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4:49
“来玩吧,我们!”左边的男孩说。
“我们,来玩吧!”右边的男孩露出笑容。
“双胞胎?”看着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脸,帝问道。这两个孩子甚至连脸上酒窝的位置都一样,要不是知道克隆技术还没有发展到这种程度,她真的会认为这两个小鬼是一个人。
“姐姐好聪明!”左边的男孩拍了拍手。
“好聪明!”右边的男孩随声附和。
“你们能不能不要说一样的话,听上去很奇怪!”杳皱皱鼻子,大声抗议。
“那么你们肯陪我们玩吗?”左边的男孩问道。
“好吧,反正我们也很无聊。”回答的是杳,他身旁的言和帝似乎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那么我们来下棋吧!”右边的男孩拍着手说,既然杳他们肯陪他玩,他们两人也就不再重复同样的话。
“下棋?”帝有些惊讶地问。
“是啊!”右边的孩子将目光投向杳,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副棋?”
“你们怎么知道?”杳的目光里有了一丝戒备,他并没有将他带着一副斗兽棋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怎么会知道!?
“哎呀,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不重要,我们来玩吧!”右边的男孩一副说漏了嘴的表情,慌慌张张地试图弥补。
“好吧。”杳点了点头,不管怎样,这是祭典,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我是修。”左边的男孩说。
“我是莱。”右边的男孩望着杳说。
“我是杳,这是言,那边的阿……呃……姐姐是帝。”在看到帝杀人般的视线之后,杳乖乖地改了口。再怎么说,他和帝之间也是内部矛盾,在敌我不分的情况下,还是不暴露的为好。
“我们开始吧!”修催促道。
“好。”杳从包里拿出斗兽棋,将它放在了地上。
这时,一个少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我不参加了。”望着那少年背影,帝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兴奋的笑意,她抛下这么一句,随后转身追了上去。
“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看了眼跑远的帝,莱将视线转回到杳身上,满脸笑容地说。
“赌什么?”杳好奇地问。
“就赌那个大姐姐会不会在两小时之内回来好了。”修看着言,补充了一句,“大哥哥,你也要参加哦!”
“如果你们赢了,我们会送你们奖品的哦!”莱说道。
“好吧!”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我赌她会回来!”
“大哥哥呢?”莱转头问言。
“他的答案同我一样。”脑海中响起了言的声音,杳立刻代替他做了回答。
“好吧,那么我们就选择她不会在2小时内回来。”修的眼中掠过一抹认真,随即又恢复了灿烂的笑脸。
“在开始之前,我要说明一下规则,棋本身的规则太简单了。”莱停了一下,看到杳和言没有表示出异议,又继续说道,“首先依然遵循食物链原则,比如老虎吃狼,狼吃猴子……但是,这里要加上一条,如果两只狼和一只老虎出现在同一格,那么被吃掉的就是老虎。同理,如果一只猴子、一头牛和一只狼出现在同一格,被赶跑的就是狼……理解了吗?”说完,莱看向杳。
“完全理解了!我们开始吧。”杳拉着言坐到了地上。
“既然我们已经打了赌,游戏就不用再下赌注了。”修有些遗憾地说着,也拉着莱坐到了地上。
四个人认认真真地在小巷中玩起了斗兽棋。
再来说说帝,她追着那个少年跑了很远。然后,那少年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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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3 14:50
“姐姐,你跟着我有事吗?”少年用一种淡漠的神情望着帝,毫无波动的灰色眼睛看上去竟有一点点像宁悠。
不过更多的地方是不像的,至少宁悠的头发不是亚金色的。还有神情,要是宁悠会用这种神情同帝说话,帝肯定会高叫着“哈里路亚”,举着匕首朝他冲过去,然后——被丢回来。
“姐姐?”得不到帝的回应,那少年再一次问道。这一次,他的眼神有了些许波动。
“我可以杀了你吗?”帝回过神,对着少年露出艳丽的笑容,话语中却是不可忽视的认真。
“可是……”少年有些犹豫,他低下了头。
“或者说,我可以把你切开吗?”帝抚摸着她心爱的匕首,有些急切地问。
“这个可以。”少年抬起头,对着帝露出笑容。
帝微笑着走近少年,轻轻地拉起他的手,然后,狠狠地将匕首朝他手腕上刺了下去。
拔出匕首,血,立刻涌了出来。少年却仿佛毫无感觉,他依然在对着帝微笑。
帝第二个目标是少年白皙的颈部,她比划了两下,然后轻轻地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很快,第二道、第三道相继出现……
红色的液体不断涌出,很快少年身上的白衣就被染红了。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他的眼中甚至掠过与帝眼中相同的兴奋。
一小时后,少年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他的脚下也聚积起了一大块血红的液体。这时,帝停了下来。
“不玩了吗?”少年问。他的脸已经全部被血色的液体所掩盖,所以无法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不过听那声音,竟然还是愉悦的。
“休息一下,等一会儿我们换一种玩法……”帝兴奋地擦拭着匕首,头也不抬地说道。
“好玩吗?”那少年又问。
“很好玩。”帝抬起头,声音里满是愉悦与满足。
“我也觉得很好玩。”少年回答。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在同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杳他们已经下了好几盘棋了,两个小时也快过去了,帝还是没有回来。
“你们输了!那位姐姐没有回来!”十分钟后,修拍着手跳了起来。
“明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为什么帝不回来!”杳不甘心地抱怨,“难道她看上了刚才经过的少年,追着人家坠入爱河?可是,那哥哥的年纪和老巫婆也相差的太远了……”
“咳咳……”言忍不住假装咳嗽起来,提醒杳他的猜测正在向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不管怎么样,我们赢了。”莱也站了起来,补充道,“谢谢你们陪我们玩,再见了!”
