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疑云
一篇没有鬼的鬼故事~~我们经常说“人吓人,吓死人”
生死疑云所描述的便是这样一种情景吧
同外界失去联系的探险小队
五年前幸存的“女鬼”
孤寂的山谷与别墅
人心的猜忌
朋友的反目。。。
其实很多时候
鬼只是在我们心中存活着
大袖遮天很善于渲染气氛
惊悚的气氛
让你提心吊胆却又着魔似的期待。。。
不过她写的几遍惊悚小说的结尾都感觉很潦草~~
车子在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公路拐了几个弯,路面质量越来越下降,最后变成
泥土的路面。两旁的景色也随之变换,城市里的楼房屋宇已经远去,初时还能看见大片的
稻田中有几间农舍,到了后来,连农舍也看不见了,只有延绵起伏的群山,好似屏障一般
在路两旁矗立。路上飞扬的尘土从窗口飘进来,呛得人连连咳嗽。
林霖雨看了看手机上的显示——车子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就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他和几个同学约好在这个荒僻的蝴蝶谷探险。蝴蝶谷是位于灵州东部的山谷,四周青
山环抱,只有一个朝外的狭小出口。林霖雨他们偶然从电视上得知有这么一个所在,当下
约定一起来谷中探险。林霖雨由于有事晚走一步,其他的九个人都已经先在谷中等他了。
他很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无奈蝴蝶谷实在太偏僻,是电讯信号的盲区,屏幕上一格
信号也没有。
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冒险旅程?
正沉思间,车子猛然一个急刹车,司机回头道:“到了。”司机满脸疲惫,有点不高
兴的样子。他本来不愿意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无奈林霖雨是他们局长的公子,只得勉强
跑一趟,难免有点抱怨。
“谢谢,辛苦了!”林霖雨跳下车,掏出条烟递给司机。司机收了烟,倒转车头,绝
尘而去。
林霖雨望着车子远去,吁了一口气,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蝴蝶谷四面都是青山,入口处由两块巨大的岩石包围,人站在岩石下,仰头望去,仿
佛被包围在一口深井里。车子来的那条路一面靠山,另外一面却是极深的深渊,一望下去
,看不见底。
“外面很大的太阳,怎么不开窗?”林霖雨说着便要去掀开窗帘,就在这时,他听见
好几个人同时惊叫:“不要!”声音惊慌莫名,而陈若望则已经扑上来拽着他往后拖。他
愕然回头,发现大家面上都是一片惊惧,刘莎和冯小乐胆子最小,甚至眼泪都要出来了,
鲁刚和粟诚则站在陈若望身后,身形将动未动,似乎是也要扑上来捉着他,坐在沙发里的
江欢雅、岑宇扬、杨飞和白笑笑似乎都惊吓过度,有些发呆地望着他们,脸上一丝血色也
没有。
刚才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心里又是一颤,将欲揭窗帘的手放下——所有的人
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了?”他问,“我一来就觉得不对劲,出什么事了?”他望着大家,可是
每个人都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一个个心虚地垂下眼帘。他在他们脸上扫了一眼,将目光
停留在陈若望的脸上。
陈若望尴尬地四处望望,和其他人交换了几个微妙的眼神,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林
霖雨:“小林子,实际上,我们已经准备结束这次旅行了。”他停下来,等着林霖雨说话
。
林霖雨没有做声,继续看着他。
陈若望叹了口气。
“小林子,过来坐下。”杨飞坐在沙发上对他招招手。他依言过去坐下。大家都围拢
来,坐在他的周围。
“为什么突然要离开?”林霖雨问。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露出复杂的表情。
“我来说吧。”杨飞叹了口气,“我们急于要离开这里,是因为这里闹鬼!”
“闹鬼?”林霖雨不能相信地望望其他人,大家纷纷点头。
“怎么闹的?”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杨飞一楞,过了几秒钟才道:“就在这栋房子里,昨天确实闹鬼了,但是我们已经约
定再也不提这件事情,因为实在太恐怖,我们都没有胆量再提。”他的声音小下去,低垂
了眼帘,面色又变得苍白起来。
林霖雨绝对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但是他也知道,这些同学都不是胆小的人,杨飞和陈若望等人都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然而他们现在都是一副被吓破胆的表情,可见昨天发生的事情确实很可怕,甚至可怕到了
他们提都不愿意再提起的地步。
“你若是不愿意走,你就自己留下来,”白笑笑突然尖声道,“谁想留下来请自便,
我是一定非走不可!”她的脸色白得有点发青,神色几乎有点狰狞了。林霖雨愕然地看着
他,在他的印象中,白笑笑一向活泼开朗、遇事大而化之,现在却变得有点不认识了似的
。
似乎所有的人都改变了,林霖雨看着大家,心里又一次产生了这种想法。他突然注意
到,客厅里放着几个旅行包,数了数,一共九个,加上他自己一直提在手里的包,一共十
个。也就是说,大家的行李都在这里了,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离开蝴蝶谷。以林霖雨对他
们的了解,如果不是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情,他们是不会这么做的,实际上,粟诚和杨飞
在学校里是以勇敢著称的,他们甚至曾经相约在学校后山的坟墓从中坐了一个晚上,赢来
一顿丰盛的夜宵,但是现在连他们都极度害怕…….
“好吧,我们走吧。”他说,“但是我要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我会被好奇
心憋死!”
其他人又交换了几个含义复杂的眼神,林霖雨很不喜欢他们这种眼神,那让他感觉大
家共享一个秘密,而他却被排除在外,好象他是一个局外人。
“可以,”陈若望说,“但是要等到离开这里以后。”
“成交!”林霖雨说。大家都松了口气,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东拉西扯,每个人都渐渐恢复了常态,白笑笑不断发出银铃般的
笑声,岑宇扬也慢条斯理地说他的冷幽默。
似乎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但是林霖雨注意到,每个人都会时不时地偷看他,等他一注意到,立刻又将眼睛移开
。他心里产生了很不愉快的感觉。
也许这别墅确实有问题,大家在这里住了一夜,仿佛都受到影响了。
他开始打量起别墅来。
这栋别墅内部结构十分简单,地面上铺着猩红的地毯,中央一张大沙发和长长的木茶
几,正对着门的是一个巨大的吧台。大厅两侧有几道门,分别通往活动室、厨房和洗手间
,另外有一扇后门,被锁得紧紧的。大厅四面墙壁上,各有一扇窗对外,但是现在都被窗
帘遮住了。
靠左边墙壁,是一道隐蔽的楼梯,直通二楼。林霖雨抬脚正准备上楼,被陈若望拉住
了:“不要上去了,不是说了这里闹鬼嘛,没离开这里之前,大家还是都留在客厅吧。”
坐到沙发上,和大家聊着闲话,林霖雨仍旧是觉得十分别扭,似乎有一层深厚的隔膜
横亘在他和其他同学之间,大家的话题都有点不着边际,带着刻意的痕迹。
他不愿意再看别人的表情,因为那些表情,无论是热情还是嘲讽,都似乎稍微过度了
一些,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他只有将目光转开。
然而别墅内部如此简单,没有什么值得看的,这使他又一次注意到那些窗帘。
为什么要拉下窗帘?他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回想起他刚才想要拉开窗帘时大家的表现
,他心里的疑虑加深了。
“这里闹鬼是吗?”他装做漫不经心地说,“那么为什么不拉开窗帘让阳光进来?鬼
怕阳光的不是吗?”
谈笑声噶然而止,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他,有几个人明显的流露出紧张的表情,另外几
个人虽然明显掩饰,但是从他们悄悄绷直的身体,也可以看出他们的紧张。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林霖雨觉得有点尴尬,咳嗽了两声,正待开口,坐在他身边的江
欢雅突然说话了:“告诉他吧,”她的手指在膝盖上来回摩挲,“反正我们就要离开这里
了,不如告诉他算了。”
其他人没有作声,只是盯着她。
江欢雅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对林霖雨招招手:“你过来。”林霖雨正要走过去,衣
襟却被白笑笑拉住了。
“欢雅,你是不是疯了?”白笑笑又害怕又生气,咬着牙道,“你是不是要吓死他?
”
江欢雅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行了,笑笑,”杨飞轻轻拉开白笑笑,“让欢雅说吧,你还不相信欢雅吗?”
白笑笑不情愿地松开手,林霖雨走到江欢雅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你看这里。”江欢雅指着窗边一处地面。
那一处地面,仿佛是被火烧过,红色的地毯烧成焦黑的颜色,有几处破了洞,露出下
面的地板转来。地毯上微微散发出烧焦的味道。
“这里被火烧过,是你们不小心干的?”林霖雨问道。
江欢雅摇摇头:“不是我们,是太阳。”
“什么?”林霖雨有点不太明白,“你们在这里放了凸透镜吗?”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江欢雅没有笑,依旧是苍白着脸,看着他,直到他渐渐止住笑声,尴尬地低下头去
。
“我们刚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这里的窗帘,”整个大厅里只有江欢雅
一个人在说话,其他人渐渐围拢来,注意地听着,“我记得,那时候,我的旅行包是被杨
飞提着,因此我走在最前面,加上我一向喜欢阳光,所以,一进门,我便第一个冲过来开
窗。这扇窗就在门边,我当然也就先掀开这副窗帘。”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大家都静静地
等着下文。她看了看林霖雨,他脸上满是专注的表情,“你喜欢看恐怖小说么?”她忽然
这样问林霖雨。
“我从不看那种东西,全部是自己吓自己。”林霖雨说,“我知道你们女孩子很喜欢
看这种东西。”他微笑一下,催促她继续往下说。
江欢雅也微笑一下,继续说道:“我虽然喜欢看恐怖小说,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们那
天遇到的事情,绝对在任何恐怖小说里都没有出现过。我刚一拉开窗帘,还只露出一小道
缝隙,一丝阳光窜了进来,落到我身上,我觉得十分温暖,但是那阳光投射到地毯上,却
变成了火!”她的眼睛陡然睁大,吓了周围的人一跳,她的声音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仿
佛又亲眼见到了当时的情形,“你看,这地毯这么厚,寻常的明火在短时间内都很难将它
点燃,但是那阳光一落到地毯上,地毯竟然如同浇了汽油一般,瞬间燃烧起来。我当时吓
了一大跳,赶紧跳开,窗帘自然就落了下去——阳光刚刚消失,地毯上的火,又立刻如同
被水浇了一般,瞬间熄灭了。”她说道这里,已经十分激动,不由得停下来喘了口气。林
霖雨只觉得她说的仿佛是天方夜谭,简直是在说故事,不觉露出一个不相信的表情。他看
看其他人,他们的表情十分复杂,看不出内容,尤其是冯小乐,望着江欢雅,眼神有几分
微妙,似乎含着一丝笑意。
“你不相信?”江欢雅问林霖雨,“你只是听说,当然不会相信。可是当天我们都惊
呆了,站在窗前,看火起火灭,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知道,我们既然喜欢探险
,当然不是胆小之徒,仅仅是这么一点奇异的火,绝对不会令我们害怕,但是就在火熄灭
的同时,我们听到了哭泣声。”她又一次停下来,叹了口气,“我有点累了,小乐,你继
续说吧。”
[ Last edited by peak on 2005-6-8 at 20:52 ] 林霖雨从谷口进入,转过几块岩石,眼前豁然一亮。
蝴蝶谷名为蝴蝶,果然不虚此名,谷中各色蝴蝶翩翩飞舞,如同大朵的鲜花漂浮在空
中,四面青山隐隐,流水淙淙,地上长满鲜嫩的绿草,景色宜人。唯一有点杀风景的就是
绿竹林中露出的房屋一角了。那个地方是一栋度假别墅。据说灵州市政府本来是预备在此
建立一个度假村,将蝴蝶谷开发为一个新兴的旅游景点,无奈这里地势太过险要,施工不
方便,才建立了一栋别墅,就已经因为交通和采石死了6个人。民间舆论沸反盈天,政府迫
于压力,便将工程搁置一边,连本来准备修的路也只修了一半就草草了事。因此蝴蝶谷虽
然艳名远播,真正前来的旅游者却少之又少,别墅的租金也就极其低廉,正好便宜了林霖
雨这帮没多少钱的学生,将整栋别墅都包了下来。
林霖雨穿过幽凉的竹林,到了别墅门前,轻轻扣门。绿草和野花经烈日一晒,都蒸腾
出一种好闻的山野气息,另人倍觉神清气爽。
别墅周身围满了绿色的爬山虎,屋顶有点象西方的城堡,圆圆的一个顶盖,一根长长
的避雷针直辞苍穹;而门则是模仿古代的城门,黄铜表皮上钉着许多大铜钉,还有一对兽
环,扣门之下,兽环与铜门相撞击,发出悦耳的声音。
“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林霖雨不由皱了皱眉头。那女孩的声音中似乎隐含
着某种惊恐的意味,以至于林霖雨没听出这是谁的声音。
“开门,是我,林霖雨。”他继续敲门,一边暗暗摇头——女孩子就是喜欢一惊一乍
。
门无声地开了。
林霖雨走进门,不由怔住了。
别墅内开着等,四面窗户都被厚厚的窗帘遮住,透不进一丝阳光来。他的九名同学全
部集中在正门的大厅里,看见他进来,他们全都露出复杂的表情,似乎是高兴,又仿佛是
恐惧——恐惧?林霖雨不由暗自一笑,怎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感觉?
