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天玉最近往秀敏家跑得挺勤的。
天玉比天成小2岁。小学毕业以后就没再上学，不上学的原因是她不喜欢学习。同时
她老家那儿有重男轻女的风俗，女的反正是要嫁人的，不上就不上学了。休学以后，
就在家做农活。
等天成大学毕业以后不久，就把她和老妈从乡下接到城里来了。进城以后，天成原
打算让她重新上学，学个文凭，但她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天成浪费了若干学费以
后，只好作罢。天成又托关系给她找工作，每个工作都干不到3个星期。原因复杂，
总体来是：高不成，底不就。在城市混了若干年，她自以为是城市人以后，她认识
了她现在的老公：一个比她小2两岁，外表不难看的，来城里打工的农村青年。天玉
最吸引男青年的地方是有个能干的哥哥。果然，这个哥哥帮他们买房成家，又投资
让他们做小生意，希望他们能养活自己。若干投资失败以后，天成终于认清他们实在
不是做生意的人。最后下决心，把天玉招进自己的公司，给妹夫找了个保安的工作。
天成把天玉招进自己的公司以后所带来的副效应就不必细说了。总的来说是：天玉
自以为是老板的妹妹，是个人物。但公司里没人把她当个人物。这种局面居然是天
成默许的。
天玉有了自己的家以后，除了找哥哥帮忙，要钱，不常来哥哥家。因为来了也没什么
意思，反而被老妈拉着做这做那，做不好还要挨老妈骂。
不过自从秀敏进家门以后，天玉来的次数渐渐多了。原因之一是，每次来都能见识
到新的东西。
说来也是，天玉和她妈进城也有近十年了，她们自以为她们是城里人了。可是因为
生活圈子太小，没交到城里的朋友，所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城里人过日子。她们，
无论是原来天成妈主持的天成的家，还是现在天玉的家，都沿袭她们原来在乡下的
生活习惯，所以其实她们是在城里过着乡下的生活。
秀敏进门，无疑是为她们打开了一扇展示城市生活的窗户。秀敏对这个家的改造，
把各种她们原来见过却不知道干什么，或者是干脆没见过的新鲜东西买进这个家。
把这个家从“城市里的农舍”彻底转变为了“城市里的豪宅”。在婆婆看来是烧钱，
在天玉看来就是新鲜。所以每次来家里，天玉都要把每个房间转一边，把每一样她
没见过得东西都拿在手里试试，然后在走的时候带走几样。
秀敏经常会发现某样东西，在用过一次之后，就不翼而飞了。一问婆婆，得到的回答
总是：“天玉拿走了。”婆婆倒不掩饰，她也许认为：妹妹拿哥哥家的东西，天经
地义。
秀敏在发现自己放在床头柜里的一个胸花不见以后，就开始给自己房间和书房的重
要的柜子都上了锁。秀敏的上锁举动引起了婆婆和天成的不满，认为她把家里人当
贼了。秀敏懒得争辩，照样上锁，婆婆和天成在抗议几次以后，知道强不过秀敏，
不再提此事。
但是秀敏不可能把所有的东西都上锁。比如厨房，天玉从厨房里顺走的东西包括小
到刮土豆皮的刮刀，罐头起子，大到食品加工机，榨汁机。
天玉愿意来秀敏家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现在家里有秀敏了，老妈不用她干活了。秀
敏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天玉来了就不想走。因为有了秀敏这个
“敌人”，老妈和自己的女儿更加亲近了，她们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可以一起聊
