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什么人
一进阿彪的办公室,只见他正埋头整理办公桌上一大堆乱糟糟的资料。林卉想上前帮他整理,阿彪却向她挥了挥手,并示意她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满屋子高档摆设的办公室气氛很是沉闷,阿彪只顾自己整理着那一堆资料,把林卉傻呆呆地晾在一边。
林卉想问他有什么事,可是一看到他那张阴沉的脸,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阿彪平时见了林卉总是笑嘻嘻的,尽管有时笑得不那么自然;但他此刻那种虎着脸一声不吭的样子,让林卉感到好像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着实让她琢磨不透,心里不免有点慌乱。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阿彪才抬起头来瞥了林卉一眼,然后一脸不悦、慢声慢气地对林卉说:“我听说,这两天你在查财务账目?怎么样?发现什么问题了没有啊?”
林卉不觉一愣:这件事是卢总亲自交给自己办的,除了卢总,自己没有义务向任何人透露账目情况。可是阿彪为什么急着过问这件事呢?
林卉到底聪明,脑子一转,马上轻描淡写地答道:“是这样的,前天卢总让我到财务部去熟悉一下公司的财务情况,顺便看一看最近的账目。”那意思是我作为公司财务总监,这么做是很正常的,再说又是奉老板之命行事,有何不妥?有没有问题我自然要向老板汇报。
阿彪听出了林卉的意思,脸色更加难看了:“是这样吗?恐怕是想借此机会跟别人过不去吧?”
“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确实是卢总让我去的,再说……”
听着林卉的分辨,阿彪显得有些恼火,没等林卉把话说完,就气急败坏地说:“你不要一口一个卢总,我是他亲哥!你是他什么人?”
稍停片刻,他略带威胁的口吻说:“你给我好好听着,这家公司是我们兄弟俩开的,你要是想在这里呆下去,就少管别人的闲事,否则,你会后悔的!”
林卉没想到阿彪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她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很明显:查帐的事已经给自己惹来了麻烦,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马上去见卢总。
卢总在市里开会,林卉一连给他打了三次电话,但卢总的手机一直关着。快到中午了卢总才回到公司,林卉立即钻进了他的小会客室。
“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
“阿彪上午找我,他好像生气了……”
林卉虽然一肚子委屈,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毕竟人家是亲兄弟嘛。
“说说,发生什么事了?他为什么要生气?”
“还不是因为查帐的事……”
“查帐是我让你去的,你怕啥?他同你说了什么?”
林卉把阿彪对她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卢成良。出乎意料的是卢成良脸上一点也没表现出异常的神情,就好像在听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
等林卉说完,卢成良略微思索了一下,安慰了林卉几句,随后就把话岔开了:“最近市场情况不好,下午公司要在山庄开会,找出原因,研究对策。你也准备一下,谈谈你的想法。”
林卉搞不明白卢总对阿彪的反常举动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最近一段时间卢总不知在外面忙些什么,晚上也不打电话找她,好像在故意疏远她;即使阿彪对她说了那么不尊重她的话,他也只不过例行公事似的安慰了几句,这使林卉感到很不自在,心里不踏实,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转出了一个念头:莫非他又有别的女人了?
林卉一直在为自己的这种念头烦恼。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偷尝禁果时的情景:少女的羞却、身不由己的投入、莫名的兴奋和那种奇妙而震撼身心的快感,就像昨天刚发生过的一样。
她又想起香港的那个夜晚,卢老板在占有了她之后说过一定要娶她的,要她耐心等待;回来后他经常偷偷摸摸地把她带到他的寓所,在那里度过一个又一个充满激情的夜晚……。
难道这一切现在就将结束?难道以往她与老板之间所发生过的男女私情只不过是一场半真半假的游戏?
阿彪的话虽然难听,甚至伤了她的尊严和人格,但有一句话说得既直白又一针见血:“不要一口一个卢总,我是他亲哥!你是他什么人?”
“你是他什么人?”
“你是他什么人!”