林霖雨站在门口,等了几秒钟,没有一个人说话,连刚才来给他开门的刘莎也悄悄地
退开了。大家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一个突然闯入的外人,只不过一天不见,这些平时
玩得极好的同学似乎都变得陌生了。
是我神经过敏吧?他悄悄嘀咕一声,清清嗓子,在唇边展开一个微笑:“兄弟们,看
见我怎么不欢迎啊?”
他这样一说,那些同学互相看看,发出轻轻的笑声,渐而是大笑。
“小林子,”陈若望走上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这里这么偏僻吧!”陈
若望是他们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平时俨然是老大哥,对大家都很照顾。其他同学也
都纷纷走过来,亲热地跟他打招呼,一张张笑脸十分灿烂,打消了他刚进门时的异样感觉
。
冯小乐听到江欢雅的话,似乎呆了呆,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那是一个女人的
哭泣声,我们当时听了,都并没有想到其他,只是以为房子里有个女人,于是陈若望便大
声问:‘谁啊?’”
说到这里,她望了望陈若望,陈若望点点头,似乎是赞同她的话,她微微一笑,又道
:“可是没有人回答。粟诚脾气急噪,扔下旅行包便在房中四处寻找,想要找出那个哭的
人来,我们也跟着一起找,可是几乎将房子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更加奇怪的是,无论
我们走到哪里,哭泣声总是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我们耳边,我们分散到楼上楼下地找,可
是每个人都肯定那个哭泣的人就在自己身边不远。找了很久,我们终于有些害怕了,再想
到那道奇怪的火,更加心神不安,大家聚在客厅中,有些拿不定主义。就在此时,那哭泣
声突然停止了,洗手间却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好象有个人在用手拨水,我们一起冲到
洗手间,只看见浴缸里慢慢地装了一缸清水,表面浮着沐浴液的泡末,这倒罢了,”她忽
然睁大眼睛,凑近林霖雨,压低声音,“但是,没有任何人靠近浴缸,甚至连轻微的震动
也没有,浴缸里的水和泡末却不断自动扬起,就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在那里洗澡。
那时候我们已经很害怕,但是,更加可怕的却在后头。”
她咽了口唾沫,林霖雨已经听得十分入神,不断催促她继续说下去,其他人也是一副
又害怕又想听的神情,这使得冯小乐不禁有些得意,目光飞快地扫了江欢雅一眼,继续道
:“我们正要退出的时候,那浴缸里的水突然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涌出——涌出的水那
么多,不但浇得我们全身湿透,连客厅里的地毯也湿了大半。”
林霖雨看了看地毯,干燥异常,没有一点湿处,不由露出诧异的神情,冯小乐注意到
他的表情,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只比你早来一天,地毯不可能这么快就变干?嘿嘿
,你一定想不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们当时都已经惊慌莫名,一股脑地往外冲,这时候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一副窗帘忽然无风自扬,阳光从窗口透进来,金光闪闪,但是这
金光落到地毯上,又变成熊熊火焰,凡是有水的地方,都燃烧起来,连我们身上,也在疯
狂地燃烧,就好象刚才浇在我们身上的,不是清水,而是汽油。我们粹不及防,一个个在
地上乱滚乱爬,想要灭了火,但是地上是一片火海,又怎么会灭得了?我想要逃出去,陈
若望却拉住了我,他说,既然太阳光会点燃我们身上的水,那么出去暴露在太阳下,岂不
是自寻死路?那火虽然在身上燃烧,却一点也不痛楚。我们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又听见
那个哭泣的声音,哭了一阵,火又倏然而灭,地毯上和我们的身体,没有留下一点火的痕
迹,连先前的水迹也没有了。我们面面相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继续在这别墅里
呆下去了,当下提了包便打电话联系车子要出去,不料旅游局的人回话说,最快也要第二
天,也就是今天才有车。当时已经是下午,如果从这里走出去,到有车的地方,至少也要
走四个小时,我们没有办法,只得留在这里住了一夜。”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继续呀,后来呢?”林霖雨追问道。
“说完了,”江欢雅说,“你不是问我们为什么不肯打开窗帘吗?这就是原因,至于
后来的事情,我们真的不愿意再提起,只希望旅游局的车快点到。”说着她看了看墙上悬
挂的大钟。
林霖雨虽然听说这样离奇的事,但正因为太过离奇,简直有点离谱,他实在无法说服
自己相信这种事情。然而其他人的面色都十分凝重,又显然不是假的。依照林霖雨的脾气
,他是很想再在这里住一晚,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既然其他人都如此害怕,他也就不
便提出这个要求,只得作罢。
“车子什么时候来?”他问。
“应该快到了。”陈若望说。每个人都流露出期盼的表情。
正在此时,忽然一道电光横贯客厅,过了几秒钟,一声炸雷在屋顶滚过,空气中迅速
浮起水腥味,没过多久,只听见外面响起了鼓点般的雨声。大家纷纷掀开窗帘朝外看,只
见漫天乌云翻卷,银亮的雨丝如同面条般一根根直往下落,四处狂风涌动,花草树木俱在
风中起舞,空气温度迅速下降,蝴蝶谷提前进入了黑夜。
“下雨了。”岑宇扬忽然低声道。
一只白色的蝴蝶被雨打得跌跌撞撞,不断往窗玻璃上撞,想要进来避雨。刘莎看它可
怜,将窗户微微开启一道逢,强烈的风立刻夹着雨水从缝隙中猛灌进来,蝴蝶却被风雨吹
落了。刘莎不由叹了口气。林霖雨知道她一向很喜欢小动物,遂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没关系,蝴蝶天生天养,等雨一停又会飞起来的。”刘莎微笑一下,两道愁眉却始终没
有展开。 茶几上的电话在此时刺耳的响起。
“喂?”杨飞接过电话。
“是不是旅游局的车来了?”白笑笑期待地看着他。
电话那边说了几句话,杨飞的脸色骤然改变:“一点办法也没有吗?”他的神色突然
如此紧张,让大家都不由担心地看着他。
对方不知说了句什么,杨飞沉默了一阵,低声问:“要多久?”对放又说了几句话,
杨飞黯然道:“好的,谢谢,再见。”放下电话,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嘶哑:“旅游
局的车,到了蝴蝶谷外…….”大家都没有做声,静静地听他的下文。
“但是,”杨飞低下头,“山路被暴雨冲垮了,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进来,修好路至少
需要一个星期。”
屋内变得格外安静,只有风雨的巨响在回荡。
过了不知多久,江欢雅低声道:“那么,我们要在这个别墅里住一个星期?”
其他人没有说话。所有人当中,只有林霖雨没有觉得失望,他正想继续留下来,看看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们非走不可。
“若望,天快黑了,带我去我的房间看看吧。”林霖雨道。陈若望被刚才的消息弄得
有点魂不守舍,随口答应了一声,便带着他往楼上走。林霖雨一边上楼一边回头,见楼下
诸人依旧是一副失望的表情,不言不语。
他只得暗暗叹息一声。
楼梯是螺旋式上升的,十分狭窄,仅容一人走过,走到一半便看不见楼下的动静,只
有陈若望高大的身影在前面带路。天色本已经和夜晚一般黑,二楼没有开灯,一楼的灯光
也在楼梯的转折处嘎然而止,无法传到楼上来。因此走到一半时,他们几乎就是在摸索着
上楼了。
上了二楼,更加是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陈若望在前面走着,跟着脚步声一步步走过
去,依稀是到了一扇门前,陈若望将门拧开,走了进去。林霖雨跟进去,随手将门关上。
“开灯吧,若望。”林霖雨随口道。
但是陈若望没有出声。
林霖雨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间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但是刚才分明是
陈若望开门带领他进来的。他只得摇摇头,暗笑自己荒谬。
“若望,开灯啊。”他又一次说道。
他听见黑暗中传来“啪“地一声开关的声音,电灯倏然亮了一下,突然又黑了下去。
然而那一下的光亮,已足以让林霖雨看见一点东西。
他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背影,却绝对不是陈若望。
他正想仔细看看,灯光却陡然熄灭。
“若望?”他轻声叫了一声,却没有人回答。
他不由紧张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大家苍白而恐惧的表情,连同
那个别墅闹鬼的故事,刺激着他的寒毛一根根竖起。
“小林子。”门外突然传来陈若望叫他的声音。
他一直以为陈若望在这间房间里,然而这声音怎么会在外面响起?
如果房间里的不是陈若望,又会是谁?除了他自己和陈若望,其他人都集中在楼下大
厅。楼梯那么狭窄,绝对不可能有人从楼下上来而不经过他身边,也绝对不可能有人经过
他身边而他会不知道!
“小林子,你慢点走,这里的灯坏了。”陈若望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林霖雨透过墙壁
仍能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声,而在陈若望的脚步声里,还夹杂着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
也就是说,陈若望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林霖雨再也忍不住,急忙冲到门边,奋力拧开门,就要冲出去。
但是,他一冲进门中,不到一秒钟,便立刻撞到一个软绵绵的躯体,鼻腔中也闻到一
股浓重血腥味,扑面而来的,是许多柔软的衣料。
他赫然竟是撞进了一个大衣柜!
