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7:49

“姐姐今天在外面吃了什么好东西了?晚饭都吃不下?”一时,蝶衣吃乏了,放下筷子休息时,才见流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桌前,面前的菜也只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不禁有些解不过来,但还是笑着问道。

    “好吃吗?多吃一点。”流裳回过头来,抬头对蝶衣笑道,“别浪费了。”

    “嗯。”蝶衣重重地点着头,又重新拿起了筷子。

    “你今天……”蝶衣吃得正欢,门突然被推开,红霜也不管有人没人,一头冲了进来。

    “红……”蝶衣塞了满嘴的鱼香茄子,说话也变得含含糊糊的。

    “红霜姑娘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来看我了?”流裳坐在桌前,脸上仍是惯常的那个波澜不惊的笑容,“蝶衣,把东西拿到你房里去吃吧,反正我也吃饱了。”

    “哦。”努力咽下满嘴的菜,蝶衣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叫了几个小丫头进来收拾好桌子,关上门,自己回房间继续狼吞虎咽。

    “今天六王爷跟你说的是真的?”一直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红霜才开口问道。

    “你问过若闲了?”流裳也不以为怪,反问了一句。

    “你……”红霜却显然惊住了,她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六王爷应该是不知道的,那难道是修篁告诉她的?他怎么连这个都可以说?

    “那王爷不是也知道了么,你又来问干什么?等王爷哪天想知道了,自然会来问我,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讲两遍。”

    “王爷还不知道,阿......若闲留了封书在酒仙居,我回来时王爷已经去宫里了,我还没来得及禀告王爷。”

    “原来是这样。”流裳点头笑叹道,“若闲胆子还真大,明知六王爷选了酒仙居,还敢在那里留书下来,也不怕六王爷知道,有这种胆气,难怪王爷会派他去六王爷身边。”

    红霜面上一红,不敢再隐瞒,“是我......”说道一半,又停下,好半天才接了下去,“是红霜在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若闲,是他交给红霜让转交王爷的。”

    “嗯。”流裳满意地点点头,若闲这张牌还真是出对了,也亏得他当初告诉自己真名,要不自己哪能那么快就收服了红霜了让她相信自己也是七王爷放在六王爷身边的人?“等王爷回来,他自然会问我,这个你放心,罗扇是怎么来的?”

    “四年前的冬天,一个自称是她爹的人在街上卖她,王爷正好经过,看了不忍,就买下来了,后来才知道那竟是个局套子。”红霜微觉奇怪,但还是答得十分详细,“姑娘怎么想起问这个?”

    “那后来又是怎么知道是个局的?”流裳不理红霜的问题,仍然向下追问道。

    “她刚来的半年里倒老实,王爷也觉得她勤快,手脚也利落,又聪明,什么都是一点就透的,也就开始提她上来了,哪知道有一天被清扬撞到她趁王爷出门的工夫偷偷跑到书房里翻东西,刚巧王爷回来也看到了,只叫我们别捅破了,有时候倒叫我们故意腾出空了让她......”

    “好了,今天先说这么多吧,你去外面跑了一天了的,想必也乏了,去歇歇吧。”红霜还没说完,流裳就含笑止住她不必再说了。

    “那红霜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红霜恭恭敬敬地答道,流裳也站了起来,把红霜送到门口,倚着门看着红霜去远了,这才慢慢收起笑容,盯着走廊拐角的某一处,“出来,把蚊子喂饱了没?”

    半晌,一个身影从拐角处转了出来,慢慢地走近了,正是罗扇,流裳冷笑一声,转身进门,罗扇赶忙跟了进来,关上门,立刻跪了下去,“姑娘救我。”

    “救你?”流裳故作惊讶之色,“救你什么?你这么伶俐,又这么聪明,为什么还要求我救你?”

    “求姑娘救救罗扇吧,罗扇再不敢撒一个字的谎了,从此一心一意只服侍姑娘,姑娘就发发慈悲救救罗扇吧。”罗扇说着,便趴在地上磕起头来,触地有声。

    “行了,你爱磕不磕,声音响了本姑娘心烦。”流裳皱眉看着伏在地上的罗扇。

    “姑娘。”罗扇顿时不敢乱动,只好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王爷的性子你该比我清楚,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流裳自己动手把蜡烛点上,“刚刚红霜说的很清楚了,你也听得很清楚了,现在七王府也知道你了,我也不太能猜得到王爷要知道了你送了那么多错的情报上去会怎么处置你,我知道像你这种人自然是不怕死的,横竖都已经是铁了心的要以死报答王爷之恩的,你要求我什么?总该不会是要我救你一命罢。”

    “求姑娘好歹超生救救罗扇吧,罗扇情愿做牛做马报答姑娘大恩,罗扇不想死,真的不想死,罗扇想清楚了,当年王爷的确是救过罗扇,要不罗扇早被卖给别人作妾了,可是罗扇这债早就还清了,罗扇不欠六王爷什么了,姑娘就当发发慈悲,救罗扇一命吧。”罗扇说着,早爬到流裳脚边大哭了起来,一张俏脸也因恐惧而变了形。

    流裳微微笑着,向下瞅着罗扇,也不说话,罗扇哭了半天,见流裳还是没什么反应,只得收了声。

    “想让我救你?”见罗扇不吱声了,流裳方才开口。

    “姑娘肯救罗扇?”听见流裳口气松动,罗扇登时大喜。

    “想让我救你倒也不难,你也不笨,现在你我的命是连在一起的了,我死了,你也活不成,嗯?”流裳弯腰扶了罗扇起来,命她坐在自己身侧,“你很清楚王爷的性子,他从来不肯走一步废棋,你是怕我来了抢了你的位置才故意害我的是不是?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现在你最好是明白,以你现在的处境,一些儿不平衡两条船可就都翻了,七王府容不下你,六王爷也定是要杀你。”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7:49

“姑娘明鉴,罗扇从此只跟着姑娘,不敢欺瞒姑娘。”一席话说的罗扇低了头,死心塌地地说道,毕竟什么都比不得自己的命重要。

    “行了,明白就好,回去罢,以后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看到的就不要看,不该知道的就不要想着去打听,知道的越少,我保得住你的机会就越大。”流裳笑着拍了拍罗扇。

    “姑娘放心。”罗扇垂下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笑容一直挂在流裳脸上,门关上时,流裳瞟了一眼窗户缝,浅笑正安安稳稳地停在一株海棠上,似乎是睡着了,起身开了窗子,浅笑急忙飞起,流裳轻轻挥了挥手,它这才向花园方向飞走了,重新关上窗子,流裳突然捂住心口,昨天昏了一次,现在还总觉得胸口闷闷的,似乎堵着什么东西,吐不出,咽不下,大夫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应该不妨事吧。

    “姑娘。”一日,流裳正坐在观月亭上发呆,自从那日病过之后,自己的身体居然一日差似一日,自己虽然不说,但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修篁虽然派人每天都煎了药送过来,可那些药喝下去就和石沉大海似的,一点用都没有,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流裳裹了裹身上的披风,一瞥眼就看到罗扇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姑娘,她……她……”

    “她什么?她是谁?别急,想清楚了再说。”流裳皱皱眉头,指了指大理石桌上的茶壶。

    罗扇倒了半盏茶,一气儿全灌了下去,定了定神,方才说道:“是红袖,红袖来了。”

    “红袖?”流裳顿时来了兴致,苍白的脸上也涌上了一丝血色,“你说的是那个暗舞阁的首领杀手,红袖?”