因为这句刻骨铭心的话,林卉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她回想起自己的少女时代,想起了那位曾让自己偷偷思恋的中学男生,想起了大学三年级时那场甜蜜的初恋……。
不知何时,一串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悄悄滚落下来。
一句话捅了马蜂窝
秀林山庄位于三十里外风景秀美的罗峰山脚下,周围群山环抱,山林茂密,一条小河从山庄边上缓缓流过,清凉的河水带来了山里清新、湿润的空气。一进大门,迎面是一处美丽的大型喷泉,离水池三四米,一股凉气便扑面而来,赶走了湿热的暑气,令人无比爽快。
往右一拐,顺着鹅卵石小道往前走五六十米,眼前就是一幢连体别墅式的建筑。这里是山庄的主楼,有三十多个标准房,内部设施相当于四星级饭店。
山庄后山上有一大片荔枝园,穿过荔枝林,一个个沿着山坡建造的外形别致、色彩斑斓的小木屋就出现在眼前。
每间小木屋形成一个独立的小天地,里面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可供新婚夫妇欢度蜜月,平时来此休闲游乐的多为成双结对的情侣。
山庄还设有室外游泳池、网球场、多功能娱乐厅、桑拿浴室、健身房等。
一到假日,不少客人从广州、深圳、东莞、惠州等地来此休假、游玩,甚至还有从香港、澳门的客人来这里小住几日,领略山林乡野的自然风光,享受世外桃园般的悠闲生活。
秀林山庄也是卢氏兄弟投资兴建的,几年来生意一直不错。公司平时也在这里安排特别会议、接待各地客户、举行厂庆日聚会等。
当然,卢老板的一些官场朋友、商界同仁也时常带着年轻的小姐、女秘来此偷欢作乐。
天成公司在这里举行入秋以来的第一次特别会议,会上将着重分析目前服装市场的竞争态势,研究制定公司的销售策略。
会议按预定计划进行,卢总在会上作了近一个小时的主题讲话,接下来是各部门经理自由发言。
他们千篇一律地对卢总的讲话进行肉麻的吹捧,然后象征性地提出一些所谓的问题,自以为是地发表一通高论,每个人的发言都力求四平八稳,无关痛痒,林卉听着听着就想打瞌睡。
卢总讲完话后就离开山庄回市里去了,会议由副总经理卢成彪主持。
阿彪是个大老粗,没什么文化,平时最喜欢讲一些男男女女的荤笑话。一到正式场合,他讲起话来不是跑题就是出格,有时还不着边际地瞎放炮。
由于他的一顿搅和,会议竟演绎成了一场唇枪舌剑的口水仗。
众人明显地分成两派,一派以阿彪为首,对公司的经营管理和用人问题大加抨击,明眼人一看便知其矛头是针对卢总去的,因为经营管理和人事问题是卢总直接抓的,连阿彪也插不进手。
让林卉不悦的是,他们在发言中有意无意地点到总经办职权不清、各部门之间关系没有理顺的问题。
林卉心里很明白,这是冲她而来的,因为总经办目前实际上只有她一个人,所谓“职权不清”就是权力过大的意思,也就是管得太宽太多了。
另一派则由生产部经理唱主角,埋怨公司的市场策略失误频频,对市场的情况很不了解,犹如瞎子摸象。指责有些人与办事处内外配合,愚弄公司,出差在外天天逛歌厅泡酒巴、玩小姐。
这些问题当然都是市场部的烂伤疤,而市场部正是阿彪的天下。
谁都知道,这位生产部经理是卢总手下的大红人,他的意见往往代表了卢总的看法,因此,公司里只有他才敢摸市场部的老虎屁股。
说到底,两派意见的对立实质上反映了卢氏家族的内部矛盾与兄弟争斗。
与此同时,林卉还注意到了一个明显的变化:阿彪他们丝毫没有触及财务问题,也没有对公关部表现出不满的态度,而以往阿彪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向李玉芳及其丈夫发难的机会的。
这莫非证明“财婆”在卢氏兄弟的对立中已倒向阿彪,与卢总的暧昧关系已成为历史?
轮到林卉发言时,她感觉到了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有不怀好意的,有兴灾乐祸的,有不屑一顾的,也有装作洗耳恭听的。
“我觉得,企业经济效益的好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的资金周转,具体说,如果资金不能及时回笼,销售回款迟迟不能收回,那么,企业怎么能够正常运作呢?在这个问题上,财务部和市场部应当加强合作,制定有效措施。另外,一定要强化公司财务制度,堵塞漏洞,防止企业内部出现蛀虫。……”
林卉一口气讲出了自己的看法,她的那些“另外”之后的话,是她最近查阅账目后产生的想法,“内部蛀虫”这个刺耳的词儿她是从昨天报纸上看来的,她没怎么考虑就随口用上了。
不成想,一句话捅了马蜂窝,正是这句话触怒了财务部。
隐居山庄的林娜
财婆的一名副手当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林卉的发言:“我们来这里是分析问题、研究对策的,不是来指责别人、抬高自己的。林助理要是对财务部有看法,请拿出具体事例,我们欢迎林助理来帮我们堵漏洞、捉蛀虫,想必这也是林助理邀功领赏的一个好机会吧!”“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卉完全没想到竟然有人当众用如此刻薄的言辞对她进行讥讽、挖苦和恶意攻击,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就算财务部出了问题,那么林助理作为公司财务总监恐怕也难辞其咎吧?”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是顶头上司,总不能让林总监屈尊到财务部去拨弄计算器嘛!”
“不是说外行一定不可以领导内行,但也得八九不离十吧,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销售回款的问题症结在哪里?公司目前资金周转遇到的具体问题是什么?市场降价风潮对我公司产生了哪些不利影响?这些问题都要进行认真研究,做表面文章,说大道理管什么用!”
还有许多更难听的话。会议室一度成了林卉的受难所。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争了,各自多想想自己的问题,不要老盯着看别人的问题,有什么好看的,脱光了不都一个样?”
