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1:43
然而我们最终失望地发现,山洞地方狭小,又是全岩结构,根本容不得藏身,说不定夜叉鬼早就借土遁逃走。罗利观垂头丧气地放弃,一夜劳累下来,坐在岩石上休息。
“等等……”
程飒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站起来四下里查看,说道:“刚才疏忽了,你们看。这个洞穴,其实是人工开采的,不似自然形成。而且,那具骸骨虽然是死于几十年前,但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土掩盖,你们不觉得奇怪嘛?这说明这个洞穴常有人过来,骸骨说不定是出于某种原因而故意放置的。”
我点点头,极有道理,但是猜不透是为了什么,我问道:“方才我们路过的那块地好奇怪啊,黑黝黝的寸草不生,怎么回事?”
罗利观说道:“据说那是以前火化死亡村民之地,之后又掘开埋葬,由于怨气太重,所以寸草不生。”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原来昨天看到的夜叉恶鬼指挥冥蝶,驱使的那一团团怨灵,竟然就是以前死去的村民。
罗利观阴沉沉地说道:“刚才你们有没有觉察,这个夜叉鬼的身材,象极了一个人?”
我心头一颤,其实第一眼看到就认出,只是念叨那个人温柔可娟,怎么会是夜叉恶鬼?程飒毫不犹豫地叫道:“不会,老板娘怎么可能是夜叉鬼呢?”
罗利观说道:“仔细一想,老板娘来之前,罗家镇一直安安稳稳的。唯独在她过来后的几年,不平常的事情就接二连三出现了?其中定是有猫腻?”
“我……我还是不太确信。”
罗利观说道:“夜叉恶鬼叫我打伤了,等会儿过去验证,若是老板娘有伤口,她便是夜叉恶鬼!”
不久天亮,我们疲惫不堪地回到罗家镇旅馆,却不见老板娘,无双一人,不禁使得我都有些疑惑,吵闹起来。只听上面娇媚地说道:“谁一大早这般吵闹,难得可以有个休息天睡觉,都叫你们搅黄了。”
老板娘一身淡黄睡袍,款款下来,头发未梳,睡眼朦胧,有股慵懒美人的味道。罗利观正要直言不讳,我拦住他,这件事情还是女人出面比较好,于是吞吞吐吐说了我们的怀疑。老板娘咯咯娇笑:“什么,我是夜叉恶鬼?好有趣!你们不信,无妨,反正人家不是黄花闺女了,这点也看淡,让你们瞧瞧。”
说着,老板娘缓缓褪下睡袍,和很多女人一样,除了一条小小棉制白色内裤,不戴文胸。但见老板娘身姿迷人,肌肤细腻,好似刚剥出来的荔枝。我看得目瞪口呆,程飒更是眼珠凸出,我慌忙遮住他的眼睛,老板娘笑吟吟问道:“还有一件……”
“不必不必……”
老板娘身上毫无伤疤,自然不是夜叉鬼。于是罗利观讷讷退出,我和程飒草草吃了一点点心就上床休息,隐隐约约似乎听到老板娘房间有个男人的声音。我一怔,宁镇长。
原来他们在一起啊!
这般私情,难怪老板娘宁可马上下来脱衣供我们检查,也不敢暴露宁镇长丝毫。唉,事情越来越复杂,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祝新婚快乐!
姐男笔
七月五日
何男的第五封信:
麒,
你好!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联系你啊!真的很奇怪,用寄信这种古老的方式。我把信函寄到了上海的姨夫家,委托黑猫杨过送至青蝠酒吧转交于你。我不知道是否有效,因为你不时地外出,真希望你能看到信笺及时赶过来。我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我无法应付的麻烦!
看到这里,你一定偷偷在笑:想不到也有聪明又好强的何男无法应付的事情!笑吧,尽管笑吧!我不会发火的,因为这件事情真的超出常人想象。
此刻我在湘西张家界附近的一个小镇罗家镇上,几十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宗可怕的惨案,一千多人离奇被害。我爷爷曾经亲自过来解决,但是他却没有留下任何关于此事的只言片语,你与我爷爷相交甚深,或许你知道些什么。到了目前,这里又发生了系列惨案!我曾经亲眼目睹了一个假扮夜叉恶鬼的家伙,以冥蝶操纵死尸杀人,而她又在我们的追踪下神秘消失。一切的一切都令我迷惑不已,只能求助于你。如果你看到此信,请尽快赶过来!我有预感,假若你来迟了,连我自己的小命也难以保住!
另,我的字歪歪扭扭写地象小学生,这点你不许笑我。不然我和你绝交!
祝——安!
你的何男
七月五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1:43
何男的第六封信:
二妹,
新婚愉快!
仿佛是上次遭罗利观打伤的缘故,夜叉鬼顿时销声匿迹,好像世间从来没有过一样!当我们再次去罗家村旧址的山洞中查看的时候,连那具古老的骸骨都不翼而飞。幸亏已经勘破了夜叉鬼的作祟方式,为了防止夜叉鬼再次归来,严密注视,一旦发觉冥蝶的踪迹,立即报告。于是一连几天都是平平安安,假若真是如此就好了!确认罗家村无恙之后,宁镇长强力推行开发,纵然罗家人千方反对,因为人少力寡,声音微弱,罗利观愤怒之极了!与宁镇长冲突几乎一触即发,作为外人,我只能冷眼旁观。
这些天一直呆在旅馆里面,倒是和无双攀上交情,这个女孩子其实很可爱,稍微打扮一番,就是不错的人儿。唯独可惜口不能言,程飒查看后认为是声带发育不全,如果带到上海大医院里去,尚有治愈机会,我暗下决心,一旦事情解决,我就把她带回上海。
无双平时交流,主要靠打手势和写字,她没有学过哑语,所以只能表达简单的意思,若是更加复杂的想法,只能依靠写字,时常怀中拽着纸笔。这天她忽然抓着一把纸匆匆来到我面前,写道:“离开这里!”
我奇怪,问道:“为什么啊?”
无双焦急地满面愁容,秀眉蹙起,唰唰写道:“不要问为什么,你尽快离开就好!”
我没气好笑说道:“事情都还没有解决,我怎么能随意离开,不然何家的脸都丢光了。再说……”我拉住她的小手,“我带你去上海,看好你的嗓子,让你从此能够开口说话!”
无双无可奈何地叹气,依旧无声,这时传来老板娘的呼叫,无双依依不舍地离去。
为何无双这般祈求我离去,大概她是怕我卷入纷争,其实我老早处在浪尖了,哪能及时抽身?这傻孩子!
入夜,我沉沉睡着了,忽然觉得胸口闷的慌,额头冷汗淋淋,经不住张开眼帘,却是一片红色的耀眼女子汉装衣裙摆对着我,觉察到我的惊醒,她挥动马尾辫,缓缓转过身,正面青白相间,唇若血红,獠牙毕露,相貌狰狞!
夜叉鬼!
我倏然受惊,只觉得顿时血液倒涌,意识陷入不可拔出的地步。她要干吗?莫不是我坏了她的好事来报仇?明明显掀开被子逃之夭夭,然而整个身子犹如浸在冰水里僵住了,死死盯着夜叉鬼,但见她伸手过来,方接触我的身子,倏然如同触电了一般缩回,立即转身跳下阳台!