    罗扇重重地点了点头,“罗扇在路上无意间撞见的,红袖自出了江湖后就一直没回过王府了,姑娘,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还是,七王爷想暗……”

    “我说过了,不该知道的就不要想着去打听,更不要去猜。”流裳脸一沉,罗扇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所有想说的话全都被吓了回去。

    “应该不会,七王爷不会那么笨,你能想出来的他早就想到了,你想不出来的他也想到了,干好你自己的事去。”说完,流裳转头继续盯着湖水。

    “是,罗扇多谢姑娘提醒。”松了口气,罗扇行了一礼,慢慢地退了下去。

    流裳还是那个表情望着水面,连红袖都召回来了,难道还真出什么事了?应该不会啊,暗杀是最会引火烧身的事了,他不可能这么做的,那么会是……正想得出神,眼角处突然多了一物,转头看时,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向这亭子飞奔而来,瞬间已经到了亭子门口,纤手一扳,整个人跃起,流裳也跟着转头,一个一身水红色衣裙的女子已经站在了面前,鲜妍明媚,神采飞扬,红霜的精明干练与之相较倒觉得有些温婉,流裳不由得仔细看了好几眼,“你……是红袖?”

    “慕流裳?”那女子也不否认,反问道。

    流裳刚一点头,红袖手中已多了一对明晃晃的娥眉刺。

    “红袖姑娘有什么赐教?莫不是要教流裳武功?”流裳淡淡看了娥眉刺一眼,不为所动,还是那个姿势坐得稳稳的,“是王爷叫你这么做的?”

    红袖愣了一愣,更不答话,娥眉刺疾向流裳刺去,流裳心中暗暗叫苦,自己现在身上压根就没什么力气,胸口堵的的那团东西仿佛自那次生病之后就在一点一点把自己的生命从身体里剥离开去,兵器带起的冷风挂过脸颊,流裳突然从凳子上弹起,向旁闪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足下轻盈,广袖微摆,不像逃命,倒像随风而舞。

    “好本事。”红袖也不由赞了一声,身形却陡然加快了一倍,流裳只觉眼前一花,方才还站在对面的现在红袖已经站在了身边,来不及思考,流裳只得忙忙地向左跳去,不想却碰到了桌子,袖子横扫,杯盏瓷盘顿时摔了一地,慌忙之中步摇钩住了衣袖,头发披散一身,左袖也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整个人伏在桌上,看上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我还当你有多厉害,原来只是碰巧。”红袖冷笑一声,慢慢走近。

    流裳抬头看着面前越逼越近的美貌女子,念头飞转,难道是修篁叫她来的?还是只是她自作的主张?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要杀自己呢?身上已经软绵绵的没了一丝力气,怎么清扬还没到?

    “红袖,住手。”耳边清扬的声音突然响起,流裳心头一松,连忙挣扎着起来,清扬立刻挡在流裳身前,手也放到了剑柄上。

    “你想拦我?清扬,我倒要看看,三年不见,你的剑艺到底精进到什么地步了,能让你有胆子挡着我。”红袖说着,素手一扬,一只娥眉刺已经插在了清扬胸前。

    “红袖,你……”清扬显是惊住了,一手抚胸,一手撑着桌子,血却止不住地从指缝里流出来,一滴一滴,染满了黑色的袍子。

    “才多久,你就忘了?我从来不喜欢给人说废话的时间,自然也就不会给自己说废话的时间,你还要拦着我?”红袖眉头一皱,一掌挥出,清扬向后倒去,桌子应声裂成两半,插在他胸口的娥眉刺已经回到了红袖手中,清冷的光映着鲜红的血,“他向来有自信,就派了一个人守着你,我倒要看看今天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流裳大惊,向亭子外跑去,红袖也不急,只冷冷地盯着她,就像看着一只动物在作垂死的挣扎,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慢慢揩干了娥眉刺上那一抹刺眼的红色,“怪道人人都说狐媚偏能惑主,我以前还只不信,现在可是由不得我不信了。”说着,手一松,丝帕飘然而落,红袖身形甫动,眼角却突然扫到一人正踏水而来,白衣似雪,一层轻纱笼在衣外,却又不似一般的纱一样随风飘扬,一头青丝随风扬起,瞬间便已到了两人跟前,正是织银,流裳心下微觉奇怪,还来不及开口,织银已一掌向红袖拍去,红袖眉心轻皱,举手一挡,另一只娥眉刺趁机刺了过去,“你的功力不足你母亲七成,你母亲尚且打不过我,更何况你?”织银轻叹一声,手腕一翻,已夺下了一只娥眉刺。

    “你……你说什么?”红袖脸色顿时大变,向后跃开两步,“你是谁?”

    “我是谁?”织银看着她,“有功夫问我是谁,还不知道快走?再迟一步就有人来了。”说着,竟是满目的萧索之意,将娥眉刺掷还给她,红袖虽是不甘,但也明白自己在她手下绝对讨不了好去,一跺脚,恨恨地飞奔着去了。

    “银姐姐怎么来了?”定了定神,流裳恢复了笑容。

    “我们走吧,裳儿。”织银突然走过来拉住流裳的手,“跟我们回雪域去,不要再来搅这趟浑水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7:50

“姐姐说什么?”流裳一时解不过来,一双妙目迷惑地看向织银,却发现多日不见,织银眼角又多了好些细纹。

    “不要再呆在这里了。”织银手指用力,抓紧了流裳,“我知道我的病是不可能治得好的了,裳儿,早点退出来,我们一起回雪域去,好不好?我们不是一见就很投缘的么?跟我回去吧。”

    “姐姐这话差了。”流裳摇摇头,抽回手藏到背后,“裳儿从一开始就在这浑水里了,出不来的,啸月大哥那么费心为姐姐找药,姐姐若再这么说,岂不是寒了啸月大哥的心?”

    “不……不,你懂什么?那哪是药?他找的哪里是什么药?”乍听得这话,织银突然脸色变得惨白,向后退了几步,耳边突然传来杂碎的脚步声,心知不能再留,叹了口气,翻出栏杆,突然化作一道白光向远飞走了。

    “银……姐姐?”流裳顿时楞住了,她到底是谁?她和啸月,回雪域?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好半天,流裳才在心里向自己问道。

    “流裳。”远处修篁当先一人冲了过来,见流裳站着,知道没什么大事,方偷偷松了口气,一时也不顾有人没人,一把把流裳揽至怀中,“还好你没事,红袖她没伤着你吧。”

    “没有,我没事。”觉得修篁抱得太紧,自己就快喘不过气了,流裳在修篁怀里微微挣了两下,修篁惊觉,忙松了手,“真的没伤了哪里?看你这副样子,罗扇,去叫人请太医过来。”

    “是。”罗扇一边答应,一边转身就跑了,身边红霜却是一脸惨白的站在当地,呆若木鸡。

    “我们回去吧。”修篁紧紧拉着流裳,“带人收拾一下,去书房等我。”经过红霜身边时,修篁低声吩咐道。

    红霜仍是呆立不动,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修篁也不再理她,自顾地走了。

    “你是怎么跟她说的?我只叫她找人,她怎么擅自就来了?人也查不到,倒是会来闯祸。”修篁安顿好流裳,立刻就赶到了书房,红霜早就等在里面了。

    “我,我没说什么啊。”第一次见修篁发火,红霜也吓怔了,呆了半天,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你骂我,你都为了她吼了我两次了,她到底算个什么啊。”

    “你懂什么。”修篁越发烦了起来,“本来六哥只道我插手暗舞阁只不过是收买了几个杀手,就算是让人来偷名单也不过是试探看看我到底和暗舞阁关系深到什么程度,随便就能骗过去,现在呢?红袖这么一闹,他就是个傻子也知道我和暗舞阁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了,你还嫌我这里的奸细不够多,足的要闹大了才满意是不是?”