阿彪的奇言妙语引来一阵轰笑,男士们顿时兴奋起来,有人又附和着说了几句荤话,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林卉看着这些小丑般的人物,一时气得头晕目眩。
吃过晚饭,各人都有了自己的去处:有人去了KTV包房,这类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找小姐伺陪、取乐;也有人去了按摩室,谁都知道那里面搞的什么名堂,不过从来也没有人来这里检查,绝对安全。
财婆不知何故回市里去了,钱大明一见来了机会,就声称身体不适,迫不急待地找小姐按摩去了。
阿彪最鬼,突然间就隐身不见了,谁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平时在这种情况下他总是喜欢单独行动,谁都不会打听他的下落,老板嘛,做那种事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了,阿彪的好色本性恐怕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财婆一走,女的就只剩下林卉自己了,她不想跟那些人凑热闹,再说那些男人都想去有小姐的地方,她去干什么?只会碍人家的事。于是她一个人走进了健身房,这里的健身器械很全,还有健身教练随时指导。
林卉刚进去,一位体态健美、脸蛋俊俏的年轻女教练就迎了上来。随后林卉在练习腰腹肌的器械上躺了下去,按教练的指点开始练习。
近来林卉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腰似乎比以前粗了,腹部也开始囤积脂肪了,这使她感到了某种危机。果然,在器械上刚做了几下,就觉得非常吃力。女教练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对林卉说:“你要经常锻炼了,还要适当注意节食。”
林卉跟她攀谈起来,得知眼前这位充满青春活力的健身教练毕业于湖南一所体育学院,曾经练过武术。
“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林卉冒失地问了一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满脸负疚的神情。
女教练看透了林卉的心思,并不介意她那唐突的发问,反而对林卉微微一笑。
“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为了赚钱。我需要钱,我家里更需要钱,我家在一个偏僻的山村,母亲得了绝症……”
“你在这里挣钱多吗?”林卉又后悔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
“……看怎么做了……,有时能多挣些,毕竟来这里的大多是有钱的大款,只要让他们满意,他们是很舍得花钱的。”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我叫林娜。”
“巧了,我也姓林,叫林卉。”
“你就是林卉?卢总的助理?”
“是啊,你知道我?”
“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只是以前没见过面。”
后来林卉才了解到那位女教练是阿彪花重金招来的,是山庄招徕客人的一大招牌。阿彪自己也没少在她身上下本钱,听一位知情人透露,阿彪也曾动过要包她的念头,但她没答应,直到现在,阿彪每个星期至少要去一次山庄,在她那里过夜。
回到住处已经11点了,林卉身上出了不少汗,就立即进了浴室。
她在镜子前注视着自己赤裸的身体,她最欣赏自己那对高耸的胸乳:丰满而充满弹性,微微上翘的乳头放肆地凸立着,毫无羞涩之意;虽然腰身粗了点,腹部也不如以前平坦,但仍保持着少女的体态特征,这使她略感一丝安慰,毕竟她早已失去了少女的纯洁。
偏僻的小屋
冲洗完毕,林卉一丝不挂地走出浴室,只有一条洁白的毛巾包裹着黑亮的秀发。她在床边坐下,动作麻利地在背后扣上了粉红色乳罩的搭扣,又站起身,准备穿上内裤。说是内裤,其实只是一块紧身、狭小的遮羞布而已。
林卉把淡黄色的内裤套到腿上,从膝部往上拉,使它像一面女性的三角旗往上升去,直到完全遮盖住那个隐秘之处。
直到此时,她也未注意到有什么不安全的地方,门都上了保险锁,窗帘也拉得严严的,纵然是满屋春光,也绝不可能有一丝外泄。
不知睡了多久,林卉觉得身上有点儿凉意,用手一摸,身上盖着的毛巾被掉到一边去了,她刚想重新盖上,却感觉下面身子有点不对劲,内裤好像没穿好,她下意识地把内裤往上提了提,又盖好了毛巾被。
突然,附近什么地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异响,把林卉吓了一跳,她伸手打开床头灯,坐起身屏气细听。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几只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屋外的草丛里低声吟唱着。
林卉不知怎么的想起白天的事来,心情有点儿烦闷,再不能入睡。她索性穿好衣服,来到屋外,欣赏朦胧月光下的夜色。
漆黑的夜空,繁星满天,房屋、树木、草从、小溪都洒上了一层淡淡的月光。
前面就是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伸向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林卉顺着小路朝前走去,原来是一片荔枝林,里面黑黝黝的挺吓人。
林卉收住脚步,转身想往回走。刚转过身,面前却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两只眼睛闪着绿光!
林卉吓得失声尖叫,跌跌撞撞地逃进了荔枝林。
林卉躲到一棵树后喘着气,两眼盯着那条小路,只见朦胧的月光下,那鬼魂似的人影追了过来,又像是跑,又像是飘,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林卉吓得心都快跳了出来,她没命地在树林里狂奔,可怎么也跑不出这片树林。
她实在跑不动了,只好在一棵树后停了下来。她倚在树干上,偷偷露出半张脸,用一只眼睛向后望去。
就在这同一瞬间,离她不远的一棵树后同样露出了半张阴黑的脸,那只可怕的闪着绿光的眼睛正与她对视着。
林卉恐惧到了极点,她想继续朝前跑,可两条腿软绵绵的,一点儿劲都没有了。她使出最后的力气,刚跑了几步,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她不敢往后看,拼命往前跑,终于出了小树林。谁知前面是一条小河,无路可走,右边不远处有一棵大树,她想都没想就朝大树奔去。
她躲在树干后面,紧张地注视着小树林,许久也没见有人从小树林出来。她想回住处,不管怎么说那里还算是安全的,相隔不远的小木屋几乎都住着人,四周照明也好,屋里还有内部电话,有情况可直拨山庄保安部。
可是她不敢原路返回、再穿过那可怕的荔枝林,于是只好沿着河边朝山坡下走去。走了一阵,好不容易看到了灯光,她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舒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被什么人从后面拦腰抱住,她绝望地大叫一声,终于醒来。
原来是一场噩梦!然而还没等她从梦的恐怖中缓过气来,眼前的景象又惊得她一口气上不来:一个黑影突然从床上蹿起……
林卉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谁!”同时伸手去开床头灯。
那黑影出手更快,一拳打在林卉的脸上,打得林卉头晕眼花,倒在床上。等她再起身时,那黑影已经不见了。
林卉急忙打开电灯,只见房门洞开着,黑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她裹上睡衣,来到门口,四周一片寂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她关上房门,把门锁上。
奇怪,门锁好好的,怎么能进来人呢?突然,一丝凉风轻轻飘来,她猛然发现窗帘竟然露着一条缝!她走过去,用手撩开窗帘,果然有一扇窗子被打开了。一检查,原来窗子的插销坏了。
林卉的心“嗵嗵”狂跳着,不停地责怪自己太粗心,睡觉前没好好检查一下。
这时,又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这么说,自己洗完澡在卧室光着身子换内衣……有可能被人偷看了?
