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20 15:53

  安娜不明白他的意思,又露出茫然的神情。

  “莉丝喜欢我,已经好多年了,安娜,别问我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她一直对我有意思,有时和我说悄悄话,邀请我出去。

  我总是对她说:‘你是个放浪的女人,莉丝,你是有夫之妇,居然胆敢勾引男人。’她的回答总是一成不变的:‘我不勾引别人,只勾引你一个人。’然后,有一天,在老贝尔的葬礼之后,她告诉我说:‘贝尔已经不妨碍我们的事了。我给他吃了砒霜,如今我自由了。’”“砒霜!”安娜大吃一惊。

  “老鼠药,”瓦特解释说。“你还不明白吗,安娜?”

  “不,我不明白。”她说。

  “她为了我才下手害老贝尔,她为我犯罪,一个女人为了你犯这样的大罪,这可是很少见的啊!”

  “感谢上帝,的确是很少见的。”

  “你仍然没有明白,是不是?我并不是说她那样做是好事,或者是对的,或者从法律观点看是合法的,或者从老贝尔的立场看,是仁慈的,都不是。我已经四十六岁了,只是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小职员,她竟然为我做出这种事,我真是觉得受宠若惊。”

  她盯着他,并没有伸手倒酒。她说:“瓦特,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容易被人拍昏了头。”

  “这也很浪漫。”他说。

  “瓦特,你是个浪漫的人?”她惊讶地问。

  “我是有点浪漫,”他说。“我得承认,莉丝害老贝尔这件事,让我很感动。”

  安娜摇摇头。“你真是个怪人,瓦特。”她说,继续摇头,但是,情绪很快就变过来了。“砒霜?”她问,眼中闪着怒气。

  “对。”

  “警方怎么样?”

  “他们并不感兴趣。”

  “我可以把你告诉我的话报告警察。”

  “安娜,如果你那么做的话,只会使你丢脸,他们会当作一位嫉妒女人的诬告。当然,我会否认,莉丝也会。”

  安娜眯起眼睛,坚持说:“他们可以开棺验尸,砒霜会留在尸体里,这种新闻屡见不鲜,警方可以证明者贝尔是被毒死的。”

  瓦特摇摇头,争辩说:“你必须说服警方,老贝尔不是自然死亡;老贝尔胃病拖了很多年,这一点可以从他的病历上得到证明。

  要开棺验尸,需要很多手续,不是凭着道听途说,就可以开棺的。”

  他缓和声音。“别那样,安娜,别再争了,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我找到新的爱人,也许你也会找到新的。”

  泪水突然涌进安娜的眼中,很快就流了出来,在脸上留下一条条黑色的泪痕。他不想看她哭,所以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跨过房间走到门前,透过窗子看夏日夕阳下的后花园。安娜在他身后,用手帕擤鼻涕,发现很大的响声。

  让她哭一阵吧!他想,可怜的安娜有权哭。事实上,如果他的告别引不出她的泪水的话,他心中会感到不是滋味。她继续难过了三、四分钟。他听见她打开手提包,拿出干净手帕,也许她用围裙擦泪水也说不定。

  然后,哭泣声停止了。现在要转身是安全了。安娜的样子真是吓人,她多肉的脸上全是一条条的黑色泪痕,头发乱蓬蓬的,但是,嘴唇却坚定地抿着。她正在坚强起来。

  “我想,你不会留下吃晚饭吧?”她问

  他摇摇头,告诉他:“我已经收拾好一只行李箱,其他东西,我可以改天再来拿。”

  “你真的要走吗,瓦特?”

  “真的要走。”

  她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非常凄楚、可怜,他差点要心软了。他本来以为把事情说出来是最难的,现在才发现,真要出走也得有一些勇气。

  “别那样吧,安娜!”他说,在她对面坐下,把剩余的杜松子酒倒在杯子里。“让我们为过去的美好岁月干一杯!”

  他高举酒杯,做出敬酒的样子,然后一饮而荆安娜则心不在焉地呷了一口。

  “你也没有损失什么,”他继续说。“在我逐渐衰老的日子里,让莉丝照顾我,你则占有年轻时的我,安娜,干了!”