“再见!”杳用力地挥着手,同莱和修告别。
“再见。”言无声地说。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莱和修的身影消失之后,杳收拾好棋,一脸无辜地问着言。
“向回走,在入口的地方等待他们。”言看了看天空,补充了一句,“祭典也快结束了。”
“啊!真高兴!”正当言和杳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帝的声音。
“老巫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害我和言输了!”杳大叫着发泄自己的不满。
“本小姐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说完,帝哼了一声,率先走在了前面。
走了大约十分钟,杳远远地看见了维斯特斯的身影。
“维斯特斯!”杳大声叫道。
“哟!”维斯特斯朝他们挥挥手。
“你怎么扛着伯特?”走近了之后,杳才看见伯特被维斯特斯扛在肩上,他一脸不解地问道。
“这个,很难说清楚。”维斯特斯笑了一下,没有解释的意思。
“那算了。”杳继续四处张望,果然,不一会儿,他又在人群中看见了宁悠的身影。
“宁悠哥哥!”杳放声大叫。
很快,宁悠就来到了他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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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3 14:50
洁希卡打量着众人,然后问道:“你们都在?”
“尊贵的小姐不会数学吗?”零大声嘲讽。
“闭嘴!”洁希卡怒瞪着零。
正当她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诸位都在?太好了,请随我来。烟火就要开始了,在烟火结束之后,祭典也要结束了。”夜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边,他伸出手,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大约五分钟后,他们跟着夜游来到了一片空地。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礼花在天空中绽开。
“烟火开始了。”夜游说道。
刹那间,各式各样的烟火在天空中竞相绽放。
大约十五分钟后,烟火渐渐停了下来。这时,宁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将它递给夜游。
“我们得来的奖品。”零插口道。
“还来得及。”夜游露出一个笑容,将那张纸丢上天空。在瞬间,天空中出现了花团锦簇的状况,各式花朵一齐绽放。这枚烟火,比先前的都要大、都要漂亮。
“不枉费我们在房顶上呆了那么久。”零小声嘀咕着。
话音刚落,它听见身后有拍手的声音。转过头去看,罗丝、修、莱、包包头的小姑娘还有那个白衣的少年都站在那里观赏烟火。
在烟火开始时就已醒来的伯特刚想上去同罗丝打个招呼,就看见他们朝他点了点头,在瞬间消失。
“还要一起玩吗?”看着依然留在那里的修和莱,杳问道。
两兄弟摇了摇头,指着天空说:“公主来接我们了。”
众人随着他们的动作望向天空,只见一辆华丽的四轮马车正缓缓行驶在天空中。
“回家了!”马车中传来柔美的女子声。
听到那个声音,修和莱握住手,很快变成了一个人。
“再见。”那个孩子对着众人说,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那是夜的公主。”夜游朝众人行了个礼,继续说道,“祭典结束了,诸位一直向前走就可以出去了。”
“谢谢你。”杳跑到夜游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欢迎明年再来。”夜游微笑着接过糖果,然后恭敬地对着宁悠说。
“再见!”众人齐声说道,随后大步向前走去。
刚走了几步,众人就听见了十二点的钟声。几人停下脚步向后望去,只见一片黑茫茫的烟雾,无法看见任何东西。
“那……那是什么……”自从看见了罗丝,始终处于失魂状态的伯特猛然清醒过来,指着那片黑雾惊恐地问道。
众人都以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很长时间之后,零才开了口:“七月十五鬼节,鬼节的祭典还会是什么……”
伯特瞬间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其余的人纷纷捂上耳朵。正常的人早就该发现了吧,如果不是鬼的祭典,宁悠又何必不让他带那把大煞四方的扇子。伯特到底是伯特,这样做出结论的杳无力地摇摇头,走到宁悠身边。
回到杂货店之后,杳将他们碰到的事情告诉了宁悠。
听完之后,宁悠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良久之后才说道:“赌注是双方的,赢了有奖品,输了自然要付出代价。因为你们没有约定,所以,作为胜利者,他们有权利取走你们身上任何一件东西,包括器官、灵魂、感情……甚至生命。”
“什么!?”杳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进行着自我检查。
过了好一会儿,宁悠才不紧不慢地说:“不用紧张,这次我们是被邀请参加祭典,怀有恶意的东西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时,杳已经检查出了他少了什么东西。他的斗兽棋不见了!言则少了随身携带的一本书籍。
“早点说嘛!”松了一口气地杳对宁悠抱怨道。
“下一次你们是否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宁悠微笑着问。
沉默在杂货店内蔓延开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还是算是个愉快的祭典,大家都过得很高兴。呃……除了伯特!其实不考虑结果的话,他也算过得蛮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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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3 14:51
旅行之卷
开篇
三月的一个早上,宁悠刚打开店门,就发现玻璃上贴着一个银色的信封。看着信封下角的家徽,宁悠微微地皱起了眉。他转过头,对零吩咐了一声,随后重新关上店门,走了出去。
宁悠来到一块空地,每次他拆开类似的信件都会选择人烟稀少的地方。左右环顾之后,宁悠做了个结界,随后,他拆开了那封信,一张银色的信纸掉了出来,几乎是同时,空气中传出了女孩子的声音:
“亲爱的哥哥,这次我是真的要来了呢!我很快就会来了,和呺一起。哥哥你一定要等着我们!”