林卉顿时有种被人强暴了感觉,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呢?
她想起刚到这里时,自己原先想住在主楼,虽然条件稍差一点,但心里踏实。后来公司作了统一安排,把自己安排在这个看上去像个小别墅似的小木屋,里面设施倒挺齐全的,住在里面也感觉十分安闲、舒适。
可窗子的插销怎么会出问题的呢?怎么偏偏把自己安排在这间屋子呢?
赌博之夜
天刚亮,林卉就起身来到小屋外。山里的空气真清爽,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氧吧。但林卉却没有好心情去享受这清新的空气,她来到窗户旁,仔细察看着那个坏了的插销。显然,插销是被人故意弄坏的,这就表明有人早就要算计她,弄坏插销的目的当然是想进入房间,……也许一开始是想偷窥,后来竟色胆包天,半夜溜进来干坏事。
8点多钟,林卉不动声色地来到餐厅吃早茶。不一会儿钱大明进来了,看到林卉后简单打了个招呼,却找了个远离林卉的空座。
林卉注意到钱大明眼皮有些浮肿,眼眶也略显发黑,不用说,肯定是昨夜没有睡好。
林卉吃罢早茶还没离去,又进来几个人,都是销售部的,后面跟着保安部的陈刚。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睡眼惺忪的,看样子玩麻将一直玩到了后半夜,因为这些人差不多都是“赌徒”,林卉早就有所耳闻。
尤其是陈刚,嗜赌如命,听说他曾经在麻将桌上一连鏖战两天三夜,刷新了本市赌界的记录。
这个记录是在去年春节放假期间创造的,因为有了这个记录,陈刚名声大作,据说有不少赌界朋友想要打破这个记录,纷纷向陈刚叫板。这下陈刚有点胆怯了,他本是个普通赌徒,又没有什么大的本钱,万一遇到高手,反而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他一一谢绝了赌友们的盛情邀请。
前两个月,听说已经有人打破了他的记录,不过陈刚对此已不感兴趣,他想明白了:出这样的名未必是件好事,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惹来麻烦,还是收敛些好,所以他后来就不怎么玩儿了。
陈刚不想玩儿了,可是偏偏有人总找他玩儿,这人就是他的二老板卢成彪。
阿彪是个赌场老手,有人说阿彪这个人只有两个爱好:赌博、泡女人。有一次在麻将桌上财婆当面跟阿彪开玩笑说:你这样的香港男人真是潇洒,不在桌上,就在床上。
阿彪也不示弱,马上反击:那是我自己的床,又没上你的床!
财婆与阿彪斗嘴每每要吃亏,因为阿彪不出三句就会冒出一些黄得透顶的词儿,让财婆无以招架,更无法领受。
好在他们俩早就在床上滚过几回了,谁也不会在乎。
阿彪跟财婆这等女流之辈玩麻将,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没次都得他“出血”,否则就甭想离开。后来他听说本市赌界的新科状元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顿时喜出望外,立即约来陈刚,从星期六晚上8点一直玩到次日上午9点,然后又一起出去吃早茶;吃了早茶又继续玩到晚上10点,才出去吃消夜。
但是,陈刚心里明白,陪老板玩儿麻将可不是件好差事,自己总输输不起,总赢老板会不高兴,不输不赢又让老板觉得没刺激。
真难啊!
有一次阿彪看出了点儿门道,就对陈刚说:输钱怕什么,我阿彪不是那种贪财的人,先拿两万去,能还你就还,还不了就算了。
去年年底,阿彪还私下里给了陈刚一个大红包,数目相当于他全年的工资。陈刚与阿彪的私人关系就是在麻将桌上建立起来的,有了这层关系,陈刚在别人的心目中就成了阿彪的亲信和马仔。
早餐后,林卉在小屋附近散步,遇到了销售部的一位男同事。
“昨晚打麻将了?”林卉随意问了一句。
“随便玩玩,反正也没什么事好做。”对方也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跟谁玩?”
对方说了几个人的名字。
“陈队长没跟你们玩吗?”
“他呀,玩了一会儿说是肚子不舒服,去了厕所,再没来玩儿。”
林卉愣了愣,迟疑地问:“你们没去找他吗?”
“找了,有人说他回去休息了。”
“他不是跟你们住同一层楼吗?”
“哪里呀,他在3号小屋住,怎么?你不知道啊?”
