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老头吃了点,喝了口酒道:"还是老规矩,我不问你不说,我供你吃饭,你陪我说话。""胡胖子,你比我悠闲,我哪能像你一天没事晒太阳呀,事务所忙死了,我真想不干了,跟你一样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拉倒吧!你跟我穷装,看你满脸满足,会心生厌倦?你当我瞎子啊?"
"你不知道,你若是换作我,没准比我还疯狂,说句实话,我猜我一定碰上了一个惊天大案,只是不知道对我来说是吉是凶。"
"得得得,别又他妈的谈你的破烂案子了,一个案子总有他妈的不幸的故事,害得老子没好心情吃饭睡觉。你他妈的来,我高兴,可你别你那些破烂案子一块带来,我他妈的就头疼了。"
林飞笑了一下,暗想这老头还是老脾气,可是心里老馋了,恨不能破尽天下大案,只是英雄未路,气力不济,当前的神勇和机智已荡然无存。
这是阿花又叫了起来。
胡蓝起身看道:"又是他。"
"谁啊?"林飞道。
"一个残疾人,几乎每个月都要来,有两三年了吧,他是亲人真够有福的,能有这么关心他(她)的人来看他。"
"胡胖子,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是不是想看看,好奇了吧?"
"操!老子每次都拿他来练习跟踪,嘿!至今为止还没让他发现呢。"
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和光亮,往往是风一吹过,光影交错,直晃人的眼,就在这光影之间,一个匆匆向树林走去,像是与久违的亲人去重逢一般。他并知道身后有四只眼看他。胡胖子说得不错,这是个残疾人,他走路有点跛,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左腿有点毛病。
脚下的草走过去沙沙作响,两人不敢离他太近,只是远远地跟着。突然间他站住了,就像电影被定了格,事先没有一点征兆,胡蓝眼疾手快,一把拉倒了林飞。林飞肩头一阵巨痛,险些叫出声来,他咬着牙,忍着痛低声道:"死胖子,过一会儿再算帐。"胡胖子猛然想起林飞的伤势,顿时满脸道歉道:"回去我给你喝人参大补烫。"
那人看了一眼,转过一个角度又急急向前走去,手中的花直刺入人眼。
两人马上起身向他去的方向追去,胡胖子低声道:"这家伙哪次来都在这停一下判断一下方位再走。他走了这么多次连个路都记不清。"林飞道:"适时停下,判断一下方位,方能使自己少走弯路,这种简单道理都不懂,所以只能退休。""放你屁,老子因公受伤,自然要提前退休,以我的聪明才智,在公安局干到八十岁也不成问题。"林飞道:"可人家连个顾问也没让你当。"胡胖子不屑地说:,"那是我自动不干的。再者说,我觉得公墓要比公安好,连'墓'字都比'安'字的比笔画多。"林飞不再说话,双眼盯着前方那个急匆匆的身影。
身影在翻过一个土坡后停下了,他的面前有块黑面白字的墓碑。
两人停了下来。树上的鸟儿不耐烦了,扑愣愣地飞走了,草丛中蚂蚁和小虫子也乱爬,还有些飞虫不知天高地厚,飞到胡蓝手心里,结果命丧黄泉。胡蓝有些烦了,如此看一个近乎死人的是件很无聊的事,所以他扯了扯林飞的袖子,那意思要走。本来林飞不愿偷看别人的隐私,但胡蓝刚才的那句几乎每个月都要来,钩起他的好奇心,这好比是给一个酒鬼一瓶茅台,却不让他喝一般,林飞摆摆手,低声道:"再等等。"
那人跪了下去,从怀里取出一把冥币,又把花摆在碑前,他点了好几次火,才把冥币点燃,然后便哭了起来。
林飞从来没听见过一个男人能比一个女的哭声还大,不仅大,而且是悲痛欲绝,他这一生也经历过不少伤心事,但从未哭至此种地步。眼前这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他的痛苦仿佛比他大几倍,林飞受他哭声感染,眼中也潮湿了。
只听得那人断断续续地边哭边道:"……老婆,孩子,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了你们,淑琴,我对不起你,……你对我那么好,我却没来得及好好疼你,我不是人啊,我不是人,我鬼迷心壳,被别人算计陷害,却连累了你。诗雅,爸对不起,爸总说时间少、工作忙,从未陪你过一个周末,甚至没陪你坐过山车、玩过骑马,爸是个混蛋!……"那人说到这,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刮子。
随着他的手抽打在脸上,林飞心中又是一痛,他注意到,那人的右手有毛病,手指僵硬。
风带着那人的哭声飘了过来,"……有时候,我真想一头撞死,随你们而去,可是在地狱的边缘,我想起你们的仇还没有报,凶手一天抓不到,我便会多活一天。可是,可是,快四年了,我偷生四年却一点线索也没有,我去告谁,我去哪找凶手?淑琴、诗雅,若你们地下有知,就帮帮我吧!"
胡胖子眼中也是潮潮的,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擦了下眼角。
年轻人感情易冲动,林飞忍不住,想站起来,其实站起来干什么,他也不知道,不过有胡胖子在,自然不允许他感情用事,老头按住他道:"再看一下。"
忽然,那人喝道:"谁?"树上的鸟儿被惊起,那人也站了起来,火苗颤抖了一下。
林飞一看,这下好了,不用藏了,已被发现。不料胡胖子又按住他,手指放在唇部,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林飞不明所以然,也就没动。
左侧一颗粗树后面出来了一个人。他道:"还是被你发现了。"那人的黑衣在风中抖动着。
第五十二章
林飞一瞧那人,吃了一惊,因为那人是剑斩青蚨,也就是庄剑。林飞做梦也没想到,打死也不相信庄剑会在这里出面,正因为如此,林飞决定静观其变。这里面有太多的神秘是他所不知的。"那人道:"你是那位……好心人?"
只听庄剑叹了一口气,颇有感慨地说:"没想到世界这么小,相隔一个月,我们又在这见面了。"
"或许这就叫缘分,一个月前,你给了我希望,而现在呢?我不期望你能为我做什么,事实上即使是口头允诺,也会给我莫大的希望。"
"如果我说你所说的那件事我已替你完成了一大半呢?"
