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5:30

《妖寄都市》--作者:该隐

第一集 鲜血的诱惑

    这个城市最后的夜晚

    我看到邪恶悄悄靠近

    对着他耳边呢喃蛊惑

    于是食人魔与罪恶相伴而生

    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穿梭

    你们

    真是噬血的孩子啊

    鲜血的诱惑将你们带入天国

    一个世界的升起和沉没……

    这个城市最后的夜晚

    城市上空闪烁着点点幽冥鬼火

    我看见

    所有的真实全部崩落

    当疯狂旋律整夜响彻

    记忆凝固在最后的时间

    连同永恒一起幽闭于这一晚的舞台

    于是

    妖魔寄生的都市

    幕布缓缓拉开……——

    CAIN——该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5:30

楔 子

    6月16日星期四上午11:00。

    在一个办公室内,-啪啪啪-敲键盘的声音不断响起,他的手在键盘上不停地敲击游走。

    为了一个由他负责的新项目,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两天,到了现在,他初开始工作的热情已经消失殆尽。

    疲惫使他昏昏欲睡,有规律的敲击键盘声传进他耳中,更加深了这种感觉。

    他尽量保持着最标准的座姿和标准打字姿势。

    闲暇间,他偶尔拿起旁边的水杯喝几口。

    〈等到干完了剩下的工作,也就是在十二点以后,工作应该能完成。〉

    想到这里,他勉强提起精神,看了看手腕上,现在的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

    就在这时候,旁边桌面上放着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问了一声,话筒对面传出一个让他精神一震的女声。

    "什么!!?你说什么?!"

    听到话筒里对方冷冷的回答,他手一颤,话筒摔在了地上。

    他如遭电噬,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感觉充斥在心中,他甚至怀疑对方只是在说笑。

    他把话筒从地板上拣起来,紧贴在耳边,又问了一声:"你真的要分手?你想想,我们已经认识八年了,我当初看错了你……"-

    啪-一声,话筒那面的人率先挂了电话。

    他心中全是愤怒,经营了八年的感情,她居然说分手就分手,一定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他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失魂落魄地挂掉电话,甚至连什么时候关的电脑都没注意到,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他走出办公室。

    外面本来很热闹,但他一出来,立刻就变的鸦雀无声。

    他从隔间绕出去,他出去之后,里面马上又热闹了起来。

    "他总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种人死了算了。"

    一个同事在他关门同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他不知道他走了以后,办公室里是什么情况,但同事会说什么话他都能猜出来。

    然而,他现在所有的心情都被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占据了,没听见里面在说什么,而且,即使他听见了,恐怕也只能装做一副刻板亲切的样子。

    女朋友还有同事,全天下都是可恨的人。

    虽然他的个性,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觉得厌恶,但还是他们的不对。

    由于工作性质关系,他经常和不同地位的人打交道,这个职位本来可以交到不少朋友,以前公司里最有人缘的都是这个职位上的人。但是,现在这个位置上换了他,不管他干了多少,多苦多累也没人领情,这全都是因为他的个性,到现在居然连……

    他又想起刚才那通电话,绝望充斥在心里,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死!〉

    他吞了口口水,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焦躁地走出公司大楼。

    大楼外面炽热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站在人行道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过往车辆,一直这样怔怔站了好半晌。

    〈日子总是要这样过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睁开眼,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他的死有任何改变。〉

    不知道是因为惯有思维方式的缘故,还是因为怯懦个性使然,他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半途中,他拦了辆车,上车以后随口说出一个地名,那地方临近海边,他要去那里的悬崖下看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5:31

记得当时,他和女朋友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悬崖下面,她是去那里收集藻类标本的,当时她还是那样纯洁可爱,现在已经完全被这个社会污浊了……

    "先生,哪儿可不大好。"

    司机不停地回头,他显然是个多话的司机,喜欢和坐车的客人闲聊。

    他皱着眉,想提醒司机这样开车会出车祸,但不喜欢惹麻烦的个性让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司机微微函首。

    "听说那里最近不太平,靠近海岸的一个岩洞里,发现了好几具学生尸体,后来查出来是某私立的学生,在海里游泳时失踪了,当时还找了很久,事过一个月,没想到居然全死在岩洞里,哎,听说死的时候尸体都被鱼咬坏了,这事可真怪异。"

    "哦"