聊天了，聊天的主要内容当然是数落秀敏。老妈一高兴，从冰箱，食品柜里拿出好
多好吃的，有好些东西是天玉以前没吃过的，这样就有了天玉愿意来的第三个理由。
可以吃到好东西。
经常的是秀敏中午接孩子回家，天玉就在家里等着了。客厅的茶几，地板上到处散落
着果皮垃圾。天玉一边吃着，一边高谈阔论：“还是嫂子舒服，有我哥养着，在家
里不用上班。那象我啊，上班这么累。”
婆婆在一边添油加醋：“你也别说，你哥那儿除了你还真不行，有谁象自己家人这
么实心实意的，谁不想占你个的便宜？，所以你还是要帮你哥盯紧些。”
“是啊是啊，我一天到晚都累死了。”天玉接着顺竿爬。
秀敏知道她们是在讽刺她，不过已经对她们麻木了。不屑于与她们计较。麻木地侍
候孩子，婆婆还有小姑子吃完午饭，然后送小孩子们上学。
那个家给她压抑的感觉。她不愿回去面对。偶尔她会老姐一起喝杯茶。把自己心里
的烦闷告诉她。秀清对她虽然满心同情，不过说出的话却一如既往的尖刻：
“抱怨啥？人家天成一见面就把他家的情况说了。人家没有隐瞒，你最后答应结婚，
那是你自己的决定，所以有什么好报怨的？
“结婚前，你不是算计了好长时间吗？什么都算计到了甚至连以后万一分开都考虑
到了。现在那个家不是你做主吗？你婆婆再强，强不过你，你想买针就买针，你想
买线就买线，你还要要求什么？
“不过呢，我早说了,你算来算去你唯一没有考虑的就是你和天成有没有感情？可惜
你不听。”秀清接著说：“你为什么觉得累？为什么觉得郁闷。就是因为你的婚姻
里没有爱情。翔瑞的妈妈当初为什么能忍受婆婆的虐待。那她是爱著天成。怕天成
为难。所以她宁愿自己委屈。你呢？你不爱天成，所以凡事就不为他考虑。想和婆
婆吵就吵，想和婆婆对著干就对著干。这倒是痛快，天成，婆婆谁拿你都没招。不
过呢。也是因为没有爱情，所以你累就觉得委屈。要是有感情啊，再累你也觉得值。
所谓有情饮水饱。你现在无情，吃什么都不香。”
老姐的话虽然有理，不过秀敏听著不爽，对老姐恶恨恨的说：“就你和姐夫有爱情，
我们这些俗人要什么爱情。”老姐倒也不恼，笑着说：“再提醒你一下，你别一天
到晚跟抱著炸药包似的，一点就炸，你这样，哪个男人又敢对你温柔？”
秀敏想：是不是自己这辈子和男人无缘啊。怎么两次婚姻都这么不顺？上次是自己不
懂事，太把“爱情”当会事，结果呢，头破血流。这一次结婚前考虑得够周密了？
怎么还是这么窝囊？
回家再看天成，她就在想：我爱他吗？他爱我吗？他我老公吗？他好象一点都不在
乎我。。
天成最近的心情比较愉快。老妈看上去也不想原来那么不平衡了，不再拉着天成控
诉秀敏。好象已经开始享受有儿媳妇带来的好处了。天成以为这个家经过短暂的混
乱，磨合期已经过去了，老妈和老婆可以共同和平共处了。另一件让天成高兴的事
是：翔瑞的进步一天比一天明显，期中考试的时候，语文和算术都上了90。现在看
来只要老妈接受老婆，儿子也越来越好。这个婚就没有结错。
天成因为心情愉快，回家后就显得轻松。偶尔也和秀敏开几句玩笑。倒是秀敏看着轻
松的天成，心里越来越不平衡：这个人好像只在意他的母亲和儿子。好象只要他的
母亲和儿子有人照顾了，他婚姻的目的就达到了。难道他真的只把她当成他家的保
姆？根本不在意她的感觉？
这个家是秀敏理想的家吗？ 秀敏和天成结婚就是为了和婆婆作对，当这个家的保姆
吗？ 秀敏反思秀敏怀念婚前洒脱的生活，再一次问自己：再婚是不是错了？
(10)秀敏发威 上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到星期天下午，小姑子一家都要来聚餐。
星期天一大早，婆婆就吩咐秀敏：“今天天玉家要过了吃饭，你准备几个菜。”