"真……真……真的?"林飞听见那人激动的言语。
"这要看你多我的信任是否达到相信我每一句话了。"
"我我我……"林飞只听见这一个字,却看见那人跪了下去,"我代替妻子和女儿谢谢你,不管结局怎样,你是唯一给了我希望又帮助我的人。"
庄剑忙拉起他来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双亲,我不过是不能容忍邪恶而已。"他坐下来,似乎有长话要说。
是时,天高云淡,日妍风轻。
只见庄剑锁着眉,似乎做着巨大的恩想斗争,然后眉一舒,拿定了注意说:"我本来准备将这件往事藏在心底,但那一切像是生命极强的种子,我只是一厢情愿地希望把它变成酒,即使不醉人,也可以让我自醉。我自认为醉了便可以忘却痛苦,或者使我自己麻木,但事实上,它却慢慢长大,蔓延到心中的每一个角落,胀得我似乎吐不出来便永远得不到快乐,我只是想找一个可靠的人把那些往事吐露出来,尽管这可能会再引起我的伤心,但对于你,我到不怕你泄漏出去,因为有过痛苦的经历,那种痛苦切身的感觉想必你也知道,我想你不会让这种痛苦当玩笑的,如果你能做到不说出去,我谢谢你。"
那人道:"我张遥虽然做过一些对不起人的事,但我可以对着我妻子、儿女的墓向你保证我不会泄漏。"
庄剑从兜里掏出两只烟,给张遥一支,点燃后吸了一口,凝望着远方,看着天上的云彩,似乎云朵中藏着他的过去。
那时候我很小,好像刚记事,我家在山村,你知道山村的孩子野得很,我也一样光是玩。有一天,村里搬进来一户人家,其实也算不上一户,只是一个人,大约二十一二岁的一个女的,长得特别好看,她的那种模样,那种气质,是村里的人所没有的,也只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好奇。
后来我注意她的泪越来越多,肚子越来越大,村里人的目光越来越鄙夷,我不明白为什么连我的父母也如那些人一样,后来,我上了学,那时她生下了一个女孩,我不知道怎么想的,总觉得我应该保护那个小女孩,我问老师,老师说那是个可怜的人,不过她很聪明,老师也比不上。
我怀着近乎崇拜的心情关注她和她的女儿。几年过去了,她凭借她的知识赢得大家的认同。在这期间,我从她藏书中了解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但我始终不明白她的心情为什么从未好过。
有一天,我去她家借书,她去了河边洗衣服,家里只有她女儿在写作业,小丫头才六岁,可是已开始学乘法了。我问她,你妈妈最喜欢看的书是哪一本?我原来想,她看的书一定是最好看的书了,但我忘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对书的概念是很模糊的。她跑进里屋,拿出一本厚书,哥哥,这本书是我妈妈天天看。我一看傻了眼,这分明是一本日记,我知道偷看别人日记是不对的,但好奇心却让我做了对不起别人事,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莫及。
原来,她所以怀孕是因为被人诱奸了,一个个凄惨的字描写了她悲惨的过去,我边擦眼泪边看,突然眼前一暗,我看见的一张脸色苍白的脸,她默默地收回日记,又把女儿抱到床上,然后往外走,我哭喊道,刘姨,我对不起你。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呆呆地看着我,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我慌了,忙扶住她,但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大喊救命。她的病好了以后,就带着女儿搬出了山村,而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虽然她什么也没说。
我在那以后就努力学习,为是的能够有一天能够弥补我的错误,可是没有机会了,几年前听说她死了。我有个同学的同学在医院实习,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给我讲了一对十分相象的一对母女的故事,我直觉上认为她们就是我要找的人。后来一验证,果然如此,但可惜的是我当时忙于毕业论文,再加上人海茫茫,我与她女儿没取得联系。
我万万没想到,在我万分失意的时候,我的女友竟然失踪了!毕业前,我正忙着准备材料去参加一家著名公司的面试,而她却飞走了,我不知道她签了哪家公司,更没有与她有任何有效的联系。我在面试时又因为这事涮了下来,尽管我是优等生,但终因表现太差而没被选中。
我万念俱灰的情况下,几乎要自杀,每次当我站在地狱的边缘,再向前就是死亡时,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想起了刘姨的女儿,想起女友,我便这样活着,我想起上天对我、对刘姨、对在山村活了一辈子的乡亲的不公,我便有一股复仇心理!我报复一些德下而位高之人,无功而受后禄之人,身居高位而不办实事之人,重利而轻义之徒,中饱私囊之辈。
几十米外,林飞已听出他所说的是刘静与刘亦静母女,他实在没想到世界这么小,他与庄剑又通过她们有了联系。
第五十三章
在远处的胡蓝激动得差点鼓掌喝彩,幸亏林飞眼疾手快,截住他快拍到一块的手,低声道"慢!"胡胖子低声道:"这才是男子汉的作风,除尘埃而净空气,斩邪恶而扬正义!"林飞道:"行了,回去再夸吧!"胡胖子眼一瞪:"怎么,你忌妒了?我知道你是律师,要依法惩恶,被法律框住,不舒服吧?可能那黑衣人的方法犯法,是吧?林飞道:"被法律包围至少也安全呀!""安全?屁,安全你怎么受的伤?"
林飞"嘘"了一声,又继续看了那两人。
只听庄剑转变了话题:"你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张遥摇了摇头,苦笑道:"好不好过,不也一天天过吗?"庄剑从兜里取出一张纸来,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交给他道:"你拿上它,去天津福通公司找人事部负责人,他会给你安排一个职位的。不要拒绝,他虽然是我的好朋友,但在公事方面他会秉办办理的。不过,我的面子他至少是的,再怎么说,世界上总会给你留一席之地的。"
张遥听了一通,不太明白他的话,有点摸不到头脑。庄剑又取出一沓钱来,塞到他手中道:"我希望你能快点离开临江市。""
"为什么?"张遥道,"这里已不安全?"
"多米诺骨牌,我触动了第一张'白玉老虎',结果跟它有关的检察院的郭企兴就受了伤,还记得以前人们的传言吗?与它有关,便是与死亡的约会,所以我劝你离开这里。"
"可是你呢?你不是也危险了吗?"
"我知道!"庄剑突然站起来道,"如果你还认为欠我人情就赶快给我走!"
张遥叹了一口气道:"我没资格说你,只好祝你好运。"他又看两个墓碑,转身一跛一跛地走了。
庄剑把烟袋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也飞快地走了,甚至走到张遥身边时也没看他一眼,如同陌路人。
林飞、胡蓝也回去了,一进了屋,便闻到一股香味。胡蓝一阵风冲了进去道:"你的伤还没好,干嘛做饭?"
许文婧道:"我醒后没事,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便做饭了。这点伤,不算什么的。"
胡蓝闻了闻空气道:"这味道不错,我就当一回客人吃顿饭吧。"
不一会儿,饭菜上来了,果然是色香俱全,胡胖子吃的津津有味。许文婧问道:"胡伯伯,为什么二楼像是宾馆似的,什么都有?"
胡胖子夹了一块茄子道:"二楼不是我,是他的。"他用手指一下林飞。
许文婧给林飞打了一碗汤,问他:"你到底有几个家?"
林飞道:"家一个没有,因为还没结婚,住的地方道不少。再来一碗。"
胡胖子道:"他是狡兔三窟,不,是N窟。"
她微笑了,但随即笑容便僵住了,她一指电视,"那不是你家吗?"