女孩子的声音消失不久,信纸在空中自燃,化成了灰烬。
这一切结束之后,宁悠回到店里,微笑着对着洁希卡和零说:“我们出去旅行吧。”
第二天,打包好行李,关好店的一人一鸟一骷髅打算出门的时候,却碰见了几个不速之客。
“宁悠哥哥,你们要去哪里?”穿着月白色和服的紫堂杳满脸笑容地问,他身后站着依旧一身红衣的帝和仍然不说一句话的言。
“为什么每次有什么事情你们都会出现?”洁希卡好奇地问。
“这个是秘密!”出声地是正朝着这边走来的伯特,他的表弟维斯特斯则理所当然地跟在他身后。
“我们要出去旅行,请问你们都打算同去吗?”宁悠微笑着问。
“虽然我很想去,可是我还要上学。”紫堂杳想了一下,这样回答。
“我无法长时间放下自己的兴趣,所以不去。”想了一会儿之后,帝耸了耸肩膀,做出了决定。
“我要去。”伯特兴奋地叫道,维斯特斯则点了点头。
再加上一言不发走到宁悠身边站定的言,四个人一只鸟,外加一位骷髅小姐的旅程就此开始,在旅途中,宁悠又会收到怎样的商品,碰见什么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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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3 14:52
泗水之边
宁悠一行人的第一站来到了中国,他们去了一个名为泗水的小县城,那里有一条名为“泗水”的古老河流,据说,千年前,当这个与河同名的县城还没有出现的时候,这条河流就已经存在。
宁悠他们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一群古怪的人立刻引起了居民的围观。泗水虽说名义上是个县城,其实却比村大不了多少,这是个很小很安静,甚至有些闭塞的地方,居民不喜欢与外界打交道,也并不怎么欢迎外来者。居民那种带着警惕的打量几乎立刻引起了伯特的不满,他走到宁悠身边,低声说道:“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天知道我现在觉得自己是动物园里的猩猩,还是可能携带了什么不知名病菌的那一种。”
“前几天我和宁悠在中国地图上掷骰子,结果丢到了这个地方,所以我们就兑换了钱币,来了这里。”维斯特斯耸耸肩,对眼下的状况表示无可奈何。
无视两个聒噪的兄弟,言走到宁悠身后,用言灵说着:“这里有着奇怪的波动。”
“好像是……灵魂?”维斯特斯静下心辨认着,语气却不怎么肯定。东方本来就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更何况在旅行之前的一次除灵行动中,他受了不轻的伤。
“你们在说什么?”灵力低微到几乎可以无视,在这种地方连骷髅小姐都看不见的伯特问出心中的疑惑,却没人肯好心地加以解答。其实这话并不准确,言有给出解释,只不过伯特无法感应到言灵。
“好像在河边。”零拍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一圈之后落到了宁悠肩上,低声说道,“没有感觉到邪气,气息虽然不算微弱却很不安定……”
“明天,我们去看看。”抬头望了眼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宁悠微笑着对众人说。
在众人没有表示异议之后,一行人来到县上的小旅馆要了三个房间,伯特兄弟一间,言一间,宁悠自然是和零在一起,至于洁希卡小姐,只能委屈她隐形,随便找个地方休息。
直到这时,众人才突然发现一向喜欢喋喋不休的洁希卡不知为何反常地安静,连没有分配到单独休息的房间这样大的事,这位大小姐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抱怨的声音。一行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宁悠。
宁悠只是笑笑,淡淡地说:“也许洁希卡先我们一步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这句话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好奇心,在旅店服务人员并不友善的目光注视下,他们沉默地叫了晚餐,在沉默中吃完,又在沉默中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早,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这一行人却依旧如昨天所计划的那样朝河边走去,泗水是一条自东向西流去的河,虽然不如长江黄河那样宽广,比不上莱茵河那样浪漫,对于泗水县而言,它却依然是不可替代的。泗水,有着无数美好的传说,在战争迭起的年代,又承载了许多的泪水。如今,有着八分之一中国血统的宁悠、亚裔的言、从本体血统上论纯粹是中国出品的零,完全和东方扯不上关系的伯特兄弟和洁希卡,正沿着这条古老的河流前进,去探询那原因不明的细微波动。
他们就这么在蒙蒙细雨中向前走着,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又过去了……可他们始终没有到达那波动的发源处。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雇一辆车再来?”伯特几乎是挂在他表弟的肩上,大口喘着气提议。
“我不认为他们会愿意送我们去。”维斯特斯驳回了伯特的提议。
这时,零接口道:“就快到了,再说也没人让你们跟来。”说完,它不理会众人变得难看的脸色,率先飞到了前面。
“抱歉,似乎一踏上东方的土地,零都会有些心情不好。”宁悠的解释道,对于零,众人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撑着伞站在路边聊天有时并不是件富有诗意的事,不等零回来催促,众人已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当伯特觉得自己就快要瘫倒在地的时候,宁悠停了下来,并阻止了众人的脚步。
“打扰了。”宁悠朝着河边的一棵树微微欠身,维斯特斯和言也做了同样的举动。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伯特打算开口发问的时候,一道细微的声音从树后传了出来:“你们是谁?”