秀敏在照顾完孩子们写完作业以后，就要去买菜，然后回来准备全家的午饭。午饭
以后开始摘菜、洗菜、切菜。小姑子一家总在秀敏准备工作作完，要热锅炒菜的时
候进门。一进门，一家人立即分散到各个房间。小姑子进婆婆的房间，闲聊。小姑
子的老公，滞留在客厅，看电视。小姑子的女儿圆圆去找涛涛，翔瑞玩。估摸着差
不多了，小姑子进厨房拿碗筷，把秀敏先准备好的凉菜端出去，全家开始吃饭。厨
房里，秀敏刚炒好一个菜，那边的凉菜正好被吃得差不多，小姑子不失时机地，进
厨房端菜。这样，秀敏炒好一个菜，小姑子端走一个。等秀敏把全部的菜炒好，进餐
厅一看，那边所有的菜都见了盘底，大家也酒足饭饱了，打着饱嗝退席，把残羹剩
饭留给秀敏收拾……
这样过了好几个周末，秀敏心里的怨气在积累。不过她还是劝自己忍，既然事都干
了。就别费力还不讨好了。
“嫂子，给我们泡杯茶。”又是一个星期天的晚上，秀敏在厨房收拾碗筷的时候，
小姑子在客厅里喊。
秀敏端着放茶壶和茶杯的茶盘进客厅的时候，看见小姑子半躺在长沙发上，她老公
坐在她的脚边。俩个人把长沙发占满了。两个单人沙发是天成和婆婆一人坐一个。
没有秀敏的位置。
算了，秀敏也懒得和他们聊天，放下茶盘就准备离开。小姑子又说话了：“嫂子，
我哥还说你做的饭好吃，我怎么没吃出来好。”
秀敏看了她一眼。没理她。准备离开。
“别走啊，嫂子，说你饭做得不好生气了？”小姑子今晚谈兴特别浓。
“我觉得挺好的。那青蒸桂花鱼做得和馆子里做的一样，火候正好，味道也鲜美。”
妹夫反对道。
“好什么好，淡了巴几的没味。”小姑子坚持。
秀敏站在那里，看了小姑子十秒，，最后说：“要不下次你做，我尝尝？”
“她会做什么，还不就老三样。炒白菜。炒土豆，炒萝卜。”妹夫嘲笑到。
“你说什么呢？有给你吃的就不错了。你胳膊肘往外拐？”小姑子起立推了妹夫一
把。
“我事实求是，你说还会做啥。”妹夫说。
秀敏趁他们夫妇吵闹的时候决定退身。
婆婆说话了：“秀敏的菜看起来花里胡哨的，是没什么味。”
秀敏看了天成一眼，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生气了。干脆走到天成的边上推了推
他： “你坐那边去。”让他坐到长沙发上去。
天成说：“你坐不行？”
“我闻不了她臭脚丫的味。”秀敏说。
“说你的菜不好吃，嫂子生气了。”小姑子坐好了。天成坐过去。
秀敏坐在单人沙发上：“我生什么气？我巴不得你们都说我做的难吃。下次我不做
了就行了。下次自己做饭自己吃。”
“你什么话？还不要我们来怎么地？”小姑挑衅地说。
“谁不要你们来了？你来，只是别吃我做的饭。我只做给爱吃的人吃。”
“秀敏，你怎么这么不经说？难到还不能给你提意见了？”婆婆给小姑子帮腔。
“提吧，我做饭就那样。爱吃就吃，不爱吃就别吃。”
“行了行了。”天成一看火药味越来越浓，赶紧叫停：“都少说两句？”
想息事宁人啊，晚了。秀敏的话岔打开了，就要说完：“我一个人从早上买东西起
就开始忙活，忙活一天。你们一家子从中午就坐在这儿等着，不帮忙不说，我那边
还没忙完，你们在这儿就吃开了。吃完了一抹嘴，等着我收拾完了泡茶。然后你们
还说三道四。你们高贵？我就是保姆？告诉你还不侍候了。下星期天谁也别来，来
了没人侍候。”秀敏火了。
“这是我哥的家，来不来你说了不算。”天玉和秀敏叫板。
“行，我说了不算，你哥说了算。让你哥侍候你吧。”秀敏毫不让步。
“秀敏。你怎么这么不讲礼？她当妹妹的怎么不能到哥哥家来了？你嫂子这么说过
你吗？你可比你嫂子差远了。”婆婆加入战斗。
“要我学我嫂子，她先得学学我怎么当小姑子。您要学学我妈怎么当婆婆。说实话，
我们家还真出不了你们这样的婆婆和小姑子。”秀敏说完。拂袖而去。回自己屋里