林飞侧身去看,只见熊熊大火包围了一幢独楼,烧得最严重的那家,可不正是他家么?他看见了苏玮被消防员拦在外边。几名消防员正用水枪压火龙,在一旁的记者道:"……火灾起因尚未查明,但警方不排除有人故意纵火的可能,目前还没有人员的伤亡的报道。"
他看见扒废墟的苏玮眼泪流了出来。"我们在地狱的边缘走一趟。"林飞缓缓地说道。
许文婧忙道:"要不要给嫂子打个电话,说我们还活着。"
"不行!"林飞厉声道,胡胖子忽然咳了一声,林飞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便缓和地说:"显然,有人要向我们下手,所以我们处于危险之中,我们躲藏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安全一些吗?如果跟苏玮联系,说不定有人会从她那找到我们,这就全完了。"许文婧一想也对,便点了点头。
只是,他与她都不知道,苏玮面临着另一个危险。
苏玮是不怕威胁的,她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和阴沟行船的事,面临各种危险总能化解开,但今天她却害怕了。
她还是学生时就因胆大心细才思敏捷,被同学们称为"穆硅英"。每次演习,她率领着小姐组总能比大老爷们的队伍成绩高出一大截。
窗外阳光明媚,温暖四方,是这个秋日里少有的好天气。
但她却像跌入水中,害怕、寒冷、绝望噬咬着他冰冷的心,三年前的那一幕在她眼前一遍遍地放,每放一遍,她就好像在地狱的边缘走一趟。她印象最深的,不是与林飞的快乐时光,也不是与宫剑锋的特警生涯,而是对死亡的记忆。这本是连同对宫剑锋的回忆一起埋藏在心底的,但现在它浮了出来,幻化成可怕的恶魔钻入她的生活中,而这个恶魔的制造者,却不知道埋伏在哪。
她又想起林飞,她哭林飞,骂林飞。
那个林飞在给她幸福后又一去不返,把长久的痛苦恐惧留她一个人。她想与林飞度过的快乐时光,哭林飞的不知所踪,骂林飞把不幸福留给她,在她最需要安慰与帮助时,她最爱的人却不在她身边。
正点的钟声将她的臆想拉回。
她脑子清醒了。苏玮啊苏玮,你的头脑并不笨,手脚还算灵活,怎么却发起了呆?林飞生死不明,许多事情还等你去做,你还愣着干什么?
她抓紧时间梳洗完毕,一看表,上午十点半。
她下了楼,打的直奔大学。
通过学生处,她很快便在一间教师外看见了正在上课的尉迟晚情。小姑娘上课认真听讲,手下仔细作着笔记。她没有打扰她,就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等。
过了近半小时,放学的铃终于响了,学生如潮水一般从各个教室涌出来,茫茫学生大军中却很好找尉迟晚情,因为她无论从气质还是在模样上都是焦点。她走上前去,挡住他她。
第五十四章
"尉迟晚情,你好!""你好,"尉迟晚情打量了一下她,有些那不解地问,"有什么事吗?"
"是有那么一点小事,如果你方便的话。"苏玮把记者证拿出来给她看。
尉迟晚情皱了一下眉,似乎有些不情愿,不过在苏玮埋怨自己打扰她之前,她道:"你等一下。"她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马新宇,告诉他不用等她吃饭了。
她又看了一眼苏玮,道:"我挺喜欢记者的,这样吧,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边吃边谈,不过,因为你耽误了我跟别人的事,所以--我不请客了,AA制。"
她领着苏玮到了一家校内餐厅,果然人很少,她解释道:"这是医学院餐厅,人都实习去了。"
苏玮整好自己的思路道:"白振业是你二舅吧?
"对啊!他对我可好了,应该算是我最崇拜的人之一吧,不过……"
"不过什么?"
"没……没什么,那是他的事。"
"我想写一篇关于他的报道,如果你对他有什么评价,请尽管说。"
"你的意思是好的、坏的都说?你是要歌颂他,还是打他入地狱?"
"你不要误会,白先生作为一名优秀的企业家,你说我们会怎么做?"
"那我就说一点儿,我二舅别的方面很好,只是舅妈,我是说现在这一个,似乎有点俗……,以她的条件,本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依我看她是盯上我二舅的钱了。二舅虽有钱人,但说句不敬的话,他不过是个暴发户,是个撞大运的人,全靠手下人的智力支持,当然,评价归评价,喜欢是喜欢,他毕竟是我二舅,她也算我舅妈。"
苏玮心中暗道,这个小姑娘,一张嘴真敢说,一点儿不忌讳。
两人又聊了杂七杂八的事,聊了一个多小时。她们毕竟都是年轻人,虽说年龄上差几岁,但对许多事的看法却很相似,所以很投机。直到餐厅的工作人员暗示他们要关门了,二人才离开。
尉迟晚情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苏玮,道:"我还有别的事,如果你还有别的事要问我,不只限于工作,欢迎再聊,再见。"她的结束语很突兀,但透出直爽来。
苏玮摇了摇头:现在的大学生,同她那时已全然不同了。
她出了学校,猛然看见的另一家律师事务所的牌子,眼中的泪水又要涌出来,她的心沉了下去,伤心却浮了上来。
人就是这样,当你的心中变暗时,整个世界也会在你眼中变暗;当你心冷时,整个地球便陷入了冰河世纪。
午后的阳光在她眼中是那么寒冷,空气抽去她身上的温暖,她没有心情再去采访什么人,只想好好睡一下。
哪怕是一睡不醒。
她回到了自己的小屋,看着屋中熟悉的一切,心中才有一丝温暖回升。
突然电话铃响了,吓了一跳,她接了电话。
"苏玮吗?我是张强,有个新闻你一定感兴趣,白振业报案,白振业!我们正在他家的路上,你十分钟后能到吗?"苏玮叹了一口气,有心不过去,但一来张强是林飞的朋友,二来白振业也是她的目标,因为她怀疑他与纵火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尽管累了,她还是去了。
白振业家灯火通明,苏玮与张强他们一前一后赶到。
白振业似是看见了救星,对张强道:"我没想到会这样,没想的到这样呀。"
"到底怎么了?白先生,麻烦你详细描述一下情形。"
"是这样的!咳,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啊,今天早晨,我太太去散步,临走时说她会回来吃饭的,结果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我派人去找,也没找到。"
"你怀疑她被绑架了?"
白振业的眼泪掉了下来,他拿出一块白布道:"我想应该是,这就是证明,看样子是她挣扎时被撕掉的,他们是冲着我的钱来的。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他们,可是我妻子可能会遭到不测,张队长,你一定要救救她!"