“我们……”不待宁悠说完,树后闪出一抹白影。
那抹白影打量着众人,声音徒然高了起来:“是我要等的人吗?你们谁是我要等的人!?”随着声音的提高,周围的气流波动也随之变得剧烈,那白影也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个女子,一个穿着月白色夹袄和淡粉色罗裙的女子。她有着清秀的容貌,弯弯的眉,精致的脸庞,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发际还插着一朵桃花。
宁悠又欠了欠身,低声说道:“非常抱歉,我们都不是您要等的人。”
“不是!?你们都不是!?”女子退了一步,发际的桃花掉了下来,落在地上,花瓣四散……
“非常遗憾,我们都不是。”维斯特斯低声重复着宁悠的话。
“他……为什么还不来?”那女子又退了一步,脸上刚才升起不久的红晕立刻消散,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不住喃喃,“他为什么还不来……”
在女子的身形开始淡去的时候,维斯特斯低声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等他?”
女子侧了侧头,露出一个桃花般明媚的笑容:“在这条河还是小溪的时候我就开始等了,那时候我们约好要在这里碰面。”
“你,等了多久?”众人脑海中出现的声音,是言在用言灵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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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3 14:53
“多久……”女子垂下眼,低声说道,“数到一千年之后我就忘了数了。”
是忘了吗……众人不敢去问,生怕这个问题会让女子脸上那脆弱的笑容如同桃花一般散落殆尽。
“可以讲讲你们的故事吗?”连伯特也感染了这淡淡的伤感,压低了声音询问。
“可以,再不讲我怕自己都会忘了。”又一朵桃花出现在女子手中,她将花插在发际,对着众人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有着化不开的满溢的悲哀……
其实那个故事一点都不吸引人,他们从书店里随便买来一本故事书,里面的爱情故事都会比这个故事浪漫一百倍,那里面会有更多的坎坷曲折,更多的悲伤和喜悦,同样能引起别人更多的感动。而这位小姐的故事,一点都不曲折生动,甚至,如同大多数陷入恋爱的年轻人的故事那样,在某些部分显得有一些老套和莽撞。
那个被记了一千年的故事是这样的:在很久以前(由于我们的女主人公已经无法记清楚年代,所以只能沿用这样的开头),有一个很小的村子,村里面的人并不是同姓,却在很久以前就在这里定居,他们彼此都互相熟悉,熟悉到甚至可以追溯出彼此三代以上的家族历史。有一年,一户外来的人家搬到了这里。他们的到来几乎受到了所有村民的排斥,甚至连小孩子都会朝他们丢石头以表示抗议。可是,他们还是住了下来。尽管他们很快在村子最边远的地方有了小小的房子,但是他们却始终无法融入村民之中。时间在流逝,这一点却始终没有改变。有一年,村里最有钱的一户人家的儿子(话虽这么说,其实这家也只是比别人多了一点点积蓄),这个青年将要迎娶村里最美丽的姑娘。可是,如同故事中常见的那样,姑娘却爱上了那个外来家庭的长子,于是,为了挽救他们美丽纯洁的爱情,也为了远离村民可能会爆发的愤怒,他们商量好在姑娘出嫁之前私奔。于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他们逃了。
可是很快,村民们就发现了这一对小情人的失踪。愤怒的村民们举着火把四处搜寻,这时候,青年和姑娘在泗水边上分了手。他们一个跑向东面,一个跑向北面,他们发誓一定要回到这里。如果活着就是他们的人来,如果死了,他们的灵魂也会回来。在逃跑的过程中,姑娘被抓住了,她被村民关在笼子里,沉到河底。姑娘就那样死去了,然后,她的灵魂回到了她和心上人分手的地方,在那里等着他回来,只为了告诉他。她已经死了,他不要再等她了。可是,姑娘一直没有等到那个青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姑娘已经不记得究竟过去多少日子了,她的心上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听了这个并不精彩的故事,宁悠一行人久久没有言语。
伯特很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眼前的姑娘,虽然他只能看见淡淡的白影,可是对他来说,所有“可怜的人”都是值得安慰的。可糟糕的是他想不出自己能说什么,就算那个男人也死了,可他的灵魂一样没有出现在这里,不是吗?在想了很久之后,伯特结结巴巴地指着那朵桃花说:“这是分别时他送你的吗?很漂亮……”
伯特的话还没说完,他耳边就响起了嘲笑般的声音,零正站在他肩上,把尖尖的嘴凑到他耳边,讽刺道:“谁逃命的时候还会想到去摘什么桃花!?”
