转眼不见踪影。
长长的吐尽郁结在心海灵神间的最后一丝浊气,缓缓睁开尽复空灵的眼睛,感受着发间眉梢间瞬间融为冰凉的雪水,方羽在噗噗的落雪声里长身而起,任心中淡淡的不舍和留恋混着脚下的冰冷组合成的难言感觉恣意的占领着自己的心空。
此刻,天已经开始在依旧的雪花中开始蒙蒙放亮了。
放任空灵的目光有些贪婪的收藏着遥遥的远处那座不大小镇的一切,一遍一遍的把所看到的一切全都烙印在自己的魂灵深处,一股再也压抑不住的冲动化做长长的啸声,萦绕在群山雪舞之间,久久不能平息。
昨晚目送三名道者离开后,为了调理内心已经燃起的怒火,他特意跑到了周围的高山中距离小镇最远,也是最高,但又能俯瞰到小镇全貌的大孤峰的峰顶,这里长年积雪不化,气候寒冷,平时就连夏天,都很少有人来,到了冬天,更是有着滴水成冰的传闻,也为着这个,所以在怒火狂烧的关头,方羽本能的选择了这里,他需要冰凉的寂静来安抚自己狂暴的情绪。
这一坐,就是整整五个小时,直到一个小时前,他才完全的控制住了自己情绪和能量的波动,让心境重新缓缓的归于平静,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汹涌气劲也慢慢的才从绷紧的毛发间归于玄窍。
这一切让他实实在在的为自己的以后做出了个不能更改的决定。
其实自田家老庄回家后的这三个多月中,尽管上次出游的一切种种在小镇平静淡泊的环境里消融到仿佛象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顶多只在偶尔的闲适里成为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掠影,不留丝毫的痕迹。但是他始终记得回来后父母的反应,特别是父亲的提出的问题。
记得那次父亲大略的听完他的经历后,沉吟了良久,忽然和一直默默在听的母亲一起问起了他自己往后的打算,让他着实楞了好久,父母的问话很简单“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难道就一直这么游走下去?”
这三个月来他也不时的在想这个问题,不,其实不是在想,而是在不断的感悟自己内心最深层真意,因为他知道,作为父母,自己的父母亲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的做到了最好,没有几个父母能容忍自己已经成年了的孩子整年整年的赋闲在家,什么都不做,和个游魂似的要不泡在周围的山川之间,要不就是整天关在自己书房的故纸堆里,一家人要到了吃饭的时候才能聚到一起见个面,这些也还罢了,反正家里的环境也不指望他出去上班挣钱,最让父母不舒服的大约就是,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避免谈起自己的终生大事,一点这方面的打算和说法都没有,这让尽管开明如他父亲方庭轩,都不免心里开始了嘀咕,以至有了这次的问话。这一点方羽再也清楚不过,同时,他自己也觉得是该到了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时刻,所以在借着小镇的山水和宁静不断淬炼自己心灵的同时,也在不断的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一切的思考和自问其实就在那只元神御化的绿鹤出现的那一刹那就有了结果,现在的自己不过是后知后觉而已”轻轻的呼了一口气,仿佛早就融入雪舞里的方羽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最后留恋的看了看遥遥的山脚下的那座小镇,有点头皮发硬的一摇头,融进恰巧旋来的风雪里,峰顶上瞬间了无痕迹。
略微的调整了一下心境,穿戴整齐的方羽微笑着踏进饭厅。
“爸、妈,早上好!”刚问完话,方羽就发现饭厅里的气氛不对,一种很别扭的的东西停滞在热腾腾的饭桌边。心里微微一跳:“难道昨晚的事情被发现了”心里敲着鼓,方羽探索的眼光望向了面色尤其不好的母亲:“妈,怎么了?”“小羽,过来吃饭,没什么,你妈在和我生气呢,呵呵。”笑着应了一声,方羽坐到母亲边上:“妈,又为什么生气啊?”看到儿子笑嘻嘻的动问了,做母亲的脸色才稍微好了点:“还不是你爸,这次又要出去给人治病,我怎么劝都不听,真让我生气!“边说,边狠狠的瞅了苦笑着也不答话只管喝稀饭的丈夫一眼,又顺手给儿子递过来一个小花卷:“你乘热吃,别凉了不好吃。”“哦?”接过花卷的方羽一楞:“妈,爸是大夫啊,出诊是再正常不过的啊…”“不是去看正常病,是还要去调理风水的那一种,现在这种环境下还搞这些…”“哦,明白了。”轻轻点着头,方羽乖巧的不出声了,他知道母亲为什么担心,同时也开始为自己想说的事情开始不安“眼看就快过年了,要是自己这么贸然的开口说出自己的决定,母亲的反应…”出神间苦恼的样子落入了正悄然看着他的父亲的眼底。