"有没有人打勒索电话?"张强问道。
"没有,"白振业道:"我一开始想等他们要钱,私下解决,但一直没有电话。"张强站起来道:"电话,客厅借用一下,他立刻命令手下的安上追踪器。苏玮要走,张强送出门外低声道:"这事先别急上报,以免他们撕票。"
苏玮心里"哼"一声,嘴上道:"这个我知道。"
她回到了小屋,感到特别累,便准备洗个澡睡觉。
温暖的水滑过肌肤,让她感到特别地舒服,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从头到脚包围了她。沐浴的香味与水雾渗进肌肤,让她沉浸其中。
突然听她听见了风吹窗户声,窗户关着,怎么会有风声?
她觉浑身的细胞都收缩了。我会在这十天之中经常光顾你所在的地方,她想起了这句话和说这句话的人,她围上浴巾,出了浴室。客厅里并没有人影,她一推卧室的门,便大叫起来。那是惊恐之叫,紧接着她便冲进洗手间,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似乎胆水都吐出来了,但她还在吐。
卧室的床和地板满是鲜血,一张纸在血中浸着:苏玮小姐收。顾琦敬上。
第十五章危机四伏
庄剑睁开眼睛,看见阳光透过窗帘画出的一条条亮线,有些画在他脸上,他便用手摸了一把,看手上什么有没有。
他对于这个星期里居然没有一点动静一点也不奇怪。林飞因为接触"白玉老虎"比较深,所以他失踪了;他知道因为接触"白玉老虎"的缘故,就连郭企兴这样仅知道一点点表象的人也被袭击;自己触及此事的深度不亚于林飞,结果可想而知。他知道灾难迟早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第五十五章
这也是他昨天让张遥逃亡的原因。对方已有察觉,这一方面说明对手的机敏,另一方面说明自己正朝危险的正确的方想向前进。他明白,现在好有许多迷团,还没有碰到核心的问题,现在是危机四伏,以后呢?
但他偏偏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他认定要做事,不是特别的东西阻止不了他,就如当年同学们形容他如老鼠一样"爱钻牛角尖",但他这只老鼠有着无比坚韧的牙齿和足够的耐心,他往往能钻出一片新天地和一个惊人秘密来。
他决定继续钻。
他想起了梁亦宽,这人是中华金正集团的总工程师,一定掌握着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机密,这些机密,可能就是商业机密或许还有……阴谋诡计,谁知道呢?
他决定从这下手。
但事实上,自从梁亦宽死后,公司除派小丁参加追悼会及收回公司用品外,已没有任何联系,这一点他早已摸清,因此他要找到小丁。
透过奥迪车窗,他盯着那座大厦。
一个人出来,庄剑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认定此人就的小丁,他脚松离合器把车滑了过去,车顶上"TAXI"明晃晃地反射着阳光,这是他跟一位朋友借的。
作为公司技术部科员的丁崎,头脑是有的,但里面装的是科学和家。对于这种假出租,他没有一点识别能力,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了圈套。
黑色奥迪如风一样开走了。
转过了两个弯,疲惫的丁崎想透一下风,便摇窗户玻璃,结果没摇动,原来的电动的,且已被电子锁锁上,不透明的玻璃上映出了他的脸。
庄剑把车停下,把玻璃摇下了一条缝道:"到了。"
丁崎往外一看,吓了一跳:远处是荒山野领,近处是乱石丛生。他吓得去推门,却没推开。这一下可傻了:难道我碰上了绑架?他感到太阳穴处突突乱跳,说话也结巴了:你……你想干……干什么?
庄剑微微一笑道:"绑架呀!这你都不知道?"
丁崎快哭了,他强忍着说:我什么都……都有,你为什么绑、绑、绑架我?"
庄剑点点头,用手指在防暴网上拨弄着说:"梁亦宽的葬礼上,公司代表是你?"
"是。"
"公司还让你取走公司的资料?"
"是。"
"东西在那?"
"是,不,不……不在。"
"你一定要说老实话,你看,这里荒凉得很……"
"我说,我说。"丁崎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尿裤子了。
"别把尿撒在我车里,说吧。"
"公司让我去取东西,我花了六千块钱买了一大堆破东西,钱是公司给我的,我把东西给了总裁,没想到,那些钱啦、电脑啦,竟被他一把火给烧毁了……你不会杀我吧?"
"要看你说什么了,不过,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是是!我心疼的不得了。我抢回了一些东西,我……"
"总裁是当着你的面烧的?"
"不是,是背着所有人。"
"你接着说。"
"那几张磁盘被烤坏了,不过有一个移动硬盘,但可惜加了密。"
"你放哪了?"
"就在衣厨左下角的鞋盒里放着。"
"你没骗我?"
"不敢。"
"我若知道你骗我,小心你的妻子儿女。"
丁崎笑了,很暧昧:"我不要妻子,哪来的儿女。"
庄剑皱了一下眉:一个独身主义者。
他道:"你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丁崎凑了过去,但眼前一片迷雾,鼻子中闻到一股香味,接着便什么都知道了。
庄剑道:"你睡一会儿,我办完事就让你醒。"
庄剑把乙醚气雾剂放好,转过车头向市内开去。
丁崎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看了看,这是他的家。
他猛然想起了那个绑架他的人,他蹦了起来,冲到衣橱边,打开那个盒子。
硬盘不见了,但数千块钱一分也没少,他长舒了一口气。
他回头看见的电话,电话旁边放着一封信。他拿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千块钱。
奇怪?送给被绑架人钱的劫匪?
他又看了一眼电话,看一看钱,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拨了报警电话。
十分钟后,警等闪烁、警笛长鸣,张强带着一队刑警呼啸而来。警车停在楼下,八个警察冲上了楼,引得一些行人驻足观看。
丁崎忙开门,让张强等人进来道:"我被绑架了。"
"你从电话里说了不下十遍,你丢了什么?"
"钱!你看,这些盒子里原来全是钱,现在就剩下这些,都被拿走了。"
"全是钱?满满的?百元大钞?"
"对对对!"
张强回首对一个警察道:"小王,你看一下这个盒子。"
小王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张强笑了,问丁崎:"你说这个盒子能装多少钱?刚才我的手下告诉我里面能放八十万呢,这么多钱,怕是来路不明吧?"
",我又没把钱扎好放,可能没这么多啊!"
"是吗?可拿钱的人为什么不把钱都拿走呢?为什么给你留一点儿?"
"可能怕我饿死吧。我不是绑匪,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人家也是个仁义君子。"仁义?抢钱的也讲仁义?还有,"张强拿起了一张钱来,道,"这钱上有字,你知道吗?"
"有字?"丁崎傻了。
"这上面写着:请张强查清此案。劫匪真是未卜先知,他怎么知道我来呢?"张强道。
"这……"丁崎的汗出来了。
张强收敛起笑容,严肃地说:"老实交待,怎么回事?"