他一时惊呆了,有几秒钟没有说话,张大口不住喘息,而那个被他撞到的躯体,已经
顺势倒在他肩上,一动不动。
他忽然大叫一声,狂叫道:“若望,若望!”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
变形,完全不是他本来的声音。
他只听见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许多人冲上了楼梯。
灯光陡然大亮,粟诚和杨飞首先出现在门口:“小林子,你没事吧?”
然而他们没看见林霖雨,没看见任何人。在林霖雨发出狂叫的房间里,只有空空的床
和家具,没有人的影子。
他们不由呆住了。
其他人随后赶来,也不由得呆住。
呆了一小会,他们立刻大声叫林霖雨和陈若望的名字。
“我在这里。”陈若望的声音从对面的房间传出来。
这里的房间共有十一间,环绕成一圈。粟诚他们推开的是正对楼梯的房间,而陈若望
的声音,则从与这间房间相对的另外一边传来,他们只得绕过一个半圆,走到那边房间里
。
陈若望独自站在房间中,有些发怔地看着他们:“出了什么事?我好象听到小林子的
叫声?”
粟诚狐疑地看着他:“他叫得那么大声你没听到?你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吗?他哪里
去了?”
陈若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哪里去了?他不是就在你们前面?”
粟诚等人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你说什么?”
他们前面除了陈若望,没有其他任何人。他们朝前后左右都看了看,仍旧不见林霖雨
的踪影。
陈若望额头开始淌下冷汗:“小林子,你怎么不说话?”
粟诚目光锐利地盯着他,直看得他极不自在。他面色本已惨白,如今更加有几分惨绿
。
“小林子,你说话好么?”他几乎是哀求地看着前面。他的目光似乎真的是正在盯着
某个人看,但是其他人只看到他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大家的目光充满怀疑和恐惧。
陈若望一边不住抹汗,一边走近林霖雨。他分明看见林霖雨站在他和粟诚之间的地方
,看着他微笑。他伸出手,碰了碰林霖雨,分明是柔软温暖的人的身体,为什么其他人就
是看不见?
然而接下来,他却发现,自己的手掌,竟然就这样穿透了林霖雨的身体,而林霖雨,
依旧保持微笑,望着他,一动也不动,一声也不吭。
他不能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慢慢抬起那只手,举到自己面前,仿佛要将那手掌看
个清楚。
粟诚一直盯着他,直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上。
“你到底在干什么?”粟诚厉声道。
陈若望慢慢抬起头,一个个地看过去,看着这些好朋友们。这些朋友,竟然都那样怀
疑地看着他,没有一个人露出少许的信任。
他忽然惨笑一声,往门外走去。
大家不知为何,竟然都纷纷让开道。
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也没有一个人敢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陈若望慢慢地走下楼梯,走到大厅,忽然大叫一声。
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看见林霖雨。
林霖雨站在大厅中,面色苍白,喘息未定,看见他下来,立刻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迎上来:“若望,你到哪里去了?”他的声音很大,楼上的粟诚等人也听到了,只听见又
是一阵楼梯乱响,大家都跟下楼来。
“小林子?”杨飞第一个冲上来,握着林霖雨的手,“你到哪里去了?”
他们一冲下来,陈若望又是全身一震,似乎要说什么,却又止住,只是摇头叹息。 林霖雨茫然地摇头,他望着陈若望:“这间别墅的确有古怪。”
听得他这样一说,陈若望露出一个十分怪异的表情,似乎是惊讶,又似乎是害怕,林
霖雨朝他走近一步,他却猛然往后一退,才退得一步,却又立刻站住,喃喃道:“不可能
是你,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你!”
“你说什么?”林霖雨大惑不解。其他人却仿佛都听懂了陈若望了话,本来已经握着
他手的杨飞,突然松开手,也是一样后退,一边退一边摇头:“怎么会是你呢?不可能!
”粟诚等人望望他,又望望陈若望,显出极度迷惑的样子。
林霖雨再次分明地感觉到他们隐藏着一个秘密。
“到底怎么回事?”他直盯着陈若望。
其他人也都望着陈若望,似乎他们也有许多不知道的事情。
而陈若望的表情,也是万般疑惑,仿佛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么?”江欢雅突然开口道,“既然大家都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如将自己遇到的事情都说出来,或许可以弄个明白。”她的提议一出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林霖雨首先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拍拍他身边的位置:“若望,坐下
来说。”
但是陈若望迟疑地看着他,并没有坐到他身边,而是坐到了一米外的一张椅子上。
其他人也都没有坐沙发。
大家都小心地与林霖雨和陈若望保持一定距离,陈若望苦笑一下,表示理解。而林霖
雨却有些愤怒,腾地从沙发上站立起来,一个人远远地离开人群,走到窗边,深吸一口雨
中潮湿的空气,这才觉得心中郁闷稍解。
“谁先说?”他冷冷道。
大家都默不作声。陈若望见林霖雨表情非常难看,只得清了清嗓子:“我先说吧。”
他张嘴欲说,却发现一时很难说清楚,只得皱眉苦笑:“大家不如跟我们上楼,边走
边说,坐在这里说,只怕说不清楚。”
大家交换一个眼神,望了望隐藏的楼梯,心里都十二分不愿意再上去。然而想到要在
这里住一个星期,这种奇怪的事情如果不弄清楚,这整整七天又如何度过?
于是大家再次上楼。
这次上楼,因为已经有所准备,先提了一个手电筒,一上来就立刻打开走廊里的灯,
四处豁亮,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陈若望在前领路,沿着走廊,朝他先前从里面冲出来的那间房间走去。大家都默不作
声,只有沉闷的脚步声响起。走了几步,陈若望猛然站住,转过身来,望着大家:“不对
”他面色煞白,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大家。大家都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跟在他后面的林霖雨
低声道:“什么不对?”
未等到回答,粟诚也低低惊呼一声:“是不对!”
他这么一声惊呼,其他人也跟着“啊”了一声,面色也都改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可
怕事情,有几个人甚至准备掉头下楼。只有林霖雨什么也不明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沉默了一阵,陈若望一咬牙,加快脚步,朝那间房走去。林霖雨正要
跟上,却发现其他人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有些惊讶,不由皱着眉头扫了他们一
眼,自己跟了上去。其他人被林霖雨这么扫了一眼,竟然都露出心虚的表情,互相望了望
,竟似乎不敢对视,低下头去。粟诚和杨飞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想了想,也跟着走上去
。
由于他们当时下去得匆忙,谁也没有想到关门,那房间的门仍然大敞着。陈若望走在
最前面,很快就到了门口。刚刚抵达门口,他便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正
好撞上跟在他身后的林霖雨。
“怎么了?”林霖雨一边问,一边走上前,朝房门内看去。
那间房内堆满杂物,看来是个专放杂物的房间,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狐疑地回头望望,陈若望额头冷汗涔涔,张大嘴望着他,十分害怕。粟诚和杨飞也已经
走了过来,两人身材高大,站在林霖雨身后,越过他的肩头望去,只看了一眼,两人也是
同声惊呼,往后退去。
林霖雨终于忍耐不住,转过身,面对他们,愤怒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和我
打哑谜了!”
他的愤怒起了作用,陈若望抹了一把冷汗,分开杨飞和粟诚,走到他身边,指着房间
道:“就是这里。刚才,我就是带着你进了这间房。”
“是吗?”林霖雨又一次打量着这间房间,仔细看了看,摇摇头,“不是。我进的那
间房,有一个巨大的衣柜…….”说到“衣柜”两个字时,他突然打了个寒噤。
陈若望的表情又变了变,他的面色本已惨白,这番一变,却又变得通红,然而这红色
只迅速一闪,复又恢复惨白。他喃喃道:“真怪,真怪,这里怎么会有衣柜?”
“不错,”粟诚也喃喃道,“这里只是杂物间,没有衣柜,也没有床,也没有桌子和
椅子——莫非,我们记错了?开始并不是这间房?”说到这里,他眼睛一亮,精神也振奋
起来:“是的,一定是我们记错了……”
“没有记错,”杨飞苦涩的声音打断了他话。杨飞指着门上飘飞的一片破布:“你看
,这是我们刚才出来得匆忙,我不小心在门上挂了一下,留下来的。”
几人又是惊疑地对望。
留在他们身后的其他人,这时也已经慢慢走过来,看见房间里的景象,面色也变得和
他们一样难看。
林霖雨只感觉有一团烟雾笼罩在别墅里,谁也不知道完整的细节,大家都不知道其他
人遇见了什么。他在楼上那一小段时间里的遭遇也是非常令人骇异的,然而自从下楼,直
至现在,他竟然一直没有机会找个人说说他的遭遇,也似乎没有人关心他遭遇了什么事情
。这令他分外憋闷。
“你们不想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么”他决定先说。说完这句话,其他人仿佛有些惊讶
,望着他,有点发呆的样子。粟诚轻轻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说出来。他看了看其他人,
没有人表示反对。
于是他慢慢地说起了自己遇见的事情。
走廊里虽然灯光明亮,但是大家都各自被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所惊吓,加上林霖雨的描
述也确实令人心惊,几个人不由越来越靠拢,女孩子们将手紧紧攥在一起,以驱赶越来越
重的恐惧。等到林霖雨说到衣柜里那个躯体朝他身上倒下来时,有三四个人同时发出惊呼
。
“后来怎样?”刘莎的声音有些变调,睁大眼睛问他。
林霖雨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那个沉重的躯体,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倒在林霖雨身上时,他的确是非常害怕,以至
于他发出了尖利的叫喊声。
喊过之后,他便听见大家上楼的声音,接着房门被人打开,灯光刷地亮起来,粟诚和
杨飞出现在门口。他来不及说什么,立刻低头看倒在自己肩上的是什么。
在灯光下,可以看得分明,倒在他肩上的,并不是什么人的身体,而是一个装满了破
布的袋子,袋子里还塞着一些鸡毛,那股腥味便是鸡毛所发出的。他暗暗松了口气。
然后,他看见陈若望站在他面前,他立刻伸手出去,想要拍拍陈若望的肩膀,却不料
,他的手就这样穿透了陈若望的身体,仿佛穿过空气一般轻松。
他目瞪口呆。
“不对!”他说到这里,陈若望、粟诚和杨飞同时打断了他的话,令他全身猛然一震
:“有什么不对?”
杨飞正要开口,江欢雅道:“一个一个地说罢,我看这事古怪得很,大家一起说,恐
怕说不清楚!”