伯特顿时涨红了脸,退后了一步不再开口。
那姑娘摘下发际的桃花,轻声说道:“这确实不是他当时送的,这是我平日常戴的花,他也曾夸赞过我这样很美丽。我只是希望,他来的时候,远远地就能望见桃花,就能看见我……”
姑娘说完之后,良久没有说话。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再次开口,却伴着凄厉的笑声:“你们看看,我都不会哭了。刚开始的时候,每次这么想,我都会落泪。虽然不过是虚幻的泪水,不过我知道自己的心在哭;再后来,只是有泪水落下而已,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心;然后,连泪也没有了;再然后,我忘了……”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这能给她勇气。过了片刻,她继续说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呢?从千年前到现在,从想告诉他我死了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满心悲哀到全然的茫然……到了连他的样貌都记不起来的现在,我究竟为什么要等呢……”
众人无法回答,雨停的时候,女子轻轻说道:“你们不知道?我自己知道。第一个百年,我是为了告诉他一个结果而等待;第二个百年,等待是为了爱;第三个百年,等待是因为担忧;第四个百年,等待是因为诺言……第七个百年,等待是因为不甘心……千年之后,我只是因为等待而等待……”女子发出尖锐的笑声,随后笑声戛然而止,她用一种古怪的音调继续说道,“我从记得一切到忘了一切,从等待离去的爱人到等待自己的结果。然后忘了,再然后,连忘了都不是了,只是这样而已。说什么千年不变,永世之恋。到头来不过泗水之边,一段尘烟。”说完,女子摘下桃花,将它捏碎了狠狠地丢在地上。
良久的沉默之后,言用言灵对宁悠说了什么。宁悠随即朝着那女子微笑了一下,淡淡地问: “您是否能将那桃花借给我一下?”
那女子虽然有些有些不解,却还是冷冷地说了一句:“随便你们。”那本来清秀的眉眼中,竟然隐隐地透着戾气。
宁悠朝言点了点头,言随即唤来他的使鬼,吩咐了几句,地上的那些花瓣随即飞进他手中,随即变成了一朵完整的花。而那小小的花茎上竟然又生出了另一个花苞,几乎是在瞬间,花开放了,原本的一朵桃花变成了并蒂的两朵。两朵小花紧紧偎依在一起,好像不这样做它们就会被拆散一般。做完这一切,言召回使鬼,伸出手将桃花递回给那女子。
那女子接过桃花,怔怔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那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在轻轻地颤抖。
宁悠牵动嘴角,轻声说道:“谢谢您所讲的故事。但是,就如同这花一样,请相信会有好事发生。”说完,他微微欠身,随即转身离去。零拍了拍翅膀飞到了宁悠前面,其余三人也在略微行礼之后跟了上来。
“我们要去哪?”追上宁悠的伯特这样问。
“到了就知道。”突然显形的洁希卡小姐愤愤地朝伯特丢了一个粉色的灵体苹果,看上去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伯特摇了摇头,跟在宁悠身后不再开口。他们慢慢地向前走去……
走了很久,宁悠他们依旧能听见那女子的歌声,歌词是这样的:你许给我一个未来,我许给你一个千年,你许给我一份爱恋,我还了你生生世世不变的等待。在湖边等了千年,我有多么爱你。到最后,怎么就忘了?忘了你的容颜忘了你的笑容,失了你的体温失了我的思念。
明明,明明就许了那个明天,明明就许了一个千年……说什么千年不变,永世之恋。到头来不过泗水之边,一段尘烟……”
那歌声回荡在众人耳边,让每个人的心头都泛起了一种不知名的复杂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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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3 14:53
原本宁悠他们打算沿着泗水四处看看,可是听了那歌声,洁希卡的心情明显变得恶劣起来,她又不肯隐去形体。要知道,雨虽然停了,可天空依然格外阴沉,整个村庄都被笼罩在一层沉闷的灰色氛围中。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看见一只全身盈满怒气的骷髅在面前飘过来荡过去,不断干扰你的视线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更别提当伯特好心开口安慰的时候,却遭到了洁希卡的怒斥。遭遇了这种的伯特心中也难免升起了一丝不满,他对着走在前面的宁悠叫道:“今天先回去吧!”
宁悠停下脚步,转过身朝伯特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众人朝着旅馆的方向走去。远远飞在前面的零也折了回来,它瞥了眼洁希卡,轻轻说了句什么,在旁人听清楚之前,它一拍翅膀,再次远远地飞在了前头。
回到旅店,用了些饭菜,言早早地回去房间休息,伯特兄弟则留在宁悠的房内同他闲聊。
“宁悠,你要帮助那位小姐吗?”在与维斯特斯对于泗水县的风光进行了一番探讨之后,伯特突然转过身,这样问宁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宁悠放下手中的书本,微笑着回答。
“我是说……”伯特正打算解释,却被维斯特斯打断。
“问了也没有意义。”维斯特斯瞥了眼宁悠,阻止了伯特。除非宁悠主动告知,否则想从他那里问出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这群人中(包括没来的那几个),大概只有他那单纯的伯特表兄还没有认清这一现实,其余的人宁可去套洁希卡的话,也不指望宁悠会明确地毫无不加以掩饰地说出他的打算,那还不如期待零会不再嘲讽他们,这倒还有一丝成为现实的可能性。
维斯特斯并不太关心那位“小姐”未来的命运,无论她是永远地等下去还是某一天想通了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就算那位小姐最终变成了厉鬼,想必也没人会漂洋过海到不同的国度请他们来除灵。虽然理智上对这次的事件毫无兴趣,那个毫不生动的故事也未曾激起他一丝一毫的同情心或者感动,但是他依然对之后事件的走向有那么一点点兴趣。哪怕只是为了伯特表兄那澎湃的同情心,他也多少应该配合一下,更不用说他确实想知道宁悠在想些什么。依照他对宁悠的印象,碰见这样的事情,宁悠应该送那女子一朵水晶花或者什么稀奇古怪的饰品算作纪念,随后欠身行礼,就此告辞。然后在转身离开的刹那,就把这个无趣的故事,连同那个苍白的女子塞进了记忆的角落。但是,从言先前的举动以及宁悠所说的话来看,这次似乎会有所不同,那么就让他拭目以待吧!有无数未知事物出现,富有变化的旅行才称得上有趣,不是吗?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一大早,宁悠他们就离开了旅店,继续沿着泗水前进。
刚走了大约十分钟,伯特就迫不及待地走到宁悠身边追问:“还是不能说我们要去哪里?”