第五十六章
"是、是。今天中午,我下班后搭车回家,结果就被人家该绑架了。他把我拉到荒郊野外,问我关于公司的事。""等等,对方是一个人?怎么绑架你?"
"他挂着出租车的牌子,我怎么知道是假的?我因为处理梁总工程师的事,藏了一个硬盘,那人就是冲着硬盘来的。他问清了硬盘放的地方,便把我弄昏了,拿走了硬盘。就这些,真的。"
"那钱是怎么回事?"
"钱……我……我一时头脑发热,便谎称钱被偷了。"
"那你怎么不能藏起来,这样可信度更高啊。"
"是吗?是我忽略了。"
"那钱呢,写字的钱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看见……就看见了这一千块钱,放在信封里。"
"这么说,对方是买的硬盘了?"
"可他未经我同意,而且硬盘里面是公司的秘密,那就不止一千块钱了。"
张强道:"把你藏的钱都拿出来!"
"是!是!"丁崎吓得钻到床底下,拿出了藏的钱。
"那人的一千块钱要没收,我会写个收据的,没问题了我再还你。"他从这一大堆钱里,小心地找到连号的一千块新钱,他脑中迅速思考,那人是谁呢?
他迅速地把最后一张,也是第二张有字的钱放进信封,把剩余的钱给了助手。那张钱上有四个字:小心邵阳。
邵阳是他的上司,公安局副局长。
黑夜淌进了大街小巷,又被千家万户的灯光刺得千疮百孔。
苏玮的心第三次提了起来,昨天晚上,那个人没有来。她在紧张与恐怖中熬过了一夜,早晨迷迷糊糊中突然被电话惊醒,又吓坏了她。不过,电话并不是顾琦打来的,而是她的一个女友,中心医院的护士李丽。
细心的李丽听出了了苏玮的不正常,但她以为是林飞失踪的缘故,所以她便让苏玮搬过来一起住。李丽虽没结婚,但有一套三室一厅的住房,因此安排下一个苏玮还是不成问题的。若是平常,苏玮肯定不愿意打扰别人生活毕竟人家有自己的私事。但她被顾琦在心中敲开了一个裂缝,所以当出现一个庇护所时,她立即搬了过去,只是她不敢把自己的危险告诉她。虽说李丽胆大心细,但她以前毕竟是面对死人,现在如果有一个危险的活人就潜伏在她身边,她就不害怕吗?
正是处于这样的顾虑,苏玮没告诉她真相。
九点钟声响过,苏玮睡意上来,便进客房睡觉去了,李丽怕她睡不安稳,给她拿了安眠药,但苏玮不愿意把自己当作病人,死活不吃,弄得李丽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夜色茫茫,在黑色的掩护下,邪恶扑向了甜睡的人。
半夜一点多,苏玮被一阵轻微的踢打声惊醒,虽说她害怕,但那些本领和警觉还没有退化,她听出声音是从对面李丽的房间传出来的,不知是隔音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声音特别低。她原以为是李丽与男友私会,以为他们怕打扰自己,故意放轻动作的。但忽然一个不详的念头在她的头脑中闪现,苏玮连鞋都没穿便跑了出去,一下子撞开李丽的门。
冷清的月光下,李丽的双手被人用胶带绑上,嘴也被粘上了,身上的睡衣被人撕得七零八落,但她正奋力反抗一个穿黑衣的人。苏玮眼前一黑,事情又发生了!
黑衣人嘿嘿一笑,冲着她道:"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突然一个闪身跃出窗外,苏玮"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这是九楼,但她跑到窗边便看见了他身上的保险绳,他迅速地滑下楼解开绳子,一头钻进的黑暗之中。
苏玮奔到李丽身边手忙脚乱地撕去粘在她嘴上的胶带,又解开手上的束缚,可是越解越解不开,脑中更是一片混乱。李丽反比她冷静,说:"你先打开灯。"苏玮这才注意灯没开。她在门边摸了几下找到开关,打开灯。在李丽的帮助下,她机械地解开胶带。
李丽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脖子,看了一眼身上已不能遮体的睡衣,便换了一套,把破了的睡衣扔到垃圾筐里,洗了一下脸和手腕粘的胶。
她穿了件衣服,又拿了件衣服准备给苏玮,但苏玮一动不动地在那站着发呆,眼中噙满了泪水。李丽给她披上衣服,在她前晃了一下手,道:"怎么啦,你?"
苏玮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惨然地说:"你被他……"她忽然奔向窗口。李丽大吃一惊,伸手便抓,不料只把刚才给她披上的衣服抓在手里。李丽纵身一扑,把苏玮抱住,拖到床边摁住了她道:"你又是怎么啦!"
苏玮搂住李丽道:"阿丽,我对不起你,这都是因为我而起的。"当下她便把前因后果告诉李丽,最后道:"我真的没想到,他会伤害你,我不想活了,我对不起你。"李丽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不必这样,他又没能得逞,好了,别哭了。"她拿过纸巾,给她拭泪。
苏玮惭愧极了,自己反倒要让李丽来安慰。她觉得自己成了小孩子,不但不懂事,而且没有一点承受力,而李丽却如母亲一样,在关键时刻给她最大的安慰与温暖。
李丽严肃地说:"依你的情况,我看你应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她走到窗前把窗户锁死,又关上门道:"好啦!明天我陪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李丽与她钻入一个被窝,说:"你要是睡不着,就躺一会儿。"
第二天一大早,李丽向医院请了假,陪苏玮去了心理诊所。那位心理医生果真有办法,硬从苏玮的潜意识中挖出问题结症:她小时候被马蜂过头,在几年前又突然受过刺激,而这些使得她对突然到来的事表现出不同与常人的一种想法和行动,甚至连幸福、愉快也会给她带来无法预测的后果。结论有些荒谬可笑,心理医生用暗示的方法把苏玮近期的心理状态归结为对突发事件的恐惧。你不能说心理治疗是伪科学的,它是严格以心理学和心理健康调整学为基础,运用人的思维来达到治疗目的,它的疗效是任何药物所不能比拟的,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的确如此。
第五十七章
当苏玮从心理诊所走出来,即使再看天,都感到格外的蓝。然而心理医生指出,她所做的,仍然只是在治标,而治本则是能将顾琦抓住。苏玮对顾琦,以前是恐惧,而现在则是盼着他出现,好抓获他。她已恢复了自信,以她的能力,她比顾琦略胜一筹。
李丽见苏玮脸上有了笑容便道:"看你能这样,我真高兴。"
"谢谢你,阿丽,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我想,我该离开你。"
"为什么?"
"我太危险了,刚和你住了一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受到伤害,那样我会痛苦一辈子的。顾琦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能牵连到你。"
"什么话?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朋友有难时,我会袖手旁观?"
"可是……"
"什么可是,我决定了,你住我那,咱俩在一个屋,正好也可以多聊聊"。
"我……"
李丽道:"什么我,再我,我就生气了,你若不住我那也行,除非你替去干四件事。"
"四件?"