她怕我!
我也莫名其妙我身上有何奇异,此刻肢体运动自如,掀开被子跑到阳台上,二楼的阳台并不是很高,稍微有点运动能力的人即可安然落下。我看到夜叉鬼轻轻飘到草地上,远远逃开。
追上去!我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分量,不知道何时起这般勇敢了。一咬牙,也跟着跳下阳台,落在草地上,固然摔了个仰八叉,不痛不痒,拍拍衣服追将上去!
老板娘的旅馆本坐落在荒凉之地,此刻夜深人静,街道上毫无半个人影,只有那一前一后两个红色和白色的身影。似乎夜叉鬼的伤尚且没有完全愈合,跑动起来蹩脚的要命,连我这个运动白痴都跟的上,渐渐地相隔不远,夜叉鬼猛然跳到一对灌木里,我急忙拨开转入,视线豁然开阔明亮。
眼前的空地上,以奇特的阵势布满了几百只蜡烛,烛火随夜风舞动,甚是光亮。蜡烛阵中心处,站立了一个女子,身着汉装式样女子素服,头发扎成一个发髻,甚是妖媚,只是脸上同样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看体型似乎不是方才那个家伙。原来夜叉鬼竟然有两个!
我头皮暗暗发麻,心叫不好!摆明了夜叉鬼故意把我引诱过来,部下如此方阵,是取我性命还是另做她用?此刻不能转身逃跑,一来估计回路肯定被堵上,二来面对危机若是;落荒而逃,有失体面。我硬着头皮迎上蜡烛阵,对着中心的白衣夜叉鬼叫道:“夜叉鬼啊夜叉鬼!你究竟是何人?面对我你敢摘下面具嘛?”
那夜叉鬼微微点头,不知是赞赏我还是嘲笑,不过夜叉鬼的纤白玉手则伸向面具,缓缓捋下,她手每向下移动一分,我的心跳就加快十次。突然手腕一痛,我啊的叫了一声,低下头看去,一只红色的冥蝶徐徐从我手上飞走。
糟糕,我着了冥蝶的道,要作成活僵尸!
我的意思越来越模糊,依稀之间看到白夜叉鬼脱下面具,仍在地上,然而她的面容究竟如何,残存的意识转眼灰飞烟灭……
“啊——”
我猛然挺起身子,汗水涔涔,此刻天光大亮,鸟语花香。
原来是梦啊!
我不禁松一口气,随手抬起歌手,冷不防怔住。手腕上,明明有个针刺的小伤疤。
我顿时陷入莫名的恐慌,双手抱住脑袋,惴惴不安。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我中了冥蝶的道,也许不久之后我即将成为杀人工具,受到夜叉鬼的驱使。脑中记忆的片断依次连续起来,唯独白色夜叉鬼的模样还是迷迷糊糊。
我倏然掀开被子,胡乱穿了衣服,早饭也顾不得,跑到昨夜蜡烛阵的地方,依稀残留下痕迹。这果然是真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1:44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旅馆,程飒正在吃早餐,见到我问道:“男男,一起吃吧。有你最喜欢的豆沙包子。”
“我……”我迟疑一下,“如果我变成了那种僵尸怪物,你会如何对我?”
程飒一怔,显然对我的问题毫不在意,调皮地摸摸我脑袋,哄小孩子一样说道:“傻瓜,你说什么呢?”
我低头沉默不语,安静地离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等待那一刻的到来。过了中午,程飒觉得奇怪我为何没有来吃饭,带着饭菜进来,问道:“男男,你怎么了,生病了嘛?”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拉着程飒哭道:“我被冥蝶叮了一口,怎么办呢?说不定我马上也会被变成僵尸!”
程飒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笑道:“被冥蝶叮了一口?我看夜叉鬼操纵僵尸,是让冥蝶整个儿钻进去。你可曾听说过,被冥蝶叮过会有恶劣后果?”
传说中倒是一直没有听说相类似的事实,于是我的心绪稍微平静几分,乖乖地吃了饭,呆在房间里打发辰光。
今夜七月十二,是传说中鬼门大开,百鬼夜行入阴间的日子。按照家乡的风俗,应当在屋外供置鲜果酒肉等祭品,供无主野鬼享用。湘西此地,距离江南几千公里,风俗截然不同,老板娘不准备酒菜,却预备了两盏灯笼,挂在门前。挨到晚上,往日灯火通明的街灯尽数熄灭,各家各户点燃了放置在门口的红色灯笼,于是一路看来,红腾腾的一串串糖葫芦一般。于月夜中,尤为阴森可怖。我和程飒不敢外出,呆在房间里嬉闹,听到远处传来铛铛的敲锣声,好奇地跑到阳台上,探身观看。
街道的东面走来一队行列,开头的两盏白色灯笼特别醒目,不时传出铛铛的有节奏敲锣。待渐行渐近,我看到大约有二十多人,个个身穿白色的法师袍子,头戴白色无沿纱帽,个个神情肃穆。初始我以为是特别严谨,近了才看清,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这队行列缓缓向西走去,除了不时的敲锣声外,无人喧哗,格外诡秘。直到他们走远了,我看到楼下老板娘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没有取下灯笼,依旧让它们悬着。
我好奇之极,跑下楼,老板娘正端坐在前台,我问道:“老板娘,今天是七月十二,依我们那里的风俗,应当是避免外出撞鬼了。那帮人却敲锣打鼓,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做什么呢?”
老板娘说道:“他们啊,是指明灯?”
“指明灯?”
老板娘解释说道:“今夜鬼门大开,在人间游荡的野鬼都要聚集起来回到冥界去。然而有的鬼不识得去阴间的道路,所以需要指明灯们开出一条鬼路,供百鬼插踏。我们那悬挂的灯笼,亦是为了百鬼指明道路。”
我点点头,老板娘又说道:“今夜最好不要随便外出,万一撞见鬼就不好了。”
这点两地都差不多。
我转回房间,穷极无聊,到了十点多便将程飒赶出房间,躺在床上数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月光流转,不久雾霭弥漫,旅馆地势低,我且忘了关上门窗,房间里面亦是白蒙蒙的氤氲,仿佛浸在水里。我的眼皮渐渐沉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生的第六感倏然发动,我呵地猛然张开眼睛,月光明亮,清清楚楚地瞧见四个人围在我睡床的四个角。从下往上仰视,他们身穿着素白的衣袍,面上那毫无表情的青白面具,越发狰狞。
我正要喊叫,其中一个手疾眼快,伸手捂住我的嘴巴,其他三个床单一卷,如同麻袋一般扛起来。我被茧困在里面,动弹不得,不时扭动,呜呜嘶叫,惊恐不已。心中却想到,他们怎么能一丝动静都没有就闯进来,其他人呢?
这些人把我带到外面去,虽然裹在床单里面,眼睛可视,依稀觉得往罗家村旧址前行,果然很快到达了树林。冷不防,一条红色的影子飞出来!身形灵活,双脚呈一字弹开,啪啪击中两个人的脑袋,顿时跌倒。
另外两个人放下我,扑向红影子,只见后者又飞起来,一击扫堂腿,就已经把对方击倒,身法干脆利落。她终于落在了地上,那一身红色的袍子,和头上的狰狞的面具,不禁吃了一惊:
夜叉鬼!