去了。留下那母女在那里吵吵闹闹。
天成随着跟进来：“秀敏，你也是，老跟她们吵什么呀？”
“怎么了？心疼了？真是好哥哥，你妹妹吵不过了，你帮她说话了？”
“我是让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她们没读过书。”
“她们没读过书你没读过？谁是谁非你不懂啊？我侍候你们一家子吃喝最后还不落
好。你妈你妹妹把我当保姆，你也把我当保姆？”秀敏气得把换下的衣服狠狠摔在
床上。
“谁把你当保姆了，你是我老婆。”天成说着过来拉秀敏的手。
秀敏一摔手：“你别动我。动我我告你去。”
天成一听笑了：“告我什么？”
“告你雇主非礼保姆。”秀敏气乎乎地说。
天成一把揽过秀敏：“秀敏，我知道你辛苦了。你把妈妈和翔瑞着顾得很好，我真的
很谢谢你。”
“别说漂亮话了。我在厨房累死累活，你们在餐厅大吃大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心
疼我？”
“是我做得不好，我以为文武双全，无所不能的秀敏是不需要人同情的。”天成半
开玩笑地说。
“你别给我灌迷魂汤了。”秀敏挣脱天成的拥抱，很认真地问天成：“你是不是真
的把我当成你家的保姆了？只要我把你妈和你儿子侍候好你就满意了？”
“不是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天成也认真起来。
“反正我觉得我们两不是夫妻，是合作伙伴什么的，或者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真
的。”秀敏非常非常严肃地说。
从第二天开始，秀敏把所有的菜都分成两份。一份正常。一份多放了一些盐。然后
告诉婆婆：“这份是你的。”
“为什么？”婆婆问。
“这份咸。你不是嫌菜淡吗？这份多放了盐。”秀敏说。
“你什么意思？还跟我分餐？”婆婆吼到。
“我们不想多吃盐。怕高血压。”秀敏非常平静。
婆婆说不出话。
到了下一顿，婆婆又挑了：“这什么菜。花里胡哨的。没一个好吃。”
“那您要吃什么？要吃鱼翅，还是熊掌？”
“谁说要吃那个了。我要吃白菜粉条。”
到了下一顿，秀敏单独给婆婆做了白菜粉条。然后每顿饭之前都要问婆婆：“您今
天吃什么？”婆婆所知道的无非就是那几样，土豆，白菜，萝卜。
秀敏不用费劲就给她准备了。然后专门放在婆婆的面前。其他人的菜是天天翻新。
婆婆气急了。开始骂秀敏：“你这个烂心肝的。你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让婆婆吃糠
咽菜。”
“不是你要吃的吗？你要和我们一起吃就吃。不想吃我给你单独做。我不怕麻烦。”
秀敏说。
到了第五天，婆婆偃气息鼓。当秀敏问她要吃什么的时候。她说：“算了。别麻烦
了。一起吃吧。”
事情其实很简单。婆婆无非是想在媳妇面前摆个谱，现在一看吃亏的是自己。不合
算，就歇菜了。
到了星期天，一大早，秀敏就忙活开了。做了一桌子菜。中午就上桌了。
婆婆问：“怎么中午就吃了？天玉他们下午过来。”
“谁说要给她吃了。自己家不能吃？”秀敏反问。
“你怎么这样小心眼。都几天了。你还记着？”婆婆埋怨。
“我就是小心眼。”
婆婆生气，叫她过来吃饭她不过来。
秀敏说：“您要不吃，饿着的是您。我们可要吃了。”
天成一看，过去喊他妈：“妈你先吃。晚上再做吧。”
吃完饭，收拾完了。 秀敏带着孩子们一起出去玩。先去了图书馆，然后去了公园，
一转就一下午，在外面吃了晚饭再回的家。
回家一看，小姑子一家都在。一见秀敏进门，天玉就叫到：
“嫂子你怎么才回来。大家都饿了。”