  他使劲喝酒,不是在鼓励安娜,而是在鼓励自己。喝完酒后,他再也无法忍受安娜那副愁苦的样子了。

  他离开厨房,冲进过道,上了楼梯。行李箱仍然在他的床下,他把它拖出来。

  然后找到他的帽子,准备戴上,到莉丝那里去。莉丝是世界上最热情的女人,这一点已经得到证明了。

  他在镜前照照,把帽子戴得更斜点,在心中问自己:“我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竟然引起了两个女人的爱?”他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他自己是挺好看的。现在,走吧!

  他下楼。

  走到楼底时,他突然全身发麻,扔下手中的行李箱,在楼梯上坐下来。他眨眨眼睛,原本阴暗的过道,更昏暗了。他把帽沿向后推推,但仍然看不清。

  安娜走了过来,焦虑地低头看着他。“怎么了,瓦特?”她问。

  “我不知道……”

  她在他身旁坐下,肥胖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

  “瓦特,那是我的安眠药,”她亲切地低声说。“整整一盒,今天我才配回来的,我全倒进酒里了。”

  “你什么时候放的?”他问,一点也不生气,只是好奇。

  “你站在门前,背对着我的时候。我的皮包就在手边,我故意大声哭,又大声擤鼻涕,所以你不知道。我不能让你到莉丝那儿去。她毒死她不想要的人,我则毒死我很想要的人,我比她更爱你,不是吗?”

  是的,她爱他,不是吗?他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睡吧,瓦特,”她安慰道。“祝你睡个好觉……”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20 15:54

无名火起

“现在,亨利太太,请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们,是什么一连串的大事,导致了——嗯,促成了这个悲剧。”

  “是,法官大人。我想第一件事开始于星期天晚上。那天我们正举行宴会,你知道,我们买了许多新出的、昂贵的唱片,准备听听音乐,跳跳舞,好好玩一通,可是宴会还没有开始,唱片机就出了毛病,好听的摇滚乐没有出来,却放出了许多难听的噪音。

  “我丈夫立刻打电话找人,希望立刻过来看看,可是对方说要到星期一上午才能过来。于是宴会的气氛开始低落,我们准备的唯一的娱乐就是音乐,没有了音乐,客人纷纷离去。首先是我丈夫的老板夫妇,这使我们非常尴尬,因为他们俩是主要客人,而且唱片花了我们不少钱。

  “然后,星期一上午,烤面包机也出了毛病,开始我没有注意到,一直到嗅到焦味,才发现。该自动跳出的面包没有跳出,我丈夫喜欢吃焦一点的面包,但不喜欢焦成那样的。所以我又试了两次,结果一样,根本没有跳出来。最后我只好算了,因为家里没有面包了。

  “我难以想像我丈夫吃不上早餐的情形,所以,我比平时早些开车送他上班,送他到办公室附近的一家饭店吃早餐。

  “嗯,在我开车回家的途中,才开了一会儿,发动机就开始出毛病,汽车冒烟,扑扑直响,差不多开不动了。最后,我送到一家修理厂,那里的一个修理工掀开车头盖,听听敲敲,最后说,汽车零件没有调和好,什么油箱里的浮漂堵住了,或爆裂了,我最好叫辆出租车回家,因为要到那天下午,或第二天,或第三天才能修好。

  “然后,回到家,我才发现我把烤面包机忘在汽车里了,也忘了买条面包,因此,我去找邻居玛丽——在她那里吃了一顿午饭,同时和她聊聊一连串不如意的事,诸如唱片机出来的噪音,烤面包机的不自动跳出,汽车发动机的毛病,那人又说是什么浮漂爆裂或阻塞什么的。嗯,玛丽说她不知道汽车里有什么浮漂,她只知道钓鱼的时候有浮漂,也许潜水艇有,可是不明白汽车要浮漂做什么用,除非是装上它,免得汽车涉水时沉下去等等。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爆裂的浮漂,会使汽车扑扑响,还冒烟。