    “没……没有。”红霜这下连眼泪也都全吓回去了,“没,我,我也不知道……”

    “行了行了,杀谁不行,还偏要挑清扬下手?她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修篁一拍桌子,红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出去,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出了半天的神,修篁才对红霜说道,“如果流裳要来,不许人拦着,让她进来。”

    “是。”纵使心里再怎么难受,红霜现在也只能收起性子,第一次见修篁这么正儿八经地发火,看来这次捅的篓子还真是不小了。

    “干什么那么发脾气吼人呐,纵使是捅了篓子,又关她什么事了?放着正经祸头子骂不着,倒会拿别人来出气。”不一时,流裳果然来了,只是脸色还是苍白。

    “你……”修篁刚想说什么,看了流裳一眼,不由顿了一下,“你知道什么?什么局都被红袖那丫头搅了,由不得我不气。”

    “不是还有若闲么?急什么?”流裳柔柔地笑着,坐在修篁身边的椅子上。

    “实在不行了,就让芷兰……”

    “你说的可是已故颜侍郎的女儿颜芷兰?”

    “他果然知道。”修篁倒也不吃惊,“就是她了。”

    “她看来和罗扇是差不多了。”流裳抿嘴一笑,“要不然以六王爷如此的身份,怎么会隔三差五地往倚红楼那种地方跑?要不我怎么会在倚红楼的后院子里碰到你?六王爷跟我一说我就知道了。”自上次自己病倒以后,自己对他的称呼就变成你呀我呀的了,感觉轻松了不少。

    “和罗扇怕是还有些不同吧,六哥怎么会知道我已经知道罗扇的身份了呢?”修篁笑着,早就发现她对自己的称呼变了,刚来的时候那份戒备似乎已经淡了好多了,等这些事情完了,也是该奏明皇兄的时候了。

    “那倒是。”流裳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就算我拿了暗舞阁的名单去给他,他也未必会全信,真真假假的,难是难的猜了点,也未必他就猜不出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你倒精,一步也不肯惹祸上身。”修篁苦笑道,“拿来吧,那单子现在算是废纸一张了。”

    流裳微微一笑,把名单自袖中取出,修篁拿过来又细细看了一回,流裳早移了蜡烛过来,修篁一呆,自然地凑了过去,把单子就火烧了。

    “上次和你说的啸月打听到了?”

    “打听到什么了?什么有用的都没有,倒像他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修篁正为此事烦心,听流裳问了出来,越发没了好气。

    流裳才要说话时,却见门一开,红霜托了只小匣子进来,“门上说有人拿了这个来指名要交到姑娘手上的。”说着,将匣子递了过去。

    流裳一呆,看了一眼修篁,接过匣子,红霜也不敢多作停留,马上便出去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7:50

“是什么?”修篁见红霜一走,立刻凑了上来。

    流裳刚刚伸手过去,还没碰到匣子便觉眼前白光一闪,盒子已经自动打开了,里面赫然是一对紫色蝴蝶,翅膀已然折断了,干枯的身体蜷在盒子里,煞是惊心,流裳大惊,手一软,盒子顿时摔到了地上。

    “怎么了?”修篁大为奇怪,却一眼看见了盒子里被蝴蝶压着的还有一封信,俯身捡起刚想拆开,却见一道白光飞出,打在手上,手上一痛,不敢再乱碰,只得推了推流裳,“拆开看看?”

    流裳木然接过,手指刚触到封皮,一封信纸浮了出来,摊在二人面前,修篁不由皱眉,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揉着手,却不敢妄动,看向信纸时,却只有一片空白。

    “应该只是捉弄人的吧。”看到流裳默然不语,脸色却越来越差,修篁急忙开口笑道,再顾不得手疼,抓起信纸连同信封一起揉成一团,扔在墙角。

    “翩跹。”半晌,流裳方小声说道,俯身拾起蝴蝶,小心地捧在手心里,“是啸月送个过来的。”

    “什么?”修篁脸色变了变,又很快恢复镇定,“别多想,那怎么可能?他不是和你一块的么,怎么会无缘无故送你这个?”

    “只有可能是他。”流裳摇摇头,“今天其实是织银救的我,清扬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红袖杀了,是银姐姐来才救的我。”

    “她来干什么?她怎么进来的?”乍听得流裳这么说,纵是修篁忍耐力再好也忍不住了,要那么容易就能进来了,那么他要杀自己或是皇兄还不是易如反掌,更何况自己打听的结果织银还是正病着,要今天来的不是织银而是啸月,那自己这命怕估计是保不住了。

    “你不必管啸月是什么来头,你只管找到驻颜珠,啸月自然会来投靠你。”流裳眼神幽深,今天银姐姐只不过是过来找自己一趟,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对自己。

    “这个我也让红袖去打听了,那是个什么东西?红袖一直找上了一个炼丹的隐者才打听出了那驻颜珠的来历,那种东西,神仙鬼怪的,怎么会有?”

    “既然有人找,就一定是有的,不管怎么说,姑且先试试。”流裳却不理修篁的话,只管自顾地说着,“六王爷也未必找得到,只不过是借着这事拖着他罢了,你倒可以先让人放出风来,说你已经快找到了,没准他就过来了。”

    “可是可以,不过把成败全放在一个人身上,未免也太险了些。”修篁沉吟道,“总得等他先动手,我才有借口治他的罪,红袖闹出来了也好,正好趁他羽翼未丰逼他动手。”

    窗外一阵风呼啸而过,流裳一惊,也不顾自己正病着,冲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子,浅笑飘飘摇摇摇地飞了过来,流裳暗自松了口气,脸色缓了一缓,“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慢慢想。”

    “嗯。”修篁点点头,流裳也不多话,拉开门走了出去,浅笑一见流裳出来,忙过来停在流裳肩头。

    “以后别出去了,就在这府里头呆着吧。”流裳见一路上没人,侧过头对浅笑轻轻说道,“朱砂姐姐怎么样?”