“我说儿子,该不是你也反对吧?”有点不悦的方庭轩说话了。
“哦!,不是啊爸,我在想别的事情呢,不是那个意思”话音未落,就瞅见母亲的脸色瞬时暗了许多,心里暗叫苦,一转头赶忙笑嘻嘻的给母亲说道:“妈,我和你是一线的,你别生气啊,嘿嘿!”说完自己都觉得转的太快,十足的小人样,不由的瘪笑起来。
“哈哈哈~”看到一向从容自在的儿子一反常态的糗样,饭桌上的父母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方羽的母亲更是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她实在太久没见过儿子再露出这般天真的模样了,心里流淌着温暖的情怀,眼角眉梢全是幸福的光辉,不由自主的,左手抚上了儿子的肩膀,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
略有所觉的方庭轩悄悄的开始低头喝粥,不肯再说话,而方羽在忍着心情激荡的同时,却看到父亲低头的瞬间瞥过自己的双目里那似赞赏,似怨怼的一抹精光,瞬间就觉得心中百感交集,头一次,在父母面前哑然失声,说不出话来。
轻轻一推面前的碗筷,方庭轩站起身来:“老婆,今天叫小羽陪我一起去吧,正好借这个机会把我方家最后的一点医术教给他,他也不小了,该出师了!”说到这里,语气中竟然有一种略带感慨的味道。
仿佛从来没为丈夫今天的出诊生过气一样,方羽的母亲点点:“庭轩,天冷路滑,你们小心点,小羽,”一转头,对已经快手快脚的把药箱挎在肩头的方羽说到:“你爸岁数大了,你路上多照顾点啊,快去快回。”
连声应着,方羽跟着背着手轻松出行的父亲出了家门。
走在清晨的小镇上,感受着不停漫卷起雪花的北风的清冽,父子俩一时间都忘了说话,只顾着看不远处那道镶嵌在素装银裹的大地中间的碧波,在着眼处皆是雪色的世界里,素来以汹涌澎湃闻名于是世的大河象一个婉约的淑女,就那么幽绿无声波澜不起的蜿蜒前行。河面上升腾着淡淡袅袅的水雾,让不停落下的雪花还没接触到河面就融化的不见踪影,极目远看,河道的两岸远处,老树斜横,枝头凌霜挂雪,两岸向来狰狞裸露的石山高高的脊梁上一片银装,此刻看来竟也有点和善和玲珑的味道,天上地下,此刻仿佛只有雪的声和影,再有的,不过是两人脚下擦擦的踏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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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1 22:10
“爸,今天去那看病啊?怎么都快走出镇子了。”方羽的声音打破了这冰天雪地里的寂静。
“今天咱们去柳塬,那里的卫生院的院长昨天打电话来求助了,说那里有个奇怪的病人,好端端的就那么突然卧床不起了,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检查不出问题,而最近连着几天又是大雪封山,病人没办法送下来,据他说病人情况很严重,耽误不得,又加上我也已经很久没去那里了,所以正好借这个星期天上去看看。”
“哦,对了,爸,那里的院长现在是柳生哥吧?呵呵,我今天见了非笑笑他不可,还你的高徒呢,连病人的病都查不出来,呵呵。”说着说着,方羽自己就先笑了起来,他回想起了少时和这个算是师兄的院长的很多趣事来。
“呵呵,就是他,转眼他都当院长3年多了,看来我是真老了啊”慨叹着,方庭轩装着没发现儿子难得的再一次真情流露,不过心里却很是暖了一会。
“爸,你龙马精神,怎么会老呢?还有那多病人等着你去施展妙手呢,再说你还没教我最后的一手呢。”敏锐的眼光早就发现了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欣慰,但这一点,再一次让方羽的心象针扎了般的痛了一下,有点不舒服的,他马上转过话题。