“你们还没吃饭？我们已经吃过了。”秀敏不慌不忙地说。
“你怎么这样。不是说了天玉他们要来吗？”婆婆说。
“来就来呀。你们不是在家吗？”秀敏依旧假装不解。
“我们到现在还没吃饭。”天玉说。
“这么多人在家，自己做呀，是不是我进这个家门之前你们都是饿着的？干吗等我
啊？再说了。我做的又不好吃。。”
“哎呀，嫂子你还真是记仇。我都忘了。”小姑子说。
“你当然忘了。你要不忘还好意思过来。”秀敏讽刺到。
“好了，好了。快去做饭。”婆婆催到。
“我今天累了。中午还有剩的你们用微波炉热了吃吧。”说着 秀敏进了自己的房
间。
这顿饭，只好是天玉进了厨房，煮了点面条。和着中午的剩菜，一人一碗。秀敏和
涛涛，翔瑞没吃。
等大家吃完了，。天玉也洗过碗，秀敏进厨房一看。拿出一个还沾着面条的碗出来：
“小姑子，这就是你洗的碗？这面条是不是打算今晚带走？”
“嫂子你有完没完？”天玉气急败坏。
“我没完，”秀敏笑着：“我还喘着气。我这人心眼小。谁得罪我我且记着呢。你
看看那灶台上，扑的面汤你也不擦一下，你也够能糊弄的。”秀敏说完自己回头进
厨房把灶台水池重新收拾了一遍。然后泡了茶出来。那边有个单人沙发留给她。
待秀敏坐定，给每人沏了一杯茶，婆婆说话了： “秀敏，你的脾气真不小。结婚
前没看出来。”
“那是我那会儿没脾气。脾气都是最近长的。”秀敏心情不错。
“你是说和天成结婚后让你长脾气了？”婆婆问。
“对呀。原来就我和涛涛两人，涛涛不惹我生气。”秀敏说。
婆婆反问：“那你说我惹你了生气？”
秀敏：“也许是我惹你生气，要不您怎么总也看不惯我？”
婆婆否定：“我那有？”
“那您说您看得惯我？”秀敏一直笑眯眯地，把婆婆给饶糊涂了。
“算了不给你说了。你这张嘴太能说了。”
“别介，您要不跟我说话，我还闷得慌。”秀敏继续逗婆婆玩。
“哈哈，嫂子这张嘴，太厉害了。可以当律师了。”妹夫说。
然后说到聚餐，婆婆说以后星期天小姑子一家要过来团聚。
秀敏说：“我不反对，不过我先说明，我不保证每次都在。星期天还有别的事。”
“你有什么事？你天天在家。”婆婆问。
“孩子不上学，睡懒觉也是事。”秀敏说。
“你怎么只想你自己？”婆婆说。
“我自己不想自己，谁为我想？”眼看又要卷入抬杠的怪圈。婆婆先闭嘴。
天成说：“一个月聚一次就行了。每个星期聚，别的事都干不了了。秀敏也忙了一
个星期，星期六还要带孩子们少年宫，就星期天能休息一下。”
秀敏看了看天成，心想：表现不错。然后说：“我先问清楚：这个家庭聚餐包不包
括我？”
“怎么不包括你？”天成说。
“我的意思是我算不算家人里？”秀敏接着问。
“你什么意思？你直说，别跟我们绕弯子。”婆婆问。
“我是说如果我算是家里人的话，家里这么多人，让我一个人买菜做饭洗碗，我不
干。”
“嫂子你真的太计较了。”小姑子说。
“你不计较，要不你干？”秀敏说。
“凭什么我干？”小姑子问。
“那凭什么我干？要都不愿意干，就别聚会。大家各吃各的。”
“你小姑子一个月就回来一次，你还说这么多。我去你家时，你嫂子可不这样。”
婆婆说。
“我嫂子那么好的媳妇只有我妈妈那么好的婆婆才配有，您别眼红。我还眼红我嫂
子有我这么好的小姑子。”秀敏说。
说来说去，最后天成许诺上午陪秀敏一起买菜，小姑子答应，做饭和洗碗时她会帮
忙。
“说到做到，要是事情都留给我一个人。我说不干就不干，随时撂挑子。”秀敏坚
定地说。
(11) 家庭文明建设
下一个星期天，一大早，婆婆就告诉秀敏。小姑子一家今天下午要过来吃饭。
“怎么又过来？不是说好了一个月一次？上星期不是刚过来吗？”秀敏问。
“上星期你让人吃的什么？一碗面条还是人家自己做的。”婆婆还在不满。
秀敏：“那上上个星期呢？”