    浅笑扇扇翅膀,见蝶衣迎了上来,忙藏到了流裳头发上,再不动一下。

    “姐姐怎么出去了?药还没吃呢。”

    “没什么,屋里怪闷得慌的,出去走走。”流裳笑笑,反手关上门,又把蝶衣晾在了外头。

    “姐姐,药。”蝶衣不依不饶地敲门。

    “替我倒了它。”流裳的声音自房内传来,蝶衣无法,只得转身去了。

    房内,流裳点上灯,研好墨,从首饰匣子里翻出一张浅紫色的纸笺,提了笔,浅笑附在流裳鬓间,纸上已写了好些名字,流裳又添了几个人上去,“辛苦你了,浅笑。”写毕搁笔,流裳长呼出口气,拿了一只紫玉蝴蝶扣,双手执住用力一扳,那玉竟从中断开,将纸卷好塞进中间的缝隙中,又合上蝴蝶扣,仍将它放回了原处。

    “你或许会喜欢那个地方,等这事情完了,我们就去吧,总找得到的,你说好不好呢?”灯下,流裳一手托腮,兀自出神,“应该是有那个地方的,对吧,很漂亮,美得简直就像仙境,中心的榕树,满谷的蝴蝶,还有他,我们和他一起去吧,那里才是他该在的地方,而不是银姐姐说的什么雪域,对吧,浅笑。”

    浅笑轻轻扇了一下翅膀,表示不感什么兴趣,流裳浅浅一笑,颇有些怜爱地看着它,银姐姐说得对,这的确是趟浑水,但似乎还不够浑啊,只有再搅浑一点,才可能脱身。

    “我想出去逛逛。”次日一大早,流裳就等在路旁了,一见修篁就迎了上去,“你别去上朝了吧。”

    “我倒不想去。”修篁没好气地朝流裳头上敲了一记,“让红霜……还是尘封陪你去吧。”

    “哦。”流裳得了这句话,马上乖乖地闪到一边,修篁一笑,带着人走了。

    “蝶衣,让尘封去备车子,我们出去。”只等修篁一出门,流裳便一迭声儿唤着蝶衣,病好像也好了,脸上有了血色,也不等蝶衣有反应,自己就冲到房里乒乒乓乓地开始换衣服。

    “姐姐今天怎么想着要出门了?身子还没好呢。”坐在车中,蝶衣不觉奇怪。

    “嘘。”流裳竖起食指示意蝶衣噤声,自己却开口道:“等会子我们先去街上转转,再去翠茗阁喝茶吃些点心吧。”

    “好啊,听说翠茗阁的水晶紫糕可是出了名的好吃。”蝶衣听完已经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7:51

一时停车,蝶衣先下了车,刚欲回身扶流裳,流裳自己倒先跳下来了,一个不小心,头饰钩住车沿,流裳顿时连声叫痛,双手扶头,好容易才弄了下来,又重新把蝴蝶扣扣回鬓角,方才好了,“走吧,哦。对了,尘封,你先去翠茗阁订个位子。”说着,流裳转至尘封面前,“要有梅花的那一间。”一边说着,一边塞了个东西在尘封手中,“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小人明白,请姑娘放心。”尘封会意,恭声答道。

    流裳颇为满意地一笑,携了蝶衣走了。

    “姐姐不看看?这是要去哪里?”蝶衣见流裳一路不停,不由奇怪,流裳也不答话,径直走到一家金铺里,从衣袖、荷包、暗兜里取出好些首饰宝石,一古脑儿全卖了,又叫老板换成一张整张的银票,塞在蝶衣手里,“姐姐这事干什么?”蝶衣这一惊不小,连忙问道。

    “若哪天我再出去了,修篁也不在,你就不要再等我回来了,和罗扇一起走吧,也许晚了就走不了了,刚刚那些是我在倚红楼里妈妈给我打的寻常首饰,还有一些我早就让罗扇去当了换成银子了,贵重一点的和我平时积下来的一点碎银子你刚刚去叫尘封时我都放到你房里了。”流裳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没能带你走,你一定在心里恨我吧,这次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记住,一定要逃出去。”

    “姐……流裳。”一席话把蝶衣听呆住了,只说不出话来。

    “记住我说的,千万别掺进来,到时候你就是想走也都难了。”流裳也不让蝶衣说话,自己说完,便让蝶衣带路去翠茗阁。

    “姑娘来了。”尘封早在门口候着了,一见流裳便迎了上来,“都办好了,请姑娘放心。”

    “嗯。”流裳含笑点头,拉了蝶衣上楼。

    “流裳。”雅致的小间内,蝶衣咬了一口水晶糕,“你什么时候学的跳舞?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流裳见问,不由长叹一声,“有些事情,说了你们都不信,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会的,反正就那么到我脑子里来了,我知道你们不会信实话的,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编这个谎,蝶衣,你从小就和我在一起了,你信不信呢?”

    “我不知道。”蝶衣半天才答道,“以前我一直叫你姐姐,可现在我不想这么叫了。”

    “你本就不必这么叫,我一见你就说过的,你叫我流裳就好。”流裳懒懒一笑,“你还记得浅笑?”

    “你救的那只蝴蝶,后来又放了。”蝶衣想也不想,立刻回答了,真是奇怪的很,她那个时候居然说是那只蝴蝶自己说的它叫浅笑。

    “到时候你和罗扇别走大门,浅笑会带你们走的,你应该还认得它,它到现在还记得你呢。”

    “流裳……”蝶衣顿了一顿,终于还是迟疑着问了出来,“你,会死的吗?”

    “谁不会死?”流裳坐了起来,“迟早的事罢了,我们回去吧,叫人把这糕包回去吃。”

    “嗯。”蝶衣点点头,开门出去叫尘封,身后,流裳却怔怔地盯着屏风上绘着的红梅,不由痴了,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间屋子。

    “姑娘回来了。”才一进大门,红霜便迎了上来。

    “王爷还没回来?”流裳扫了一眼红霜,向自己院子走去。

    “没有。”红霜低头答道,“姑娘……”

    “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别挡着我休息。”冷冷抛下一句话,流裳拉着蝶衣就走。

    “果然是大架子。”红霜看着流裳走远,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回头瞟了一眼尘封,“你……”想了想,把刚想出口的话又打了回去,换上一个白眼丢给尘封,“你不去交车,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想在这里吃晚饭吗?”

    “哦,是,是。”尘封换上一个大大的笑脸,“我这就去,不过红霜姐你今天是没上街不知道哇,那满大街的人都在偷着眼瞧姑娘呢,都说当真是仙女下凡也修不出这等模……”

    “王管家,吩咐账房,扣尘封一个月的工钱。”尘封话没说完,红霜就对着王管家的屋子大叫了起来,本来就一肚子每好奇,又听得尘封一直在一边唠唠叨叨说的些尽是自己不喜欢听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呀,红霜姐,别这么狠哪,我不说了,再也不敢了,红霜姐就当发善心可怜可怜尘封吧。”尘封一听,马上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红霜又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日子又平平淡淡地过了几天,修篁天天出门,不到晚上回不来,流裳也不多问,成天坐在房间里发闷,连花园也不去了,窗外少了一抹淡黄色的身影,流裳不觉叹了口气,名单自己是交出去了,动手,不过就是在这一个月以内了吧,只是,自己到底有几分把握能赢得了他呢?他应该是会拼死护着她的吧,不过,倒不用担心她不来,如此兵行险着,她必定是不放心要跟着的。

    “姑娘。”罗扇在外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随口应了一声,流裳仍是坐在窗前发呆,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两句诗蓦然撞上心头,颇为刺心,流裳不觉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转头看了罗扇一眼,“又出了什么事了?”