杨飞等人张大嘴,半天没有做声,终于点点头,示意林霖雨继续说下去。
林霖雨接下来说的话,却又让他们吃了一惊
林霖雨正在发呆,却看见陈若望大叫一声,转身跑了出去,其他人也跟着跑了出去。
他楞了一下,正要也跟上去,灯却在这一刹那突然熄灭了。
突然陷入黑暗之中,他本能地凭着记忆朝门口走去。
从陈若望冲出门,到灯黑,之间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从林霖雨站立的地方,到房间门
口,不会超过2.5米的距离。
因此林霖雨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弄错门的方向。
然而,他一直这么走下去,一直走,终于发现不对劲——这个房间远没有这么大,他
走了这么久,早就应该到了门口。
冷汗从他背上一粒粒地冒了出来,他不知自己是应该继续走下去,还是回头。
或许,自己已经在无意中出了门?他心存一丝侥幸。
忽然有一丝风吹来。
有风,就是有一个开放的空间,这么说,他的确是走出来了 ?他惊疑不定,迟疑地摸
索着继续前进,不久便摸到了一排光滑的扶手。
这是走廊的扶手,上楼时曾经摸到过。沿着扶手朝前走,他慢慢下了楼。
他本以为会看见那些先冲出门的人,但是楼下的大厅,却是静悄悄、空荡荡,只有他
一个人。
他不觉有些晕眩。
正在此时,陈若望从楼上冲下来了,而其他人,也紧跟在他身后。
“以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林霖雨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陈若望嘶哑着声音道。林霖雨望着他:“那么,你说是什么
样的?”
陈若望喘了口气,将他所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若望领着林霖雨到了楼上,由于楼上很黑,他们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一路摸索
。他很想将灯打开,怎奈他也只在这里住过一夜,昨夜的灯也不是他打开的,一时竟然找
不到开关。
他只得凭着直觉,先带着林霖雨朝杂物间走去,一路上,他不断和林霖雨说话,却没
有听到人回答,只有脚步声跟在后面。说到后来,他也没趣,只得住口。
摸索到杂物间,他打开门,将灯打开,不料灯光只闪了一下,就灭了。
“小林子!”他高叫一声,却没有听到回答。
他正要再叫,却蓦然听到一声惨叫从外面传来,正是林霖雨发出的,他不由一呆,正
要冲出门去,却被墙上的一枚钉子勾住了衣角,急切间无法挣脱。
不多时,粟诚和杨飞便出现在门口。
“后来发生的事,你们都看见了。”陈若望无奈地道。
他和林霖雨的叙述,显然有诸多矛盾之处。
谁在说谎?
其他人在他们两人脸上扫来扫去,狐疑猜测。杨飞道:“若望说得不错,我们都看见
了。”
“你说什么?”岑宇扬道,“我们看见的情况,岂不正是和小林子说的差不多?”
“什么?”杨飞变色道,“你说什么?难道你看见的不是若望?”
“难道你看见的不是小林子?”江欢雅和白笑笑同声道。
陈若望又苦笑一下:“大家各自说罢,我早就知道情况很不对劲。”
空气如蹦床一般绷紧,大家的目光中充满怀疑和恐惧,每个人的胸口,都仿佛压着一
块巨大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说吧。”粟诚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道。他慢慢地将他冲上楼梯至看见陈若望的经过
说了出来,“在这间房里,我只看见若望,没有看见小林子。并且,”他咽了口唾沫,继
续道,“并且这间房,在那个时候,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那个时候,这房里有一张床,有桌子,有椅子,”杨飞接道,“和别的卧室没什么
两样。可是那时候我们的注意力都在若望和小林子身上,谁也没想到,这本来是杂物间,
根本不应该有床和桌椅。”
现在这个房间,凌乱地堆放着许多杂物,不要说床,连一张完整的椅子也没有。
“但是我看到,却不是这样。”江欢雅冷静道,“我没有看见若望,也没有看见床,
只看见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除了一个衣柜,什么也没有。小林子站在大衣柜前,肩膀上靠
着一个大麻布袋,当时你们正站在我前面,”她指着杨飞和粟诚道,“小林子的神情,仿
佛是前面有一个人,伸手似乎要拍那人肩膀,我正要问小林子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人却突
然转身跑了,我也就跟着跑。”
“我们跑的时候,走廊里是很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岑宇扬接着道,“但是我们很
慌,仍旧是跑得很快,到了楼下,却看见本应该在我们后面的小林子,已经在大厅里,而
若望,也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跑到了我们前面。”
“大家看见的都不一样,”陈若望喃喃道,“欢雅,你们没有看见我,可是你们知不
知道,在这房间的门口,除了粟诚和杨飞,我也没有看见其他人。”
“我们是不是都疯了?”刘莎嘴唇失色,低声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谁也不知道答案。
过了许久,一直没有说话的鲁刚突然说到:“那就是说,在刚才那一阵,若望和小林
子互相看见,但是互相无法触摸;若望除了小林子外,只看见粟诚和杨飞;小林子也是一
样,除了若望之外,只看见他们两人;粟诚和杨飞没有看见小林子,却看见了若望;而我
们这几个人,则看见了小林子,没有看见若望;我们和粟诚他们可以互相看见。是不是这
样?”
大家听了他的话,默默地想了一阵,纷纷点头。
“我看我们不要再想了,”白笑笑道,“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想清楚。就算我们中
间有鬼,也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乱七八糟的局面,完全找不到规律!”
“我们中间哪来的鬼?”江欢雅静静地道,“你不要乱说话。”白笑笑看看她,想说
什么,又止住了。
“我的房间在哪?”林霖雨突然道。大家都吃惊地看着他,好象对他此时还有闲心关
心房间的问题感到惊讶。他耸耸肩,笑了笑:“天已经黑了,我总要有个地方过夜,是不
是?”
“还是我带你去吧。”陈若望说着便要走。
“等等,”粟诚跟上来,“我也去。以后大家行动时,最好是三个人一起行动,不要
落单,也不要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若望你不记得了?”
陈若望定定的看了他一阵,叹了口气:“是,是我糊涂了。”
林霖雨的房间,是正对着楼梯口的那一间,在它的正对面,就是杂物间。粟诚他们起
先听见林霖雨的惨叫声,正是从这间房里传出来的。
“这间房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个大衣柜?”陈若望突然道。
林霖雨听得心头一惊,赶紧推开门,一看之下,松了口气:房间内没有什么巨大的衣
柜,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他们将东西放好,便走了出来。
其他的人已经将楼下各人的旅行包提了上来,原本是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现在也只
得重新拿出来。
楼上一共十一间房,除去杂物间,正好一人住一间房间。林霖雨房间左边,依次住的
是陈若望、刘莎、冯小乐和鲁刚,右手边,依次是粟诚、江欢雅、岑宇扬、杨飞、白笑笑
。大家默默地整理好房间后,便一起去楼下吃晚餐。
发生了刚才的事情,谁也没有心情做晚餐,好在冰柜里不缺面条,冯小乐发挥手艺,
煮了十大碗面条,大家就着几袋熟食,随便对付一下。餐厅里只听见哧溜哧溜地吸面条的
声音,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面条吃完,还只有8点多钟,谁也不习惯睡得那么早,有人打开了电视机,大家便坐在
一起看电视。其实看电视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大家都害怕上楼去,然而坐在客厅里又无话
可说,有电视机喧哗着,可以掩盖尴尬的气氛。
林霖雨觉得这种情形很不正常。在发生了那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惊疑、恐惧、慌
乱和各种猜测都是正常的,然而在这别墅里,除了最初引起的慌乱之外,大家似乎都刻意
地想要回避对这件事的讨论。好几次他提起这个话题,却没人响应,被轻描淡写地忽略过
去了。尤其令他不解的是,他的这些朋友,平常都是玩闹惯了的,坐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今日却都沉默非常,似乎根本没有交流的欲望。
他们到底怎么了?他又一次深深感到自己是个局外人。
别人不讨论,却不能阻止他自己思考刚才遇到的事情。然而无论怎样想,他也理不出
个头绪来,只觉得这件事情太混乱、太没有逻辑性,即使是鬼做的,也似乎太无章法。他
们都说别墅闹鬼,但是除了地毯起火的事情之外,他们又不肯说得更多,这反而更加激发
了林霖雨的好奇心。
这间别墅,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好不容易挨得夜深了,大家各自睡去。
白天经历了那件事,林霖雨一时无法入睡,在床上辗转良久,听得窗外的风雨之声慢
慢平息下去,夜晚变得寂静无声,他的眼皮也渐渐沉重,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间,忽然听
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是从楼下传来的,似乎是一个光脚板的人,在楼下沉重地走来走去。
或许是谁上厕所吧?他想。不再理会,翻了个身,便要沉入梦乡。
那脚步声在楼下盘垣一阵,慢慢地往楼梯上走来。走路的人没穿鞋子,脚板走在地毯
上,本应是很轻的声音,但是那人却同时用手拍打着栏杆,一路“啪啪”之声不断。
林霖雨的房间是正对着楼梯口的。那人上得楼来,“啪啪”之声消失,林霖雨猜他或
许是回房了,只是不知道是谁。正在猜测间,忽然有人“笃笃”地敲他的门。
这么晚了,谁来找他?林霖雨藏身于温暖的被中,实在懒得起床,大声问道:“谁呀
?”
门外的人并不回答,仍旧是不紧不慢地敲着门。
林霖雨无可奈何,只得起床。他坐起来之际,听得两旁房间一片细细的脚步声,似乎
陈若望和粟诚也下了床。
尚未走到门边,他便听见粟诚和陈若望的房门同时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他们发出一声
惊呼。
敲门声在这刹那噶然而止。
林霖雨飞步跑去,将房门打开。走廊里的灯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门口空荡荡,什么人
都没有。陈若望和粟诚从自己房间探出半个身子,呆呆地望着他门前的地面。他顺着他们
的目光望去,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门前地毯上,有一串红色脚印。那脚印只有长着脚
趾的前半部分,却不见脚跟,似乎留下脚印的人,是踮着脚走路的。
脚印从楼梯口通向他门前。他冲出门,朝楼梯上望望——楼梯上深色的地毯干干净净
,什么也没有。
三人对望一眼,目中尽是惊恐的神情。陈若望和粟诚慢慢从房间里走出来,蹲下身,
仔细看了看脚印。
“是血迹。”粟诚说。
林霖雨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你们都出来吧,”粟诚忽然大声说,“我知道你们都听见了。”林霖雨正不知他是
在对谁说话,只听见各个房间里一阵骚乱,大家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个个都是一副惊惧
的表情。
原来这个夜晚,竟是谁也没有睡着。
“每个人都要验一下脚印。”粟诚说。其他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本能地将自己的脚
动了动。
“恐怕没用。”杨飞穿着睡衣,足上拖着一双棉布拖鞋,揉着眼睛看了会地上的脚印
,“你们仔细看这脚印。”
地毯是深棕色的,血迹印在上面,是一种暗红。
足印在纹理鲜明的地毯上,早以失去了留下足印的那双脚本身的纹理,加之在地毯上
渲染扩大,连本来大小也无法辨认,更加无法从脚印推断脚印的主人了。
似乎大家都松了口气。 似乎大家都松了口气。
林霖雨觉得十分奇怪,忍不住问了出来:“粟诚,你为何要大家验脚印?难道你怀疑
自己人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他想问的是,难道粟诚竟然怀疑自己
人是鬼?敲门声是在粟诚他们开门的一刹那停止的,他一打开门,就不见人影,难道那个
人会飞?何况,除了门前这块地方,其他地方都没有脚印,这岂不是奇怪?经过了白天的
事情,本来不信鬼神之说的林霖雨,也不由自主地将此事归结于鬼怪所为了。这些事情,
他能够想到,粟诚自然也会考虑到,却依然要大家验脚印,这说明,粟诚显然怀疑脚印是
自己人留下的。
也就是说,粟诚怀疑自己人中间有鬼!