我见夜叉鬼朝我过来,急忙装作昏迷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任凭她把床单摊开,放出我的自由,待她半跪下查看我的时候,我瞅准时机,冷不防动手,扯下夜叉鬼的面具。
“无双!”
我大为震惊,想不到平时那个温顺可爱的小女孩,便是传说中的杀人恶鬼!
无双先是一怔,然后并没有我想象的大怒,而是带着一股忧愁,双手不住比划,我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你要我赶快离开这里?”
无双点点头,又带上面具,拉着我奔走这片黑森林。我本想询问无双为何做夜叉恶鬼害人,但是她口不能言,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得随着她飞快地在这个黑森林里奔跑。蓦然无双停住,把我身子一压,示意禁声,藏在灌木丛中。
顺着灌木的缝隙窥视,我看到又是刚才绑架我的那种人,抬着很多熟睡不醒的人走动,依稀之间,我猛然瞄到程飒这人,心中大急。待他们离去,无双拉扯我要走的时候,我死活不肯,说道:“不行,我的表弟也被他们捉住了,我要去救他。要走,你自己走!”
无双扭不过我的脾气,只得无奈地答应我。我们悄悄跟在那些奇怪人的后面,有时我问无双他们是什么人。无双略微一凝思,在我手心上写字,须知手心是人体最为敏感的部位,我感觉到她写道:“罗家人!”
“罗家的人?好奇怪,那他们把程飒等捉去干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1:45
“祭品,复活邪神用的祭品!必须用活人的鲜血,才能使得沉睡已久的邪神复苏!”
我们一直跟踪到罗家村旧址,隐藏在一栋破旧的房屋里面,顺着墙壁缝隙观望。在那片以前夜叉鬼吸收过怨灵、寸草不生的空地上,现在则是一些男人正在买力的干活,挖掘地坑,慢慢地运来的人越多,那坑洞挖的也越来越深,难道要活埋他们嘛?真是很奇怪,那些人这么都熟睡着。是不是喂了安眠药。
无双在我手心写道:“他们都中了邪神虺的毒气息,所以都昏迷不醒。罗家人戴着面具,也是为了防备中毒。”
我点点头,寻思我既没有戴面具,也没有中毒?哦,对了,既然无双也安然无恙,莫不是昨天夜叉鬼们对我做过手脚?
另外一个夜叉鬼,只能是老板娘佟湘玉了,至于她们姑姑侄女为何装神弄鬼杀人,不是我所能够了解,也懒于追究,好歹救过我一条小命。
分神思虑之间,那空地上又过来一名男子的身影,服饰相似,唯独这面具诡异的青色,周边人对他恭恭敬敬,估计是个头头。他到现场指挥,搬迁来无数祭祀器具。这时匆匆忙忙奔过来两个人,向他低声汇报,只听他失声叫道:“什么,居然让那个女人跑了?你们吃什么长大的,连一个弱女子都对付不了!”
我身子徒然颤抖,这些人把脸面埋藏在面具低下,辨别不出,但是声音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这个家伙,竟然是罗利观!
宁镇长说的皆是事实,从现场的情况看来,他们罗家的人,的确在崇拜邪神,以活人为祭。这些天来,我们一直与狼共舞,没有发觉这厮的真面目!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额头汗水涔涔,眼望程飒落在一边,然而无计可施。
罗利观冷冷说道:“原来被夜叉鬼救走啊!哼,两个女人跑不远的,你们在这片林子里面仔细搜搜,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找出来……”
“啊——”
毛骨悚然的惨叫倏然从方才挖掘的地坑中发出!由于地坑呈喇叭口形状,上空下紧,音响效果极佳。撕声裂肺的惨叫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境,猛然间又有无数血肉飞上来,象搅肉机一般,四下撒开。罗利观躲避不及,沾满了血水,狼狈不堪,正想整理一下。地坑中爬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摇摇摆摆向他扑去,叫道:“救命啊!族长——”
地坑中突地弹出一条肉矛,通!击穿那人的胸膛,一时之间未死,拼命挣扎惨叫,活活地拖入地坑。待到轰轰的几下猛兽吼叫,传彻整个林子,无数夜眠的鸟儿被惊地飞上半空,这才静寂无声。
这血腥残暴的一幕看得众人心惊胆战,我们虽然远在安全区,也是心脏狂跳,几乎拔腿就跑。
那罗利观过了许久才吞吞一口气,说道:“我们的神已经不耐烦了,一定要马上找到那个女人!虽然普通的女人亦是可以顶替,终究不如她管用。何男,你真是上天送上门的宝贝!”
罗利观一直在念叨着我,不禁让我自己好生奇怪,我何德何能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呢?
无双在我的手心写道:“现在你也晓得了,你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关键的钥匙,所以你马上得离开。假若他们得不到你,复活邪神的阴谋将大打折扣。”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但是我狠不下这个心不能丢下程飒一个人逃走。我们有什么办法救他们嘛?”
我望着无双的面具,透过眼孔凝视她的迷离的眼眸,终见无双坚决地摇摇头,在我手心写道:“我们无能为力。我们想过很多办法阻止他们,甚至杀掉了罗家的四大长老,但是根本想不到罗利观才是罗家的族长。我们只能拖,拖过七月十二,邪神便只能再过几十年才能复活。”
我点点头,心想如何才能拖过这段时间,再透过缝隙窥探,不禁脸色大变,暗叫不好!罗家的人晓得于偌大的森林里面追寻两个女孩子无疑是大海捞针,罗利观原是警察,竟然直接从警察局牵过来两头呼呼拖着舌头的凶猛狼犬,然后把我换下未来得及洗涤的贴身衣物供它们辨认气味。
我和无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逃跑,此刻离他们太近,难道不被立即发现,若是走远一些,或许尚且有逃脱的机会。不过走了片刻,两条腿终究不如四条腿,背后汪汪声音大作,甚至来不及上树躲避,那恶犬就扑上来。顿时觉得左脚小腿肚子钻心的疼痛,一软摔倒在地上,那恶犬死活不肯放开。无双大怒,纤腿弹起,踢在恶犬的肚子上。俗话说狗铜头铁背软肚子,呜呜惨叫几声,落荒而逃。
无双焦急地看着我,马上撕下衣服为我包扎,纵然止血了,依旧痛不可挡。她扶着我勉强走了几步,稍稍一用力,肌肉如同锉子摩擦一样,额头上满是冷汗,几乎支撑不下要晕倒。
我摆摆手,忍着痛说道:“不行了,无双,你是没办法带走我的。与其拖累你,不如你赶快离开这里,反正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你想办法来救我,暂时委屈一下,亦是无妨。”
无双犹豫一下,眼见手电筒光柱乱窜,不刻便是追上来,终于狠下决心,转身离去。
我拖着伤腿,倚靠在树干上,凝望那小小的红色身影渐渐消失在林子深处的黑暗中,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本结绕在心头的恐惧、担忧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好奇,等会儿定是要好好询问罗利观这厮。
那些罗家的人由恶犬牵引,很快追到我跟前,眼见我没有反抗,乖乖地坐在地上任他们抬走。罗利观遇到我大笑:“别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来说去,你还是被我捉到了!”