    “今天兵部慕容大人被查出贪污,外加上一条什么大不敬之罪,已经被免官杀头抄家了。”罗扇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站到流裳身后。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7:51

“慕容天华?”流裳轻轻一笑,果然来了。

    “正是慕容大人。”罗扇眉头却皱了起来,“只是好奇怪呢,慕容大人一向为官清廉正直,口碑也是极好的,怎么会突然贪污起来了?听说在城外的宅子里面还有个密室,里面放的全是些金银珠宝什么的,贵重得不行。”

    流裳看着窗外,还是那个姿势,“不该想的,别去想,想不通的就顺其自然了,你就是想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哦。”罗扇呆呆地应了一声,也不忙着出去,只在原地站着。

    “还有事?”流裳微觉诧异,不禁又看了罗扇一眼。

    “六王爷……六王爷他……”罗扇吞吞吐吐的,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六王爷怎么了?”流裳皱起眉头,自己想的可千万别被他看出来了。

    “昨天罗扇出门,见王爷又往城西宅子里去了,罗扇想着那里是不是住了什么要紧的人物……”偷偷看了一眼流裳的脸色,见没什么的不悦,罗扇才大着胆子往下说道,“听说浮生最近也一直在往那边送信,几乎所有的情报王爷阅过后都会往那边送上一份,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听了一半又没有了,流裳不觉有些不耐烦。

    “还有就是,一件事罗扇一直没告诉姑娘的,是王爷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怕姑娘听了烦心,不让跟姑娘提起的,就是自打姑娘来了以后,那里的琉璃姑娘就生病了,听说,昨儿已经……”

    “是吗?”流裳这才微微有些吃惊,翩跹和蝶舞是自己来了有段时间了才送来的,况且,就算蝶舞再怎么在琉璃的身体里面闹腾,琉璃也顶多只会病一场,没什么大不了的,还不至于就到了要命的程度,自然又是啸月在搞鬼了,他到底是在帮谁啊?还是,他已经知道了?流裳沉吟着,不由秀眉紧锁。

    “你说,琉璃她是自我来了,就病了?”见流裳这副模样,罗扇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过了半晌,才听得流裳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是啊,琉璃这一病倒也来得蹊跷,平时好好的一个人,说病就病了,大夫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你的消息倒也灵通。”流裳一笑,“王爷今天出去的时候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估计今晚回来的也晚,刚刚听蝶衣说姑娘今早起来也没好生吃东西,要不要罗扇……”

    “不用了。”流裳摇摇头示意她出去,最近心头是越来越堵得慌了,看什么都没胃口,“有什么消息,要马上来告诉我,还有,上次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都准备妥了,请姑娘放心。”罗扇马上接声道,“姑娘好好休息吧。”

    流裳轻轻点了点头,罗扇方敢慢慢地退了出去。

    又发了好久的呆,蝶衣送了中饭进来,不过看了看,略动了几筷子就让撤下了,再坐了一阵子,不觉已是日头西沉了,流裳最后看了一眼窗外,起身关上窗户,点灯。

    “姑娘。”,门外突然一人低低地叫了一声,却是若闲的声音,流裳吃了一惊,忙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若闲一身黑衣,站在门口,流裳却挡住了门,“是六王府出事了么?”

    “若闲来找王爷,可找了大半个王府也没看到红霜姑娘。”

    “王爷还没回来,我也有几天没看见红霜了。”听若闲这么一说,流裳心里不禁也犯了疑。

    “说要找我做什么?”清脆的声音自院门口响起,若闲忙回头,果见红霜俏生生地立在那里,“我难道是要天天来这里请姑娘安的人么?谁又有那闲工夫天天呆在屋子里了?你还转悠了大半个王府,王府里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些个规矩来了?赶明儿我倒要去问问王爷去。”

    “六王爷要尘封杀谁?”流裳似乎没看到红霜,仍然对着若闲问道。

    “是……”若闲迟疑了一下,红霜抓住这个空档马上又插了进来,“有什么话,等王爷回来再说,到时候王爷爱让谁听就让谁听。”

    “你接着说吧,王爷不会说你什么的。”流裳一笑,“是不是定远侯符秋?”

    “原来姑娘知道。”若闲不禁大惊,这消息应该是只有自己跟王爷还有啸月三个人知道才是,什么时候传到这里来的?

    “有没有让浮生趁乱去偷兵符?”流裳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倚门而立,闲闲地说道,仿佛这只是茶余饭后唠叨的家常。

    “这个若闲不知,只是浮生也恰好被派出去了,姑娘应该没猜错吧。”

    “你照六王爷的吩咐去跟尘封说,只不过,你先去把定远侯的兵符换成御林军的,再去杀了御林军总管李润。”

    “你疯了,李润是修篁的人,你就不怕修篁回来杀了你?”虽是一惊,红霜却还是站在原地,仅仅口中阻拦了一下,就没了下文。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7:51

“我死了你不是更喜欢?”流裳冲她一笑,还是看着若闲,“照我说的做,慕容大人的死,有人明明可以阻止的,不是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说着,也不管若闲的反应,转身关上门,桌上油灯的火焰突然无端跳动了一下,流裳的脸色已是惨白,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甚是难受。

    门外若闲死死地咬住嘴唇,隔了好半天,才飞奔出去,红霜微笑着看着若闲离去,也转身欲走,一甩袖子,甩落了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你看到红霜了吗?”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修篁也正好推门进来,劈头就问。

    “刚刚她才来过,还有若闲,他说六王爷让尘封去杀定远侯。”随手斟了杯茶放在桌上,修篁走过来,拿起喝了一口。

    “果然疑到他自己人头上去了,尘封是他一手培养出的杀手,在我这里当了这么几年的车夫,终于派上用场了。”修篁一笑,仔细看向流裳,“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

    流裳摇摇头,“今晚应该就有消息了。”

    “看起来应该是,又睡不成安稳觉了。”修篁长叹一声,“流裳,你……”

    “王……王爷。”话未说完,罗扇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定……定远……”

    “定远侯死了?”流裳长眉一挑,替罗扇把话说完。

    “是,还……”罗扇本还欲再说,见流裳一使眼色,忙乖觉地住了口。

    修篁眉头一皱,这尘封还真是个人物,下手这么快,“我去趟宫里。”看来胜负就是今晚了,兵符应该也已经落在他手里了,终于,他,忍不住了。

    “我能一起去吗?”流裳见状也赶忙站了起来。

    “你去做什么?好生在府里呆着,如果……”话刚说了一半,修篁便说不下去了,咬咬牙,迟疑了一会,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前两天已经派人去叫红袖率领所有暗舞阁的高手连夜赶来,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而且让红袖可以领人进宫护驾的口令也应该送到了,不可能会有什么意外的,不可能,修篁想着,手心里还是不由沁出汗来。

    “罗扇,把东西给我,我出去三个时辰后,不管我回不回来,你和蝶衣都要走。”一直等修篁走了好一会儿,流裳才冷着脸吩咐罗扇道。

    “姑娘……”罗扇递上一包东西,“马已经备好了,就在后门的巷子里。”

    “到时候你跟着蝶衣走,自然会到安全的地方,记住,别在京城逗留。”流裳打开包袱,把东西一件件看过后仔细安在衣服里,“应该不会有人注意你,正好红霜也不在,你们就更方便了。”

    “那姑娘你……”罗扇眼圈一红。

    “你们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找得到你们,”流裳皱眉说了一句,又看向蝶衣,好一阵子,方才叹了口气,咽下原本想说的话,“都出去吧。”