林霖雨想到这里,忽然不寒而栗。
他再想到大家今日古怪的态度,弥漫于众人之间不信任的气氛,不由越来越是惊恐—
—难道粟诚怀疑竟是有道理的?他凭什么这样怀疑?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背上冷汗早冒了一片,粟诚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挥了挥手,
叫大家去睡觉。
而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异议,似乎谁也不曾听到他问的那句话。
他更加觉得事情古怪。
“粟诚…..”大家散去后,他张口欲问,粟诚却转过身,给他一个背影:“睡吧,小
林子。”说完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霖雨独自站在敞开的房门口,望着空荡荡的走廊上暗红的脚印,不知从哪里吹来一
阵冷风,让他打了个寒噤,赶紧进了房间,关上门。
躺进被窝,他却是再也睡不着。
为什么大家对这行血脚印,开始表现得如此惊慌,但立即又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
般,一点也不追究,就这样去睡了?这完全不符合他们的性格。
他越想越觉得古怪,却始终无法想得明白。
在他没有来的那一天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思右想,在床上折腾了不知多久,直到东方泛白,他才沉沉睡去。
林霖雨平时有长跑的习惯,每天早晨都会在7点钟准时起床,跑上几圈。时间长了,不
用闹钟,7点整必然会自己醒来。这天也不例外,虽然前夜睡眠严重不足,他还是在准7点
便睁开了眼,看了看时间,翻个身,又继续睡。这一次睡,却怎么样也睡不塌实,始终处
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耳边只听得其他人陆续起床的声音,还有人在门前走廊里走动。闹了
不知多久,大家似乎都下楼了,楼上终于安静下来。他将被褥卷紧一点,换了个姿势,仍
旧不肯睁开眼。
“喀哒。”一个极轻微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迷糊中他辨认不出那是谁的房间。他
有些奇怪:大家都已经下楼,又不曾听见上楼的声音,怎么会有这种声音传来?
可能是风吧?他懒得多想。
过了几分钟,隔壁又传来“喀哒”一声轻响,接着,他听见自己的房门把手被扭动的
声音。他夜里是锁了门睡的,因此别人无法从外面将门打开。
“谁呀?”他大声问,眼睛还是闭着的。
门外声息全无。他又等了一阵,再没有任何声音。
奇怪,是谁啊?怎么不敲门呢?他似睡非睡间迟缓地疑惑着。
敲门?
这两个词在他脑子里闪过,宛若一道电光撕破黑暗,他一下子睡意全无,蓦然从床上
坐起来。
他忽然想起昨夜那神秘的敲门声,以及那一行古怪的血脚印。
难道又是那个人来了?
想到这里,他再不迟疑,立即一跃下床,冲到门前,飞快地拧开门。
门外,是空荡荡的走廊,灯已经全部熄灭,但是并不象前一天一般的黑暗,只是光线
暗淡一些,却可以清楚地看见,整个二层楼,只有他一个人。
刚才是怎么回事?他疑惑地左右看了看,回到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也已经能看得清东西。一道微弱的晨光从窗口射进来。外面,
暴风雨不知何时停了,太阳却没有出来,满天密布着灰色的阴云。
他又看了看时间:已经是9点半了。他赶紧穿好衣服下楼。
楼下,杨飞、粟诚和陈若望三人正在看电视,其他人却不在。见他下来,陈若望站起
身笑道:“睡得好吗?”他摇摇头:“他们呢?”
“他们都出去玩了。”杨飞说,一边递给他一碗白米粥,上面盖着几片咸菜,“吃吧
,是冯小乐的手艺。”
他闻了闻,果然很香。冯小乐的父亲是酒楼的大厨,她虽然没有跟随父亲学习,但是
平时耳濡目染,倒也练出了一手家常妙技。这碗白粥煮得令人垂涎欲滴,他赶紧漱洗完毕
,坐到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喝粥。杨飞见他如此贪谗的模样,笑道:“看来冯小乐这1个小时
没白干啊,一碗粥就让大家都露出本来面目拉!”
“1个小时?”他惊讶地道,“煮粥要这么久吗?”
其他三人笑而不答。
蝴蝶谷形状狭长,以谷中多蝴蝶得名。谷口朝南,西边是一片肥沃的谷地,长满各色
花草,从西边山上留下一股泉水,汇到谷地中央,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潭边排布着
桌面大小的石块,被水冲得光可鉴人。潭水满溢出来,顺着谷中南高北低的地势,弯弯曲
曲朝北方流去,形成一条蜿蜒细长的溪流,穿越西北方向密密从从的树林,到山脚下打个
回旋,仍旧形成一个池塘。北方的山与其他三面的山不同,形状稍微突兀一点,树木稀少
,山上以乱草和巨石为多。东边则是一溜菜地,和一系列矮小的山冈,山冈上覆盖着绒毛
般的嫩草。
别墅位于谷中央竹林之中。林霖雨等人出门后,直往西走,不多时便听见溪水潺潺,
谷中花草夺目而来。四人行至水潭边,各各捧起一捧潭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春天的潭
水冰凉透骨,潭中荡漾着融融绿意,仿佛是潭边低垂的长草融化在水中一般。
“真美!”林霖雨抬起头来,团团望着四面景色,由衷赞叹。
“你们也来了!”说话间,西边山上下来几个人,领头的是鲁刚,跟在后面的是江欢
雅和刘莎。
大家一见,都很高兴。刘莎挥舞着在山上采的一束花,十分兴奋。那花似乎是才从土
中拔出,根部还带着大团的泥土,刘莎将花在潭水中小心清洗,其他人在一边慢慢说话。
在这样融洽的气氛中,昨日的阴霾仿佛已经消散了。
也许昨天是我多心了,林霖雨想。他看了看大家,每个人都似乎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并没有什么异样。
刘莎将花清洗完毕,便待将花从水中取出,一提只下,似乎花根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她心疼这些花,将手探入花根,慢慢摸索,却摸到有一根细细的铁丝,牢牢地缠在花束上
,急切间解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刘莎向其他人求援。大家见她遇到了难题,纷纷取笑一番。鲁刚
探手入潭中,抓住那根细铁丝用力一拉——男生力量大,花束连同铁丝都被拉出水面。
“奇怪!”鲁刚忽然一皱眉,不顾刘莎强烈要求他快点将花束从铁丝中解救出来,反
而探头朝潭中望去。
“怎么了?”粟诚问道。
他皱着眉头,将铁丝慢慢往上拉:“这上面好象系着什么东西。”
那铁丝十分长,鲁刚愈往上拉,愈觉手中沉重。大家全都探头望着水潭,好奇地想要
知道铁丝另一头拴着些什么东西。
只听“哗啦”一声水响,一大团东西被拉出水面。大家一见这东西,都不由一怔。
铁丝的另一头,赫然是几双捆绑在一起的拖鞋。这些拖鞋,每一只内部,都浸透了鲜
血,被水一润,显得越发鲜艳,看得人毛骨悚然。
“这些拖鞋。”江欢雅道,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不会是我们别墅里的拖鞋吧?”
她这样一说,大家都觉得心中一寒。
拖鞋以这种方式沉于水中,一定是有其特殊的原因。别墅昨日刚刚发生那些事情,大
家心情才稍微平复一点,却又发现了这些拖鞋。
这些拖鞋,为什么会被沉没在水中?鞋上为什么沾满鲜血?它们是不是就是大家昨天
夜里穿的那些鞋子?
几个人心中产生了同样的疑问。
不管怎么说,这几双拖鞋的出现,彻底毁掉了大家好不容易调节起来的轻松气氛,天
空中阴云似乎更加浓重了。
“又要下雨了。”陈若望望着天空喃喃道。
“回去吧。”杨飞将那些拖鞋提在手上,站起身。
没有人反对,大家默默地朝别墅方向走去。 到了别墅门前,远远的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白色衣服,在那里张望。那人
面色苍白,长发过肩,表情十分紧张,正是白笑笑。
见他们回来,白笑笑松了一口气:“你们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陈若望看看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白笑笑的神色惊慌不定:“他们不见了!”
“不见了?”陈若望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白笑笑咽了口唾沫,和他们一起走进别墅,边走边说。
早晨吃过粥之后,白笑笑便和岑宇扬、冯小乐一起,去西边的谷地上游玩。那里风景
迷人,蝴蝶飞舞,让几个人开心不已,暂时忘记了别墅里发生的事情。
白笑笑记得,当时他们三个人,坐在水潭边说话,忽然听得身后传来“啪”地一声响
,几人蓦然回首,却见身后不远处,一株小树在剧烈摆动,仿佛有个人在大力摇撼。
彼时四面无风,寸草不动,只有那一株树,摇动得如此疯狂。
而那株树,高不过一米,枝叶尚稀,四面的草也只是一层绒毛,白笑笑他们可以清楚
地看见,树的旁边,绝对没有任何人或动物在摇动。
天色阴沉,山谷沉寂,谁也不说话,那树摇动时沙沙的声音,便显得分外刺耳。
几个人盯着那棵树,眼见它渐渐停止摇动,终于完全静止。
到这个时候,冯小乐才颤抖着说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别墅里发生的事情,依照他们往日的脾气,一定会对此事大感兴趣,要探察
个究竟,但是现在,他们互相对望一眼,看着彼此苍白的脸色,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离
开。
冯小乐的问话一出口,在空寂沉默的山谷里,有一种异样的尖锐感,又令他们心头更
加紧张。
“快走!”岑宇扬大声道。
两个女孩原本就已经十分紧张,被他这么一喊,立即象个弹簧一般从地上蹦起来,朝
别墅的方向狂奔。
白笑笑身高体长,跑了几步,就将冯小乐甩在了身后,她回头看看,岑宇扬已经赶上
来,拉着冯小乐的手一起奔跑。她放下心来,被心中的恐惧驱使,全力朝前跑。
冯小乐被岑宇扬拉着,很快就跑到了她的前面,她跟在他们身后,顾不得看周围的环
境,一路狂奔。
跑了一阵,她渐渐发现不对。眼前的路,似乎并不是来时的模样。来时他们一路坦途
,视野开阔,没有什么遮挡在眼前,现在却四面都是高大的树木,树下的荆棘与灌木不时
挂着她的衣裳,竟然不知不觉跑到了西北方的树林里。她一向方向感很差,在这种惊慌的
情形下,跑错路也不足为奇。幸好并不是她一个人,还有冯小乐和岑宇扬。
一想到他们两个,白笑笑心中又是一动。
她心中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并不仅仅来自于周围的环境,似乎还有一点别的什么。她
一直不清楚那另外的因素到底是什么,直到想到冯小乐他们,她才猛然醒悟。
跑了这么久,始终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开始由于慌张,她并未曾注意到这件事,
现在发现了,立时抬头望去,只看见密密从从的树林,也不知有多深、有多远,没有阳光
的天气,密林中分外阴暗。
而冯小乐他们,踪影全无。
她张大嘴,冷汗开始冒了出来。
她想回头往来路上走,却见身后是层层杂草,被风一吹,翻起一波一波的草浪。原来这
里根本没有路,他们太慌张,才会一头撞了进来。在树林中,四面八方都是树,每棵树看
起来都是一样的,白笑笑在树林中走了几步,转了几个身,便完全辩不清方向了。
白笑笑的性格,其实是相当刚强的,虽然被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惊吓,又独自困在树
林之中,但是在最初的惊慌与恐惧过后,发现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自己时,她拼命努力冷
静了下来。
她先是闭上眼睛站了大约一分钟,然后才睁开眼睛。这次,她不再那样慌乱地四处张
望,而是竭力保持着镇静。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一处灌木新折断的枝桠上,有一丝
长发在飘,淡淡的,如蛛丝,偶尔轻微地闪亮一下。
她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她走过去,将那一丝长发捕捉在手里。那发丝纤细绵长,乌黑如漆,显然不是她自己
的头发。她的头发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而其他人,除了冯小乐,头发都没有这么长。
冯小乐的头发,正是这般乌黑柔顺。
“小乐!”她大叫起来,但是又立即想到,这或许是在冯小乐他们失踪之前留下的头
发。
这样一想,她心中又是一动。
既然冯小乐会在灌木上留下长发,那么她自己当然也会,说不定还会有其他踪迹。只
要寻到这些痕迹,就可以顺原路回去了。她当时也有一丝疑虑,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游客
曾经到过这片树林,但旋即又释然:这里通常不会有游客过来,即使有其他游客,他们留
下踪迹的地方,应当也离出路不远。
如果她便这样循迹而返,或许很快便可以出来。但是就在她正要开始行动时,却听见
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难道是野兽?