"第一是长城铺瓷砖,第二是赤道镶金边,第三件是天平洋边上装栏杆,最后一件是珠穆郎玛峰安电梯间,你若做好这四件事,我就让你走。"
苏玮大笑起来,这是三天来她第一次这么畅快地笑。
尉迟晚情道:"二舅,舅母呢?怎么好几天不见她了?"
白振业看着厅外的菜芙蓉道:"她回娘家了,我寻思她都两年没回家看一下了,就给她一些钱,让她回一趟家。"
"听你的话,好像舅母没有一点自由似的,回次家是不是得打个报告向你申请呀!"她开玩笑地说。坐在她旁边的马新宇忙拉了下她的袖子,可她却看了一眼马新宇,道:"你拉我袖子干什么?我说得没错吧?二舅!"
白振业突然很严厉地说:"大人的事你别管!"她却伸了下舌头道:"二舅前两天我还在夸你呢!"
"什么?"
""有个叫苏玮的记者向我打听你的事,我和她谈了好半天,结果把跟新宇吃饭的时间给推了。
"苏玮?那个《都市早报》的记者?"
"对啊,你认识她?"
""不……这人我听说过。你们都谈些什么?
"她无非是打听你的人品啦,舅母的事啦,还有公司什么的。"
"你都说了?"
"对啊,人家要报道你嘛!"
白振业突然不再问了,低头吃起了饭,等吃完以后,他便让人把尉迟、马送回了学校。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暗中盘算着,她要干什么,她要干什么?
突然,他像是拿定了主意,额头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快速地从额头波及脸上,又变成了一种严肃地表情,他拨下一个电话号码,等对方摘机声响。
他一字一顿地说:"那个女的,不能--留了,分一半精力对付她。"
苏玮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特殊的第六感能感到背部有道视线在盯着她,她转了两个弯,背后的目光仍然在,可是回着却找不到人影。
苏看见旁边有个公厕,便一头钻了进去,然后拆下排气孔的铁网钻了出来,迅速地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她不想甩掉这个盯她的人,相反,她很想知道盯她的人所为何事。
远处出来个年轻人,虽然装做若无其事,但苏玮看得出此人小心谨慎,她不敢打草惊蛇,仍在那个藏身的小店里望着他,他在公厕斜对过停下来,所停之处正好能使厕所里出来的人看见不他,他似乎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两人就这么耗着,只是那男的在抽烟,而苏玮在店里装买东西。
那男的忽然灭了烟头,进了厕所,不一会儿,便挂着失望的表情走了出来,显然,他明白苏玮已经脱钩。
苏玮等他走过小店,便跟着他,那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仍是大模大样地走,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两条街,又转上纬五路。
一座高大的教堂耸立于路旁,黑色的墙身,透出了庄严肃穆的气氛来。那人走进教堂,苏玮有进去了,但已不见了他的人影。
背后一个人说话了:"苏小姐,你好。"苏玮吃一惊,回首便看见了那个跟踪她,又被她跟踪的人,只是他不知不觉间令苏玮上了一个当。
苏玮道:"我想知道你为何跟踪我,又为何把我诱到这来?"她小心地打量四周形势,同时戒备突然之袭击。她不知这人有何目的,但小心总是好的。
那人道:"跟踪你又引诱你,原因只有一个:我们要合作。"
"合作?那至少得公平一下吧?"
"公平?你看我都忘了,合作就要相互信任,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庄名剑。"
苏玮的心一下了放松下来。庄剑,林飞对她说起过,虽然林飞对他也不太熟悉,但林飞对他有好感。这一点,苏玮信得过林飞,他看好的人想来不是什么坏蛋。她点点头道:"庄剑,好名字,那你合作的理由好不好呢?"
"谈不上好不好,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揭开真相,这些我也跟林飞谈过,只是当我想进一步谈时,他却失踪了,目前来看,应该是我掌握的证据最多,但我的能力有限,所以需要你的帮助,而林飞则危险最大。你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而林飞我则明白。他的失踪,一定是一种躲避危险的方法,所以我想我们合作,一方面能发挥证据的威力,另一方面能分去一部分你们的危险,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我找你,也是因为我说不定会突然蒸发了,你该知道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保不准哪天就挂了,我可不希望半途而废。"
第五十八章
"你可以找公安局啊,跟他们合作才是上上策。"""不行,若是公事公办,我的证据就完了,不是因为取得途径不合法,而是我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公安内部有他们的人。而你就不同了,有义务很好地做,有能力做得更好。"
"我有什么能力?不过一个记者。"
"你能瞒住林飞,你瞒不住我,若你只是个小小的记者,我会找上你?苏玮大人!"
"你既然有能力知晓我的身份,没有办法对付他?"
"他,你是指那位总裁先生?他一个人我不怕,但我的对手是他们,是以他为首的他们,这个组织极其庞大,可能你把'他们'简单化了,他们不单是几个大人物,还包括一些三教九流,流氓劫匪,甚至是杀手!"
"杀手!难道那次火灾是因为杀手?"
"我想是的。"
"好,我跟你合作,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事情成功了,我不能出现那种场合,你也不能提起我。苏玮考虑到今后自己仍要回总部担当大梁,身份仍有保密的需要。
"我答应你。"
庄剑与她走进教堂后室商讨下一步行动。
庄剑忧心憧憧地走了几个来回说:"目前我们面对的是一股强大的邪恶势力,按成分分的话,执行者是杀手和潜伏的以正义代表出现的执法者,幕后指挥者则是更可怕。总之,敌在暗,我在明,形势极为不利。"
苏玮道:"或许你还不知道,我们还面临着一个更大的危险,那个叫顾琦的阴魂不散盯着我,虽然他与他们并不是一伙的,但他的危险于我们而言则更厉害。"
庄剑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说:"那个顾琦与你有深仇大恨?"
"是的,有深仇大恨,但十月一日之前他不会杀我。"
"为什么?他那么恨你。"
"你恨一个人恨到骨头里,你愿意一刀把他杀了吗?"
"这样讲,他是想把你折磨几天了?那我们应该快点行动,我想林飞如果没大碍,一定会和我们联系的,他绝不会坐以待毙,不,守株待兔。"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
"如果杀手与顾琦同时来杀我,会出现什么情况?"
庄剑被难住了,这个问题显然是他所未想到的,他想起去年二月红病毒杀掉七月病毒的事来。"二月红"病毒是一种潜伏性排他程序,它攻击任何一个含特定字"二"的文件,是一种近年危险性最大的病毒之一,但它强烈的排他性又使它攻击任何一个攻击它的标的的病毒。或许,顾琦就是"二月红",而杀手就是"七日"。而苏玮这个文件……想到这里,他眼睛一亮说:"恭喜你,或许这几天是你比较安全的几天。"
"为什么?"她虽提出了问题,但只是随便提一下,她并没去想答案会是怎么。
"你说顾琦十一之前不会杀你,他视你为板上之肉,你认为他会让别人提前动手吗?"