    他微微抬起头,胃里感觉到一阵恶心。

    "先生你不知道,这事真古怪呢,据说那几个学生死的时候,腿上缠着藻类,就好象被海草拽进海里一样,全身血都流光了,脸因为惊吓过度而扭曲,不知道死以前看到了什么。"

    "知道了。"

    他随便敷衍道。

    司机一开口就闭不住了,喋喋不休起来。

    "去那地方,先生也要小心,那地方不安全,最近都没人愿意去那里了。"

    他边听边觉得事有蹊跷,同时,内心深处却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死了几个学生而已,这城市里每天都有很多起杀人事件发生,这种小事,很快就会被压下去,过不了多久,等这件事渐渐被人们淡忘,又会有许多人去那里游玩。

    他想了想,去那里散散心也好,缓解一下这几天的压力。

    还有那通电话……

    想到这里,他心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恨意。开车的司机虽然一直在说话,但他根本没听进脑中去,他的大脑几乎被恨意添满了。

    司机偶尔回头看几眼后座位上坐着的客人,也有种奇怪的感觉。

    一般这个时候搭车的上班族,还没见过脸色像他这样差的,一脸又悲又愤,茫然失措的神情,莫非遇到了坏事情?

    但目的地已到,司机把车缓缓停下。

    "喂,先生,已经到了。"

    听到司机的叫唤,他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付了车钱后下车。

    "喂,先生,你还是小心点好,这里闹鬼!"

    他嗤之以鼻:"什么闹鬼,那都是没科学素养的人传出来的。"

    前面就是一片海滩,不远处就是他要找的悬崖,他径直朝那边走去。

    黑色的礁石犬牙交错纵横在悬崖下,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不断传来,悬崖就像一头怪兽般蹲在那里。即使是一个壮汉,想要攀上那个悬崖也不容易,虽然他从小在这个港口城市长大,但也从来没有上去过。

    〈从那里跳下去,只要撞到凸出的石头上,一定会马上就送命。〉

    当这个想法自他心中浮现出来的时候,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按奈不住的自杀冲动,如果从悬崖上跳下去,既不会有痛苦,而且马上就能离开喧杂的城市,远远离开那些烦人的人,麻烦的事。

    他几乎是立刻就开始从下面往上攀。

    从这里上去很陡峭,凹凸不稳,很容易让人摔下去。

    如果是他平时攀这里,即使有工具也肯定会觉得心惊胆战,但是今天,他居然有种刺激的兴奋感。

    仿佛只要到了上面,就能得到解脱。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若不是一股非常邪恶的力量在蛊惑着他,平常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5:31

但这个想法一闪既逝,并没有影响他的行动。

    他像只爬行动物一样向上攀爬着,就这样也不知道爬了有多久,悬崖的尽头已经在上面了,只要再往上半米的距离,就可以到顶了。

    忽然之间,他手心被汗水一滑,一只手脱开岩石,若不是还有另一只手掰着坚硬的岩石,他几乎没从上面直直滚了下去。

    他累得满头大汗,很久没运动过的身体在这时有种空虚的脱力。

    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攀上了崖顶。

    汗水顺着额头渗下,他眼前一片模糊,全身都湿黏黏的极为难受,被悬崖上的冷风一吹,他身上的汗水马上就干了,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瑟瑟-的声音从背后不远处传出来。

    他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去看,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动弹不得。

    从悬崖的南边,蓦地窜上来一条黑影。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身影就停在他面前几米的地方,他肯定会怀疑这是他自己的幻视。

    那道黑影是个中年人,那人在同时也看见了他,朝他笑了一下。

    他浑身打着冷战,虽然现在是白天,但这个人的笑让他全身发寒,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他本来已经准备跳崖自杀,但是因为对方出现的太过诡异,他居然想拔腿就跑。

    在下一秒钟,更另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从悬崖下窜上来的那人,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扁了下去。他的嘴里,缓缓涌出一只手臂般宽的巨大毛虫,一出来就像巨蟒般将那人的牢牢缠住。

    那人只有头和两只手还露在外面,他的双手还在不断地拉扯着虫子的薄翼,一种-咯咯-的声音从他的咽喉深处发出来。

    虫子肥白长满了细毛的躯壳深陷进那人干皱的皮里,他的身子发生了奇诡的变化,下面的皮肤波浪一样持续往上涌动,这种涌动看起来非常诡异,如果要用形容词来形容,就好像一只毛毛虫在蜕皮。或者是一个人双手被缚起来,却仍努力想脱掉紧贴身体的肉色紧身衣。