“恩,儿子,你还用我教吗?”听到感兴趣的话题,方庭轩精神一振,扭头看着比自己还高的一点的儿子,半真半假的逗起他来,作为父亲,他同样也发现了儿子话语里一闪而过的阴翳。
“当然要啊,你是我父亲呀,当年爷爷不也是这样教你的吗?”尽管在装傻,但方羽的语气已经正经了起来。
“呵呵,是啊,你爷爷就是手把手的教我的,可是你不一样啊!”忽然的顿了顿,方庭轩停住了一路前行的脚步,一转身,盯着儿子正色问到:“小羽,昨天晚上你去那里了?”问完,又深看了有点呀然的儿子一眼,继续缓步向前走去。
“哦!爸,你怎么发现我昨天不在的?”当最初的惊讶过后,方羽完全把自己交给了直觉,直觉告诉他,父子之间真的到了需要深入交流的一刻。
“我早上起来练功的时候发现你房间那边的气感分外的强烈,怕你出什么问题,所以去看你,结果你不在。”淡淡的,方庭轩头也不转的说道。其实心里还在暗暗的为早上感觉到的气息的强烈程度和带给他的不适而感到不安,他是头一次,在纯粹气的层面感觉到那么的叫人难受和恐惧。
无声的点了点,方羽暗暗觉得惭愧,他知道,尽管父亲在气感的方面还停留在很单纯的内养方面,不过他几十年锻炼出来的敏感感应那么强烈的气息残留应该还是很简单的,更何况父亲到现在在有些方面还不时的带给他一些意外的惊讶呢。
整理了下思绪,方羽开始老老实实详细的交代起自己上次出门遇到和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来。
方庭轩心里乱成一团的看着面前也望着自己的儿子,莫名的发现已经长大,并且近来有点陌生了的儿子又象很多年前做了错事后,揣揣不安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小孩。
那种特别的感觉让他不由的把手搭上了儿子的肩膀,轻轻的拍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么默默的走了几步,方庭轩整理清楚思绪,长出了一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心境下的长气,扭头问到:“儿子,那你决定怎么办?”。
“我想过完年后,再出去一趟,一方面解决和宣真宗的纠葛,一方面也开开自己的眼界,看能不能弄明白天心灯的来历和我自己往后要走的路,因为我自己也知道,再这么下去对妈妈和你都是不公平的,作为儿子,我没有这个权力让你们一直为我这么揪心,我自己有时候心里也很难受,”说到这里,方羽顿了顿,空灵的眼神里明显的流露出一种迷茫和不安,不自觉的摇了摇头,仿佛要摔掉这些的又说:“可是我要是再这么一走,怕妈妈不放心,本来我想今天早上就说的。”
“哦,是这样啊,”沉吟了一下,方廷轩迅速在心里有了计较:“好吧儿子,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支持你,你母亲那里的工作我去做,这次出去大约要多长时间?三年够么?”
“三年?”方羽一下楞住了:“我只要最多五个月就够了啊,那里用的上三年?”
“不!小羽,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要你在这三年里,解决一切和你获得的能力有关的纠葛,同时,弄明白你自己发展的方向,儿子,你可能还没想过,你能得到这么奇异的能力,完全是来自那个天心灯,它是从那里来的?它为什么只对你起作用?
还有,你能力的极限在那里?你最后的路是什么?我不太相信它选上你后,就只是这么让你游走下去,我是怕最后会失去呀儿子。”说到这里,方庭轩终于开始完全的敞开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担心:“你也知道,我们方家几代行医,同时也接触和学会了不少现实里认为是无稽的东西,我得到的经验就是:你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些什么,这是几乎从来没错过的真实,一切从来都没平白的获得过,尽管作为一个医生,我对你能如此深入到咱们传统文化最神秘的奇遇有着很深刻的欣喜,但作为父亲,我和你母亲一样,也在内心深深的恐惧着,”喘了口气,他继续说到:“但是我知道你生性孝顺,一直怕自己说出来这些会给你的修炼带来不必要的影响,所以就一直没提,今天你既然自己想到了,我才说出来。儿子,这三年的时间是给你用来找到这些问题答案的啊,不是光解决宣真宗纠纷的这么简单,三年之后,你要是还找不到答案,那么就老老实实的回家来尽你做儿子的本分,你明白么?”
