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ttyw 发表于 2008-8-21 04:06

  余抗修和艾抵资坐在大车上,谁也不说话。当车快到大队部的时候,还是艾抵资打破了尴尬局面,对余亢修说:“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去卫生所看看杨学吧!等回去的时候我去叫你。”语气之关切令人动容,最关键的是,她说中了余抗修的心思。余抗修虚头巴脑地客气了几句,便跳下了车。
  下面,我们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到了粉房,有专人负责卸车。因为来的早,也不用排队了,直接过秤。负责计数的是四小队的温凤田,她搞过征兵工作,和艾抵资混的挺熟,平时艾抵资返城的票根也都留给她,她拿回小队里下账,自己捞点外快。当她抬眼看到艾抵资时,表现的格外热情。
  “哎呀妈呀,你咋来了呢?可想死我了!”
  “唉呀大姐!我也没想到是你啊!我也老想你啦!”
  “中午别走了,大姐我请你吃粉皮!”
  “那哪好意思啊!”
  看来,她们俩特有共同语言,属于一路人,对撇子。
  
  艾抵资看着一袋一袋的土豆被抬上大杆儿秤,小眼珠转了转。
  “大姐,你过来一下。”
  “嗯,咋地啦?我这计数呢。”
   艾抵资压低声音说道:“能不能把我们点儿的土豆给我扣下一百斤,等我回家时来取粉?”
   “这……”温凤田看看周围,林敬儒卸完车就走了,粉房里除了两个抬土豆的社员,没有旁人。她脸上的表情起了十分丰富的变化,一副极其为难的样子。最后,她口打唉声说道:“也就是你吧,丫头。那行吧,我给你记到我的账上,你啥时候来取,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行了……那你回家往返的车票……”
   “指定都给你留着呀!”

hettyw 发表于 2008-8-21 04:06

  余亢修走进卫生所的时候,杨学正忙着给一个小男孩的腿肚子上缝针,旁边还站着一个满头是汗的中年男人。余抗修也没说话,静悄悄地坐在了炕沿儿上,眼珠不错地看着杨学。又过了大约十多分钟,杨学忙活完了,那个中年男人抱起孩子,一番千恩万谢后离开了。
  
  “哎呀,几天工夫没见,你连针线活儿都练出来啦?”余抗修开始和杨学逗笑。
  “来半天啦?挺清闲的嘛,还有空来看我。”
   “我清闲?都要累死啦!要不是点长派我跟车来换粉条,我才没工夫来看你呢!”
  “那你咋不去看秤哪?完了事儿再过来呗!”
  “完了事儿就该回去啦!艾抵资在那儿呢,她一会儿过来叫我……哎!杨学,你这是往外赶我啊,我、我走了!”
  “别呀,我的意思是,工作应该摆在第一位嘛!既然艾抵资在那儿,你还过去干啥?我可有正经事儿要跟你唠呢!”
  
  余抗修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小嘴噘多老高。
  “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说去青年点儿看看……看看大伙儿。”
  “我的余抗修同志,这你可得多体谅我了。现在合作医疗了,社员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往这儿跑,生怕花的那几个钱占不回去,我这儿成天到晚的真是脱不开身啊!嗯,等到了八月中旬,公社去你们六小队修梯田,到时候我就能和你们一起呆几天了。”
  
   余抗修也不说话,就看着杨学做着鬼脸在那儿白白话话。她太爱听杨学说话了。。。。。

hettyw 发表于 2008-8-21 04:06

   “听说十月份要有一批抽工。”杨学的语气正经起来。
  余亢修叹了口气,说道:“轮也轮不到我头上,女有联红霞,男有徐荣光。我呀,还是去当兵吧,别的事儿,我是啥也不合计啦!”
  杨学说:“一定要端正心态,真要轮到咱,当仁不让,轮不上也别把关系弄僵就行。”
  
  
  两个人唠的正热乎,只听见屋外艾抵资喊了一嗓子:“该走了啊!”余抗修恋恋不舍地和杨学道了别,走出了卫生所。
  
  “快接一把啊,我都抱不动了。”
  余抗修显得有点魂不守舍,依然沉浸在刚才的甜蜜当中,她痴痴地笑着,接过一大捆粉条。艾抵资乐呵呵地瞅着余抗修,一反常态地没有逗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换了将近三十斤粉呢,够吃几个月的了。”
  