    又等了几个时辰,估着全府的人都睡下了,流裳方才开门走了出去,府后头的小巷子里果然有一匹马。流裳一笑,暗赞罗扇行事果然周全,翻身上马,向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宫门早已大开,官兵正在混战,火把高举,形势一片混乱,流裳直冲入宫门也无人阻挡,轻轻一笑,顺着死尸指引的道路,流裳一路奔进内宫,浅笑早已飞了出来,将流裳引至正宫门前,方向外飞去,下马,流裳缓步进门,当先一人素衣银发,正是啸月,织银站在一旁,见流裳忽然闯了进来,不由失声叫道:“裳儿。”

    “姐姐果然也在。”流裳回她一笑,又转向六王爷,“六王爷近来安好。”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修篁一见流裳也是大惊,一时间顾不得许多,也叫了出来。

    “我怎么就来不得了?”流裳看着修篁,“要不是我,六王爷又哪能那么快就拿到御林军的兵符了?这场兵变怕是还要拖个一两年罢。”

    “流裳,你……”六王爷一呆,就说李润死得蹊跷,却没想到是流裳动的手脚。

    “你果然还是帮他。”修篁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一旁六王爷却笑了起来,“流裳,我果然没看错你。”

    “那你还不动手?杀了皇帝,天下就是你的了。”流裳目光流转,看向若闲,“这个人,啸月先生动动指头就可以解决了吧。”

    啸月面无表情地看了织银一眼,白光一闪,修篁已倒在血泊之中,流裳顿时大惊,“有人要你杀他么?”若闲也立刻拔剑冲了上来。

    “反正都是死,我给他这个痛快。”啸月手一抬,若闲胸口也已中刀。

    “够了,杀够了,罢手吧。”一旁织银看不下去,连忙抢上来拉住啸月,流裳心头一喜,手一挥,一枚袖箭朝织银射过去。

    “裳儿。”箭未射到,却听得织银惊呼一声,啸月的下一刀,没有对准皇帝,却是直直地劈向流裳,为什么?来不及躲闪,流裳美目中满是惊异,问什么他要杀的是自己?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为什么他要对自己下这般狠手?是因为自己想伤了银姐姐?还是……

    突然间织银冲了过来,狠推了流裳一把,那一刀总算是没劈到流裳身上,可是,流裳仍然觉得难受,刚刚那一击,刀气已经狠狠地撞伤了自己。

    “阿织。”耳边啸月一声惊叫,流裳睁眼看时,织银躺在啸月怀里,胸口正插着自己刚刚射出的袖箭,深至没羽,恍惚间,流裳只听得咔嚓几声轻响,玉光正从织银体内飞泻而出。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7:51

“阿织,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取驻颜珠来。”啸月眉头一皱,便欲放下织银。

    “别……”织银却死死地抓着啸月不放,“别去,已经够了……你明明……明明知道的,那也不过……只不过能让我多……咳……多活几百年……”织银面色苍白,血从肩膀上溢了出来,越流越快,“你早就……早就知道驻颜……驻颜珠是在裳儿身体里的了,对吧,所以你才不顾一切挑起这场斗争,也只是……只是在等……这个机会吧,别……求你了,我早在三百年前就……就该死了的,别再害她了。”

    流裳在一旁听着,虽然织银说得断断续续,却仍有一些片断在脑子里飞闪而过,偏生是模糊不清,闭上眼睛,流裳忽觉心头一撞,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却全是黑色,中间似乎裹有一物,心头顿时一松,那些画面也正逐渐清晰,山谷,榕树,漫山遍野的花,蝴蝶,还有那站在榕树下的,纯白的人影,温润如玉的气质,面容正一点一点的明晰起来,却是修篁,流裳大惊,一个名字蓦然浮上心头,慕华,是他,原来,自己费尽了心思要找的人,竟然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被自己亲手害死,几百年的往事一件件涌上心头,啸月杀了自己,他却用他的命换来自己重生……

    “流裳,流裳。”耳边传来六王爷焦急的声音,流裳忽然惨笑起来,积蓄起全身的力量,匕首从袖口滑出,白光一闪,已深入六王爷胸口,“你……”六王爷没料到前一秒还在帮自己的流裳竟会突施暗算,一手推开流裳,捂着心口跪在地上,血流过指缝,打在金殿上。

    流裳被六王爷一推,顺势滚到了修篁身边,难怪他的琴声能配得了自己的舞步,难怪自己总是能轻易就猜知他的想法,难怪他那么维护自己……泪水滑过脸颊,混在他的血里,流裳轻轻握住修篁的手,“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为什么,裳儿,为什……”修篁睁开眼看到躺在身边的流裳,手指动了动,最终却还是没能等到答案。

    “多活几百年也好。”沉默了一小会,啸月突然说道,大步过去俯身从流裳咳出的中拾起一物,抹拭干净,却不由脸色一变,这一颗,固然是驻颜珠没错,但是早已被那黑水侵蚀得灵力尽失,已然毁了。

    还是不行么,啸月心下冰冷,看向织银,她身体里的玉石琵琶刚刚也已碎了,难道真的是不行了?织银的身体正慢慢发生着变化,啸月呆立当地,怔怔地看着织银慢慢变回原形,一头狼,全身的毛尖全为银色,继而又慢慢消失,随风化了,仅余下那一套衣裙,走过去,俯身拾起,啸月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流裳,既然没有了驻颜珠,那么她也应该活不成了,一队侍卫涌了进来,当先一人跪下朗声回道,“禀皇上,所有逆贼都已擒获,臣救驾来迟,惊了圣驾,望皇上恕罪。”

    “你做的很好,何罪之有?”皇上微笑着扶他起来,又看了一眼啸月,那人会意,一声令下,所有士兵分成两拨,一拨围在皇帝身边团团护卫,另一拨的矛头则全部对准了啸月,啸月却恍若未见,回头冷冷看了皇帝一眼,忽然不欲多作杀伤,化作一到白光,直飞了出去,皇帝一惊之下,又马上恢复过来,眼前是被搅得乱七八糟的金殿,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修篁虽说是自己的亲弟弟,可也难保落寒一死他就不反自己,现在这个结果也不枉自己忍了这么多年了。

    “张爱卿,你马上派人来清扫这里,所有乱党,只杀为首的,另加封七弟为护国公,这女子……听说七弟府上也只有这么一个侍妾,就封为王妃,和七弟合葬罢。”皇帝沉吟一会,“至于六弟,罢了,保持原封号,按亲王礼葬,七弟按国葬,张爱卿如此忠心,明日早朝朕自有封赏。”

    “臣遵旨,皇上英明仁厚,实乃万民之福。”那人跪地大声说道,皇帝一笑,转身回内宫。

    “呀,姐姐,怎么就没了?”红霜红袖二人正趴在房顶上偷看着大殿,见皇帝进去了,红霜似乎还意犹未尽。

    “怎么,你当时看戏呐,人都走了你还想看什么?走吧,都不知道你来干什么,照我的意思,我们昨晚就该趁乱出京的,现在出去怕都难了。”红袖瞪了这个一眼,从小开始就不喜欢听自己的话,大了就越发变本加厉了,叫不练武非练,叫她走就偏要留着。

    “我本来是想来还这个给他的,现在是用不着啦。”红霜说着,从怀中掏出连个卷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放进去的。

    “这是什么?”红袖一见之下好奇心顿时大起。

    “自己打开看看。”红霜把两幅卷轴都递了过去。

    “还是先走吧,要再不走就真的出不去了。”虽是好奇,红袖还是一直注意着下面的动静,见皇上一走,便马上拉着妹妹打算趁乱开溜,下面已经进来了大队的官兵开始收拾乱局了。

    “我们现在……”天刚蒙蒙亮,蝶衣和罗扇正站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去哪里,浅笑一把她俩送出王府,就飞得无影无踪了。