林卉住的是5号,跟陈刚住的3号只隔一个小屋,相距不到30米。4号小屋本来是给财婆留的,她临时回城里去了,昨晚上是空着的。
林卉顿时对陈刚起了疑心,这个人平时仗着跟阿彪的关系,又是保安部头目、保安队长,在公司里有点权势。
以前曾有传闻说有个女工向人事部告发陈刚利用职权猥亵了她。事情反映到卢总那里,卢总指示要调查清楚,如属实要严加处理。这事后来在阿彪的干预下不了了之,那个女工拿了一些“赔偿费”也离开了。
不知是谁有过这样一句名言:男人最难改的毛病是贪色。色胆大了那就非出事不可。
暗访
昨夜那个潜入木屋欲图不轨的家伙一定是个胆大包天的色魔。为了不打草惊蛇,林卉决定不露声色地对陈刚昨天夜晚的行踪进行调查。
公司的等级是很分明的,各种待遇也不一样,按陈刚的职位他还不够单独住别墅小屋的资格。林卉暗中了解了一下,果然销售部有个叫温国华的业务主管跟他住在一起。
非常巧的是陈刚吃过早餐就回市里去了,这给林卉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中午休息时林卉装作散步往3号小屋走去,温过华正在门口晾衬衣。
“小温,没休息啊?”
“是林助理呀,刚洗了衬衣,拿出来晾上。到里面坐吧?”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晒得人直冒油,每个小木屋门前都有一个遮阳挡雨的宽宽的屋檐,林卉不想进屋,就指了指屋檐下的阴凉地儿说:“在这儿待一会儿吧。”
温国华从屋里拿出两把椅子,两人就在外面坐着聊了起来。
“陈队长呢?”林卉明知故问。
“先走了。听说我们下午也都要回去?”
“按计划今天下午开完会就回去,卢总要在会上作总结。”
“唉,再多待两天就好了!风景优美,空气新鲜,又安静又舒适,简直像神仙过的日子。”
在林卉的眼里,温国华还是个没长大的四川娃,清纯、诚实,一脸孩子气。可是这个平时不怎么起眼的小伙子,在业务上比别人都精明,阿彪曾夸他“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不想回去了?那你就申请调这儿来吧。”林卉故意逗他。
“那就没意思了,一到晚上怪害怕的。”
“你这么大了还会害怕?再说有保安队长陪着,怕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天一黑有点荒郊夜外的感觉。”
“本来就是荒郊野外嘛,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挺舒服的。”
“陈队长去跟他们玩麻将了吧?”
“是啊,不过后来回来了,说肚子不好,吃了药,就躺在床上看电视。”
“你没去玩儿吗?”
“我从来不玩儿那东西,没意思。”
“那……你俩一直在屋里呆着?”
“是啊,大概12点多就睡了。”
“是不是你半夜醒来发现陈队长不在屋里所以就害怕了?”
“没有,陈队长一宿都没离开,半夜起来拉了一回,早晨起来又拉了两回,可能是得了胃肠炎了,所以就决定回市里看病去了。”
温国华不像会说谎的样子,看来陈刚没有作案的可能。如果排除了陈刚的嫌疑,那么又会是谁呢?林卉感到一阵茫然。
林卉从来没感到心情如此压抑。
自从阿芬死后,自己的身边怪事不断,到底是为什么?而且好多事到现在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是谁在捣鬼?想达到什么目的?
最近发生的几件事尤其让她觉得不可思议:那伙半夜入室警告自己“不要管阿芬的闲事”的歹徒是受谁指使的?他们怎么有我房间的钥匙?肖主任为何屡次趁我离开时进出我的办公室?他想做什么?办公桌的抽屉里出现的死老鼠和“小心!你有危险……”的纸条究竟是谁放的?山庄小木屋的窗户插销是谁弄坏的?夜里潜入卧室的臭流氓是不是公司内部的人?
这一切又恰恰都发生在阿芬死亡之后!
难道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如果这些事件都和阿芬的死有关,那就是由于自己暗中追查阿芬的死因引起的。这正好说明阿芬死得蹊跷,死得不明不白。
本来这个案件警方已经立案,林卉完全可以置身其外,可是她总是觉得自己有义务为死去的阿芬做点什么,如果能发现线索,进而找到阿芬的死亡真相,就可以告慰阿芬的亡灵,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下午的会议主要是听卢总的总结性发言,林卉心情郁闷,根本听不进去。好在卢总的发言已经打印成文,人手一份,回去再好好看吧。
4点半左右,林卉终于坐上了公司的中型面包车,准备返城。半路上一阵急雨打在车身侧面的玻璃窗上“劈啪”作响,林卉感觉那雨点好像打在自己的心口上,隐隐作痛。
回到城里,看到熟悉的一切,想起近来公司内部那些可憎的人和事儿,林卉的心情更加郁闷。
长着招风耳的男人
晚上,林卉为了放松自己,一个人出外散步。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无垠的星空看上去是那样的恬静、安详。如果人世间也是这样,没有权势,没有欺诈,没有阴谋,没有犯罪,人们和睦相处、互敬互爱、各得其所,那该多好!林卉在江畔公园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不远处几个八九岁的小孩儿在嬉戏打闹。广场的一角,几个大人领着孩子在放风筝,一只灰白色大鹏鸟在夜空中展翅翱翔,越飞越高,渐渐地成了一个小亮点。
不一会儿,一位妇女从眼前飘然而过,熟悉的身影立即把林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咦?那不是阿秀吗?