她这么一想,有些紧张,随手从地上攥了一块石头在手里,准备应付突发的情况。 那脚步声似乎并没有朝她走来,沙沙地响了一阵,忽然急促起来,转为奔跑的声音,
她朝那声音望去,只见灌木与杂草豁然一开,猛然一个人影从树丛间掠过,又不见了。
那人影闪过时速度太快,她没有看清是谁,甚至连是男是女也分不清,但是她看清了
一件事。
她看清了那人穿的衣服。
他们十个人,为了这次旅行,特地到裁缝店定制了十件旅行服装。那服装款式十分别
致,黄红相间,据店里的裁缝说,自从五年前一支小型探险队定制过以后,这款服装还没
有其他人做过。
白笑笑看见的那件衣裳,正是黄红相间,独特的款式,与他们的旅行服装一模一样。
既然这套服装没有其他的人做过,那么穿这中衣服的人,当然就是他们十人之一了。
这么一想,白笑笑心中一宽,立即跟了上去,并且大声呼唤。
那人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呼唤,沙沙沙沙地跑得十分急促。白笑笑好不容易在密林中遇
见同伴,生怕又走失了,迈开长腿刷刷地跟上去,有好几次她都看见那人的背影一闪,但
立刻又不见了。
这样追逐了好一会,她渐渐地发现,事情并非她想象的那么乐观。前面这个人,没有
理由这么久了还不发现她的存在,但是那人却丝毫没有停留下来等她的意思,反而好象是
故意带着她兜圈子。
兜圈?
白笑笑心中一凉,猛然站住了。
那个人在前面继续沙沙地弄出响声,那声音忽儿在左,忽儿在右,仿佛是在召唤白笑
笑跟着他走过去。
白笑笑没有再动。她在这个时候,才记起一件令她脊背发凉的事情。
他们一行十人,总共十件这种衣服,自从在别墅里第一天之后,其中九件衣服已经被
锁进了杂物间,而林霖雨的那件,也随后一起锁了进去,大家约定在谷内再也不穿这种衣
服。
既然如此,身边这个神秘人物的装扮,又是怎么回事?
白笑笑很想将这件事情定位为同伴们的恶作剧,也许是谁偷偷地取出衣服来故意吓唬
她——但是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别墅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很清楚,没有人会开这种愚
蠢的玩笑。
林间的风冷而潮湿,仿佛要渗进她的皮肤里去。白笑笑打了个寒噤。如果这个人不是
她的同伴,在这个暂时与外界隔绝的蝴蝶谷内,只有一种可能——她又打了个寒噤——别
墅里发生的事情,无比鲜明地浮现在脑海里。
必须马上离开树林!
那个沙沙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似乎那人对引诱白笑笑已经失去兴趣,整个树林静悄悄
的,连虫子也不叫。
安静,原本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声音,因为你不知道下一步出现的,会是哪一种声音
。
白笑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再次留意观察周围的环境。她方向感一向糟糕,刚才以为
有人领路,完全没有注意沿路的环境,现在一看,四周的树木和杂草,都仿佛是一个样,
没有任何标识能够帮助她出去。灰色的天空透过重重叠叠的枝叶,露出破碎的面孔,偶尔
也有只鸟掠过林间,也是悄无声息。
她浑身的力气仿佛都流失了,几乎是绝望地在附近转悠,犹豫着该往哪个方向走。
一点小小的白色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团小小的纸巾,在整个色彩斑斓的树林里,这点白色显得分外耀眼。她蹲下身
仔细看了看,那纸巾一点脏污也没有,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显然扔过没有多久,因为昨
夜残留在地面上的雨水并没有将它弄湿。白笑笑自己没有用过纸巾,她猜测这团纸应该是
冯小乐他们或者那个神秘人物留下的。
前面不远处,又有一点白色,她跑过去一看,仍旧是一团这样的纸巾。
白色的纸巾不断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仿佛在指引她的方向。她沿着纸巾指出的方向走
去,心里充满疑惑和恐惧——是谁在指引她?她将被指引到什么地方去?
但是她已别无选择,除了这团小小的纸巾,再也找不到人的痕迹,她没有办法走出树
林。
她甚至想过,或许,这又是那个神秘人物的一个陷阱?
然而什么可怕的事情也没有发生,白色纸巾安全地指引她出了树林。
走出密林,山谷里潮湿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大口喘了几口气,立即朝别墅方向
飞快地跑过来。
可是别墅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在这里心慌意乱地等了十多分钟,才看到陈若望他们出现。
白笑笑说这些话的时候,背对着门口,她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描述中,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面色的变化。当她说到那个神秘人物出现时,她身后有个人发出了一声惊讶的低呼,但是
旋即被人用眼色制止了。白笑笑没有听到这声惊呼,直到她说完,都不知道身后有两个人
已经站了很久很久。
“你也遇到这种事情了?”她一说完,身后两人中的一个开口道。她大惊回头,却发
现冯小乐和岑宇扬正站在身后。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惊讶地指着他们,又看看其他人,面上露出迷惑的神色
。
冯小乐他们脚上沾满泥土和草叶,看起来疲惫不堪。他们的说法和白笑笑基本一致,
白笑笑看见的那个神秘人物,也引得他们兜了好大一个圈,最后也是顺着纸巾的指引出来
的。因为奔跑,冯小乐的脚甚至都扭到了,走起来一拐一拐的。
“你们在那个树林里跑,却始终没有互相看见?”江欢雅疑惑地问。
他们三人点点头,发现大家都用那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们,白笑笑首先忍受不了,叫
了起来:“难道你们不相信?”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怀疑象细菌一样在空气中滋生,杨飞慢慢举起一直提起在手中的
那一串拖鞋:“你们看。”
拖鞋上红色的血迹,即使在这阴沉的别墅大厅里,也仍旧十分醒目,两个女孩子看见
之后,同时发出惊叫声,岑宇扬虽然没有叫出来,面上也是一副惊恐的表情。
别墅里其他人都密切注意他们的表现,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岑宇扬问道。
杨飞将他们发现拖鞋的经过简要说了。他说话时声音十分低沉,在他的口中,娇艳动
人的山谷,忽然变得神秘不可预知,人们不觉朝四周看看,仿佛想看到隐藏在灰色空气中
不知名的东西。
“这是不是我们别墅里的东西,上楼看看就知道了。”刘莎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
楼梯在别墅的角落里安静地立着,敞开的窗口里,一片树叶被风吹得旋转,粘在楼梯
的扶手上。
杨飞和粟诚交换一个眼神,两人点点头,决定上楼查看,林霖雨自告奋勇,和他们一
起上楼。
楼下的人们,听得他们的脚步一步步高上去,一扇扇房门被打开,他们进入房门又出
来。
等了大约十分钟,他们总算下楼了。
还没有问问题,一看他们那种低沉肃穆的神色,人们便已经知道答案——拖鞋果然便
是他们昨夜所穿的那些鞋子。
看看那些被血和水浸透的拖鞋,想到前一天夜里,这些鞋子还被自己穿在脚底,大家
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被血染红的不是鞋子,而是自己的双脚。
“所有的拖鞋都不见了。”杨飞说,他看了看白笑笑,“不知道是谁,将这些拖鞋沉
到了水潭里。”
“要将这些鞋子沉到潭底,”林霖雨道,“就必须在我们离开别墅并且到达水潭之前
动手,这中间只有20分钟的时间,在这之前,别墅里一直有人。没有人能够做这件事而不
被人发觉。”
这样一说,每个人便都望着白笑笑。
白笑笑不安地看看众人,忽然发怒道:“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怀疑是我干的
?”
陈若望看着她,低声道:“大家都是三人以上一组行动,每个人都有人证明自己当时
不在别墅里,只有你是单独一个人,你在树林里的遭遇,谁也不知道真假。”
不错,白笑笑所说的一切,都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冯小乐和岑宇扬虽然是和她一道
出门,但是后来却迷失在树林里,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一直是单独一人。
“那段时间很长,”刘莎颤抖着道,“如果认识路,从密林里出来,躲在别墅附近,
等到陈若望他们离开别墅再将拖鞋偷出来,从荒山上绕路到水潭,只要走得稍微快一点,
就可以赶在他们到达水潭之前,将鞋子沉下去。”
白笑笑不能置信地看着刘莎:“刘莎,我们不是好朋友么?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的
话?冯小乐他们在树林里,也和我遇到了一样的事情,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
?”
她的表情如此愤怒,其他人都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不明白,”林霖雨疑惑地道,“为什么要怀疑笑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都
是朋友,发生这种事情,应该一起来找原因,为什么你们第一个怀疑的,竟然就是自己的
朋友?”他大惑不解地看着每一个人。白笑笑原本倔强地强忍着不哭,现在见终于有人为
她说话,再也忍不住,一腔眼泪夺眶而出。
见白笑笑哭了,其他人都低下了头。冯小乐原本就心软,更是连眼圈也红了,一拐一
拐地走上来,搂着她的肩膀:“笑笑,别哭了,我相信你。”
白笑笑哭得更厉害了。
冯小乐这样说的时候,江欢雅一直在盯着她看,那眼神冰冷而充满嘲讽,让冯小乐浑
身不自在,眼睛不知该往哪里躲才好。直到大家都发现不对劲了,江欢雅才移开目光。
“我们也别乱怀疑谁了,”江欢雅道,“这间别墅本来就古怪,也许除了我们,还有
别的……”她犹豫一下,“……东西,或许是那些东西干的。”
她这样一说,大家也都不再说话,可是怀疑的神色,却象面具一般,停留在每个人的
脸上。
“你们忘了那件衣服吗?”一直沉默的粟诚忽然道。
衣服?