  何艳丽因为每天做饭,对斤数就有一定的感觉,她总觉得换回的粉条数不对,于是就问余亢修是不是称马虎了。由于过秤的时候余抗修根本没在旁边,被人问起了,她又不好意思解释,只好说:“不会吧,我可是一直盯着瞅呢……”
  余抗修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职,却在无意中帮了艾抵资的忙。

hettyw 发表于 2008-8-21 04:08

  四十七、
  
  青年点儿在年初三月份的时候,买了两只小猪羔子。生产队长赵得福事先还带着几个村里的壮劳力,在青年点儿院子的西侧,用石块给垒了个猪圈。这样一来,何艳丽的劳动量也就随之增加了。但她情愿这样,自己平时的活儿多一些,累一些,也就不必乱猜疑别人的目光,怕别人说自己清闲了。下乡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一直负责做饭,没下过几回地,拿的工分也和大家差不多,这使得何艳丽的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像是亏欠大伙儿什么似的。
  从那儿以后,何艳丽除了每天做三顿饭,还要喂三遍猪。为了不使满院飘猪粪味儿,她坚持天天清理猪圈,并不时地牵猪下河,给它们洗澡。伺候两头猪一天要多用两担水,为此徐荣光作了明确分工,为每个知青都编了班,轮流挑水。对这一安排,大多数人都不是很情愿。
  几个月下来,在何艳丽的精心饲养下,两只小猪吃着青年点的菜叶子、磨米糠、豆饼子,茁壮成长起来,现在也很有点膘满肉肥的样子了。
  
  地里的土豆起回来以后,何艳丽把好土豆逐一清理,并拿到太阳底下,适当地筛了晒,去去湿气,方便存储。根据乡下不成文的规矩,这些土豆是一直要吃到来年开春的。青年点儿的菜园子里,芸豆、茄子都下来了,何艳丽每天上午都要去采摘一次,保证大家能吃上最新鲜的素菜。在何艳丽的辛勤劳动下,青年点儿屋里院外,整洁有序,知青们的生活,被她照顾的非常好。可在当时,很多人是一点儿都不领情的。因为在那些人心里,无论何艳丽的工作如何繁重、如何出色,毕竟属于“俏活儿”,累点儿是应该的,干的好也是应该的。

hettyw 发表于 2008-8-21 04:08

  土豆起完之后,地也不能闲置,必须要赶在二伏之前把白菜罗卜都种上。种什么都得需要肥料,最经济实惠的还是农家肥。不用花钱买就地取材,自给自足。
  趁着天气晴朗,徐荣光、联红霞带领大家利用晚饭后的时间,把何艳丽清理出来的猪粪,一担一担地往菜地里挑,在弄些干土垫压。艾抵资懒洋洋的躺在炕上,说自己白天累着了,浑身疼,不能动。韩彤辉、方国庆见有人偷懒,索性也在男寝躺下不动弹。黄为民站在堂屋中间,合计了半天,也回了屋。随后,已经到了院儿里的王继红也回了屋。
  
  徐荣光、联红霞站在猪圈的南侧,一锹锹地起着粪,往土篮子里装。李旭东、周建南、陈建军第一趟都挑走了,姜立新和余亢修也正准备着要挑,被联红霞拦下了。
  联红霞把手中的铁锹往地里一戳,叉腰对着西屋喊道:“女同学在外面要挑粪啦,屋里躺着的几个,你们好意思吗?”
  余亢修也不客气地大声嚷嚷道:“你们几个损脑袋要罢工啊?要说累,谁不累啊?”
  徐荣光赤着脚,走到男寝窗前问道:“你们几个怎么了?是病了还是对我有意见?”
  