  “她说,汽车修理厂和一般的修理工,总是骗我们女人,说出一些怪名词,让你听不懂,然后狠狠地敲一笔,有时候没有毛病的,他也说有毛病,弄来修,而真有毛病的,他却不修。有一次,她家冰箱有毛病,来了个修理工,他告诉她,毛病出在热圈上,她说,她觉得受了侮辱,因为她确信自己并不笨,知道冰箱里面没有热圈,因为冰箱是要保持低温,不是保持高温,不像炉子什么的,而且摸摸弄弄要收她八十八元五角,可能根本就没有修什么。就像有些医生,小毛病,却说成大毛病,好多收你的钱。就像有个医生,告诉他叔叔,说他患有严重的胆结石,非开刀不可,但刀一开,取出的石头,肉眼几乎看不见,收取的费用,可以买比那块石头大六倍的钻石。

  “嗯,法官大人,可以想像我离开玛丽家时的心情。回到家,我打开电视机,要看我最喜欢的节目,我要看爱丽丝是不是流产,鲍比是不是发现自己的弟弟就是自己儿子的父亲,小彼得要变女孩或男孩,结果,打开电视,银幕跳跃——”“跳跃?”

  “是的,法官大人,我们家电视机是常有毛病,但这样猛跳倒是第一次,我坐在那里发呆,越想越生气,因为这一系列的修理,要花很多钱;会弄得我手头很紧张的。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原来是来修唱片机的人。

  “他一看到电视机猛跳的样子,就走过去,扭了一下一个小钮。

  屏幕立刻清楚了。他告诉我,毛病出在垂直控制上。正像玛丽说的那样,修理工就想骗不懂机械的女人,为了多敲点钱。他就是那样的,而我不让他得逞,因为我懂得垂直是表示上下的,而他并没有做什么上下的事,只扭动了一个小钮。

  “然后,他走到唱片机那儿,打开,听听,然后关掉,取出工具,递给我一把榔头,要我替他拿着,然后他开始拆唱片机,就像医生在进行大手术一样,为了多赚我一点钱。当他把东西全部拆下来后,他说这——那。”

  “是的,亨利太太,请说下去。那人说什么?”

  “你不会相信的,法官大人,他说我们家唱片机的低音大喇叭爆了,小喇叭的尖声线松了,然后——然后——”“然后你就——”“是的,法官大人,就在那个时候,我无名火起,举起他递给我让我帮他拿的那把榔头,狠狠地砸在他头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20 15:56

特别债券

  赫伯站在门边,一只小小瘦瘦的手抓住圆顶高帽和一把折伞,另一只手搁在半开半闭的门的把手上。

  “我走了,妈妈。”对着清晨的宁静喊道。

  “祝你有个愉快的日子!”从后面卧室中传出来的声音甜甜的,但是没有精神。“你今晚不会迟到吧?孩子。”

  “不会的,妈妈。”

  “七点钟,是吗?”

  “七点钟。”他心不在焉地回答着,眼睛扫过起居室,心里不觉一动,他想:我将会怀念这一切。

  他看看优雅的家具,红木橱子,里面装着他母亲辛勤收集的瓷器,房角有个小饰物架,装着各色各样的小玩意儿。

  这个房间—— 一度颇值得骄傲的房间,每一件家具在晨光中都会闪耀发光。如今,每件东西都褪色、破旧、疲惫不堪,甚至他母亲也似乎褪色、破旧、疲惫不堪。自从1929年,生意惨败,她又成为寡妇之后,她一直在工作,因为赫伯的薪水菲薄,所以她从没有舍弃那份工作。

  他轻声对那个刚刚闪进厨房身披法兰绒袍子的人影道别,等候熟悉的“再见”声后,再随手关上门。

  赫伯进入电梯,按“1”字的钮。这部呻吟着的老爷电梯,疮痍满目,全是年轻人的名字,唯独没有他的名字,想到这点,不禁有些伤感。在四十年的岁月中,他有三十年是居住在这幢公寓里的,但一直没有勇气在锈迹斑斑的电梯里刻上自己名字的缩写。他摸摸挂在胸前那只怀表末端的金刀子,心中有一股冲动,但是天生的胆怯和遵守秩序的习惯,使他将手从背心口袋中挪出——空手伸出来。他叹口气,永远没有机会了。