一口气说完心里想说的话,方庭轩觉得松了一口气,但双眼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有点晕头的儿子,出奇的,心头竟然掠过一丝得意的感觉,难道我内心深处竟然会有点嫉妒自己的儿子么?他不由的暗想
有点呆了看着父亲,方羽的大脑基本上停止运转了,他从来没想到这么久远过,一时间就知道站在雪的荒野里发呆。
心境的紊乱自然而然的引起了灵神的反应,不同往常的,就在识海深处,一种空灵而又自在的感觉就象无穷无尽定水无波的汪洋深处的一抹涟漪一样,在全身荡漾开来,种种的迷乱和震撼就象烟云一样的不知所踪,自自然然的,一缕纯净到婴儿般的微笑浮现在方羽的唇边,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说道:“爸,我知道了!”
此时,方庭轩惊讶的发现,随着儿子脸上笑容的浮起,一切的种种担心和不安,眨眼就被一种晴空白云般自由自在的感觉驱散到不知去了那里,懒洋洋就象秋日暖阳下的那种闲适侵透了他的身心,到这会,在惊讶的感觉逐渐远去的同时,他模糊的感觉到,自出门以来一直不停落在发间眉梢的雪花此刻只在自己父子俩的周围远远的飘洒着,身上再也不见它们的踪影。
就这样在一种类似半梦半醒的状态中过了不知道有多久,额头倏的一凉,方庭轩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进柳塬的路口,顺手看了下表,他才完全的清醒了过来,“啊?一小时?”不敢置信的扭头望向身后的儿子,入目又是一惊:“小羽,你怎么变了?”
跟在身边的的方羽,就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身体好象更加的瘦了,往日眼神中那玉样温润的光芒已经不再,只剩下水一样的清澈和明净,脸上皮肤上以前还能隐隐感觉到流动着的光华更是消失的彻底干脆,肤色现在看起来黑了不少,连带着给人的感觉是整个人黑瘦了一圈,只有凝神细看,才可以发现他身上越发的显现出一种出尘的洒脱和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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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1 22:11
微微一笑,方羽答到:“爸,刚才你说的那番话好象触发了我突破近来修为上的一个高原的瓶颈,现在的我从里到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圆融自在的状态,好象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问题,在这种状态中,我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和内在能量的转化,同时也带着你很自然的进入类似传说中千里户庭那样奇异的状态,所以咱们才能在一个小时里走完这近四十里的山路,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你太劳累了。呵呵~”
摇了摇已经被连番的怪事锤炼的粗大了不少神经的头颅,破天荒的做了个要晕过去了的动作,洒燃一笑,方庭轩抬脚就走,他已经看到他的学生,柳塬卫生院的院长柳生带着几个人远远的迎了过来。
进到医院后,方羽一看到病人,就觉得奇怪,在卫生院简陋的治疗室里的那个衣着破烂的病人全身脏兮兮的就那么好象睡着了一样面无表情的躺着,怪异苍白着的那张脸上尽管肤色粗糙,但还是能看出是张很年轻的面孔,这种情况落在身为医者的方家父子眼里,一眼就分辨出那是深度昏迷的模样,不过方羽奇怪的不是那里,而是在父亲切脉的时候,他感应到的病人身上的状况:全身脉理四平八稳,除了明显的有点衰弱外再没有任何的异象,但他却同时能察觉到有一种奇怪的力场好象在影响着病人,特别是两肾的附近和脑垂体受了比较大的压力,从外表却看不出任何痕迹。奇怪就在这里了,那个无形的力圈相当稳定,但又不象是人为的,起码方羽自己从没见过,他跟着力圈过去感觉了一下,发现源头居然是一所不很大的房子和一个看上去还比较新的大门的角度折射一股看不到气流造成的,所以觉得有点迷惑。“难道是风水影响的吗?”想到父母早饭时的对话,心头灵光一现,他抬头望向父亲,看到父亲给病人喂完一些从自己药箱拿出的药后,也正抬头向他望来。
来到走廊后,他赶忙把自己所感觉到的告诉父亲,看到父亲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对随后跟来的自己徒弟问到:“柳生,怎么这么重的病人没有家属跟来?”柳生刚还带笑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老师,您不知道,这个病人家里,唉,最近倒霉的一塌糊涂,这老天,霜打的全是蔫草啊!”“到底是怎么了?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这般怨天尤人了?这也是我教你的么?”面对自己的爱徒,方庭轩可是毫不客气,严厉的口吻听的身后的方羽不禁在心里暗笑:“老爸还是这样的脾气,看来今天一路上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好的叫人称奇…”可心里的好笑转眼被有点恐慌的柳生一番话打的粉碎。