我冷冷说道:“看你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原来这般道貌岸然。我们都被你活生生地骗了,那些什么恐吓啊,殴打啊,都是你一手导演出来,早知道就信了宁镇长。”
罗利观笑道:“这你可冤枉了我。我一开始的确是真心诚意地邀请你们过来调查事件,好找出夜叉恶鬼来——她们对我们的大业,实在由不小的破坏。你遇到的什么恐吓电话啊,黑帮追杀啊,的确不是我预制。到了这种地步,你也应该相信我不会说谎!”
我尖叫道:“那你捉我来究竟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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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1:45
罗利观顿时肃穆,说道:“你是我们的神!”
“神?”听我重重打了一个疑问号,罗利观微笑解释:“确切地说,你不过是我们神新的容器,虽然普通女人也可以胜任,终究容量太小,使得神的能力大打折扣。而你,却是如同神赐予的礼物一般降临在我们面前,由于你特殊的体质,我们决定由你担当神的容器。”
我冷冷一笑:“哼,你们所谓的神,就只是一条大四脚蜥蜴了,居然还妄自称为神,说道是爬虫才差不多!”
我如此污蔑他们的神,周边的人都忿忿不平,几欲上前殴打,罗利观伸手拦住,并不生气,说道:“我们的神虺是上古时代龙的一种,固然长的有点象四脚蜥蜴,但是神毕竟是神,模样又如何?你能够保证我们现在看到的龙就是古龙的真实写照?恐怕大半是艺术家自己的想象,倒是青铜时代那些青铜器比较符合事实。”
他眼望远房,似乎要透过雾霭探视森林里面的秘密一样,缓缓说道:“我们的神在上古时代就失去了肉体,只能依附在地底的太岁菌上苟延残喘。一百五十多年前,太平军西征部队惨败,我们罗家人承蒙神的召唤,来到这片荒蛮之地,击败了当地的土人,躲过灭族之祸,从此在这里休养生息。我们是神的信徒,我们为了他的复活奋斗不已。”
他抬头看看天,说道:“不必罗嗦了,时辰已到,你就乖乖地成为神的禁脔。不要以为多么可怕,你依旧可以保持自己的意识,而且作为神的一部分,你的肉体至少可以千年不朽!”
大坑周围展开了招魂阵势,数以万计的蜡烛分四个角布置起来,点燃刹那,犹如幽冥之火般通明,映得天空微微泛红,人们的面具反光发亮,越发狰狞。随后一群穿着招魂法师服饰的人,摇铃敲锣,念叨着咒语,由于是用湘西土语发音,我甚不是太懂。依稀之间,听得元亨利贞这四个文读,不是罗家人的辈分嘛?我顿时明白,“元亨利贞”出自《易经》,这本上古之书多言卦说龙,难怪罗家之人以此循环作为辈分标识,却是不忘邪神虺。
又有四个罗家人一人一个捉住我的手脚,按在一块石板上。罗利观提着一把牛耳尖刀狞笑着朝我走来,拉住我的右手。须知手心是最为敏感的部位,倏然两道生疼飞起,疼的我抽搐扭成一团。他们死死将我按住,鲜血直冒出去,沿着石板凿好的缝隙淌下,落入深不可测的大坑中。
方落下地坑,忽然轰隆一下,犹如大炮砸膛,无数红色的小点点一下从地坑口部冒出来,好像烟花绽放,甚是好看。罗利观脸色徒然大变,不禁叫道:“好可恶的女人,竟然在你身上做了手脚!”
莫非上次我让夜叉鬼引诱出去,被冥蝶叮了一口,是他们故意作为?晓得我今后的遭遇,所以一旦放血招魂,便以我的血为引子,招魂同是幽魂的冥蝶。今天是七月十二,鬼门大开的日子,本就群鬼极多,尽数化为冥蝶,数量不下百万,纷纷扑向我这边来,密密麻麻,都把视线遮住。
迷乱之间,倏然手脚一松,然后一只大手把拖到背上,急匆匆地逃开。由于失血过多,我的身子本来就不是特别健康,未免有点贫血,神志迷迷糊糊。这人块头极大,身上难闻的汗臭味道,绝对不是女子。
这人背着我走了很久,然后我把放下,沉静地说道:“我把她救回来了。好像昏过去了!无双过来帮忙!”
宁镇长?我心想,勉力张开眼睛,似乎一个红色的影子蹲下来,伸手按在我人中穴,顿时一股凉气透入脑髓,我稍微清醒如许,眼前正是无双,此刻已经摘下面具,朝我点点头。
这里是一间很破旧的房子,屋檐也倒塌,可以看到明亮的月亮。屋子里面光线很足,地面上点了几百根蜡烛,中心站立一个女子,背对着我,一身素衣素群,仅在腰间系了红色的绸纱。她缓缓转过头,发髻甚是精美,插了一个蝴蝶型的红色发夹,面目成熟有质,紫色的眼帘,眸子竟然隐隐透着碧绿,妖气诡异,不是老板娘佟湘玉还是谁?
她走过来,说道:“幸好来得及,把你救了出来。”
我叹道:“想不到老板娘你就是夜叉鬼?”转头撇向宁镇长,“这件事情你们是相互‘联系’的?”
好歹救了我一命,所以我特意避免了“勾结”一词。
宁镇长苦笑说道:“原先我哪里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直到今天夜里,我正睡得迷迷糊糊,被忽然叫了起来,才得知缘由。唉,同床共枕之人,也是蒙在鼓里。”
宁镇长不满地抱怨,佟湘玉颇为歉意地说道:“只因兹事体大,除了我和无双,瞒过了所有人!至于你,从来不能坦白相告。”
宁镇长瞧着我说道:“原本以为你们两个外来人才是夜叉恶鬼,不仅秘密监视,而且叫人打了一顿,想赶出去,不至于惹是生非。但是湘玉,你们何苦作恶杀人呢?”
佟湘玉淡淡地说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倘若杀一人可以救千万人,我当一往直前。更何况我并非滥杀无辜,我所除去的罗家四大长老,多次参与秘密诱拐外乡人,杀之祭奠邪神,我也是以暴易暴,除去恶魔。”
我问道:“听宁镇长分析过,夜叉鬼伤害罗家人,原因不外乎一是土人报仇,二是罗家崇拜邪神,你们究竟是为何装扮成为夜叉鬼专门害人?”
佟湘玉面色凝重起来,说道:“两者皆是,也不全然是!”
她淡然说道:“土人遭到外来罗家的屠戮,已过百多五十年,往事随风逝去,固然心中埋有怨恨,亦是不至于以此为由随意杀人。况且我后来嫁到罗家,更是力图化解两家恩怨。说道我化为夜叉恶鬼害人,则是为了保护我的孩子们!”