婆婆：“我说秀敏，你这当嫂子的怎么懒？小姑子来怎么了？她来她哥哥家看她妈
妈怎么就不行？”
秀敏：“行了行了，来就来吧。反正一个月就管一次饭。”
秀敏回头就进了书房，叫上在上网的卢天成：“你跟我去买菜吧。你妈说你妹妹一
家今天要来吃饭。”
“来就来。”天成说。
“不是说好了你陪我买菜吗？”
“好吧。”天成无可奈何地离开了电脑。
说起来，这是结婚后天成和秀敏第一次单独出门。不光天成不习惯，秀敏自己也有
些不自在。秀敏一向自己做主惯了，想买什么，到哪儿心里早有主意了。所以，一
上车就指挥天成，先去市场，再去超市，然后去水产市场。天成跟着跑来跑去，也
有些累了，想到原来秀敏自己一个人，没有车，也是这样跑来跑去，还拎那么多东
西，也真是不容易。
秀敏虽然嘴厉害，不过对家里人总是真心实意的，聚餐的时候，从未因为辛苦，而
随便对付大家。自从秀敏进门以后。这个家虽然吵吵闹闹，渐渐有了生气，不再想
以前那样死气沉沉。儿子活泼了。小姑子一家常来常往。整个家庭显得生气勃勃。
秀敏的功劳不可没。想到这里，天成的心里竟泛起了一阵歉意和柔情，温和地对秀
敏说：“以后这种跑来跑去的事，你告诉我，我来做就是了。”
买菜回家以后，中午简单做点吃的，小歇了一会儿，秀敏就准备进厨房了。
小姑子一家还没有来。按往常早该来了。一是天玉的女儿圆圆喜欢来这儿，和哥哥
们玩。二是天玉自己喜欢赶着来和妈聊天。再说秀敏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熨熨
贴贴。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那一家子巴不得多呆一会儿是一会儿。留着不
走更好。可今天，到现在不来也算是个奇迹了。
“妈，天玉她们是不是不来了。怎么这一会儿还没见者人影？”秀敏进厨房之前问
婆婆。
“说了要来的。可能是有事耽误了。”婆婆回答到。
“有什么事？她是怕来了进厨房吧。”秀敏自然明白。
“你怎么这么说话？”婆婆不满。
秀敏：“您打电话问问。她们要不来，我就不做那么多菜了。免得吃不完剩下。”
“她们会来的。说好了要来的。”婆婆急了。
秀敏进厨房准备去了。菜该洗得洗了，该切的切了。就等下锅的时候。小姑子一家
才进门。
小姑子进家门后直接进了婆婆的屋子。好一会儿才进厨房：“嫂子，什么时候吃饭，
我都饿了。”
“你才来呀？快好了。菜我都准备好了。就差下锅了。你来做吧。”秀敏说。
“为什么我做呀？”小姑子问。
“不是说好了吗？你和我一起做。现在我做好了准备工作。就该你掌勺了。”秀敏
说着，把身上的围裙解下，递给小姑子。
小姑子：“我哪行啊？这是些什么菜？我都不会炒。”
秀敏：“不会呀？你说起来，淡呀咸呀的不是挺能说吗？”
小姑子“嫂子，我发现你特记恨。”
秀敏：“对，我这人就这毛病，心眼小。今天你当大厨。我当帮手。”
小姑子央求到：“嫂子，我真的不行。还是我当帮手，你掌勺。”
两人斗着嘴，婆婆听到动静进来了。进门就说：“秀敏你吵什么？你小姑子来也算
是客人了。那有要客人动手的？”
“她是谁的客人？我可没请她。谁请的谁侍候。”秀敏把围裙往桌子上一放。
“好了好了。嫂子，我今天的确有事。”小姑子告饶。
“还撒谎。欺负我心眼实是不是？要不把圆圆喊来问问？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就
算是有事，能不能打个电话来说说，就说今天你有事，来不了了。聚餐改期吧。”
秀敏说。
“秀敏。你真不象个当嫂子的。什么事都斤斤计较。一点亏都不吃。”婆婆说。
“您还别说，要是我计较。我就等着天玉来了再动手。她偷懒就偷懒了，还撒谎。