不错,他们共同订制的旅行装,一共十件,每人一件,现在应该老老实实地被锁在杂
物间里,但是白笑笑和冯小乐他们却都曾经一个神秘人物,穿着他们特制的衣服,带领他
们兜圈子。
那件衣服,会不会也是他们这十件衣服中的一件?
当初订制的时候,为了区分,所有的衣服口袋内面,都用细小的红线缝上了各人的名
字,也就是说,现在只要上楼看看少了哪件衣服,就可以确定那个神秘人物究竟是谁了。
“也许那个人,就在我们中间。”江欢雅幽幽道,特别盯了冯小乐一眼,让她往后缩
了缩身子,细小的手指紧紧捏住手中的挎包。
“那我们上去吧。”鲁刚忽然开口道,不等别人响应,他便朝楼梯走去,走得非常快
。其他人怔了怔,也跟在他身后上去了。
鲁刚仿佛是急切地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楼梯上迈步如飞,将别人甩开了几步远,
当他进入杂物间的时候,其他人还刚刚上到二楼。只听见杂物间里传来一阵响动,同时传
来鲁刚惊讶的叫声。
当所有的人都赶到杂物间,只见鲁刚怔怔地站在屋子中央,脚下零散地落着满地的衣
服,原本装衣服的箱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
“这是怎么回事?”江欢雅厉声道,眼神锐利地看了看鲁刚。
鲁刚显得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我一进门就是这个样子,这口箱子还绊了我一跤
。”
江欢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其他人,慢慢蹲下身,将那些散落的衣服捡拾起来,数了
数,一共九件。
也就是说,少了一件。
大家都心中一紧——难道那个神秘人物,果然就在他们中间?
江欢雅拿起其中一件衣服,翻开它的口袋,其他人紧张地望着。
口袋是空的。
江欢雅将手伸进原本是口袋的地方,却发现口袋的衬里不见了,那里只剩下一个空洞
。
所有的衣服,口袋衬里都消失了。
他们的名字,就是用线绣在口袋衬里上,现在既然不见了,也就无从分辨是谁的衣服
丢失了。
不知为什么,大家仿佛都松了一口气,连林霖雨,也觉得这样更好。
仿佛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盼望不要知道答案。
是不是因为答案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
口袋衬里消失,事情仿佛更加神秘而复杂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查不出来。”粟诚缓缓道,他很少开口,一说话,都会引起大家
注意。
“还有什么办法?”江欢雅蹲在地上望着他。
“号码,”粟诚说,“从衣服的号码,可以分辨出丢失的衣服是男人穿的,还是女人
穿的。”
他这话让大家心中一颤。
不错,当初订制这些服装时,所有的男生都是用的特大码,而女生全是中号。
江欢雅在地上查看一阵,抬起头来,每个人都紧盯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是男的。”江欢雅说。
白笑笑松了一口气——她的嫌疑,总算被洗脱一部分。
但是新的疑问又来了:那个神秘人物,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那些拖鞋,为什么会被沉在水潭里?
“这说明不了什么。”杨飞说道,“那个人,不一定要穿合适号码的衣服,无论男女
,都可以穿那件衣服。”
他说得没错。如果是蓄意要扰乱人们的视线,那么那人的确没必要非穿和自己号码一
致的衣服才行。
衣服口袋衬里全被剪掉,这一点,已经让大部分人都想到一个问题,只是谁也不愿意
说出来。
沉默了半晌,白笑笑才幽幽地说出了谁也不愿意说的话:“那个人,一定知道口袋衬
里中绣着我们的名字。”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每个人都知道她没有说出来的那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一个对他们的情况如此熟悉的人,有一大半可能,就是他们十人之一。
如果是他们中间的一个人,情况很可怕;如果不是他们中的人,那就更加可怕了。
每个人都感觉到强烈的威胁感,这威胁就在身边。
而林霖雨,除了那种威胁感,还有一种刻骨的孤独。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他产生了
这种感觉,这种气氛从他第一天迈进别墅时,已经深深感受到了。
他忽然觉得有点窒息,看着一双双充满怀疑的眼光,一股厌倦油然而生。
这次旅行,忽然变得毫无趣味了。
“我不明白,”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语调会这样冷漠,甚至有点
讽刺的意味,“你们为什么总是在我们自己人中间寻找答案?”
回答他的是一阵惶恐的沉默。他等了一阵,没有人说话。
他不再说什么,扭头下楼。身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们跟来了。
林霖雨不想回头,他不愿意看见他们此时的表情,自顾自地出门朝东边的菜地走去,
朝身后扔下一句话:“我去弄点蔬菜来。”
走出别墅,屋内的压抑和沉闷被外面的清风吹散了一些,天空依然是阴沉的,但是这
种阴沉不能掩盖树林葱翠的绿色,被雨水润湿的泥土发出亲切的香味,踩上去,一步一个
绿色的脚印。他的心情开朗了很多。
东边的菜地里,种着一些白菜、土豆之类的东西,一片青青绿色。他深呼吸一口,朝
那些菜地微笑一下,慢慢走过去。
白菜长得非常茂盛,绿油油的叶片在空中恣意舒展,等候人们来摘取。他拿起菜地边
放着的一把小菜刀,小心地对着白菜根部剁下去。
一只蓝色的蝴蝶飞过来,象一片彩色的云,在他周围飘荡,他隐隐闻到一阵说不出来
的味道,或许是菜地,或许是蝴蝶,也有可能是长在菜畦边那朵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他没
打算深究,仍旧专心剁着白菜。
蝴蝶飞舞着,忽然不小心撞到他的肩膀上,一头栽了下来,落在他脚边,一动也不动
了。
他怔住了,用手轻轻碰了碰那对蓝丝绸般的透明翅膀。
蝴蝶没有反映,任他怎么拨弄,这个蓝色的精灵始终一动不动。
看来蝴蝶是死了。他有点遗憾,这是一只非常漂亮的蝴蝶——是不是越是美丽的生命
,就越是脆弱?
他的肩膀上仍旧残留着一点蓝色的粉末,那是蝴蝶翅膀的痕迹。他轻轻一吹,那些粉
末就全都消失了。
他的脚边已经堆了三棵白菜,大致估计一下,十个人,每两人一棵,他还需要再剁两
棵白菜下来。
林霖雨的外婆住在乡下,暑假的时候,他经常回去住一段时间,对收拾菜地很有心得
。剁白菜是他喜欢的活计——因为他知道一刀剁下去,只是收获一点绿色的叶子,不会要
了白菜的命,过一段时间,在刀剁过的地方,又会长出新的叶子来。
第四棵白菜在他的刀下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菜汁溅到他手背上,微微的绿色,发出独
特的清香。
这棵白菜很肥胖,一刀无法解决,他再挥一刀。
那种清脆的断裂声再次响起,一些浓稠的液体溅到他的手背上,带着些微温度。他注
意到这些液体,竟然是红色的。
他不由呆了一呆。
他这么一呆,手里的刀便停止运动,嵌在白菜兜上。
那菜兜上,被刀砍出来的缺口里,正源源不断地流出浓稠的血液,整个空气中充满厚
重的腥味,那些血液喷溅到他的身体之上,散开成艳丽的红色斑点。
林霖雨张大嘴,咬紧两鳃的牙齿,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白菜忽然发出尖叫,就象一个婴儿半夜发出的凄厉叫声,突然朝林霖雨的耳膜冲击过
来。
他猛然捂住耳朵坐倒在地。
他听见另一个叫声,叫了许久,他才知道,那个声音,竟然是他自己传出来的。他感
到背后冰凉一片,汗水冰冷地从脊背上流下来。
脚下的土地开始翻腾起来,一波又一波地冒出一个个突起,仿佛地下有个什么生物,
正要从那里钻出来。
一个土堆在他的脚前突然冒出来。
他发出更大的叫声,连连后退,但是更多的土堆在四面八方冒了出来,新翻出来的泥
土潮湿而松软,带着一股热乎乎的腥味。
他猛然站起来,想要赶紧离开这块地方,但是一个土坑象花朵开放在他的脚下,将他
的脚牢牢陷住。
带着雨水的泥土,具有不可思义的粘力,他无论怎么用力,那只脚始终拔不出来。
他看着土堆小小的、尖尖的,象花苞般不断突起在菜地里,偶然一个土堆绽开来,仿
佛一个变形的笑脸。
整个菜地的白菜都在凄厉的尖叫,血液四处飞溅,他的衣服班驳陆离,仿佛一只红色
的斑点狗。
他的心跳已经快到了极限,头脑因为血液的冲击,有点眩晕。
他不敢再低头,一边努力拔他的腿,一边抬头朝天上望去。
整个天空一片血红。
没有一点别的颜色,除了血红,还是血红,红色在天空中凝聚,仿佛正在酝酿一场血
雨。 林霖雨凝视天空半晌,忽然大叫一声,跌跌撞撞朝别墅跑去。
他冲进别墅的大门,便再也没有力气,膝盖一软,跪倒在柔软的地毯上,两手撑着地
面,大口大口地喘气。急剧的心跳耗费了他大量的氧气,面对众人惊讶的目光,他露出一
个苦笑,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陈若望疾步走过来,将他扶到沙发上坐好。
他摇摇头,疲倦地指指自己的脚——那里溅满了大量的血迹。
“怎么了?”其他人纷纷朝他的脚看去,“扭到脚了?”
“血。”他喘着气吐出一个字。
“什么血?”大家疑惑地看着他,“在哪里?”