    “应该快些出城,京城留不得了。”忽然一人从二人背后转了出来,正是朱砂。

    “朱砂姐,你怎么……”蝶衣一见不由吃了一惊。

    “京城我也呆腻了,若两位不嫌弃,这几年我用我的积蓄在苏州托人买了所房子,置了些产业,两位不妨和我一道走。”

    “蝶衣谢过朱砂姑娘。”蝶衣一听大喜。

    “姑娘觉得呢?”朱砂看着罗扇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小姐如此问罗扇,罗扇怎么当得起?”罗扇突然朝朱砂跪下,“颜老爷有大恩于罗扇,罗扇当日无法护得小姐周全,罗扇已无面目再见小姐了。”

    “你……”朱砂闻言不禁也湿了眼眶,忙一把拉起罗扇,“罗扇,几年不见,你长这么大了,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快走吧,迟了就不好走了。”二人对泣半晌,最后还是朱砂先收了眼泪,蝶衣早去雇了辆车来,三人出城,也就差那么一步,官兵就已经下令封城捉拿乱党余孽了。

    “叫你早走,你偏要挨时间,害得我要在京城里窝这么好几天。”红袖红霜二人骑在马上,缓缓前行。

    “姐,那你那些手下呢?不管了?”红霜听得姐姐数落,赶忙岔开话题。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7:52

“从你来的那天起我就要他们分批走了,咱们先去个偏僻地方避避风头,等朝廷没抓那么紧了咱们再出来,到时候暗舞阁应该已经被那些官兵搅得七零八落的不成气候了。”红袖一笑,“到时候咱们姐妹再联手出江湖,如何?”

    “姐姐这主意好。”红霜拍手笑道,“对了,那颜芷兰怎么办?救不救她?”

    “她还等着咱们救?早跑了,你不知道?”红袖颇有些不解地看向红霜,“当初这消息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绘颜不是还呆在倚红楼么,万一被查到了怎么办?”

    “你呀,还真被骗过去了。”红袖敲了一下她的头,“怕是连绘颜自己都不知道她一直在替朱砂背这黑锅,朱砂才是颜芷兰,你不是早告诉我倚红楼的朱砂突然不见了的消息了么,她早给自己想好后路了,哪轮得到我们多事?”

    “修篁一直没跟我挑明,我还真以为绘颜是颜芷兰呢。”红霜这才恍然,“难怪朱砂要跑,对了,你不是要看这个么。”说着,从包袱里抽出那两个画卷,“这几天你一直在外面打听消息,就忘了给你看这个。”

    “倒是呢,你不说我也想不起来。”红袖笑着接过。

    两幅画上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山谷,百花齐放,蝴蝶翩跹,谷中一棵大榕树枝繁叶茂,只是树下站着的人却是不同,一幅里一个身着层层黑纱的女子倚树而立,面容绝美如仙,正是流裳,而另一幅却是一个素衣银发的男子,面容清朗,身长玉立,出了发色不对,其他地方却是与七王爷修篁一模一样,两人身边似乎都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两幅画的?这地方倒也好看。”看毕,红袖仍将两幅画卷好,又交给红霜。

    “一幅是上次修篁派我去倚红楼找流裳时流裳托我交给修篁的,被我给扣下了,另外一幅是修篁自己画的,本来是藏在书房的暗格里,他以为隐秘,可我早就知道了,本来是想走的时候带着这两幅画的,一来是气气流裳,二来也给自己留个纪念,后来想想觉得实在是没必要,都不喜欢他了,留着这个干什么?本来是想当面还他的,不想她又去了皇宫了,所以我才要去皇宫打算看看,他要没死呢,我就把这还他,结果他偏又死了,姐姐,你说这人倒不倒霉?”红霜一边把画收起来,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

    “倒是挺倒霉的。”红袖也笑道,“不过既然他们两人都画了同一个地方,说不准还真有这么个地儿,不如我们去那里避避也好。”

    “还是姐姐想得周到。”红霜一听大为感兴趣,“反正也没什么事,找到那个地方去住他个两三年才叫好呢。”

    红袖含笑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子,有些东西,她不知道便罢了,反正都已经完了,不必再提,一夹马肚,二人绝尘而去。

    雪域里,突然传来狼王啸月失踪的消息,千翼和寒刃派了大量的探子来中原也没能找到啸月,最后只得作罢,一个神秘的白衣的男子凭空出现在狼族中,一头银发微微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一手光刀纵横无敌,很快就夺了新任狼王的位置,只是他终日戴着一个白银面具,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真面目,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千翼差点一声王脱口而出,可是,他说他不是,他不是啸月,尽管他的神态动作无一不酷似啸月,但他不承认,他说他叫月殇。

    很快雪域里就有了新的传说,纷纷扬扬,犹如大风刮起的雪尘,细细密密却无处不在,说的全是新任的狼王月殇,他不近女色,手段残酷比之啸月有过之而无不及,终日戴着白银的面具,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模样,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有一次,寒刃长老在夜半时分,看到他站在雪地里,仰头看着天上一轮满月,孤身一人,身影寂寞孤单,手中紧紧抓着一套薄如蝉翼的轻纱,那件轻纱,寒刃认得,是当年啸月初识织银时送给她的见面礼,用天山上雪蚕吐出的冰丝织就而成,柔韧轻软,是世间绝少的珍宝,织银接下后就一直穿在身上,始终不曾脱下来过。

    寒刃心头微微泛起一股冰凉,暗叹一声,没有惊动月殇,寒刃悄然离开,那天晚上看到的事,寒刃没有对别人说起过,那是秘密,永远的秘密。

    冥界,三生石畔,彼岸花丛中,两只蝴蝶的虚灵正一上一下飞舞追逐着,一黑一白,大如团扇,本来彼岸花已是开得绚烂已极,再加上这两只蝴蝶,于灿烂之中又添了不少灵动,一人站在奈何桥上负手含笑看着花丛,神色间颇为满意。

    “陛下,您这又是何必?彼岸花又不需要蝴蝶。”另一人走到男子身边,躬身行礼。

    “这你就不懂了,幽火。”被唤作陛下的男子正是冥王,“它们本是当年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后留下来的子孙,那二人心中恨意无法消除,故留了个诅咒在它们后代身上,其后代的结局必与他们一样,阴阳两隔,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如此一来他二人的虚灵留于彼岸花中,自是无法转世投胎,这咒也算是破了,再者,它们既身为蝴蝶,留在花丛又有什么不好了?”冥王最后看了一眼彼岸花,转身往回走,“况且我一直就觉得彼岸花美则美矣,只是少了点生气,现在添了它们,岂不十全十美了?”