    人皮不断被皮里的东西挤了上去,下面逐渐露出周身透着血光,不断蠕动的虫子下半截。

    他惊呆了,由于受的惊骇太大他一时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忽然想起路上那个司机说过,这里闹鬼。

    即使是在烈日下,他也全身发寒,两腿立刻就僵住了。

    在他还没办法做出反应时,巨大的虫子已经浮在半空中,朝他缠了上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5:31

7月14日星期六凌晨1时20分

    我从噩梦中惊醒,喘着气,伸手抹掉额头的汗,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掌心里已经全是汗水。

    屋里一片漆黑,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任何东西,可我还是在往四周扫视着。

    有一些灰蒙蒙的光透过窗帘照进来,随即就消失了,四周似乎变的比平时更黑暗。一种莫名奇妙的压抑在一直缠绕着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马上下床去把灯打开。

    难道是因为那个梦的关系?

    这几年来,每次我一入睡都会重复做一个梦……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发现,我竟然想不起来那个梦的内容是什么,我努力的想,却只记忆起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就像一架黑白放映机,一直在我的头脑里,不断播放着支离破碎的画面,错乱无章地闪过,哗哗哗的声音现在还在我耳边嗡鸣。

    记得我睡觉时已经是晚上了,现在却还是晚上,现在,难道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我已经睡了多久?

    为什么我会觉得如此疲惫,我发了一阵怔,从床上跳下去。

    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脏像是要破腔跳出去。

    在漆黑的屋子里,我只能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声,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紧紧按住心口,但即使是抓得这么紧,它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一直想将我心脏不好的事抛诸脑后,可严重的心律失常就像噩梦一样一直缠着我。

    我撞下床,摸索着床头柜上的药瓶,哐啷一声,有东西被我撞翻的声音传进耳中。

    我全身都起了一阵凉意,拼命摸索着抓起桌上有熟悉手感的药瓶,终于吞下了两片药,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飞机滑过天空时轰轰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我心里面又没来由地焦灼起来。

    刚才的一阵心脏抽紧,让我疼痛到连走去开灯的力气都没有。

    我也许会死在心脏的毛病上,不知道现在这种生活还能维持到几时。

    习惯了某些事,有时候就会变的很淡漠,像足了我现在的情况-

    咔嚓-一声,房门被人打开,灯也亮了,灯光照亮了公寓内每一个角落。

    也许是我心理作崇的缘故,围绕在我身边的诡异气息似乎也在瞬间消失了。

    一眼瞟见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我绷紧的神经马上放松了。

    太好了,他终于回来了!

    "你这小子,家具又被你砸了,下次买家具的钱由你自己出,这是最后一次我帮你收拾残局。"冷冷的声音传进我耳中。

    只见他站在门口,一脸漫不经心的抽着烟,眼神在屋里扫视,左手里拎着一袋便当。

    我往屋里四周望了一下,这时我才发现,我触目所及的地方全是一片狼籍,像是刚发生过一场战争,几间卧室的门都半掩着,除了我睡觉的床,整个公寓没有一件东西完好。

    我从地上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我,该隐,今年刚满十七岁。

    该隐是我的化名,半年前,我被家里赶出来后,就投奔到他这里来了。

    他是我以前在美术社的学长常大,常大只是他的简称,由于某种原因我不能说出他的全名。常大,意思既常家大少爷是也。

    常大气质神秘而冷漠,双目狭长,身上有着真正艺术家才有的风度,虽然看起来是个不容易亲近有些冷酷的人,但他其实很温柔。当时我冒着雨半夜湿淋淋按响他公寓的门铃,他二话没说就收留了我。

    这里是他的公寓,位于一幢大厦的十四层。

    那次被家里赶出来是我的失措,但是我真的没想到,那位叫张音的律师小姐居然会追到我家去,当着我父母的面说出我和她的事,以此要挟我和她结婚,也不想想我的年纪离法定结婚年龄还差的很远。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5:32

不过,出了那种事,父母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也是应该的。

    有哪个正常的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从十六岁后就靠陪女人赚钱的事实。

    在经过半年这么长的时间以后,父母的心情,我如今似乎也能体会到了。

    他们一定很想让我经由正规的途径步上社会,希望我能诚恳正直,而我一直以来干的事却和他们的期望背道而弛。

    家里的关系其实并不很亲密,但想起父母的面容,我也不禁觉得一阵心痛。

    而我一直只忠于自己的感受,即使我让他们伤心了。

    "你在发什么呆?看来你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这已经是我第几次警告你,不要在我的屋子里发疯?"