苏玮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说不定顾琦为了亲手杀死自己使其他人不能接近她。
顾琦摇了摇头,说:"不过,不能盲目乐观,至少顾琦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你。所以你仍要小心,比如现在,我如果杀你,顾琦又怎么阻止我,所以小心为好。"
苏玮点点头,"这个我明白,那么,我们下一步是打草还是捣黄龙?"
"打草定会惊蛇,捣黄龙还过早,我手中有一些证据还未能发挥出最大威力,还是等一下吧,我想用不了几天一切便会真相大白,只是现在不行,我自己能力不够。至于你,不是我看低你,至少在这件事上,除了林飞,好像没有谁能执撑大权,部署一切。"
"但……林飞生死不明,这……"
"对于林飞,我有充足的信心相信他安然无恙,说不定他正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做着细致的计划呢。"
苏玮心中自是希望这样,但她毕竟知道林飞了受伤。
庄剑打了响指,说:"就这样,我们分头行动,你现在小心应付可能的危险就可以了,等我的证据收集完毕,我们合兵一处与林飞统一行动!"
"我们如何联系?"
"这是我的电话,"庄剑写了一个电话号码,"可能我不在家,你可以留言。"
"OK!我们走吧,你先行一步。"
庄剑明白她的意思,便大步走了出去。
苏玮等了一会儿,便走了出了教堂,只是她不知道,一辆黑色的轿车跟上她。
庄剑睁开眼睛,看见阳光透过窗帘画出的一条条亮线,有些画在他脸上,他便用手摸了一把,看手上什么有没有。
他对于这个星期里居然没有一点动静一点也不奇怪。林飞因为接触"白玉老虎"比较深,所以他失踪了;他知道因为接触"白玉老虎"的缘故,就连郭企兴这样仅知道一点点表象的人也被袭击;自己触及此事的深度不亚于林飞,结果可想而知。他知道灾难迟早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这也是他昨天让张遥逃亡的原因。
对方已有察觉,这一方面说明对手的机敏,另一方面说明自己正朝危险的正确的方想向前进。他明白,现在好有许多迷团,还没有碰到核心的问题,现在是危机四伏,以后呢?
但他偏偏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他认定要做事,不是特别的东西阻止不了他,就如当年同学们形容他如老鼠一样"爱钻牛角尖",但他这只老鼠有着无比坚韧的牙齿和足够的耐心,他往往能钻出一片新天地和一个惊人秘密来。
他决定继续钻。
第五十九章
他想起了梁亦宽,这人是中华金正集团的总工程师,一定掌握着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机密,这些机密,可能就是商业机密或许还有……阴谋诡计,谁知道呢?他决定从这下手。
但事实上,自从梁亦宽死后,公司除派小丁参加追悼会及收回公司用品外,已没有任何联系,这一点他早已摸清,因此他要找到小丁。
透过奥迪车窗,他盯着那座大厦。
一个人出来,庄剑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认定此人就的小丁,他脚松离合器把车滑了过去,车顶上"TAXI"明晃晃地反射着阳光,这是他跟一位朋友借的。
作为公司技术部科员的丁崎,头脑是有的,但里面装的是科学和家。对于这种假出租,他没有一点识别能力,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了圈套。
黑色奥迪如风一样开走了。
转过了两个弯,疲惫的丁崎想透一下风,便摇窗户玻璃,结果没摇动,原来的电动的,且已被电子锁锁上,不透明的玻璃上映出了他的脸。
庄剑把车停下,把玻璃摇下了一条缝道:"到了。"
丁崎往外一看,吓了一跳:远处是荒山野领,近处是乱石丛生。他吓得去推门,却没推开。这一下可傻了:难道我碰上了绑架?他感到太阳穴处突突乱跳,说话也结巴了:你……你想干……干什么?
庄剑微微一笑道:"绑架呀!这你都不知道?"
丁崎快哭了,他强忍着说:我什么都……都有,你为什么绑、绑、绑架我?"
庄剑点点头,用手指在防暴网上拨弄着说:"梁亦宽的葬礼上,公司代表是你?"
"是。"
"公司还让你取走公司的资料?"
"是。"
"东西在那?"
"是,不,不……不在。"
"你一定要说老实话,你看,这里荒凉得很……"
"我说,我说。"丁崎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尿裤子了。
"别把尿撒在我车里,说吧。"
"公司让我去取东西,我花了六千块钱买了一大堆破东西,钱是公司给我的,我把东西给了总裁,没想到,那些钱啦、电脑啦,竟被他一把火给烧毁了……你不会杀我吧?"
"要看你说什么了,不过,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是是!我心疼的不得了。我抢回了一些东西,我……"
"总裁是当着你的面烧的?"
"不是,是背着所有人。"
"你接着说。"
"那几张磁盘被烤坏了,不过有一个移动硬盘,但可惜加了密。"
"你放哪了?"
"就在衣厨左下角的鞋盒里放着。"
"你没骗我?"
"不敢。"
"我若知道你骗我,小心你的妻子儿女。"
丁崎笑了,很暧昧:"我不要妻子,哪来的儿女。"
庄剑皱了一下眉:一个独身主义者。
他道:"你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丁崎凑了过去,但眼前一片迷雾,鼻子中闻到一股香味,接着便什么都知道了。
庄剑道:"你睡一会儿,我办完事就让你醒。"
庄剑把乙醚气雾剂放好,转过车头向市内开去。
丁崎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看了看,这是他的家。
他猛然想起了那个绑架他的人,他蹦了起来,冲到衣橱边,打开那个盒子。
硬盘不见了,但数千块钱一分也没少,他长舒了一口气。
他回头看见的电话,电话旁边放着一封信。他拿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千块钱。
奇怪?送给被绑架人钱的劫匪?
他又看了一眼电话,看一看钱,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拨了报警电话。
十分钟后,警等闪烁、警笛长鸣,张强带着一队刑警呼啸而来。警车停在楼下,八个警察冲上了楼,引得一些行人驻足观看。
丁崎忙开门,让张强等人进来道:"我被绑架了。"
"你从电话里说了不下十遍,你丢了什么?"
"钱!你看,这些盒子里原来全是钱,现在就剩下这些,都被拿走了。"
"全是钱?满满的?百元大钞?"
"对对对!"
张强回首对一个警察道:"小王,你看一下这个盒子。"
小王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张强笑了,问丁崎:"你说这个盒子能装多少钱?刚才我的手下告诉我里面能放八十万呢,这么多钱,怕是来路不明吧?"
",我又没把钱扎好放,可能没这么多啊!"