  赫伯是个一丝不苟、拘泥于形式、生活规律而单调的人。这天,当他步入清晨的阳光中,计划在日落前偷窃五十万元时,他也只给自己一个秘密的微笑。

  这天上午和平日一样,赫伯坐在第三车厢的后面,他的《纽约时报》整整齐齐地折叠成四分之一,试着用近视的双眼阅读新闻。

  到华尔街站的时候,赫伯和许多身穿黑色哗叽呢西装,头戴圆顶礼帽,手拿雨伞的人一起下车。他步行一小段路,进入一座灰色的大厦,进去的时候,向门口的保安点点头,再乘电梯上十六层,走出电梯,在一扇不透明玻璃门前站了好一会。那扇门刻着:“泰波父子公司,创立于1848年,纽约证券交易公会会员。”

  他顺着一条通道走过去,推开一道栏杆的门,几乎看都不看用粉笔记载着前一天各公司股票行情的黑板,径自进入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面有六张办公桌,镶着玻璃的档案柜,一道墙边有一个像笼子一样窗户。赫伯的办公桌和其他人分开着,以表明他在公司做了二十三年的资历。

  九点钟左右,其他的办公桌都有了人。高高的、樵悴的比利,草率地和赫伯点个头,溜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资历只少赫伯两年。芬黛小姐是个相当有才干的年轻女人,三十岁,当她扑扑粉后,在桌子后面坐下来,她的座位在一扇通往副经理办公室的橡树门边。接下来是两位低级职员,最后进来的是劳伦斯,他是副经理妹妹的儿子。

  劳伦斯刚进来,他舅舅就从里面的办公室出来,检查考勤。他对大家准时到达感到很高兴,然后向芬黛小姐点头让她进去。

  十点三十分,芬黛小姐从泰波副经理办公室走出来,泰波副经理随后走出来,来到赫伯的桌边。

  “早晨好!赫伯。”他假模假势地说,“一切都好吗?”

  “很好,泰波先生。”赫伯回答。

  “今天是星期五,特种债券下午送到,由你负责。那都是可以流通的债券,我们要存到楼下的仓库里。”

  赫伯点点头。突然劳伦斯走到副经理的身旁。

  “舅舅,”劳伦斯说,“我也来干吧。”

  泰波副经理问赫伯,“你觉得怎么样?”

  赫伯可不想再要一个人插进来,他说:“我想我一个人就行了。”

  “很好,”泰波副经理说。

  劳伦斯回到了他自己座位。

  泰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赫伯看看整个办公室,看到没有人注意到他,便拿起电话,打了三个电话。第一个是给他母亲的,第二个是约人在一个自助餐厅见面的,第三个是打给楼下房地产公司的。

  放下电话后,他拉开办公桌中间的抽屉,拿出一叠空白收据,这是他上个月从一家运输公司弄来的,这个公司下午又要送债券来。

  赫伯开始在空白收据上填写。中午时,赫伯差不多填写完了那些假收据,把它们又放回中间的抽屉锁上,然后穿上外套,戴上帽子。

  他下电梯,走到街上,快步走过五条街,走到一家小自助餐馆,他选了几样食物,端着盘子来到两个男人身旁。两个男人一个很瘦小,一个很魁梧。

  赫伯称他们为斯通先生和布朗先生,他们是黑社会外圈的人物,赫伯花了三个星期在纽约的酒吧里找到的。

  吃午饭的时候,赫伯解释了叫他们来的原因,当他提到金钱的数目时,那两个人吃惊地互相望望。

  赫伯说:“不管怎么说,这事情没有一点危险,计划得非常周密。”他探过身,说出了他的计划。

  计划里最重要的是时间。赫怕知道,同事们在星期五总是提前下班,所以要斯通和布朗到楼下房地产公司假装谈业务,然后从防火楼梯离开。芬黛小姐总是在下班前五分钟到洗手问化妆,抢劫要在她不在的那一刻进行。

  计划很简单,当赫伯带着债券进入副经理办公室时,斯通和布朗要跟进去,拔出手枪,抢过债券,打昏副经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也要打赫伯,不过赫伯警告他们说:“绝对不许伤人。”