    "有吃的吗?求求你了,我很饿。"我从他手中接过那袋便当。

    "小子,我不在的这个月里,你又连着睡了几天?"常大责难的语气消失得无影无踪,隐约透着一份体贴。

    "不记得了,大概只有两天吧。"我吃着便当,道:"大哥,难得你也会关心我。"

    据我了解,常大是靠一家他开的画廊赚取经济来源,那里面专卖十七世纪巴洛克风格的仿制品,他从中抽取部分佣金,收入很可观,至于他还有什么其它的收入,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但我能凭直觉猜出来,他这个人,决不简单。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对我来说都是个神秘人。

    "臭小子,我不是你大哥,离我远点。"常大拢起了眉峰,往后退了几步。

    因为屋里所有的家具都被我破坏了,常大甚至连坐的地方也没找到,只好坐到我的床沿上,抽着烟,皱着眉,像是有很重的心事。

    "小该……"

    "大哥怎么了?为什么叫我小该,平时不是都叫我臭小子吗?"我戏谑地朝他笑了笑。

    "你这种态度,我走了以后小心被卖。"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着说:"以后你自己保重,你也该学些东西了,你那一行做久了迟早会出事。"

    "什么,为什么要走?以后谁给我做饭?"我怔了怔,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的话实在太突然了。

    "机票已经准备好了,我今天晚上就走,去东京。"

    常大把烟蒂按灭,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最近有人要找我麻烦,先出去躲一阵。"

    说完,他挥了挥手,从容不迫的转身就走。

    我完全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屋里一片静寂。

    我看着在常大脚下摇晃着的影子,屋里面所有东西被灯光反射出来的黑影都诡异的摇晃着,忽然有一股寒意窜遍我全身,我伸手拽住了常大的衣服,低声乞求道。

    "最近我又做了怪梦,你能不能陪我到天亮,拜托你了,嗯!"

    我打了一个寒颤,全身都被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

    我害怕夜晚的时候一个人待在封闭的屋子里,总觉得会有怪事发生。

    我实在不想一个人留在封闭的房间里。恐惧感原本就深藏在人的心中,我只不过是比普通人严重一些罢了。

    "小子,你不可能一生都和我在一起,有时候你也需要面对让你害怕的东西,靠别人帮你是没用的,自己努力去克服吧。"

    常大一把扯开我的手,脸色微微一变。

    〈不行,这个小子总能做出些让人担心的事,就这样走了还真会担心他会忽然猝死了,如果他出了意外,怎么对他姐姐交代。〉

    常大忽然又叹了口气,快速拿出支钢笔,在一张名片的背面写下几行数字,然后把写着数字的名片顺手塞进了我手里。

    "这是我在日本的联络方式,以后你可以用这几种方法联络我。"

    说完,他不知用什么手法把我的手挣脱了,砰一声带上门,扬长而去。

    眼见他就这样走了,我展开那张名片,只见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电子邮箱地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5:32

我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才回过神来。

    我发现,我最近越来越神思恍惚,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被我遗忘了。就像一个人可以记得苹果的味道和口感,看到它就会流口水,但当他想知道他正在吃的水果是什么时,却想上半天也想不出来,可怜至极。

    我现在离这样子不远了,一想某些事情就只能让心口一阵阵抽紧,头疼欲裂,以至于我现在随时都担心心律失常会再发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把灯关了,点燃蜡烛和香精炉。希望能借着昏暗平静的烛光让自己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常大既然走了,那以后的一切就只能靠自己了。