“老师,是这样的因为阿安家发生的事情实在叫人想不通,所以就牢骚了两句,阿安家里一直比较穷,又在他半大的时候父母双亡,是他一直带着比他小三岁的弟弟在这大山里挣扎着生活,后来因为他努力学了些木匠的手艺,起早贪黑走乡穿户的拼命努力,弟兄俩的日子才逐渐有了点起色,而阿安在当木匠的过程中也算见了些世面,知道要是没文化只有一辈子苦死在这里,所以勒紧了裤腰带供自己的兄弟阿宁每天爬15里的山路去乡政府所在的北塬那里去上学,每天早出晚归的兄弟也没让他失望,终于在三年前,初中毕业了,因为那孩子懂事,不愿意看他哥再那么拼死拼活的一个人为生存奔波,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肯到小镇去上高中,而阿安也觉得兄弟能识字,会计算,在这个山里也算相当不错了,所以也没再坚持,就任由兄弟跟着自己到处揽些木工活帮衬家里,而阿宁也确实能干,硬是在这三年里成为了柳塬最好的木匠,有点文化,也有点吃饭的本事,所以在这里很受人们的青睐,看着他也20岁了,来提亲的人不少,结果阿安还没找到老婆,他倒是定了门亲,这下可高兴坏当哥哥的阿安了,逢人就告诉,大家虽然觉得当哥的这么辛苦,把兄弟拉扯大了,可到现在兄弟先娶老婆,这个当弟弟的实在有点那个,可现在不是以前了,再说人家阿安当哥哥的自己都不在乎,别人那还管那么多呢?就这么着,阿安开始收拾房子,准备给弟弟娶老婆。
给阿宁说的那姑娘人长的不错,也挺能干,他自己也很乐意,本来就定在上个月底结婚来着,结果也是老天弄人,那姑娘家里通情达理,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求他能满足那姑娘自小就有的一个愿望,这辈子能到省城去看一看,结婚时能穿两套从省城的大商店里买出来的新衣服,这辈子就满足了。小伙子这些年在周围的村子里面走乡穿户的奔忙,为成家也多少攒了个千八块钱,再加上他自己也从没去过省城,小镇倒是去过两次,被人家姑娘家这么一提,心一热,就答应了这个条件,结果上上个星期,他们俩就在全村人羡慕的眼光中去了省城,可没想到的是,悲剧也正因为这样而发生,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他们去到绝对是另一个世界的省城后,也许是因为受不了那太过巨大的反差刺激吧,在花完所带的那点钱后,穿着里外全新的衣服双双上吊了,小伙子的口袋里有封遗书,上面只有几句话和自己家的地址:“哥,兄弟对不起你,和花花先走一步了,我们选择死在这里,是希望转世后就出生在这里,山里太苦了。”
本来还苦中作乐,一心准备兄弟婚事的阿安接到乡政府的通知后,昏昏噩噩的在几个叔伯乡亲的陪同下,来到从没去过的省城,看到弟弟和未来弟媳的尸体后就晕死了过去,他们本来想带俩人的尸体回去的,可没有一辆车愿意拉着两个已经死了好些天的尸体上路,他们又没钱,最后还是接待他们的政府人员实在觉得他们可怜,通过协调,免费给送到火葬厂火化了,还特别的给他们这群人凑出了路费,打发他们回来的,回来后阿安就象傻了一样痴痴呆呆的过了半个多月,这才慢慢的恢复了过来,前几天才把自兄弟出事后一直搁在那里的大门装上,谁知道第二天就喊腰疼,那天晚上就起不床了,到昨天干脆就人事不醒,他又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是村子的人给抬到这里来的,我查了半天,也查不出毛病来,所以只好请老师你来一趟了。”
方羽和方庭轩听完后简直就傻掉了:“这是什么样的人间啊,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尽管从理智上来说怎么都不能相信,但看着柳生阴沉到可怕的面孔,也知道这事真的在这里发生过。
顿时意兴阑珊的方庭轩无意识的挥了挥手,楞了半晌才从大脑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柳生,你带我去他家看看,不要叫别人跟着。”
“老师,你还是先吃饭吧,赶了那远的路。”
“我那里还有心情吃饭?,别罗嗦,快带路。”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往医院外面走去,走了几步,才发觉只有柳生快步跟来,而方羽还楞楞的站在那里,他喊了一声后,才跟了过来。
迷迷乎乎的跟在父亲身后走着,方羽一时间还不能从刚听到的事件阴影下回过神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圆融自在的心境是那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所见所闻,每每都是人为的事件和伤害彻底的动摇着他对人性的信心和这现实的认知,不管是当年大漠里的那场浩劫,还是和唐丽君在一起是看到和感受到的点滴,又或是小庄前世今生的遭遇,每一件事情,最后都归结到了人性的卑劣、自私和狭隘的可悲!难道人生于天地之间,就不能干些别的有意义或者是愉快的事情么?就这么苦恼着,他跟着父亲他们进了病人家的门。
一进病人家的大门,正要说话的方庭轩一转头,就发现自己儿子非常异样的神情,眼神飘忽,脸上不自然的扭曲着,斗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渗出,顿时,他的心蓬蓬的跳了起来,心念电转,马上明白了让儿子陷入这般危险边缘的原由,情急之下,他一个箭步冲到儿子面前,一抬手,巴掌重重的落在毫不防备的方羽肩上,同时大声的喝到:“小羽,醒来!”