  斯通问:“如果那个叫芬黛的女人回来得早,那我们就麻烦了”“是啊,”布朗说,“如果封锁全楼,进行搜身,他们就会找到债券。”

  “不,他们不会找到。”赫伯胜利地宣布道,“因为你们身上没有债券。”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20 15:59

  两个歹徒扬起眉毛。

  “那是最后的一个细节,”他示意两个人靠近些,“现在你们听仔细了,当你们抢到东西之后,在离开时,把两卷债券扔进废纸篓里,我会在桌子上留一些废纸,你们可以顺手一扫,盖住债券,然后你们从防火楼梯出去,摘掉面罩,乘电梯下楼。”

  布朗说:“那么就是警铃响了我们也没事,对不对?”

  “对。”

  “不见得,”斯通说,“债券怎么送出大厦?”

  “简单得很。警方会问我话,当然会发现我是无辜的。当他们离开后,我就从纸篓中取出债券,放进手提箱,离开。”他很骄傲地说。

  “真是太妙了,”布朗高兴地说。“我们抢五十万,连被抓到的机会都没有。”

  斯通更实际些。“那些债券我们可以卖多少钱?你说它们很容易兑成现金。”

  赫伯说:“可以卖二十五万元。现在,我们把时间弄清楚。”

  他们们聚在一起,重新说了一下各个步骤,然后赫伯站起来,戴上圆顶帽。

  “再见,”他严肃地说。“四点五十八见。”

  三点三十分,特别债券送到。

  四点时,他默默祈祷那两个人已经来到楼下。

  四点十五分,他拿出一张黄色的收据,放在写字桌上,开始登记伪造的项目。劳伦斯已经离开,另外两个年轻职员也走了,最后是比利。

  赫伯看看时间,惊讶地发现,已经四点五十五分了,正是斯通和布朗离开楼下办公室的时间,也是芬黛化妆的时间。

  那位秘书小姐从抽屉取出一只大手提袋,向洗手间走去。经过他身边时,冲他微微一笑。

  他迅速将纸篓放到最方便的位置,小心地把十来张废纸放在办公桌边,部分罩在纸篓上。然后,看了看,觉得很好。接着,用橡皮筋把债券捆起来,压得紧紧的。又瞧瞧钟,四点五十八分,那两个人该来了。

  赫伯紧紧地闭上眼睛,再缓缓张开。这时,门边闪进两个带面罩的人。

  抢劫完全依照计划实行。

  赫伯从他俯卧的位置,看见债券被丢进废纸篓,废纸滑落,盖住债券,四条腿跑开了。

  立刻出现了穿着丝袜的两条腿,芬黛小姐的尖叫声在四墙回响。

  一个小时之后,警官问完芬黛小姐和泰波副经理,转而问赫伯。

  “这么说,你描述不出歹徒的模样,赫伯先生?”警官坐在赫伯桌子的角上,两脚悬空。

  “是的,”赫伯回答说,”一个矮胖,一个瘦高,两人都戴着面罩。”

  警察手里拿着一张号码单问:“这是被抢债券的全部号码吗?”

  “是的。”

  “你还要问我们话吗?”泰波副经理问。

  “我想不要问了,我再问问这位赫伯先生就没事了。”

  “那么我们先走了。”泰波副经理和芬黛小姐走了出去。

  警官在问话时,来回摆动他的脚,踢到了纸篓,纸篓摇摆一下,差点翻倒。

  赫伯屏住呼吸,现在有一捆从废纸篓中露出来了!

  警官站起身,沉思地望着副经理办公室,赫伯用手肘把其余的纸从桌上推进纸篓。

  警官带他向副经理的办公室走去,赫伯看见一个粗麻袋被放在一辆推车上,推进办公室,车后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女人。

  警官看了那老女人一眼说:“是清洁工。”说着拉赫伯走进办公室。

  赫伯向警官叙述当时的情况,他听到擦桌子的声音,听到纸篓被拿起来,倒进大麻袋。

  当他们从副经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赫伯急忙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低头往下看。

  纸篓空了!