“阿秀!”林卉站起身,对着那女人的背影喊了一声。
那人走过去没多远,但并未回头,可能是没听见。
“阿秀!”林卉又喊了一声。
这次那女人回了头,却不是阿秀。对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林卉,好像在问:我们认识吗?林卉非常窘迫,立即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林卉没兴致再坐下去,就转身来到了公园旁边的步行街,逛了几家小商店。她注意到有个穿红花格衬衫的人在自己眼睛的余光中出现了多次。当那人再次接近自己时,林卉突然转身与那人对了个面,那人慌忙扭过身装作看货柜上的工艺品。
林卉虽然不认识他,不过觉得有点儿眼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人长着两只独特的“招风耳”,非常醒目,像一对粘上去的假耳朵,使本来就大的脑袋显得像猪八戒一样可笑。
林卉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那对“招风耳”。突然,她想起来了:那天夜晚,那伙烂仔中就有一个“招风耳”,他当时站在窗前,窗户上出现一个黑黑的头部剪影,林卉的记忆中还留存着这副怪怪的模样。
没错,就是他!
林卉回转身去寻找,可是“招风耳”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卉继续往前走,可是一种在他乡漂泊、无依无靠、孤立无援的感觉,深深地折磨着她。
在天成公司,虽然大家每天在一起共事,甚至在一起吃饭、谈笑,可是真正能够称得上朋友的目前还没有,更不用说那种患难与共、心心相印的知己了。就拿平时与林卉比较接近的肖寒和阿秀来说吧,他们能够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站到她一边吗?
办公室主任肖寒,比林卉大两岁,原先是四川一所大学经济系的讲师,对现代企业管理很有研究,是卢总以高薪挖来的人才。
林卉同他的交往仅限于工作范围之内,虽然他们是四川老乡,却从来没有推心置腹地谈过话。林卉觉得这个人很难捉摸,有时还表现得神秘兮兮的,总让人感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同别人相比,肖寒是进出林卉办公室比较多的人,但是他跟林卉的关系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林卉看得出来,卢总对他是挺赏识的,甚至有一次还征询她对肖寒的看法,说这个人以后能做大事。
“阿芬事件”发生之后,肖寒从来没在人前提及这件事,即使别人说起,他也不置一词。在林卉的印象中,肖寒惟一一次提到“阿芬事件”是在部门经理联席会议上,当时为了表达自己对阿芬的同情和怜惜,他说了“阿芬不该走这一步”之类的话。
让林卉不理解的是,就是在私下里他也从不发表自己的看法,难道他什么想法也没有?这个人不是胆小怕事,就是明哲保身,没有骨气!
这就是林卉对肖寒人品的结论。
阿秀曾经是大型国营企业的业务能手,副处级干部。她在销售部虽然是个副经理,实际上只是给阿彪打杂的,工作上的事情都得请示阿彪,自己一点权力也没有。
听人说以前她跟阿彪很合得来,阿彪说啥她就听啥,所以阿彪对她很放心;她对手下的人从不使性子、发脾气,而且还能体谅他们的工作上的辛苦和压力,因此在公司里她的口碑不错。
平时林卉去销售部多数情况是了解市场动态,索要各销售区域的库存和产品零售的一些数据,然后编印成“天成内参”发送给公司领导层和部门经理。
林卉每次都是直接同主持销售部工作的阿秀打交道,闲暇时两人还聊聊天,甚至发发牢骚。
“阿芬事件”对公司震动很大,其实许多人对阿芬的自杀抱有怀疑态度,但谁也不敢公开议论。大家都明白,如果阿芬不是自杀的话,那么作案嫌疑犯十有八九隐藏在公司内部,搞不好会把自己都断送了。
盯梢
阿秀对于自己手下女职员的横死很是悲伤,这一点林卉能感觉得到,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能无动于衷呢?也许因为林卉与阿芬是室友的缘故,人们对林卉在“阿芬事件”上的态度更为关注,林卉的稳重老成没有能够完全掩饰她对这一事件的看法,而且还明察暗访,有所行动,这些是躲不过一些人的眼睛的,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到目前为止,公司里跟林卉谈起阿芬之死时流露出怀疑、不平情绪的人只有阿秀一个,而且她还提供了很有价值的情况和线索,所以,林卉对她没有什么戒心。再说,林卉原本就把她尊为大姐,过从密切。
不过,万一自己遇到什么难处,连卢总也顾忌家族关系而不愿为自己担当什么的时候,阿秀又能起什么作用呢?毕竟在这里他们都是打工的,人家要炒你鱿鱼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林卉自己也不明白,怎么走着走着来到了“金玫瑰”夜总会?从这里往前,到下一个路口往右一拐,阿秀的住处就近在咫尺了。
这是一条不算太短的小路,两边差不多都是老式房子,一些人家的小庭院里也种了一些树木,有的树看上去也有五六十年了。在众多参差不齐、斑驳陆离的老房子堆里,有一栋鹤立鸡群般的四层楼房,是前三四年前盖的私人住宅。
阿秀就住在四楼的一个小套间里,房间的窗口是临街的,橘黄色的印花窗帘在灯光的映照下透出一股温馨的气息。
林卉爬到四楼,有点儿气喘。这两年没坚持锻炼身体,体质下降得这么快,连上四楼都觉得累,自己才23岁呀,想想真是可怕。
林卉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回应。过了几秒,她又敲了三下,而且加了点力,“笃笃笃”的声音清脆入耳。还是没人应答。
奇怪,怎么回事?
林卉把耳朵贴近门缝,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看样子人不在,也许出去溜街了?可是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呀。
转而一想,也没什么奇怪的,有些人外出时留着灯,是为了防小偷的,表示此时家里有人,小偷就不敢贸然行事了。林卉自己就经常这么做。
来到楼下,林卉心里有点儿失落,今天夜晚她很想找个人跟自己说说话,偏偏阿秀还不在家,如果多几个朋友该多好。
林卉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窗口,咦?灯光怎么熄灭了?刚才明明是亮着灯的呀!林卉犯糊涂了,这不明摆着里面是有人的吗?