    我捧着烛台放到床头,烛火上下窜动,发出微弱的热量和橘色火光。

    夜晚阴气总是很盛,现在是凌晨一点左右,似乎一切坏事都是从这时开始,我心神不定的想着。

    床上扔着一张折皱的旧报纸,被我随手捡起来扔进了废纸篓里。

    那是一张旧报纸,朝上的一面,头条标题赫然写着《深夜出没的食人恶魔,连续有人被杀》。

    ※※※※

    凌晨1点17分市中心广场附近。

    市中心广场在白天很热闹,不管是情侣还是做生意的小贩都喜欢到这附近来。

    也许是因为市中心广场一角的小花园位置很隐秘,是个很适合情侣幽会的地方,也因此顺便带起了小商贩的生意。

    但是一过晚上十一点,一切都改变了,几乎没多少人愿意在十一点以后到这附近逛悠。

    夜深人静,小花园里的树木投影,透过铁栏印在附近的街道上,交错穿插,形成了触须一样的黑影。

    广场附近每隔十米的距离就有一盏街灯,蜿蜒曲折的十几排街灯在漆黑的深夜里散发着微弱的诡异芒点,就像,一团团的鬼火照着通往阴间的路。

    它们不但不能照明,反而让广场显的更阴森凄冷。

    他在市中心广场附近的街道上徘徊,完全没有目的地向前走。

    街灯清冷的光线让他的脸显得僵硬苍白,他看起来就像带了面具。

    他的面孔不时被斑斓诡谲的树的黑影挡住,触须般的黑影看起来就仿佛缠绕在他脸上,他的双眼里燃烧着疯狂和憎恶。

    他脚下的影子像是巨大的恶魔,扩张着盖住了整个街道,在微弱的光下轻颤。

    现在,他正在等待,他疯狂地想干某件事-

    咯哒咯哒-的脚步声从前面的转弯处传了过来,人的脚步声。

    深夜里竟然有人经过这个路口,莫非这个人正是他要等的?

    他的脸色越来越铁青,他的拳头紧紧握住,指甲刺得手掌心留下一道血迹。

    他看见对面街角转过来两个人,一个穿着朴素,面目清秀,有一股楚楚的风致的女子被一个高大男人搂着,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过来。

    他们似乎是一对情侣,这对情侣在同时看到了他,他们两个人都愕住了。

    在一个寂静的深夜里,只有一对情侣,走在有着斑驳树影的诡异街道上已经是件很不愉快的事,如果街角对面突然出现了另一个走夜路的人,即使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陌生人,相遇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显得诡秘。

    更何况他还面目狰狞,衣衫破烂,这对情侣相隔老远就能闻见自他身上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或者他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走夜路时遇上这种人,无论如何都不是好的回忆。

    也许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现在是深夜。

    男的习惯性的楼住了女子的肩膀,把她明显有些僵硬的身体紧贴在他怀里。

    "你恐怖看多了,别胡思乱想。"

    男的在女子的耳边轻声安慰,女子点了点头,这时候,她开始想些别的事情抑制住心头的恐怖。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5:32

男的心中虽然也有股异样的寒意,但他为了不让女友更害怕,并没有说出来。

    两人没有再看他,没有停步直接从他的身旁绕过去,不知为何他们忽然同时加快了步子,越走越快,几乎已经算小跑。

    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里回响,即使是自己的脚步声,脚步声回荡的虚空感也可以让人窒息。

    男人不知为何忽然放慢了脚步,为了舒缓压力,他放轻松语气道。

    "冰箱里还有食物吗?"

    女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声音有些发颤。

    "没有了,但大概还有肉吧,你饿了我会做给你吃的。"

    耳边只有一些稀疏的风声,让她很不安,她一直想往身后看。

    她扭头看了两眼,背后那个陌生人依然动也不动,站在诡异的树影里。

    身后明明有一个人,那人却没发出一点声音,这才更让人难以忍受,一种快令人崩溃的状态忽然缠上了她。

    他依然站着,眼睛透过头发直视着前面这对情侣。

    听他们的对话,他们关系似乎已经好到同居的地步。从他身体里隐隐传出声音:你犹豫什么,上几次你都干的很好,把你心里的仇恨发泄出来。

    开始还有的迟疑在瞬间消散,他的理智立刻被负面情绪所填满。

    同时一股寒意自这对情侣肩头窜起,顺着脊背往下游走,使得他们的整件衣服都被涔涔冷汗浸湿了-

    啪啪啪-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并不是离远,而是离他们越来越近。

    不祥的预感在女子脑中逐渐清晰,瞬间有许多电影的画面在脑中浮现,她腿不由的颤抖起来。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某件事,下意识的把身旁的男友搂的更紧了。