"是吗?可拿钱的人为什么不把钱都拿走呢?为什么给你留一点儿?"
"可能怕我饿死吧。我不是绑匪,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人家也是个仁义君子。"
"仁义?抢钱的也讲仁义?还有,"张强拿起了一张钱来,道,"这钱上有字,你知道吗?"
"有字?"丁崎傻了。
"这上面写着:请张强查清此案。劫匪真是未卜先知,他怎么知道我来呢?"张强道。
"这……"丁崎的汗出来了。
张强收敛起笑容,严肃地说:"老实交待,怎么回事?"
"是、是。今天中午,我下班后搭车回家,结果就被人家该绑架了。他把我拉到荒郊野外,问我关于公司的事。"
"等等,对方是一个人?怎么绑架你?"
"他挂着出租车的牌子,我怎么知道是假的?我因为处理梁总工程师的事,藏了一个硬盘,那人就是冲着硬盘来的。他问清了硬盘放的地方,便把我弄昏了,拿走了硬盘。就这些,真的。"
"那钱是怎么回事?"
"钱……我……我一时头脑发热,便谎称钱被偷了。"
"那你怎么不能藏起来,这样可信度更高啊。"
第六十章
"是吗?是我忽略了。""那钱呢,写字的钱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看见……就看见了这一千块钱,放在信封里。"
"这么说,对方是买的硬盘了?"
"可他未经我同意,而且硬盘里面是公司的秘密,那就不止一千块钱了。"
张强道:"把你藏的钱都拿出来!"
"是!是!"丁崎吓得钻到床底下,拿出了藏的钱。
"那人的一千块钱要没收,我会写个收据的,没问题了我再还你。"他从这一大堆钱里,小心地找到连号的一千块新钱,他脑中迅速思考,那人是谁呢?
他迅速地把最后一张,也是第二张有字的钱放进信封,把剩余的钱给了助手。那张钱上有四个字:小心邵阳。
邵阳是他的上司,公安局副局长。
黑夜淌进了大街小巷,又被千家万户的灯光刺得千疮百孔。
苏玮的心第三次提了起来,昨天晚上,那个人没有来。她在紧张与恐怖中熬过了一夜,早晨迷迷糊糊中突然被电话惊醒,又吓坏了她。不过,电话并不是顾琦打来的,而是她的一个女友,中心医院的护士李丽。
细心的李丽听出了了苏玮的不正常,但她以为是林飞失踪的缘故,所以她便让苏玮搬过来一起住。李丽虽没结婚,但有一套三室一厅的住房,因此安排下一个苏玮还是不成问题的。若是平常,苏玮肯定不愿意打扰别人生活毕竟人家有自己的私事。但她被顾琦在心中敲开了一个裂缝,所以当出现一个庇护所时,她立即搬了过去,只是她不敢把自己的危险告诉她。虽说李丽胆大心细,但她以前毕竟是面对死人,现在如果有一个危险的活人就潜伏在她身边,她就不害怕吗?
正是处于这样的顾虑,苏玮没告诉她真相。
九点钟声响过,苏玮睡意上来,便进客房睡觉去了,李丽怕她睡不安稳,给她拿了安眠药,但苏玮不愿意把自己当作病人,死活不吃,弄得李丽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夜色茫茫,在黑色的掩护下,邪恶扑向了甜睡的人。
半夜一点多,苏玮被一阵轻微的踢打声惊醒,虽说她害怕,但那些本领和警觉还没有退化,她听出声音是从对面李丽的房间传出来的,不知是隔音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声音特别低。她原以为是李丽与男友私会,以为他们怕打扰自己,故意放轻动作的。但忽然一个不详的念头在她的头脑中闪现,苏玮连鞋都没穿便跑了出去,一下子撞开李丽的门。
冷清的月光下,李丽的双手被人用胶带绑上,嘴也被粘上了,身上的睡衣被人撕得七零八落,但她正奋力反抗一个穿黑衣的人。苏玮眼前一黑,事情又发生了!
黑衣人嘿嘿一笑,冲着她道:"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突然一个闪身跃出窗外,苏玮"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这是九楼,但她跑到窗边便看见了他身上的保险绳,他迅速地滑下楼解开绳子,一头钻进的黑暗之中。
苏玮奔到李丽身边手忙脚乱地撕去粘在她嘴上的胶带,又解开手上的束缚,可是越解越解不开,脑中更是一片混乱。李丽反比她冷静,说:"你先打开灯。"苏玮这才注意灯没开。她在门边摸了几下找到开关,打开灯。在李丽的帮助下,她机械地解开胶带。
李丽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脖子,看了一眼身上已不能遮体的睡衣,便换了一套,把破了的睡衣扔到垃圾筐里,洗了一下脸和手腕粘的胶。
她穿了件衣服,又拿了件衣服准备给苏玮,但苏玮一动不动地在那站着发呆,眼中噙满了泪水。李丽给她披上衣服,在她前晃了一下手,道:"怎么啦,你?"
苏玮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惨然地说:"你被他……"她忽然奔向窗口。李丽大吃一惊,伸手便抓,不料只把刚才给她披上的衣服抓在手里。李丽纵身一扑,把苏玮抱住,拖到床边摁住了她道:"你又是怎么啦!"
苏玮搂住李丽道:"阿丽,我对不起你,这都是因为我而起的。"当下她便把前因后果告诉李丽,最后道:"我真的没想到,他会伤害你,我不想活了,我对不起你。"李丽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不必这样,他又没能得逞,好了,别哭了。"她拿过纸巾,给她拭泪。
苏玮惭愧极了,自己反倒要让李丽来安慰。她觉得自己成了小孩子,不但不懂事,而且没有一点承受力,而李丽却如母亲一样,在关键时刻给她最大的安慰与温暖。
李丽严肃地说:"依你的情况,我看你应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她走到窗前把窗户锁死,又关上门道:"好啦!明天我陪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李丽与她钻入一个被窝,说:"你要是睡不着,就躺一会儿。"
第二天一大早,李丽向医院请了假,陪苏玮去了心理诊所。那位心理医生果真有办法,硬从苏玮的潜意识中挖出问题结症:她小时候被马蜂过头,在几年前又突然受过刺激,而这些使得她对突然到来的事表现出不同与常人的一种想法和行动,甚至连幸福、愉快也会给她带来无法预测的后果。结论有些荒谬可笑,心理医生用暗示的方法把苏玮近期的心理状态归结为对突发事件的恐惧。你不能说心理治疗是伪科学的,它是严格以心理学和心理健康调整学为基础,运用人的思维来达到治疗目的,它的疗效是任何药物所不能比拟的,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的确如此。
当苏玮从心理诊所走出来,即使再看天,都感到格外的蓝。然而心理医生指出,她所做的,仍然只是在治标,而治本则是能将顾琦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