再上楼去?林卉犹豫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阿秀真在里面,那就说明她一定有什么情况不能露面,所以干脆假装家里没人。
可能是什么情况呢?连自己的同事、朋友都不想见?……有个念头一闪,林卉马上觉得根本不可能,阿秀是那样的人吗?一个神秘的男人在阿秀的房间里?荒唐!
算了,不想它了,还是回去看电视吧,时间也不早了。
从小路一出来,林卉就发现马路对面有个人站着向这儿观望,她疑心是不是那个“招风耳”,就干脆过马路朝那人走去。
那人穿一件深灰色休闲夹克衫外套,一张微胖的脸,理了个板寸头,见林卉走近也不回避,仍站在原地,右手手指夹着一支正抽着的香烟,身上散发着一股酒气。林卉看清楚那不是“招风耳”,这个人或许是在等人,自己可能多虑了。
可能是因为刚才在滨江公园遇到“招风耳”的缘故,林卉还是心存疑虑。她忽然有了一个特别的想法:何不来个反跟踪呢?看看这个“板寸头”究竟是不是在跟踪自己。
于是,林卉迅速离去,到了路口往右一拐,接着又快速穿过另一条马路,朝来路方向走去,睁大眼睛往马路对面观察着。
“板寸头”已经来到拐弯路口,往右侧张望着。
果然是个盯梢的!
林卉又重新转回原处,见那家伙急急朝前走了,就穿过马路,在他身后20米开外紧紧地盯着。
“板寸头”走了没多远,又折回来,林卉马上转身进了一家水果店。“板寸头”来到水果店门口,停下了,站在那儿东张西望。
林卉一看,心里不免紧张起来,低头假装看水果。店老板过来了,大声向林卉推荐自己刚进的红富士苹果。
这声音惊动了这个盯梢的家伙,他侧过身,转过脸,朝店里看了一眼,幸亏老板在外侧挡住了他的视线,“板寸头”随即就离开了。
突如其来的车祸
林卉偷眼一看那家伙不见了,拔腿就往店外跑,也没听清店老板在后面叽咕了几句什么。她出了店门,紧走几步,跟上了那个家伙。林卉只顾跟踪那个家伙,丝毫没注意自己的身后又出现了一条“尾巴”。
走过了几条街后,“板寸头”又在路口站下了,拿出手机打电话。
时间不算太晚,路上还有一些行人,林卉利用一对年轻情侣作掩护,悄悄走到那人身后,躲在一个路边广告牌侧面,此时林卉与“板寸”近在咫尺,已经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林卉竖起耳朵,断断续续听见那家伙说“……没错,上去了……没看见。……现在?……好,我马上就来。”她一点儿也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在林卉偷听那人打电话的时候,有个背影从广告牌的另一侧闪了出来,林卉吓了一跳,那人走到“板寸头”身边,两人说了几句话,就一起走了。林卉紧跟几步,定神一看,吃了一惊,她认出了那人头上的一对“招风耳”。
这两个家伙想干什么?是谁派他们跟踪自己的?林卉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去哪里,就在暗中尾随着他们。
过了一个十字路口,那两人转身往“福尔玛”超市方向去了。超市门口人多车多,林卉差点跟丢了,穿过人群后她发现那两人拐进了一条灯光幽暗的小路。从这里去公司写字楼是个近道,难道他们要去写字楼?
出了小路口,是一条新修的马路,主要由本市新光集团公司投资修建,所以就以公司名称命名为“新光路”。路面为四车道,两侧有绿化带,每隔10多米就有一盏照明灯。由于路况好,路上的汽车都开得飞快。
这座小城历史悠久,长期以来比较封闭,人们还没有适应现代城市的生活节奏和出行习惯,缺乏城市交通意识。马路上行人从来不让车辆,即使过马路也从来不看交通信号灯,经常与汽车抢道,所以交通事故频发。
那两人走到马路一侧的绿化带,路上汽车一辆接一辆飞驰而过,他们就在那儿站下了。
林卉在人行道边的一个共交车站假装等车,两眼一直盯着绿化带旁边那两个人影。
一辆自行车从眼前慢慢驶过,骑车的是个时髦小青年,怀里还坐着一位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
“一对早恋的中学生”,林卉心里想着,不觉把视线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就几秒钟的工夫,便发生了一起触目惊心的事件。只听一声尖厉刺耳的轮胎猛烈摩擦水泥路面发出的怪响,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把分了心的林卉吓了一跳。
她急忙抬眼望去,绿化带那两个人影不见了!她立即走上前去,跨过绿化带,只见一辆东风大货车停在车道中央,车头已瘪进去一块。离汽车10米开外,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俯身压在中心线上,另一个仰面躺在绿化带旁。
林卉上前一看,绿化带旁的那个倒霉的家伙双眼紧闭,微张着嘴,鲜血从嘴里和鼻孔里同时流出,顺着脸颊一直淌到耳边,在地上凝聚成一摊鲜红色的血浆,那对被血染红的“招风耳”是那样的刺眼。
林卉感到一阵恶心,冲出人群跑到路边呕吐起来。
林卉到公司办公室找肖寒要一份人事资料,肖寒正在办公室里跟几个人议论着什么事。
说明来意后,林卉跟着肖寒来到与办公室相隔两个门的档案室,边找资料边自言自语:“可能是很久以前的人事档案,我都没见过,不好找喔。”
“找找看吧,或许能找到。”林卉说着拿过一个凳子坐下,“你们刚才在议论什么呢?”