宁悠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零打断了。零飞到伯特身边,在他的肩头落下,毫不客气地用它那长长的嘴狠狠啄了伯特一下,随后才说:“我们要到对岸去。”
“对岸?”伯特略带些茫然地重复着。
“也许会看到有趣的事情。”在宁悠这样宣告之后,众人又继续向前走。
因为天气晴朗,众人的行进速度加快了不少,在半小时之后,通过了一座摇摇晃晃的铁索桥,他们总算来到了对岸。
还来不及喘口气以舒缓经过那座“见鬼的桥”所带来的紧张心情,伯特发现宁悠等人已经走远,只能硬着头皮赶了上去。
又走了大约20分钟,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位老人。
“您好。”先开口打招呼的是宁悠。
“你们好。”老人口中应着,目光却依然执着地望向宁悠他们来的方向。
“请问您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伯特忍不住问道。
老人并没有理会伯特的问题,他依然望着远方,仿佛那才是他的一切。
“您为什么不转生?”维斯特斯问道。不管是生者还是亡灵,他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一位老人在一个春天的早上独自一人站在冰冷的河边?
老人沉默了,正当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给出了这样的答案:“我在等。”
“您不会也在等您的爱人吧!”维斯特斯都觉得有些可笑了,他们怎么有这么好的运气,连续两天碰见的都是痴情的人。
“我……不知道……”老人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远方,喃喃一般地说道。
“您不知道?”维斯特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重复道。
“我从二十岁就开始站在这里等待,死的那一年六十岁,死后灵魂依旧留在这里。到现在我已经等了1253年11个月8天5小时48分32秒。”老人用平板的声音说着,好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您忘了吗?”宁悠问道。
“是的,我知道我好像承诺了什么,在开始的时候我还记得很清楚,以为自己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可是现在,都变成了一些零碎的片断,而且只有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我才能想得起来。”
“即使这样,您依然要等吗?”空中传来了洁希卡的声音,她的语调带着微微的颤抖。
“是的。因为我还记得,我答应了的。虽然想不起具体的东西,可是我想大概是许诺了明天和未来吧。就算不知道为什么要等也不知道要等待什么,我也只能等待下去,不然,我又能干什么?而且,如果我不等了,是不是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呢?我已经不记得一切,如果又不能用行动守住它,又有什么能证明那应该对我很重要的东西真的存在过?”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4:54
老人的话带来了良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伯特才开口问道:“您有没有想过您在等的人也在等你?”
“我在等的原来是人吗?”老人自言自语地重复道,随后抬起头对伯特说道,“没想过,如果对方也在等我,我怎么可能在这里站了一千年……”
“也许你们只是站在了不同的地方……”洁希卡急促地说道,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
“不可能,我是不会错的。而且,如果是那样,不可能过了那么久我们都还没能纠正这个错误。”老人断然否认了洁希卡的话。
“宁悠……”洁希卡以一种快要哭了的声音叫着宁悠的名字,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拿这个顽固的老人怎么办。虽然她几乎可以认定他就是对岸的那个姑娘在等的人,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等解决眼前的状况。
“您喜欢桃花吗?”安抚了洁希卡,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宁悠突然这么问。
“喜欢,我脑海中经常出现大片大片的桃花。”老人闭上眼,轻轻地说。
“这里虽然没有桃花,可是河对岸有不少,您不想去看看吗?”宁悠接着说道,他那平日无机物一般的声音此刻竟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可是……”老人睁开眼,陷入了犹豫。
“请不必担心,我们会代替您在这里等候。”宁悠微笑着保证。
“我们可以发誓,再说,摘花也不需要多久。”伯特领会了宁悠的意思,紧跟着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可是……”老人仍然有些犹豫。
“现在是三月末了,不知道桃花还能开多久,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您才能再碰见我们这样的人了。”维斯特斯看了看天,以一种惋惜的口吻说道。
“好吧。那就麻烦各位了。我很快就会回来,请各位千万不要走开。”老人终于点了头,再三叮嘱之后,向着河对岸走去。
“请等一下。”宁悠叫住了老人。
“怎么了?”老人不解地问。
“请把这个带上。”宁悠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小小的银色剪刀,他将剪刀递给老人,解释道,“您可以用它去剪花。”
“谢谢。”常常忘记自己已经死去的老人收下了剪刀,朝着河对岸走去。
“走吧。”老人的身影刚一消失,宁悠就这样对众人说。
“他们会有好的结果吗?”空中传来了洁希卡依然颤抖的声音。
“谁知道呢。”宁悠这样说着,已经走出去很远。
远远的,还听见伯特追问的声音:“那把剪刀有什么用?”