我寻到佟湘玉言语上的破绽,罗利观曾经说过,老板娘并不是出身于罗家镇,当是时夜叉恶鬼的真面目没有暴露,罗利观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些小事上期满,所以他的话语相当可信。老板娘不是死了丈夫,遭到夫家嫌恶才投奔丧亲的无双嘛?怎么她还嫁过罗家的人,甚至有了小孩?我脑中刹那间闪过一个念头,模模糊糊,没有能抓住要领。
宁镇长亦是愕然,吃惊地说道:“你还有孩子?不不,我不是嫌弃的意思,反正我老来无子,你若领来,当是自家子女般……”
佟湘玉低低说道谢谢,神色黯然:“他们终究已经死去,我甚至没有机会看到他们长大。”
我们都沉默不语,丧子之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犹如心头割了一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1:46
佟湘玉很快回复常态,以那种不以为然的口吻继续说道:“我生性机敏,又好探奇,在罗家呆住已久,渐渐地发现了罗家人的惊天秘密。原来他们竟然是崇拜邪神,以活人祭祀,意图复活邪神。单是这般也罢了,事不干己,懒于理会。然而我慢慢觉察,他们要以族中少儿为‘尸’,我大骇之余,终于下定决心除去关键之人,使得复活邪神的阴谋自然破灭,不至于胡乱杀人了。”
“尸?作成活僵尸?”我不明白。
宁镇长到底学识比我丰富,解释说道:“尸的本意是在古代祭礼中,以一个代表神像端坐而无须动作的人,通常是家中年纪最小的人。此谓之尸。尸位素餐中的‘尸’含义差不多。”
原来就是邪神降临,附身的人啊!
听佟湘玉继续说道:“我家本世传死灵操纵之术,可驱使死尸行动如常人,外面不解详情之人,惟恐之极,所以我们从不宣扬这一秘术。至我这一代,家族凋零,仅仅我这一个女子,家父叹气此秘术终将失传,又不想传给外人,于是嘱托我生下的后代中选择一聪明伶俐男丁传授,至此秘术由我保存,但从不使用。因我的孩儿年幼,来不及教授,眼前情况又紧急,我就顾不得家训,修习秘术,虽然初次上手甚为不熟练,但是对付常人却已经绰绰有余。我杀死了几个事关重要的长老,却不想罗家之人实行秘密族长制度,明里一个族长处理世俗事务,暗地里却是又一个人处理邪神的事情,两者互不干连。我打听不到这个消息,终究放过了秘密族长,遗下如今的祸害!”
说话间,佟湘玉背景的蜡烛哗哗犹如大风吹过,顿时熄灭了一大片,她叹气说道:“冥蝶究竟只是携带死灵的附身,不能支撑多少时间。”
我大急,说道:“罗家人有恶犬,很容易追将过来,我们快快离开!”
我看看三人,都没有行动的意思,无双摇摇头,宁镇长说道:“眼前大祸,我们原本就没有躲开的意思。我本是浑浑厄厄,幸得湘玉救命,能够与她做伴,今生是满足了。不论他要做什么,我都坚持到底!”
我倏然想到程飒,方才竟然忘却了,于是叹了一口气,我也不能走开。
佟湘玉抬头看看天,月亮西下,天色将晓,说道:“只要我们熬过了今夜,纵然罗家人有通天的本事,也得苦等几十年后才能复活邪神!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宁镇长满脸坚毅,拔出手枪,守在破门口,无双则是一直呆在佟湘玉边上。我默不作声,刚才神情紧张,一直没有注意到手上还在流血,掌心的十字伤口无法愈合,我只能撕下一块布草草包扎,呆在墙角,呆呆盯着蜡烛。那蜡烛灭掉的越来越多,终于最后一根失去光芒,青烟袅袅,只余月亮的光华。
远处渐闻犬吠声,然后是踢踢踏踏大队的脚步声,约莫到了一二十米的时候戛然止住,有人高声叫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完全包围了,还不乖……”
下一个字还没有吐出来,宁镇长随手一枪,对方顿时哑然。
罗家人大惊失色,须知我国枪支管理严格,只携带普通棍棒,立时不敢上前。宁镇长身居要职,得罪之人极多,凭借特权和需要才得来一只防身。
不刻罗利观过来,大声地冷冷说道,一方面是威胁我们,另一方面却是为族人打气下令:“他小小一只手枪,最多六发子弹,能打死打伤几人。你们快速上去,手中多拿些石块砸下,看他们能否彼此兼顾?快,我们伟大神复活的时日即将来到,我们将永享仙福!”
罗家族人嗷嗷大叫,湘西之人本来剽悍野蛮,更激起了一股不畏死的勇气。他们捡起石块胡乱扔将过来,同时飞快上前,宁镇长果然顾不了这么多,手枪子弹几下就打完。正当焦急万分之时,土块结集的地面轰轰然然隆起一个个土包,一个人方踏在土包上,猛然里面伸出一只黑乎乎的胳膊,顿时把他拉倒。这时土包里面爬起一个一半腐烂,浓水四溢,面部骨骼尽现的可怕怪物,张牙舞爪地爬下罗家的人。
那罗家的人哪见过这番阵势,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逃回去。硬生生被活死尸打败的人不到一两个,大部是被可怖的景象吓退。
我稍稍松口气,如此我们足够有时间坚持到天亮,正思忖,眼前忽然一花,一条影子从天而降,迅雷不及掩耳掐住我的脖子,只觉得呼吸困难,几乎要昏厥。无双迅速上前,纤腿飞扫,这人轻轻一避,反起一脚落在无双的膝盖上。无双顿时摔倒,抱住膝盖露出痛苦的神情,却无法呼喊出来。
佟湘玉和宁镇长都是呆了呆,打量偷袭者,便是罗利观本人。原来他认定我们必然防护森严,正面无法突破,居然爬上附近一栋民居,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攻,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下子便擒住了我,威胁众人。
佟湘玉恐吓道:“你若不放我们走,我便杀掉何男!”
罗利观一怔,手中的王牌反倒是成为别人的人质,当真是预测不到,明知我是复活邪神的重要祭品,而对他们来说除掉我比保护我更加容易阻止复活,这佟湘玉有能力干的,眼看关键在握,这些人无足重轻,罗利观当机立断,叫道:“你们走吧!我以虺的名义起誓,只要你们不再过来,绝对不会危难你们!”
虺是罗家崇拜的神,向来不敢拿它开玩笑,罗利观说得郑重其事,宁镇长抱起无双,与佟湘玉一起倒退离开。
罗利观放下掐住我脖子的手,待我呼吸平稳之后嘲笑道:“你看你这些同伴们,平时口口声声把正义高高举起,到了关键时候立即把你当作筹码遗弃。实在不如我们堂堂正正。”
我无话可说,只得摇摇头,情知这是战术保存,心中何尝不埋怨,孤寂之极,身子簌簌发抖。
罗利观看我身子虚弱,乃是抱起来,送到地坑前的石台上,微笑道:“你就乖乖成为我们的神吧!我的美人儿……”
眼见复活仪式的蜡烛重新点燃,红染天际。那作为祭品的活人被扔下深不可测的地坑,猛然间一记毛骨悚然的惨叫的吼声传来,无力反抗,心中涌起一股悲哀。
那祭奠的法师咒语越念越急,忽然狂风刮起,几乎摇摇欲坠,罗利观大喜叫道:“我的神,请再次降临人世吧!”
一股狂暴的力量犹如台风般侵袭,蜡烛尽数吹灭,人员、祭器东倒西歪,罗利观脸色渐渐变掉,冷不防叫道:“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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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1:46
一个温柔的声音慢慢说道:“我终于赶来了,幸好不至于迟到。”
石台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中等个子,衣冠楚楚,他微笑地把我抱起,我埋怨:“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差点就成为人祭!是不是故意拖到要紧关头才扮演英雄?”