体内已经陷入紊乱边缘的能量在肩头被重重的排击之后,好象有了目标般的狂涌而出,就在离体爆发的瞬间被及时回过神来的方羽控制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满脸涨的通红的方羽一边迅速的收拾心境,一边惭愧的望向面色因为紧张而微微有点发白的父亲,还没来得急说话,就看到父亲摆了摆手示意叫他先条理自己。
惭愧和不安中他以电闪的速度条理着自己,这时才听到刚刚被他们父子俩怪异的举动吓了一跳的柳生惊问到:“老师,小羽他…”“没事,没事,这傻小子被你今天说的事情给惊呆了,这还是因为阅历太少的缘故,唉”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到儿子重新又睁开了恢复轻灵的眼睛,方庭轩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心念一转,也不看儿子和自己的学生,就那么仰着头望着落雪的天空,缓缓说到:你们可能还不太知道,在我们小镇周围莽莽群山里,有太多的人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山峦之间和不可测的老天祖祖辈辈做着无望的拼斗,临近城市或者大河的地方还好,但在那些更深入的山里,在那种噩梦一般环境中的人们,却只能一辈又一辈的绝望着,挣扎着,永无休止。
那里有很多人从出生到死亡,足迹从没踏出过自己家乡之外的五十里,很多人更是从来没有走出过大山,大约最绚丽的出游就是去过小镇,电灯,电视,自来水,等等这些,都只能是梦幻中那不可能触及的禁忌,更有很多人家里,长大了的姑娘出门要姐妹们换着出去,因为没有两条裤子,两件衣服可以让她们一起出行,一个出去了,另一个只能躲在家里唯一的棉被下苦苦等着,在夏天还好,到了冬天,一家人只能躲在炕上,相互借着体温取暖,因为一无所有的大山,连柴火都吝啬的不肯多提供一些。”说到这里方庭轩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以前的柳塬就几乎是这个模样,所以我才会破例收柳生你做徒弟,因为你是柳塬这么多年来能熬出头的为数不多读书人里唯一一个愿意再回到自己的家乡为这些乡亲们作些实在事情的人,也正因为还有你们这些人,柳塬和周围的山里情况才会有所好转,不过也因为贫瘠的时间太久了,才会出现今天这家病人这样的事情,我可以凭我的医学经验判断出今天这个病人可能的情况,但我怎么都没办法知道他家会经历过这么样的灾难,个人的人力毕竟有限啊,唉!”说到这里,一直抬头望天的方庭轩收回目光,两眼闪显现出方羽从没在他眼中看到过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尽管面色阴沉,但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流露的儿子和学生,加重了语气继续说到:“尽管这样的现在在全国的范围内都有,也尽管我们的个人的力量都极其有限,但是孩子们,我要你们记住,我们的先人祖祖辈辈的在比目前更困苦的环境里创造出的灿烂文明和辉煌传统就是因为他们对生活,对这个世界有不屈不挠不舍不弃的热爱和坚持,不管世道如何艰难,不管人性如何的脆弱,但只要有这份热爱,天地就会为我们而改变,尽管个人的力量很渺小,但只要你秉承你心目中那点对信念的坚持和努力,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除了悲惨,阴暗的一面外,这世界也还有光明,温暖的一面,特别是人性的光辉,会在各个角落,每个人身上闪现出它应有的光芒,但前提就是,你一定要秉承并且坚持住你内心所要珍守的那一份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