撒谎了还说不得呀。”
“好了，对不起，嫂子。今天我洗碗行吗。”
嘴战到此才告一段落。
秀敏拾起围裙重新系上。小姑子乖乖地在厨房里陪着秀敏，帮着干点小事。
“嫂子，你可真够厉害的。一点都不饶人。”天玉说。
秀敏：“那得看人。你要是跟我耍花活，最好要比我聪明，让我看不出来。只要你
让我看出来，我可不客气。”
天玉：“其实说实话，我看我妈对你挺好的。比对我哥原来的老婆好多了。”
秀敏：“你妈这就算好啊？你标准也太低了。要是我象翔瑞妈那么软弱，你妈对我
也好不到哪儿去。”
天玉：“也是，你够厉害的。我妈其实很厉害的。我们原来在村里的时候，谁要欺
负我们家，我妈会跑到人家家门口骂一整天。你知道，我爸死后。我妈自己带着我
哥和我。村里好多人都欺负我们。就连我亲伯伯都要抢我家的房子。我妈不厉害不
行。”
两人聊着天，秀敏炒好了两个菜。小姑子说：“我把凉菜和炒好的菜端出去了。”
小姑子把菜放在餐桌上，把碗筷子放好，招呼大家：“吃饭了。”
老老小小从各自房间出来，准备上桌子。
秀敏连忙从厨房出来说：“再等等，还有几个菜没好。”
“让他们先吃着。要不菜凉了。”小姑子说着，自己坐好了。拿着筷子就准备开吃。
“那行，你先拿几个小盘子，给我每样菜留点。我可不想吃你们的剩菜。”秀敏说。
“一家人，你还穷讲究。”婆婆嘟囔着。
“还是等等吧，等秀敏一起吃吧。”天成明白秀敏的意思。
改造工作是一点一滴的。这一次，小姑子明白，和嫂子一起给大家准备聚餐是逃不
掉的。大家明白，饭要大家一起吃，不能忽略某个人。
下一次，当大家等秀敏把最后一个菜上齐，拿着筷子准备吃的时候，秀敏说：“哎，
我和天玉两忙活了一下午，怎么一句谢谢也没有啊？”
“你还真是事多。”天玉笑着说。
“怎么你不辛苦？反正我辛苦。谁要觉得不辛苦。谁下次进厨房。”秀敏说。
“谢谢，妈妈和姑姑。”第一个开口的是涛涛。
“谢谢，妈妈和姑姑。”紧接着的是翔瑞。有的时候，当他和涛涛在一起的时候，
他也会跟着涛涛一起喊秀敏妈妈。
“谢谢，妈妈和姑姑。”再跟着学舌的是圆圆。
“唉，圆圆，你怎么也说妈妈和姑姑？是叫我妈妈吗？”秀敏逗圆圆。
“谢谢”
“谢谢”
除了婆婆每个人都说了谢谢。
这个家需要懂得尊重别人的劳动。秀敏是这样教孩子们的，没当秀敏帮孩子子们的
忙，会要求他们说声谢谢，孩子们互相帮忙，也要致谢。天成上了一天班，下班回
家的时候，孩子们争先恐后地道声“爸爸，辛苦了。”。在婆婆看来，这些都是
“花样”。但家庭中，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是靠这些“花样”实现的。而且，有了
这些花样，家庭气氛才更活跃，更温馨。
到了下一次。吃饭之前，孩子们会争先恐后的说谢谢。大人们也附和着。当然除了
婆婆。她大概认为：媳妇做家事，天经地义。还说什么谢谢。
小姑子吃饭有个毛病，就是喜欢用筷子在菜盘子里划拉。秀敏从第一次和小姑子一
起吃饭时就发现了，不喜欢。原来想说给天成听，让天成说说她。后来一想：天成
那个脾气。告诉他，他不但不会说小姑子，没准还会怪秀敏事多。
如果小姑子不和秀敏一张桌子吃饭，秀敏也许久忍了。但是只要聚餐，秀敏就会不
由自主地观察小姑子。一看她搅和，她就不舒服。一不舒服她就想说她。忍了又忍，
秀敏勉强让自己温和一下，提醒小姑子：
“天玉，你夹菜就夹菜，别满盘子划拉。”
“我怎么划拉了，我就这样。”小姑子满嘴硬的。
满桌望去，没有人迎合秀敏，也许她们习惯了，也许他们觉得秀敏大惊小怪。好了，
秀敏忍。
不过秀敏忍不了多久，忍不住又说：“你看看你，还说没划拉。菜都让你划拉到桌
子上了。”
“我说嫂子，你让不让人吃饭？什么事你都唠叨。我从小到大都这样。”