林麒苦笑:“你以为救火队长是这般好当的嘛?我原本在日本办事,接到你辗转传来的消息,一夜之间奔驰几千公里,总算不至于落下!”
那宁镇长、佟湘玉与无双也转回来,罗利观大怒叫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破坏我的好事!”
也难怪,辛辛苦苦期待了几十年的大事,眼看在要紧关头遭到破坏,心血全部白费,恼怒之极。他背后轰轰烈烈,地面晃动不已,原来复活仪式接近了尾声,忽然吼地一声,地坑中弹出一条青光,倏然射入罗利观体内。他稍微扭动几下,面目狰狞起来,眼珠如同鲜血一般通红,裸露的皮肤隐隐泛出青色的鳞片痕迹。他狞笑道:“伟大的神荣幸地降临在我的身体里面,你们这些蚁虫的末日到了……”
林麒脸色大变,蓦地倒退一步,说道:“虺,这传说中的龙,居然复活了!”
我急忙问道:“你打不过嘛?”
“废话,她是古龙的一种,威力无比,而我不过是圣兽……”
“嗷——”
罗利观猛然咆哮,身子越发扭地厉害,先是眼眸渗出鲜血,再是鼻孔、耳孔、嘴巴,渐渐地连皮肤都发红,渗出鲜血。终于罗利观嚎叫一声,轰地如同微波炉中的鸡蛋一般从内部爆裂!
我看得惊心动魄,少许鲜血竟然溅到了脸上。
佟湘玉冷冷说道:“虺忙不择路,硬是附上罗利观。须知,虺是母兽,在男人的身体上当然无法适应,自爆了!”
其他罗家人眼见首领毙命的恐怖场景,吓得落荒而逃,所谓祭奠终于不了了之。佟湘玉微微向林麒点头,说道:“谢谢你,我们才能打败罗家的阴谋。”
又向我歉意地说道:“刚才真对不起,不得不把你推开。”
我无奈地叹道:“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我知道你们还会回来的!”
佟湘玉说道:“你性子有几分象你爷爷,当年我们也是这般协同合作的!”
我一怔,问道:“你认识我爷爷,可是……”
爷爷在去世前二十年,基本上没有离开过江南一带,以佟湘玉的年龄,怎么可能认识?
林麒却是一震,说道:“原来你……”
佟湘玉说道:“不错,我是个已经死过一回的女人。我便是五十年前,原罗家族长罗元应的妻子。当年罗家妄想复活邪神虺,我不得已拼命杀人以阻止。不知内情的元应邀请来何云先生阻止我,却让他调查出了罗家的可怕秘密。终于我们二人联手,虽然最终阻止了邪神的复活,也让邪神杀死了一千多村民。元应亦在其中,我身负重伤,奄奄一息,死前托付何先生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的后人。先生果然允诺,然而我的孙子阻止复活不成惨遭杀害,余下可怜的无双。无双虽然失声,从小聪慧,免人怀疑,她偶然一日得到了我家世传的死灵秘术集,将我的肉身复活,假托是远房亲戚,我们二人合力,阻止这个阴谋!”
宁镇长呆呆地望着佟湘玉,吃惊地说道:“你,你已经死了……”
佟湘玉说道:“对不起!我应该为我的丈夫尽贞洁,但是我终究喜欢上了你。尘归尘,土归土,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毕竟是要离去的。答应我,照顾好无双!”
宁镇长说道:“我答应!”
话音方落,佟湘玉的娇美的身躯犹如风化的岩石一般,逐渐剥落,大风一吹,散尽尘嚣。只听喀喇一下,失去支撑的骨架轰然倒塌,那素衣缓缓飘荡。里面飞出一只红色的冥蝶,顿时地面上又显出无数只,一起翩翩迈向冥界的大门。
宁镇长上前跪下,捧起死者的骷髅,久久不语。
事情告一段落,林麒陪了我一段时间,怕程飒误会,悄悄离去。我们两个人又休息了一段时间,没有老板娘的旅馆,说不出的静寂,每日我们便游山玩水。那宁镇长辞去了镇长职位,带着无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据说是去上海的,希望日后能够遇见。
平静的罗家镇,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是少了几个人而已。每天照样有无数游客熙熙攘攘地涌过来,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一切。
祝——安!
姐姐何男笔
七月十五日下午,于火车上
斯晨,鸟鸣如歌。昨夜一场淅沥的夜雨,不知打落多少海棠红瘦。春风似方入口的温酒,暖洋洋地直叫人瞌睡,俏皮地吹起海棠残花,飘过敞开的窗台,轻轻跌在床榻的可人身上。她翠绿色的薄薄春衫,掩不住无边风光,裸露的如莲藕丰嫩的右手搭在额头,轻轻呻吟,脸上稍许露出不悦的神情。裹在毯子里面的娇躯似蛇扭动几下,终于张开眼睛,猛然挺起身子,吓了旁边盘成一团黑猫的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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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1:47
“我讨厌春天!”何男恨恨地说道。
黑猫瞟了一眼床榻下胡乱堆着的酒瓶,忽然口吐人言:“春天虽然是个适合打盹的季节,但是彻夜饮酒作乐,白昼起来自然免不了宿醉头痛之类的小毛病了。”
何男尴尬地一笑,又说道:“你知道,我是一个花语物者。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植物都是有灵性的生物,每一个花粉也是有知性的小精灵。春日百花齐放,花粉繁多,她们常常会携着他人的强烈情绪,趁我入睡丧失自我意识的时候,侵入我的灵感,让我犹如身临其境一般体验他人的味道。我在乡下时,我品尝着蜜蜂采集花蜜的乐趣,竹笋成长的快乐心情。然而到了大城市,我却只能感到生意破产前跳楼的恐惧!所以与其说我讨厌春天,且不如说我讨厌春天的城市!”
黑猫盯着何男脸上臭臭的不悦神情,叫道:“莫不是又梦到有人被杀了?”
何男说道:“那倒不是。则是每天晚上,给我深处泥土地下,四肢不可动弹,使我艰于呼吸的莫名其妙压力!”
黑猫奇怪地问道:“哦,是什么人?”
何男爬起来,说道:“我却是想见见,这个叫我整日不得眠的家伙!”
此女慢腾腾地梳洗打扮一番,穿好一身套裙,又披了一块花边褡肩,抱着黑猫走出去,寻春风来临的方向苦苦寻找那不悦之人。走了几条街,眼前一栋低平的房子,院子内花枝招展,一个人影埋头在窗口,苦苦挣扎。何男悄悄前行,正拨开花丛,那人抬起头,不慎被他发现了!
那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额头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只见她呆呆地看着何男,半晌才惊呼:“好漂亮啊!”
何男本来惊惧,闻言面颊轻轻一斜,莞尔一笑,目光流转,刹那百千媚徒生。
那少年吃吃地猜度:“你,你,一定是花仙子!”
何男问道:“我不是。你说,为何我是花仙子?”
“否则春天哪有你这般国色天香的风景?”
何男咯咯娇笑:“你真会讨女人喜欢!”
那少年唉地叹了一口气,又瞟了何男一眼,说道:“为何你我年龄差不多,你悠闲自得,却是要在家里苦苦埋头读书呢?”