“当他剪下第一朵花的时候,他就会恢复二十岁时的容貌……”
众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远方,今晚,他们就将离开泗水,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那里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在等待着他们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4:54
因为爱你
将要离开泗水的时候,旅馆的老板娘送给了宁悠一个哨子。
“这是一个小小的礼物,算是对你们选择了我们旅馆的感谢。”旅馆老板在一旁搓着手,一脸谄笑地说。
宁悠看了一眼那只哨子,最后还是伸手把它接了过来。
“那就谢谢了。”伯特兴高采烈地说。
众人看着毫无感觉的伯特,不禁报以同情的目光。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的?这个疑问在众人心头浮现,难道是因为他自身对于黑暗力量的特殊喜好与敏感度?还是仅仅因为这个迟钝的家伙的表弟具有灵力?想到这里,洁希卡和零不禁把怀疑的目光投向维斯特斯。
维斯特斯连忙摇摇头,以示意自己的无辜。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想为伯特的愚蠢负责!虽然他很喜欢这个表哥,可这并不代表他一定要接受他所有的特质吧!
宁悠朝旅店老板娘点了点头算作道谢,然后和众人一同离开了旅店。
“宁悠,这个哨子很漂亮!”在向火车站行进的路上,伯特望着宁悠手中的哨子说。
“你认为会无缘无故把既漂亮又有一定金钱价值的东西送给我们吗?”洁希卡冷笑一声,对着伯特说,“特别还是从那对小气的要命的夫妇手里送出来的。”
“可是事实上他们确实把东西送给我们了,不是吗?”伯特搔搔头,打量着众人寻求支持,“既然这样怎么能说他们小气呢?”
“天哪!我怎么会认识你!你忘了那对夫妇竟然说零也需要付床位费!?可是零从头到尾都只呆在窗台上而已,因为那对夫妇怕弄脏房间,不让零呆在架子上!”怒气冲冲地说完这些之后,洁希卡转过头,拒绝再跟伯特说话。
知道宁悠不会解释,言用言灵所说的话他的表兄也不一定听得到,维斯特斯只能叹了口气,对伯特解释道:“她是在说这东西有问题。”
“找个地方把那东西叫出来就知道了。”零拍了拍翅膀,有些厌烦地说。人类真是奇怪,明明就有最简单的方式可以证明一切,又何必在哪里胡乱猜测?
大约半小时后,众人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然后,宁悠把哨子递给了维斯特斯。
“请吹响他。”宁悠微笑着说。
“我来吧!”这样说着的伯特一把抢过哨子,把它放在嘴边,用力一吹,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维斯特斯叹了口气,把哨子重新拿回来。他轻轻地吹了一下,哨子发出了如同尖叫一般的巨响。
“天哪!这是什么!?”洁希卡受不了地捂住耳朵,大声抱怨道。
“一个女人的……怨念……”宁悠也忍不住微微皱眉,迟疑片刻之后这样做出结论。
“怨念?”伯特发出惊讶的叫声,“旅馆老板怎么会把这种东西给我们!?”
“你这不是废话嘛!肯定是这东西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所以才硬塞给我们。”洁希卡没好气地说,“难道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吗?他们刚才没有把零钱找给我们!”
一阵沉默在几人之间蔓延开,过了好一会儿,伯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是这样,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你是笨蛋吗?”洁希卡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身为以为贵族淑女,我怎么可能为了那么一点零钱去和两个讨厌鬼斤斤计较!”
“我看是因为付帐的是宁悠吧……”维斯特斯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洁希卡双手叉腰,朝着维斯特斯大叫。
“喂!你们几个!!不要无视我的存在!”
突然传来的大叫终止了两人无聊的争吵,众人都转过头望向声音的发源地。
那是一位年轻小姐,一位穿着淡米色洋装,有着一头浅褐色长卷发和一双淡绿色眼睛的美丽小姐。
“您是……”两眼放光的伯特上前几步,有些急切地问。
“我是哨子。”那女子微笑着回答。
“啊!?”伯特不禁后退了一大步。仁慈的神啊,他虽然喜欢黑暗力量,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打算找个怪物做女朋友啊!
“伯特,人家并没有说要成为你的女朋友!”维斯特斯轻轻拍了下伯特的肩,以众人都能听见的“低音”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虽然他这个表弟从来都是古古怪怪的,可是总不至于学会了读心术吧!哦,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因为你的脸上写着。”给了伯特一个白眼,维斯特斯不打算继续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他转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那位自称是“哨子”的女子身上。
“你的意思是您呆在这只哨子里?”维斯特斯指着自己手中的哨子问。
“不,我的意思是我就是哨子。”女子望着那只哨子,继续说道,“或者我可以说得更清楚一些,这只哨子是我变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变成物灵?”洁希卡不解地问。就她所知,人类选择化身为物是非常少见的。大多数人类都是被强制转化为物灵,少部分则与店里那个诅咒娃娃类似,因为某种特殊经历而自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可是,在她看来,这位小姐并不是被强迫的,但也不像是自愿变成物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变成物灵啊?”女子略带惊讶地说,随后她看向那只哨子,目光变得温柔起来。停了一分钟,她才继续说道,“我只是变成了哨子而已。”
“为什么呢?”虽然问得很客气,洁希卡却很想敲打那位小姐的脑袋。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变成哨子不就是成为了物灵?