    是倒是,只是你又何必特地用黄泉里浸满了弱水的黑土来造她?又何必让她喝下了大半的孟婆汤?又何必把他的面貌改得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幽火看着冥王的背影,心下不禁有些黯然,怕你还是为彼岸花增色之心多,破那诅咒之心少罢。

    皇宫,内院。

    “皇上,还不休息么?都这么晚了,明天朝中又是一大堆的事儿,皇上也该保重龙体才是。”皇后从宫女手中接过茶,亲自捧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父王以前对朕说过的一个故事,本来还以为是父王编出来唬人玩的,没想到却……”皇帝接过茶放到一边,“父王说当年太子还未册封时,他和九皇叔争位争得十分厉害,父王是长子,九皇叔却是嫡子,后来有一次父王奉旨巡视江南的水灾,不想碰到一个人正带着他的妻子四处寻药,父王爱才,便以帮他延医之由留了那人下来,那人后来帮父王杀了九皇叔,夺了皇位,好像九皇叔那次奉旨剿灭水宫,也是那人出了不少的力,那人的妻子本来是伤得很重,断了一臂,伤口却怎么都好不了,结果灭了水宫后那女子忽然就好了,那人也就告辞,父王本想留他,不想他和他妻子竟然化成两道光不见了,你说说,这事说出来有谁会信?”

    “若是臣妾没听皇上这么说,只怕还当神话故事听呢。”皇后温婉地笑道,“那皇上怎么又突然信了呢?”

    “因为,朕也亲眼看到了。”皇上长叹一声,站起来携了皇后的手向内走去,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一声声,敲打着梧桐宽大的叶子,除此之外,再无声息。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7:53

前 生 传

    你,是谁?黑暗中忽然出现一丝光亮,慢慢扩大,侵蚀着原本的黑暗,全身隐在黑暗中的人开始疑惑,时间还没到,怎么会有光?一个人影从光的背后走来,黑暗中的人越发奇怪,但仍是一言不发,这里是自己缔造的空间,在这里自己自然是绝对的安全,要担心的只是对面走来的人的性命。越来越近,对面人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是一个宫装丽人,容貌美丽妖娆,流云衣裳,发髻高梳,眼神魅惑无比,缓缓走至黑暗前停下,那女子嫣然一笑,媚态横生,“就是你了,接着吧。”黑暗中的人一惊,手心里一凉,竟看不出那女子是如何出手的,自己手里似乎已经被塞进了东西,忙举手看时,却仍只是满目的黑暗,仿佛是看到了黑暗中人的惊慌,那女子又是一笑,转身离去,光芒也随着她的走远而已分分减弱,最终又回复到了那一片无尽的黑暗。

    一切归于平静。

    “你总算是出来了。”随着山谷榕树上的蝶蛹碎裂开来,树下素衣银发男子俊美无双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迎了上去,一个黑衣女子踏着碎裂一地的蛹壳向他跑来,清素若仙的面容带着浓浓的笑意,黑发不绾不系,飘扬在她跑动带出的风中,混着她身上穿着的黑色纱衫,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忽明忽暗地打在脸上,“有什么不对吗?”女子跑到男子前面站定。

    “有什么不对?”那男子看着她,“你比我算的整整晚出来了三天,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又进不去,也不知道你在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男子说着,满是宠溺的弹了一下她的头。

    “是吗。”女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在里面不觉得呀。”

    “你啊。”那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要能觉得那才怪事了,想好了出去要叫什么名字了吗?”

    那女子闻言一愣,脑中不由浮出那宫装女子的样子,流云衣衫,衣袂风荷飘举,“流裳,慕流裳。”脱口而出,那女子自己也是一惊,继而自嘲地笑笑,且先不管那个在自己蛹里的神秘女子是怎么进去的,大概自己是永远也忘不了她的绝世风华了,竟然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

    “怎么连姓都想好了?倒是挺好听的,那我的呢,又没有费心想想?”

    女子又是一笑,“早就知道你不会自己想的,懒成这样了,华哥哥。”

    “慕华?也不错。”

    “你的姓我还没想好呢,难不成我们要用同一个姓?”女子笑嗔着瞪了男子一眼。

    “也是呢,裳儿你还没出去过,不知道,那也是常情,外面有一条规矩,叫作从夫姓,就是说一个女子嫁了丈夫就要跟着他姓了。”

    女子一听,白皙的脸上立即现出些许微红,含羞带笑佯嗔着打了男子一下,转身跑到树后躲了起来。

    江南,正值初春,草长莺飞的季节,水乡的风湿湿的打在脸上,“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一身白衣的男子俯身看向身边的女子,“阿织,你这次玩得够久的了。”

    “我们才来几天啊,就回去?我不干。”被唤作阿织的女子一扭身子,一脸的不买帐,“阿月你也太小气了,成天价的呆在那雪地里,也不嫌腻,要不是我,你哪能下得了决心来江南换换口味?不说谢我倒还罢了,一路上还拼命催着回去,我都还没玩过瘾呢,就又开始说要回去了。”女子一口气说个不停,语音清脆,笑语连珠,那男子只有苦笑听的份了。

    “华哥哥,要不我们干脆就住这里好了,裳儿不要再去别的地方了,好不好嘛。”

    迎面流裳与慕华一路走来,流裳牵着慕华的衣袖不断撒娇,大有你不在这安家就要吵个不休的意思。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呆会我们就去看看,哪块地方好我们就住哪,怎么样?”慕华笑着拍拍流裳的头。

    “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再看看你,也不惭愧?”阿织听到慕华的话,立马开始数落起来。流裳闻言不禁向她看了一眼,对面二人都是一身白衣,只是那男子居然和慕华一样,也是一头银发,只不过一张脸轮廓清晰,棱角分明,冷峻异常,面孔与中原人无异,却是淡黄色的眸子,眼神中带了三分凛冽之意,那女子却是一头乌云,发尖却全为白色,似乎是自然生成,容色甚美,眼睛也是淡黄,却甚是灵动,不像自己一路上来看到的中原女子的扭捏造作,举手投足间颇带着豪气,让人一见了便觉轻松可亲。

    “二位也是来江南游玩?”慕华也注意到对面二人,笑着招呼了一声,那气息,看来是同类了。

    闻言那男子微微向他点了点头,流裳马上冲那女子甜甜一笑,“妹子慕流裳,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织银,刚刚让妹妹见笑了。”那女子爽朗一笑,跑过来拉了流裳的手,“你也是来玩的?”

    流裳点点头,“华哥哥说杭州西湖景致无双,我都想留在这里不走了,但又舍不下那边,想去看看,姐姐去过了?”

    织银还没听完,两道眼神寒光似箭,直向那男子射了过去,似乎是要生吞了他一般,居然敢骗她?!上次自己也听人说起过西湖,就让他出去打听打听,谁知他去了半天,回来连说那里不好玩,好没意思的地方,力劝自己不要去,还说是去了保管后悔,看他那指天誓日的样子,自己也就信了,究竟还是被他蒙过去了。

    看到织银的目光,那男子装作毫不在意的避了开去,耸耸肩,对慕华说道:“在下啸月,能在此遇到华兄也实属缘分,只是……”

    “只是我二人初来乍到的,也不识得路径,去西湖的一路上怕是要麻烦二位了。”啸月话未说完,织银生怕他说出要回去的话,赶忙打岔,啸月无可奈何的看了织银一眼,苦笑着对慕华道,“贱内不懂事,让华兄见笑了,华兄可是也姓慕?”

    “月兄好聪明,在下和裳儿第一次出远门,只好以兄妹相称,图个方便。”慕华笑道,顺势走过去揽了流裳,“若月兄不嫌弃,不如同去,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是啊是啊。”织银见啸月没有拒绝的意思,忙拉了流裳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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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蝶变》--作者:兰溪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