何男其实超出少年六七岁不止,只是相貌极嫩,天生一张娃娃脸,骗得如许多人误会。出于女性自尊,自然懒得解释。轻瞥,见他桌子上摆满了什么《中考大功略》、《走向名牌高中》等等参考用书,心想原来是个可怜的中考生,难怪这般压力重重。于是说道:“我曾经听说过,越逼越急,这考试越发不行。现下春光明媚,为何不出去散散心?”
少年犹豫地吞吞口水,大着胆子说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去嘛?”
“这又何妨?”
何男轻松地答应。
“真的?”
少年大喜,忙不迭地奔出来。
两人结伴同行,何男抱着黑猫,踏着高根拖鞋,慢悠悠地行走。她个子小巧,而现在的孩子用度好,发育良好,小小年纪少年已经超出何男一个头。何男不时瞅见少年偷偷打量着自己,一颦一笑皆入眼眸。有时甚至大着胆子乜斜她丰满的胸部,纤细的腰肢。
知好色而慕少艾。
何男自然是晓得的,既然不是变态的青年,亦非猥琐的中年,而是象小弟弟一般的少年,何男就宽容许多。不知怎么的,她总对比自己小的男孩子特别感兴趣。
豫园的风景,黄浦江的潮水,城隍庙的小吃(当然,是何男付钱的,一个少年是没有那么多钱可以玩的)一一游遍时,夕阳斜下。何男本一来女子力弱,二来蹬着高跟鞋走路不便,靠在街边的长椅上小憩片刻,不知不觉入睡了。黑猫和少年守在一边。
红灿灿的霞光映在何男面颊上,娇艳欲滴,丰润的身子弯成弓形,侧面看去,越发突出女性的曲线。少年不时偷偷地飞快看上一眼,犹如犯罪一般收回目光,然后又犹犹豫豫地把脑袋转过去,盯住女子。不知是否脚酸,何男轻轻呻吟了一声,有种引发人犯罪的诱惑。少年终于忍不住,把身子倾下,嘴唇慢慢凑近何男的面颊。
“喵!”
黑猫不满地叫道。
何男警觉地倏然张开眼睛,却是那少年灼热的眼神和惊呆了的目光。后者忙不迭退后,慌忙解释:“不,不!我不是想亲你,我是……”
此地无银三百两。
何男直起上半身,听着少年的解释,她自然晓得少年的心思,一个过他六七岁的姐姐,更加容易宽恕少年的一时冲动,微微一笑:“没事!”
她站起来,抱了抱少年。本来有心在他面颊上留下纪念,只是瞅见那如许痘子,心中发怵,放弃了念头,改为一抱。然后带着黑猫徐徐离开,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下。然而在这少年的心思中,永远刻下了这个美丽女子的印痕。日后少年终成大器,身边美女如云,心中念念不忘的总是那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却犹如大姐姐一般原谅自己过错的漂亮女孩。依照自己的记忆画出画像,四处搜寻,不得所踪。于是这才放弃,认为此女本非人间有,或许真的是花仙子!
至于何男,回去之后安然睡眠。醒来则满面通红,啐了一口:“这小子,居然做这种绮梦,羞死我了。赶明儿,一定要换床铺了,不能再扰乱我心神!”
黑猫依旧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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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2:11
浮生偶记
“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你有若!”
当何枫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恰是端午节下午,淅沥沥的梅雨稍作停歇,空气中布满了细泥与青苔混合的潮湿气息,以及那粽子甜甜的香味。
自从何枫与幼年青梅竹马的田箴言再续前缘,正式展开交往。哪知何枫为人处事老道得体,唯独于男女之情言上,因绝少交际同龄男子,脸皮子又薄,不免扭扭捏捏作小儿女态,时常遭到何男的耻笑。这不,还是何男再三怂恿,才邀来田箴言一同吃粽子。
今日夏历五月初五,民俗该裹粽子、喝雄黄酒、挂艾叶菖蒲,祭奠伍子胥并秋瑾。早上何枫出门,在镇子上买来粽子和时令水果,备好诸般物品之后就焦急地守在门口。念叨箴言英俊姿挺,那淡淡的温柔,何枫会心地一笑,埋在心头。何男狠狠地在她腰间一捅,笑道:“死妮子,还不想男人呢!都眼巴巴地盼望。”
何枫脸红,姐妹时常斗嘴,唯独说道箴言,何枫反驳不来,只能无可奈何地低下头害羞。时近中午,踏踏青石板的脚步传来,何枫抬起头,见到箴言手中提着一包礼品,沿院中小径步入荷田居,急忙上前迎接。
“你……来了……”
对箴言的称呼,何枫一直把握不好。田先生?显生疏了;若是箴言,两人关系尚未亲密到这番田地,于是只能迎着头皮凑合过去,好在对方也不在意。
箴言把礼包递给何男,换上何枫送上来的木屐。梅雨时节,地上泥泞,走了一程路的鞋子沾满了点点滴滴的泥巴。江南人在黄梅季多选用高底的木屐,既透气又不易弄脏。
何男打开礼包,哇的一声叹道:“今日有福了,居然是黄鱼哩!因黄鱼难得,一直备不齐五黄,本来打算以黄花菜代替。真好!”
何枫取过黄鱼,对何男说道:“姐姐先带……箴言先生到湖心亭,我片刻把黄鱼烧好送来。”
何男一怔,这般称呼不伦不类,无奈地摇摇头,先领着箴言过去。片刻,何枫煮好黄鱼,端去湖心亭。
箴言四下环视,其时初夏,早莲盛开,湖风轻摇,婷婷摆动,送来清爽的芬芳,于是说道:“这边风景绝雅,看得出主人花了不少心思!”
何男点点头说道:“正是,虽说基础乃是我爷爷打好,然而个中布置,却是费了我二妹好一番心血。”伸脚偷偷踢了何枫一下,方才瞧她一直低头垂眉,毫无气氛,示意也应有所表现,“你说,是吗?”
何枫抬眼望去,正好碰上箴言灼热的目光,慌地又矮下头,喏喏如是。何男气地不打紧,心想相亲时候倒是好端端,如今交往起来,应当更加顺当,变成这副扭扭捏捏的德行。她自然不晓得,当初相亲时乃是赶鸭上场,何枫硬着头皮面对箴言,两人又不熟焉,只得当作如同父辈一般的男子对待。而今亲近起来,反而越发害羞,手足无措。
何男无可奈何,有心撮合,站起来为两人倒了酒,敬酒说道:“今日是端午节,不喝雄黄酒不太象话。来,让我们一边饮酒,一边赏美景作乐!”