“因为……”女子脸上的笑容黯了下来,她死死盯着那哨子,颤抖着声音说,“因为……因为我……我……不行,我说不出来。”女子懊丧地用双手掩住脸,声音里有着哽咽的味道。
“你可以从头说,没有关系。”言用言灵安慰着这个浑身颤抖的女人。
过了好一会儿,女子终于放下双手,抬起头,轻声说道:“好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4:55
随即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当天空飘下第一朵雪花的时候,她遇见了他。
他是学油画的,能够用他的画笔描绘出最清澈的蓝天、最湛蓝的海水、最美丽的花朵……还有心目中最可爱的姑娘。
她学习的是英国文学,她能背诵最优美的诗歌,她能够用文字表达她的生活、思想、情感……还有她对爱情的美好向往。
在那一个初冬的晚上,天空飘落了那一年的第一朵雪花。空气中开始夹杂了寒冷的味道,衣着单薄的她,在匆匆忙忙往宿舍奔跑的路上,撞到了他。
他手中的工具箱掉在地上,盖子打开了,各种油彩散落了一地。
她红着脸,不知是冻得还是因为眼前那个如阿波罗一样英俊的男孩而羞涩,她小心地帮他把东西捡起来。在慌慌张张跑开的同时,却把手中的诗集忘在了地上。
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王子。而那个脸红得如同苹果一样的美丽姑娘,就是忘了水晶鞋的灰姑娘——他的灰姑娘。
凭借着诗集里那张写着落款的书签,他找到了她。他们认识了,成为了朋友。然后,在春天到来,校园里从日本移至过来的樱花绽放的时候,男孩表白了,在那一天,他们成为了男女朋友。
他为她画了一幅又一幅肖像,她为他写了一首又一首诗歌。
他爱她绿色的眼睛,那就像最耀眼的翡翠。她爱他的灵敏的手指,那可以在白纸上留下美丽图案的手指。
他爱她的嘴唇,那像娇艳的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他喜欢听她叫他的名字,喜欢听她为他念诗,更喜欢听她说爱他。
她爱他蓝色的眼睛,那像莱茵河一样湛蓝的眼睛。她喜欢凝视他的眼睛,喜欢从他眼睛里看到的风景,更喜欢他的眼睛里有她的倒影。
在有课的日子,他们一起吃午餐,一起看夕阳,一起打游戏……一起幻想未来。
在假期,他们出去旅行。他们去海边、去爬山、去游乐场……只要在一起,他们不在意究竟去哪里。
他们是如此相爱,他们热爱生活,热爱世界。他们始终相信他们的爱情会地久天长,他们永远在一起,不会分离。
他们的生活,甜蜜得如同新鲜出路的草莓蛋糕。
后来,在某一个春天,他们去了一个深山,为得是去寻找一条传说中的美丽瀑布。据说,在那条瀑布下许愿的情侣,一定会得到幸福。
那座山没有被开发,换句话说,那里没有道路。山很陡,非常难爬。不论是那些灌木斜伸出的纸条,还是因为雨水而变得过于泥泞的山体,都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障碍。其实大雨已经停了2天了,山脚下早已经完全干了,可是越往上爬就越泥泞。即使这样,他们也无法选择就这样放弃,这并不仅仅因为他们的假期就快结束了,更重要的是——她非常想看到那条瀑布。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找到瀑布。在靠近山顶的地方,他脚一滑,往山下滚去。
他们都参加过野外生存训练,她及时扯下身上背着的绳子,然后趴在地上将绳子丢了下去,套住了他的右手。
在那一刻,她是多么感谢上苍,感谢上苍,让她来得及抓住她最爱的人。
可是,她是女孩子,体重50公斤,身高164公分,平时不怎么锻炼的女孩子。而他是身高185公分,体重70公斤的男生。更糟糕的是,他们是在一个斜坡的边缘。很快,她就处于一种脱力的状态,而且,她的身体正在不断向下滑。
后来,当她的手被绳索磨破,鲜血不断地沿着绳子向下流淌,滴落到他的脸上。
他抬头望去,她依然努力挤出笑容,对着他说她没事。可是,她的身体依然在不断地往前冲。
最后,他割断了绳索。
后来的后来,在她从另一个方向下山的时候,她看见了那片瀑布。原来那瀑布不在山顶,而是在山的另外一边。
望着瀑布,她失声痛苦……
在他们刚刚恋爱的时候,他曾经送给她一个哨子。他说那是他参加童子军的时候用过的,是他最喜欢的纪念品。
他告诉她,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她吹响那只哨子,他就会来到她身边。
后来,她一遍又一遍吹响那只哨子,可他再也没有出现,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后来的后来,我就变成了哨子。”女子的眼角闪烁着泪花,她低声说道,“所以说,我不是变成了物灵,我只是成为了哨子。”
“我们能帮你什么吗?”沉默很久之后,洁希卡问。
“如果有一天,你们路过那座山,请将我丢在那里。”女子低下了头,轻声说道,“如果你们不打算经过那里,那么将我放在哪里都无所谓。”
说完,她的身影渐渐隐去,只要这样的句子回荡在众人耳边:
“当天空飘下第一朵雪花的时候,我遇见了你。
当天空洒落粉红色樱花的时候,你剪断了绳索。
‘那是我对你的爱,我没有办法看着你一同消逝。’
这是谁给出的答案?
可是我的爱呢?
天空依旧飘雪,虽然已不是那年初雪,却还是旧时模样。
可旧时又是何种模样?
我只能停滞在这里,等着你的爱情结束,等着我的天空陷落。
当我吹响哨子,你就会回来。
可最终,你依然未曾回来。
而我,变成了哨子。”
耳边不再响起这样的词句之后,洁希卡幽幽地问:“宁悠,你会去那里吗?”
“谁知道呢。”宁悠露出浅浅的笑容,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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