  四个男知青都躺不住了。他们忙说,没病也没意见,慢腾腾的出了屋。徐荣光虎着个脸,狠巴巴地说:“都给我沙棱点!”然后,他又走到女寝窗前,看了看躺在炕上照镜子的艾抵资,十分“礼貌”地说了句:“艾抵资同学,请你马上出来干活儿!” 艾抵资这才很不情愿地放下镜子,懒洋洋地出了屋。
  
  院子里,大家都到齐了,徐荣光抄起铁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这个集体,就是个大家庭,大家要心往一块想,劲儿往一块使,才能把工作做好。咱们点儿的工作搞好了,不是给别人看的,我们每个人的切身利益都在里头。从开春到现在,何艳丽增加了这么多劳动量,她从来都没抱怨过一句。可有些同学呢?十天八天轮着挑一次水,这都老大的不高兴,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要说累,我也想舒舒服服躺在炕上,可咱们现在要是不忙点儿,等入了冬,吃啥?有的同学这儿疼那儿难受的,我看就是心眼儿没放正!”

hettyw 发表于 2008-8-21 04:08

  徐荣光极少用这种语气跟大家说活,院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艾抵资歪着脑袋,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表现出一种无声的抗议;那四个被说的男同学,“心理素质”就没她那么好了,一个个都挺不自然。
  
  王继红嘿嘿地憨笑了几声,不好意思说:“徐哥啊,你别生气,我干活儿是慢了点儿,等过年吃猪肉的时候,我也慢点儿吃。”
  徐荣光听完,勉强笑了笑,“那倒不用。干活儿的时候大家都别太计较就行了。”
  韩彤辉、黄为民也忙给自己打圆场,说刚才是累了,躺一会儿现在好多了。方国庆大大咧咧地说:“咱们出来晚的,把第一趟补上,快点干。”
  
  一会儿李旭东他们三个先后回来了,把土筐往粪堆边上一扔,等着装筐。周建南看了看倚在猪圈门边儿,心不在焉的艾抵资,挑衅地逗弄道:“我说艾西施,造型摆的不错,是不是准备和猪羔子合影留念哪?”
  艾抵资拿眼睛横了横周建南,没吱声。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艾抵资挺怵周建南的。客观地说句狠话——艾抵资属于标准的“贱人”。拿孔夫子的话说,就是属于 “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的小人,你越是对她容让,越是拿她当回事儿,她就越是人语不通,得寸进尺;反之,如果你对她横眉冷对,甚至恶语相向、拳脚相加,她反倒会“温良恭俭让”。唉,这本应该是一些小国寡民的心态才是啊!可在生活中,怎么总会碰到这种货色呢?

hettyw 发表于 2008-8-21 04:08

  周建南轻蔑地对艾抵资笑了笑,然后对大家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想听不?”
  “想~~~~~!”李旭东知道周建南肯定是“别有用心”,马上跟着起哄。
  “话说刘罗锅跟着皇上微服私访。在穷乡僻壤遇到了一个村姑,长的十分俊俏。这村姑走远了,皇上还在回头看个没完。刘罗锅心里好笑,问皇上:‘世上什么东西力量最大?’皇上说:‘牛能拉犁,牛的力量最大。’刘罗锅说不对。‘马能拉车,马的力量大。’刘罗锅笑着摇头。皇上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力量大?’ ‘回万岁爷,世上美女的力量最大! 她把皇上的龙头都扭弯了。’
  
  艾抵资听完嗤笑了一声,转过身对联红霞说:“点长,这算不算宣扬封资修啊?”
  周建南连忙解释道:“艾西施,我可没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啊,你要是不出来,咱们有几个男同学也未必能出来。就算出来了,也未必能有激情和干劲啊!”
  黄为民拍了拍周建南的肩膀,自我解嘲地说:“太对了,知我者周兄也!”
  方国庆也凑趣地背起了电影台词:“只要艾抵资不在,我就会感到无限的空虚和惆怅啊。”
  
  猪圈里,两只猪羔子可能是晚饭没吃饱,烦躁地转来转去,还不时地哼叫几声。突然,一只猪竟把食盆拱翻了,溅了艾抵资满鞋满裤腿上全是猪食。艾抵资气得从地上捡起一根柳木条,隔着猪圈的门狠劲地抽打。一时间,猪声大作。李旭东见状哈哈大笑,“艾西施可真有‘倾猪倾盆之色’啊,猪都和你调上情啦!”

hettyw 发表于 2008-8-21 04:12

没想到作者从上星期初就开始更新了,这两星期我都专注于看比赛没注意到,今天边看女子沙排决赛边更新,有点晚了多多包涵$握手$

吃不饱的秤 发表于 2008-8-21 14:15

辛苦辛苦,没想到有更新了,过瘾。$送花$ $送花$

还魂的小哈 发表于 2008-8-23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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