三人这才兴致勃勃地饮酒吃菜。
雄黄酒有毒,现代人早已舍弃不用,以黄酒取代,托了一个雄黄酒的名而已。黄酒入口甘甜醇厚,后劲十足。何枫酒量浅,几口便面红耳赤,脸颊飞上一团玫瑰色的红晕,沁出细细的汗珠。其女本来肌肤白皙若雪,相貌甚秀美,箴言抬头望去,只见她脸庞,那肌肤当真是如同豆腐一般细嫩,弹指即破,眼眸半阖,迷离中有股眼媚如丝的勾魂,又视她酒后燥热脱去了外套,薄薄夏衣掩不住无边娇艳,懒懒伸腰,一片白雪的颈下两只脱兔微微颤动。看得箴言心头砰砰乱跳,连忙暗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不知是不是借酒劲壮了胆,何枫活络起来,与箴言聊得不亦乐乎,谈及屈原伍子胥秋瑾,箴言说道:“这端午节,本是吴越先民在黄梅时节驱瘟避瘴的节日,古时吴越空气潮湿,天气炎热,瘴虫滋长,长时间呆处容易得瘟病,所以要喝雄黄酒,熏艾叶菖蒲驱邪。至于屈原、伍子胥。楚人祭奠屈原,吴越祭奠伍子胥,由此可见,端午节断然不是为了纪念人而设立的。而秋瑾女侠则为民国之后把端午与诗人节合而为一,一并纪念。”
何男说道:“对了,我倒记起来,今日下午在明江还有龙舟大赛呢!”
何枫兴奋地跳起来,脸颊红晕越发鲜艳,叫道:“好也,姐姐、箴言,我们一起过去探闹热吧!”
何男叹气说道:“你也知道,姐姐身子不甚好。稍微劳顿又要卧病在床了。罢了,还是你们俩一同去,记住带些礼物给我既是!”
于是何枫、箴言二人,换好鞋子,并肩上路。何枫忽然说道:“嗯,我有个东西要给你呢!”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佩香囊,五色丝线弦扣成索,作各种不同形状,结成一串,香囊内有朱砂、雄黄、香药,外包以丝布,清香四溢。
“很漂亮啊!谢谢你!”
箴言接过佩香囊,吊在脖子上。他当然不晓得少女默默蕴涵的爱意,佩香囊其实老早做好,只是害羞不敢送出手。此刻姐姐不在,仅有两人,借着酒劲双手奉上,期待男方的接受。
荷田村之明江,步行不过几十分钟,初始两人偶尔碰碰了肩,箴言大着胆子握住那只嫩白的小手,偷眼望过去,对方没有拒绝的意思,小脑袋微微偏向一方,另一边的那只手圈成一个可爱的拳头,挨着下颚。瞧她面颊,红艳艳的,分不出是少女的羞涩还是酒后劲。
此刻明江岸上,早已汇聚了万把多人,等待一年一度龙舟竞的开展。这对人儿方才凑近,便叫汹涌的人潮挤散。何枫眼看箴言脱手,越冲越远,焦急地大声呼唤,立时被沸腾的人声淹没。她自知是超级路盲一个,呆呆地立在原地,惴惴不安地四下里张望,找寻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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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2:12
“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你有若!”
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奇怪的人,何枫回转头蹙眉打量他。说他奇怪,是因为面颊上非笑似笑,戴着一副落伍的大大黑边眼镜,看似很年轻,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苍老味道。
“若?”
何枫疑问。
“若是一种虫子的称呼。”
对方这样回答。
纵然在失散的焦急情形下,何枫也忍不住抿嘴浅笑:“你是说,我的眼睛里长虫子了?呵呵,我可不胡乱生吃青蛙,以至于眼睛长寄生虫。”
那人微笑,腔调阴阳怪气,叫人怪不舒服的。
“我是说,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你有若了。若,其实长在心里面。眼睛为心灵之窗口,所以我能够透过你的眼睛看到心里面的若。若,学名灵犀若。贪婪者,生贪心蛇;长舌者,生应声虫也!”
“哦,那你说说看,我的心里,倒长了一条什么若?”
对方的脸颊扬起一丝微笑,竟然有隐隐的诱惑。
“你的心里正在孕育一条小小的爱若,她慢慢地孵化,总有一天破茧而出,那时既是你堕入爱河之日!”
何枫教对方说破心事,呆了呆,反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嘛,只是一个虫师……”
啪地一掌拍在何枫肩头,她侧过脸瞥见箴言,顿时面露喜色,说道:“太好了!我以为我走丢了呢!”
何枫回头,那个自称虫师的人却无影无踪,茫茫人海中,似乎根本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箴言凝视何枫残余惊愕,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何枫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摇摇头,淡淡地说道:“没事。方才遇到一个算命的,替我算了一卦。”
“那卦象怎么说?”
何枫脸上又热起来,好在酒劲未消,别人辨别不出,低声细语:“不能告诉你!”
因为岸边人实在太多,两人只好跑到附近的一个酒家,登楼观看。恰好遇到一群箴言的大学朋友,瞅见箴言带了漂亮的女孩子上来,齐声皆道箴言好福气。哪里容得他分辩,一个个上前灌酒,甚至何枫也惨遭连坐,硬生生地被灌了几盅。她酒量本来差劲,中午的黄酒尚未消尽。待到傍晚时刻,箴言都酒醒,此女尚且糊里糊涂的模样。箴言无奈,只得一手拉着何枫以防丢失,慢慢牵回家。途经超市,心念家中缺少物件,对何枫说道:“我到里面去顺便买些日用品,你乖乖地在这,千万不要走开!”
何枫点头地跟猫一样的乖巧,待到箴言顷刻出来,这女子老早如野猫一般不知窜到哪里去了!箴言顿时头皮发麻,惊地手中的袋子顿时丢下,暗暗自责,唯独忘了,喝醉酒的女子哪能不可理谕。本想倚仗出色的嗅觉寻找,无奈中午饮酒过量,鼻头都是酒糟气味,不得不慌慌张张地四下里找寻。
其实何枫就躲在附近,方才箴言走开几步,就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哎……呀~真的好困,我找个地方睡觉!”
说着,一头钻进一堆灌木丛,草皮柔软,于是安然躺下,枕着大树树根沉沉入眠。在她如同婴儿般圣洁的无暇的熟睡面颊上,谁又能窥知她使某人疯狂的恶魔举动呢?
夕阳落山,初五的新月渐渐爬上天际,今夜云朵密得象天鹅绒一般遮住了繁星的光芒。黑暗中闪烁一个忽明忽暗的灯球,渐渐地靠近大树下,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妇人,腰肢如柳枝纤细柔软,穿了一身淡绿的衣衫。她左手提着一盏萤火虫灯,插在大树的枝桠上,另一只手夹着一包物件,摊在地上打开,却是诸多精致的点心。于草坡上跪坐稍许,喃喃自语:“怪哉。其他人怎地还不来?莫不是迷路了,我前去引路吧!”
起身离去,她当然不知,这大树背后藏匿有一名点心蟊贼。话说何枫睡得死去活来,忽然一阵甜丝丝的香味扑入鼻中,怎么也赶不走,阿嚏一下醒转,睁眼一看,竟然发现地面上堆着大大小小好几包点心,大喜!
须知此女子最好甜食,幼年时候满口烂牙,依旧坚持不懈地吃糖。眼前这般美食,哪能不动心!
“对,一定是箴言放在这里喂我的!”
何枫为自己的偷窃行为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正巧肚子也饿了,好不客气地美美吃起来。
远处唏唏嗦嗦传来一阵脚步穿过草丛的声音,几个女子的谈笑也越来越近,何枫毕竟不是傻瓜,顿时觉察不好:“啊,我吃了别人的东西!”
忙不迭地躲到树后,那细腰妇人领着一班年纪不一的女子过来,徒然瞧见眼前一片狼藉,顿时失色尖叫:“啊!哪个小贼,竟敢偷吃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