    〈不管是谁,在这种阴森的夜晚走夜路都会胡思乱想,是我太紧张了,或许那人只是和我们同路,〉

    想到这里,她绷紧的心情才能稍稍放松。

    她不由的希望他们能赶快走出这条让人不安的街道,或者后面的那个人走快一点,能马上超过他们。

    她刚想到这里,突然感觉身旁的男友身体一颤,。

    她微笑着扭过头去,却意外的看到了她男友临死前最可怕的景象。

    忽然间,男友的身体往前倒去,砰地一下扑跌在她身前的街道上。

    他的四肢张开,大量血从他背后喷涌而出,飞溅在空中。

    亲眼目睹了如此骇人的画面,力气就像突然被从她身体里抽走,她瘫倒在男友的身旁,带着余温的血洒在她脸上,视网膜里一片刺目的血色。

    她骇然地想尖叫,但声音到喉头,却只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我们遇上这种事!〉

    她的思维混乱无比,意识模糊不清,视线没办法从男友已经涣散的瞳孔,满脸是血的面庞挪开。

    男友溅在她身上的血,和她自眼眶里涌出来的泪水浑和在了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恍惚间,之前一直在他们身后流浪汉一样的人,拿着沾满血的斧头走进了她的视野里。

    那个人扔下了手里的斧头,在尸体旁边蹲下,不知在干着什么。忽然间,他的脸部扭曲,整个人都弹跳起来。

    〈他一定是被他杀的!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她牙齿打颤,恍惚想到了这些,却连站起来逃走的能力也失去了。

    下一秒钟,更骇人听闻的事在她眼前发生,她依稀看到,从流浪汉的嘴里窜出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那东西迅速附在男友背后的巨大的伤口,一涌一动,好象在……吸血……

    连血气里也有腥臭的味道,她脑中一阵昏眩。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5:33

很快,那个流浪汉已经放下了她男友的尸身,举起斧头朝她胸前砍下。

    她眼眶睁得几乎裂了开来,当斧头深陷进她胸腔里时,她的胸口传来剧痛。

    在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一张整洁到一丝不苟的男人面孔忽然浮现在她脑海中,那张脸和这个狰狞的杀人者,竟有着意外的相似。

    〈不可能的,难道是他……〉

    她眼前一黑,思想在瞬间终止……

    终于把他们都干掉了。

    住在他身体里,水蛭一样的恶魔从咽喉里窜出来,从被斧头劈开的伤口吸食着女子的新鲜的血液,他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长久以来的恨意也在瞬间释放。

    吸饱了鲜血,它才又从咽喉窜回了他的身体里。

    他眼中闪起骇人的红芒,提起染血的斧头,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婆娑诡异的树影里。

    他将再次化为深夜的食人恶魔,带给这个城市灾难。

    深夜街道上这两具渐渐冰冷的尸体,也许仅仅只是此事的开端……

    门外传来刺耳至极的铃声,我从睡梦里被吵醒,疲惫地睁开双眼。

    刺目的阳光透过轻飘飘的纱帘射进我眼中,晒得我全身发烫,也只有正午时才会有这么强烈的日照。

    "谁?"我问了一声,用手撑住身子,可能是因为我睡了太久的缘故,全身酸软。

    我勉强坐直,手掌心突然传来阵阵刺痛,我低头一看,掌心像是不知何时被玻璃扎出了几个血口,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形状看起来倒像是被指甲抓出来的。

    我跳下床,避开满地的碎玻璃,下去把门打开,这里是高级住宅区,没有人会蠢到来这里抢劫。

    "有什么事。"

    "您好,是一位常先生让我们来换家具。"

    我勉强提起精神,请呆站在门外,一个一脸憨厚的工人进来。

    他一进来就看着我怔住了,显得很不知所措,随后被客厅里狼籍的情况吓了一跳,好半晌,才招呼后面的搬运工们开始工作,陆续把新的家具搬进屋里。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新的家具里居然还有一架看起来质地很好的钢琴,常大究竟在想什么?

    目前我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常大昨晚走的时候,我居然忘了问他这间公寓以后的房租是否由我来付。

    我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而他这间公寓却在黄金地段里,房租价格昂贵。

    我喜欢过奢靡的生活,所以必须有大笔丰厚收入,而且我每月的花销和房租都很可观,即使不大肆挥霍,如今在银行里的存款也只够我用三个月,自从常大无偿提供给我住所后,我就开始变懒了,如今真应再去找点事做。

    "这些家具的钱常先生付了吗?"我随手拽过敲门的那个工人。

    "什么?"