不过秀敏忍不了多久，忍不住又说：“你看看你，还说没划拉。菜都让你划拉到桌
子上了。”
“我说嫂子，你让不让人吃饭？什么事你都唠叨。我从小到大都这样。”
秀敏忍无可忍，到厨房里拿出几个小盘子，每样菜拨一点放在天玉面前：
“你要划拉，在这里面划拉。”
“秀敏，你怎么这么多事呀。天玉吃点菜你都要管。”婆婆插嘴了。
秀敏：“她不和我一起吃饭，我不管。她要和我一起吃我就管。她这样的吃相看上
去很难看的。”
小姑子：“我怎么划拉了？我不就是夹菜。”
“好，算我错怪你了。”秀敏一向是不在孩子们面前吵架的。不过今天事情到这儿
了，就顺势说到：“小朋友们，一会儿你们看看，姑姑是这样夹菜(秀敏做了个夹菜
的动作)，还是这样(秀敏模仿天玉在小盘子里划拉)？”
“我妈妈是这样的。”圆圆第一个说话，还学了一个划拉得动作。
“那你觉得那样好吗？”秀敏问。
“不好。”圆圆说。
“就是，你们不许学。小心我用筷子打手。”
“好了好了。一点事吵什么吵，还当着孩子的面。”天成说。
晚上，天成忍不住说了秀敏：“你呀，一点事都当真。当着孩子的面，让天玉下不
了台。”
“还一点事呀，我看着影响食欲。跟她好好说她不听，非得我来横的。”
天成：“这些事情没人教过她，她自然不明白。你要教她，我不反对，还是要顾及
她的面子。毕竟，她是大人了，她女儿，老公还在边上看着呢。”
秀敏一听也有道理，自己是性急了点。想起秀清说她一天到晚象抱着炸药包似的，
一点就炸。好象秀清真的没说错。自己怎么了？越来越火爆，越来越不饶人，越来
越尖刻。这样下去，自己岂不是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了？
日子流水一般的过去了。小姑子知道秀敏厉害，不敢再造次。再来家里，进婆婆房
间之前，先和秀敏打招呼。吃了瓜果零食，垃圾也不敢乱扔，让秀敏看见，难听的
话又来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小姐啊。要当小姐，自己就该争点气，投生到大户
人家家里，打一出世，你爹你妈就会把奶妈、保姆、丫环都给你配起。爱怎么甩小
姐脾气怎么甩。这辈子没这个命，也别拿你嫂子当丫环使啊。”这话是说给小姑子
听的，也是说给婆婆听的。娘儿俩听着不顺耳，本想反驳，又一想，要搭上话岔，
秀敏那儿不定还有多少风言风语等着，说又说不过她，只好罢了。再以后，就小心了
些。进门也换鞋了，上厕所也冲水了，垃圾也不乱扔了
秀敏也不光说话咽人，也会给小姑子一些建议，比如秋风渐渐凉了，小姑子的女儿
圆圆脸上的皮肤看上去不是很滋润。秀敏买了润肤霜给小姑子，让她给小姑娘洗过
脸了要擦上点。上街给翔瑞，涛涛买衣服时，看见漂亮的小姑娘的衣服，也买回来
了给圆圆。秀敏本身就喜欢孩子。家里就两小子，没小姑娘，看见圆圆也把她当自
己女儿一样喜欢。
有时候，心情好的时候，秀敏也和婆婆、小姑子聊天儿。婆婆，小姑子对秀敏的嫂
子印象一直不错，常常提起她。秀敏就说：“我嫂子人是好啊。不过，你没看我妈
怎么当婆婆的。我妈是舍得打我和我姐姐，也舍不得骂我嫂子。我和我姐要不听嫂
子的话。我妈会揍扁我们。我嫂子进我家门的时候，我还在上中学。我记得有一次
放学回家，一进门，我看见有新摘的黄瓜，拿起来就吃。我嫂子说了一句：‘洗洗
了再吃。’我没听。我妈一巴掌就把我手里的黄瓜打掉了，骂我：‘你耳朵聋了？嫂
子说话你当耳旁风？’象你这样又懒又和嫂子吵嘴的小姑子。放我妈那儿，不打得
你乌眼青才怪。”
小姑子和婆婆一听，也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