“噢,没什么。是昨天夜里发生的车祸。”
“车祸?”林卉心里一沉,表面却假装不知,“什么车祸?”
“就在新光路上,一下撞了两个人,听说是一死一伤。”
“真的?……那条路车多,真危险!过马路可要小心。”
“我听说,”肖寒压低了声音,表示下面的内容极具新闻价值,“其中一人还是卢总的远房亲戚……。”
林卉只是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惊诧,没有发表什么议论。
“在这儿,找到了。”肖寒把一份厚厚的资料从一大摞废纸一样的文件堆中抽了出来,交给了林卉。
林卉谢过之后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关上门,开始翻阅那份人事资料。这是公司成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6年前建立的资料档案。林卉想寻找一个人的有关资料,这人就是在秀林山庄遇到的健身房女教练林娜。
自从见到林娜之后,林卉总有一种感觉:她练过武术,正规体育院校毕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当初阿彪把她聘来不会仅仅是当健身教练的。
死者是老板的亲戚
工夫不负有心人,林卉果然找到了一张登记表,姓名:林娜,年龄:23,文化程度:大学。这么说,林娜今年有29岁了,一点看不出来是个快30的人了。林卉注意到“本人特长”一栏填着:武术、中长跑:“家庭住址”栏没详细填,只写着:湖南省。右上角贴照片处空着,没贴过照片。
林卉把表格翻过来,背面的“主管部门意见”栏空着,“公司意见”栏写着这样几个字:同意录用,暂任总经办秘书。下面的签名写得很潦草,不仔细看很难认出是什么字,可林卉太熟悉这个签名了:卢成良。
林卉非常清楚,所谓“总经办秘书”其实就是总经理或副总经理的秘书,看来应该是阿彪的秘书。那她后来怎么又去了那个偏僻的山庄?到底是什么时候去的?不过既然有传闻说阿彪直到现在还与她有染,就说明她跟阿彪之间必定有过一段特殊的关系。
林卉之所以对这个女人感兴趣,是因为她后来突然想起,阿芬在死前不久曾说起她认识阿彪的第一个“小姐”,是湖南人。当时林卉没怎么在意,说实在的她对阿彪的风流史并不感兴趣。
那么阿芬说的“认识”的意思仅仅是知道这个人呢,还是跟她有过交往,甚至曾经是好朋友呢?阿芬没详细说,可能是有原因的,这里面也许有个人的隐私。
现在看来,阿芬说的“阿彪的第一个小姐”,很可能就是林娜。
林卉想,这事儿卢总一定清楚,只是向他打听是否合适呢?万一涉及一些私人问题,或者某个不该问的问题,就极可能会引起误会,造成严重后果。
虽然她与卢总仍保持着床上那种关系,可是她总觉得她跟老板之间隔着一层东西,这层东西永远不可能消失。说到底,林卉自己都感觉到她同卢老板之间并不存在恋人之间的关系,她越来越觉得卢老板对她是“欲”多于“情”,即便他没有老婆,也是一样。
那么,公司里还有谁了解林娜的情况呢?
今天一整天没见到卢总,阿彪也不知去了哪里。看样子肖寒说的不假,昨天被汽车撞死的那个“招风耳”一定与卢氏兄弟有关系,他们极有可能是到交警大队处理车祸事件、料理后事去了。
阿秀来了,她一进来就关上门,然后神秘兮兮地把嘴凑到林卉的耳边:“听说了没有?出事啦!”
“又出什么事了?”林卉已猜到她要说什么,却装出什么也没听说的样子。
“老板的一个亲戚死了,昨天让汽车给撞死了。”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哪有不透风的墙啊?许多人都知道了。”
“是老板的什么亲戚?”
“不太清楚,听说也是在为老板做事,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为老板做事?”
“哎呀,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老板有些事是保密的,帮他们做事的人从来不在公司露面。老板信不过外人,帮他们做事的全是跟他们有亲戚关系的。”
林卉听她这么一说,突然想起了林娜,于是就问阿秀是否听说过此人。
“林娜?你说的是哪个林娜?”
“就是在山庄健身房里的那个,你跟她熟悉吗?”
“山庄健身房?”阿秀想了一会儿,“噢,想起来了,原先在总经办当过秘书,长得挺漂亮,身段也好。我见过,知道这个人。”
“她什么时候去山庄的?为什么不在公司当秘书了?”
“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刚来公司不久,她就离开写字楼去山庄了。好像是……”阿秀压低了声音,“因为她的什么事卢总和阿彪闹得很不愉快,阿彪这个人你还不清楚?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就会神魂颠倒,林娜实际上是他的私人秘书。因为她会武术,阿彪外出总带着她,成了他的秘书兼保镖。”
“原来是这样……”林卉若有所悟。
“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不,我只是头一次见到她,随便问问。”
林娜是不是帮阿彪做事的人呢?阿彪不是一直跟她有来往吗?阿秀走后,林卉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个问题。
下班了,人们一窝蜂似的冲出办公室往电梯跑。
从上个月开始,公司实行上班打卡制度,上班时间一到,差几秒种也不行,卡上就会打出红色的日期;每月迟到三次以上,就要根据情况接受不同程度的处罚。据说许多外国公司都是这样做的。问题是公司雇员们普遍感到这是一种冷酷的制度,是对人格的一种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