他惊讶莫名,低头朝自己的脚看去,立时怔住了。
他的脚上,沾满雨后的湿泥和草叶,但是一点血迹也没有。
他再看看自己全身,包括溅了许多血液的手背,发现所有的血迹都消失了,一点痕迹
也没留下。
难道刚才发生的,全都是幻觉。
他喘着气,看看其他人——他们正疑惑地等着他的解释。那种不信任的气氛又开始在
空气中浮起,他摆摆头,想要摆脱那些怀疑和揣测的目光。
但是那目光如蛛丝粘在他全身,让他有点乏力。
“我在菜地里遇到怪事了。”他疲倦地说,不再考虑后果,将他在菜地里看到的一切
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发觉自己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也不再看其他人的表情,就势倒
在沙发上,不到两秒钟就睡熟了。
他的叙述令其他人害怕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江欢雅小声道,有点不相信。
“是真的,一定是真的,”刘莎拼命点头,“这里本来就十分古怪,何况小林子比我
们都晚来一天,他,”她顿了一下,“他应该不会说谎。”说最后一句话,她怯生生地扫
了其他人一眼,看见他们都是一副赞同的神气,终于放心了。
“我们去菜地看看!”陈若望和杨飞、粟诚道,鲁刚也想要去,被他们阻止了:“你
留在别墅里照看他们。”
陈若望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带回几兜被林霖雨砍下来的白菜。
菜地里什么也没有,没有血迹,没有土堆,天空中的云,仍旧是灰色的,一点别的颜
色都没有。
大家听完陈若望的描述后,什么也不说,反而神色黯然。
冯小乐见大家都沉默不语,乖巧地用一次性茶杯为每个人倒了一热茶。她倒水的?音让林霖雨醒了过来,他原本就不困,只是精神紧张导致疲倦,小睡了一会,恢复了许多
。听了陈若望他们查看的结果,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林霖雨不相信那是幻觉,那种令人窒息的场面,再次浮现在他脑
海里。
但是谁又能回答他呢?他面前只是一张张恐惧而苍白的面孔,谁也不知道答案,谁也
无法逃离山谷。
冯小乐的热茶,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人们将茶杯捧在手心里,喝一口,一
股热流涌下,稍微冲散了心中的凉意。
天空突然迅速阴暗下来,大朵大朵的云朝蝴蝶谷上空聚集,风从窗口灌进来,带来浓
厚的水腥味,窗帘被风吹得飘起又落下,发出劈啪的响声。光线一点点在云层下消失,很
快便如黑夜一般暗。
要下雨了。
大厅里的光线被阴沉的天气吞噬,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了。大家将窗户关好,开了灯,
大厅又骤然明亮起来。
在开灯之前,天气的变化,加上林霖雨的遭遇,让大家觉得紧张,每个人都不由自主
地拼命喝茶,似乎在这个冰冷的地方,只有热茶是唯一的安慰。
那种一次性茶杯容量很小,三口两口就喝完了,当灯光亮起时,茶几上乱七八糟地摆
放着十个空杯子。
冯小乐取了个托盘,将这些杯子一个个放进去。
她忽然发出“咦”的一声,将一个杯子单独拿了出来,托在手里仔细查看。
大家都探询地看着她,不知她发现了什么。
她查看一阵,全身忽然剧烈颤抖起来,脸上被热茶冲出来的红润,在一瞬间消失,连
嘴唇也变得苍白。
大家心里都升起不妙的感觉: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杯子,”冯小乐虽然在颤抖,但是仍旧竭力维持镇定,慢慢将手里那个杯子放
到茶几上,指着它道,“这个杯子上,没有手指印。”
她这句话,除了林霖雨,其他人都明白了,大家纷纷朝茶杯看过去,却谁也不敢再
碰一碰那些纸杯。
林霖雨虽然不完全知道她话中另外的含义,却看得明白。他看见那些纸杯上,都印着
深红色的指印,除了冯小乐手里的那个杯子,托盘里还有一个纸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
有。
“那个杯子也没有指印。”他说,同时不解地看看自己的手,赫然发现自己手掌一片
鲜红,沾满了细小的红色粉末。
他再看看其他人,自觉地摊开手给他看,除了冯小乐,其他每个人的手,也都沾满这
中红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他问。
杨飞笑了笑:“这是沾在楼梯栏杆上的一种红色的东西,或许是粉笔,也可能是别的
粉末。”
楼梯高而陡峭,每个人上楼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用手扶着栏杆,沾上这种东西是
很正常的。但是林霖雨清楚地记得,昨天楼梯上并没有这种东西,甚至他今天早晨下楼时
,手上也是干干净净,否则他那条雪白的毛巾一定会被染红。
“这些东西,可能是在我们离开别墅之后沾上的。”粟诚道,“但是是谁干的,为什
么要这么干,我们却不清楚。”
在林霖雨出去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发现自己的手掌被染红的时候,都大吃一惊,并且
立即清理干净栏杆上残余的粉末。
虽然这件事情让人觉得很奇怪,但是和别墅里发生的其他事情相比较,倒也不是特别
令人难以接受。大家都被两天多来的所发生的一切弄得有些疲劳,也就没有深究。
大家清理干净栏杆,还未来得及洗手,林霖雨便已经进来了。因此在那些纸杯之上,
都留下了他们的红色的指印,而冯小乐的手,因为要给大家倒茶,已经在厨房洗干净,所
以她也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既然每个人的手指都是红色,那么,没有留下指印的那个杯子,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林霖雨仍旧不明白。
“意味着,”江欢雅声音低沉地道,“那个人,也许已经不是人!”
林霖雨霍然站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大家之前的怀疑和古怪态度,就是因为怀疑同伴的人之中,有人不是人。
“你们早就这样怀疑了,是不是?”林霖雨凝视着江欢雅,“在我来之前,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会这样怀疑?”
江欢雅别过头,望着大厅的角落,刻意不看他的眼睛。
其他人也露出尴尬的神情。
“要查出那个人是谁,其实也很简单,”林霖雨低声道,“每个人的指纹都是不一样
的。”
他的话提醒了大家。 每个人的指纹都是不一样的,只要核对一下指纹,就知道谁的指纹没有留在纸杯上,
那么怀疑也就可以终止,大家一直想找的那个人,也就可以找出来了。
但是大家的神色,竟似乎十分不情愿,或者说是害怕这样的核对。
他们在害怕什么?林霖雨疑惑地看着他们。别墅第一天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
已经知道,在这些人中间,有一个被怀疑不是人。
不是人,又会是什么?他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为何大家都有些害怕的样子?
难道,连他们自己,也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自己?
这太可怕了!
林霖雨的表情随着思想瞬息万变,陈若望却在这时说道:“那么,大家就来验验指纹
吧。”
陈若望的话,让大家都露出明显的惊慌神色,连一贯冷静的粟诚,也咬紧了嘴唇。
陈若望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从茶几下面抽出一张白纸,摊到茶几上,他自己先在白
纸上按下一个鲜红的指印。
除了林霖雨之外,这里最轻松的人,就算是冯小乐的了。因为她的指纹没有留下是理
所当然的,因此这次测试她被安全地排除在外了。
于是检验的任务就理所当然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这句话,除了林霖雨,其他人都明白了,大家纷纷朝茶杯看过去,却谁也不敢再碰
一碰那些纸杯。
林霖雨虽然不完全知道她话中另外的含义,却看得明白。他看见那些纸杯上,都印着
深红色的指印,除了冯小乐手里的那个杯子,托盘里还有一个纸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
有。
“那个杯子也没有指印。”他说,同时不解地看看自己的手,赫然发现自己手掌一片
鲜红,沾满了细小的红色粉末。
他再看看其他人,自觉地摊开手给他看,除了冯小乐,其他每个人的手,也都沾满这
中红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他问。
杨飞笑了笑:“这是沾在楼梯栏杆上的一种红色的东西,或许是粉笔,也可能是别的
粉末。”
楼梯高而陡峭,每个人上楼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用手扶着栏杆,沾上这种东西是
很正常的。但是林霖雨清楚地记得,昨天楼梯上并没有这种东西,甚至他今天早晨下楼时
,手上也是干干净净,否则他那条雪白的毛巾一定会被染红。
“这些东西,可能是在我们离开别墅之后沾上的。”粟诚道,“但是是谁干的,为什
么要这么干,我们却不清楚。”
在林霖雨出去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发现自己的手掌被染红的时候,都大吃一惊,并且
立即清理干净栏杆上残余的粉末。
虽然这件事情让人觉得很奇怪,但是和别墅里发生的其他事情相比较,倒也不是特别
令人难以接受。大家都被两天多来的所发生的一切弄得有些疲劳,也就没有深究。
大家清理干净栏杆,还未来得及洗手,林霖雨便已经进来了。因此在那些纸杯之上,
都留下了他们的红色的指印,而冯小乐的手,因为要给大家倒茶,已经在厨房洗干净,所
以她也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既然每个人的手指都是红色,那么,没有留下指印的那个杯子,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林霖雨仍旧不明白。
“意味着,”江欢雅声音低沉地道,“那个人,也许已经不是人!”
林霖雨霍然站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大家之前的怀疑和古怪态度,就是因为怀疑同伴的人之中,有人不是人。
“你们早就这样怀疑了,是不是?”林霖雨凝视着江欢雅,“在我来之前,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会这样怀疑?”
江欢雅别过头,望着大厅的角落,刻意不看他的眼睛。
其他人也露出尴尬的神情。
“要查出那个人是谁,其实也很简单,”林霖雨低声道,“每个人的指纹都是不一样
的。”
他的话提醒了大家。
每个人的指纹都是不一样的,只要核对一下指纹,就知道谁的指纹没有留在纸杯上,
那么怀疑也就可以终止,大家一直想找的那个人,也就可以找出来了。
但是大家的神色,竟似乎十分不情愿,或者说是害怕这样的核对。
他们在害怕什么?林霖雨疑惑地看着他们。别墅第一天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
已经知道,在这些人中间,有一个被怀疑不是人。
不是人,又会是什么?他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为何大家都有些害怕的样子?
难道,连他们自己,也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自己?
这太可怕了!
林霖雨的表情随着思想瞬息万变,陈若望却在这时说道:“那么,大家就来验验指纹
吧。”
陈若望的话,让大家都露出明显的惊慌神色,连一贯冷静的粟诚,也咬紧了嘴唇。
陈若望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从茶几下面抽出一张白纸,摊到茶几上,他自己先在白
纸上按下一个鲜红的指印。
除了林霖雨之外,这里最轻松的人,就算是冯小乐的了。因为她的指纹没有留下是理
所当然的,因此这次测试她被安全地排除在外了。
于是检验的任务就理所当然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冯小乐拿起那张印有陈若望手印的白纸,正要和纸杯一一对照,却见杨飞忽然神色一
动,侧耳凝听:“什么声音?”
大家见他神色郑重,也都屏息凝听。
“好怪的声音……”江欢雅皱着眉头,缓缓道。
林霖雨疑惑地看看他们——除了窗外的风声,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我们去看看吧,这声音太古怪了。”鲁刚沉声道。
“但是我什么古怪的声音也没听到啊!”白笑笑和林霖雨一样,也是一脸疑惑。
“你仔细听听,”岑宇扬将一个指头竖在嘴边,低声道,“你听!”
其他人凝神细听,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又仿佛果然听到一种特别的声音,在竹林里穿
行而过。
林霖雨用足耳力,果然听得有些声音从漆黑的窗外传来,比风声还要轻,沙沙沙沙,
仿佛有人在竹林里徘徊,又似乎是门外有个人在走动,那种声音似有若无,很难捕捉,在
这种神秘的气氛下,的确令人心中惕惕。
“我们去看看吧。”林霖雨霍然起立,其他男生跟在他身后,女孩子们都坐在沙发上
,挤成一团。
大家走出别墅,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只闻见浓重的水腥气,伴随着风吹来。
林霖雨茫然地朝黑暗中张望,忽然觉得,也许还是回到别墅会比较安全。
“听!”鲁刚忽然叫了一声,转身朝别墅后面跑去。其他人不知他听见了什么,也都
跟了上去。
黑暗中,大家看不清路,只是凭直觉辨认着方向,身边的人都已经看不清了,陈若望
在黑暗中呼唤着各人的名字,大家一一回答,但是在奔跑之中,被风一吹,这回答的声音
,竟似乎来自四面八方,辩不出回答者具体位置。
竹枝在风中摩挲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到处都是人在走动。林霖雨竭力镇定心神,勉强
跟着前面一个人的足音往前跑。为了不跑错路,他一边奔跑,一边用一只手摸索着别墅的
围墙,那些爬山虎叶片冰冷而柔软,在墙上拂过他的手心。
“大家用手摸着墙壁,小心不要走错路了。”他大声听醒其他人,隐约听见几个人答
应了几句,说的是什么,却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