    搬运工人应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哦,付了,付了,常先生已经全付了。"

    "把东西都搬进来吧,顺便帮我把家收拾一下,把旧的家具都抬走。"

    在一瞬间,我想起了昨晚常大走以后我做的一个梦。

    那个梦内容清晰无比,血腥,暴力,真实的就像是我亲临现场。

    又是一个有关杀人的梦,万幸的是比起我常做的梦总算比较轻松。从科学的角度来讲,人平时太多欲望压抑在心底,会在夜间成梦。

    但我真的不喜欢杀人,也从来没试过,为什么我却总是在做类似的梦,我扯着头发,苦思不解。

    一张染满了血,因为恐惧而扭曲的女人脸蓦地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我骇出了一身冷汗。

    "请您在上面签个名。"工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这才回过神来,我最近究竟是怎么了,头脑里总是一片空白。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5:33

工人接过签了名的单子,在出房门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又往里面瞟了一眼。

    〈今天这事真够古怪,一个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漂亮少年,怎么能住的起这种高级公寓,除非是……而这间公寓里又被砸的乱七八糟的……〉

    人的想象力很容易展开,许多可能的想法在他脑中萌发,他不由在心里暗自嘀咕起来。

    但房门马上就被关住了,隔断了他的思维。

    我定定望着门,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也许我应该到外面去走走,阳光会让我的理智恢复。

    我出去时,中午已经过了,可能因为今天是休息日,街上的行人特别多。

    我在街上闲转着,走进路旁一家咖啡店里,要了杯冷饮,静静地整理思绪。

    随着噩梦次数的增加,我如今更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这样最少会让我觉得安心一些,我希望能借着女孩子们的喧闹声冲淡心中的恐惧。

    位于我身后的那一桌,有几个女学生正在大声谈笑。

    她们的脸被翠绿的观赏植物挡住,但位置离我坐很近。因为她们说话声音够大,我无意中听见她们的谈话内容。

    "真可怕,听说昨天晚上又有人被杀了,我晚上再也不出去了。"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

    "昨晚在电视上看到,警方悬赏十万美金,搜查与连环杀人案有关的任何线索。"

    接着就是一片令人骇然的沉寂,她们的话题一转,又转回到了学校的琐事。

    她们声音突然压得很低,不时闹成一团,我没再听下去。

    听着她们的对话,不由又让我想起了昨晚的梦,这个城市最近也变得与以往不同。

    最近几天报纸和电视上都有关于杀人案的报道,几天前某节目上更是放出了一大批死者的照片,大量发生的凶案让每个人都觉得很不安。

    如果凶案还要继续发生,恐慌情绪会像瘟疫一样迅速散播,到时人人自危,现在一到天黑以后,在夜间出门的人都会迅速减少。

    我这几天会连续做噩梦,也许和最近这类的报道太多有关,或许我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我不停在心中安慰自己,虽然这可能只是我在自我欺骗,但也会让我自己稍微安心。

    我用勺子调着冷饮,隔着玻璃窗向街道上四处张望。

    "请过来加点糖。"我叫了一声,冷饮太冰了,我的心脏受不了这种刺激。

    店员也是个年轻女孩,飞快地走过来,正要加糖,脸颊和耳根却在瞬间通红。

    她拿糖盒的手不稳,把一盒方糖撒了满桌。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张地收拾桌面,不停地倒着歉,心跳声音大得我都能听见。

    "我自己来吧。"我眼角的余光瞟向观叶植物旁边的玻璃。

    玻璃倒影中我的面孔阴柔至极,眼神很神秘,就算不笑的时候还是带着一种挑逗的神态,加上我特地染成的淡银色头发,任谁看都应该会有和这女孩一样的反映,走在哪里都是焦点。

    "喂,看啊。"后坐的几个女生低声尖叫,目光全集中在我身上。

    我不必去招惹她们,这些高中女生养不起我,现在我并不想惹来太多麻烦事,我虽然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但我现在似乎更喜欢钱。

    如今只有找有钱又大方的女人攒点钱,有钱又大方……

    对了,我怎么忘了那个女企业家兰水月,她上次不是请我去参加什么宴会。

    我有些后悔当时竟然直接拒绝了她,可能是因为当时我还很有钱,不愁生活。

    我不由苦笑起来,现在看来,她那样的有钱人还是应该好好笼络,以防不测。

    "她的电话号码我还留着,应该能找到。"

    我翻开随身带着的电话薄,翻到最后一页的角落里,才终于发现了她的联络电话,现在那些数字字迹模糊,已经有点看不清了。
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查看完整版本: 《妖寄都市》--作者:该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