  当清洁工推着车穿过门,进入走道时,他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半小时后,警官才结束谈话,和他一起乘电梯下楼,到了街上。

  警车一走,赫伯立刻跑到拐角叫了一辆出租车。

  当出租车在机场停下时,赫伯跳下车,跑进候机室,喇叭正在播报:“最后一次播报,飞往里约热内卢的706航班的旅客请走4—C门。”

  赫伯看看机场的钟,七点。从早晨起床到现在,刚好十二个小时。

  在4—C门前,他走到一位穿黑大衣、戴花帽子的人身边,那人背对着他,看着两个行李箱。

  赫伯拍拍那人的肩膀说:“妈,我正好赶上。”

  “好极了,孩子。”声音仍然是甜蜜蜜的,但有精神多了,“一切顺利吗?”

  “是的,妈妈,非常顺利。”

  赫伯拿起行李,向登机口走去,他笑了,从今以后,妈妈不用再在泰波父子公司当清洁工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20 16:01

行刑人

  我经常开车外出旅行。在路上,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一两部撞毁的汽车。有时,我会在现场一片凌乱、尚未清理之前就赶到现场。每当我看到人家车毁人亡居然毫无触动,我常常自责自己是一个心肠冷酷的人。

  可是,一天傍晚,在宾西法尼亚州的公路上,我发现以前对自己的判断的错误。那晚缓缓地驶过一辆停着的救护车、两辆公路警察巡逻车旁,从灯光中,我看到一幕很难令人忘怀的景象。

  她很年轻,不会超过十六岁或十七岁,不过她再也无法长大了。她身上穿的是T恤衫,牛仔裤,脚上却是高跟鞋,衣着不太相称。一头金色的直发,嘴唇涂得很红,蓝镜片的太阳镜吊在一只耳朵上。

  不过,她并不是平静地躺在路边,她歪歪斜斜地悬挂在十尺的高空。电话线柱从她的背部刺入,穿透了她的胸膛。当两位穿白衣的医护人员把她从上面卸下来放到地面上时,警察们的眼睛不是看鞋子,就是看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那情景真是惨不忍睹。

  如果看到现场,你就会很容易明白是怎么回事,路边有一辆撞坏的小汽车,一只轮胎爆了。一个面色惨白、泪流满面的男孩坐在前座。在警方带探照灯来之前,这一带漆黑一片,这对年青男女把车停在路旁,修理坏的轮胎。一辆经过此地的汽车撞上那女孩,其力量之猛,把她撞上了半空,附近没有其他车,那人闯祸后,逃走了。

  现场两百码开外,几个驾车的人停车在路旁,弯腰不停地呕吐。我嘴里也开始出现一股酸味,我放下车窗,清清喉咙,吐出口唾沫,可并没什么益处。

  我开车一向很谨慎,从不超速,现在由于肇事者逃离现场,我的车速进一步减到每小时十八英里。警方会全面出动,四处搜索,我可不想被他们拦下来。我有个秘密,我不想和他们纠缠。我估计如果警方不详查的话,我可以顺利过关。

  我向前开了三、四十英里路,决定在一个加油站停车,加点油,吃点东西。当时是凌晨两点。我的目的地是费城,离得还远。我告诉加油员加满油箱,然后把车停到餐厅旁,下车,仔细地锁上车门。

  我在吧台旁,喝着咖啡,考虑到费城的安排,就在那时,我感到有人在注视我。我转过身子,发现身后的卡座里坐着一位衣着考究、两鬓斑白的人。透过他旁边的窗子,可以看到我那辆挂犹他州牌照的车子。

  那人的兴趣似乎并不在我身上,他衣着也太好,不会是警察。

  单是他的西装、袖扣、手表和钻石,粗略估计一下,价值不会低于五千元。我的脸整过型,他也不可能认得我。我不再管他,喝我自己的咖啡。

  我起身离开时,注意到他随后跟出。我转向右边,他则向左转。我停下来装作看礼品橱窗,同时我瞄到他停在后面的一辆红色的、昂贵的外国跑车。

  上了通向干道的弯道时,他没有跟着我,我留心后视镜中的车头灯,也没有跟踪的车的影子。

  我把速度保持在四十英里,舒服地开着车,偶尔看看后视镜,心里总觉得餐厅里的那个家伙不对劲。

  大约开出两三英里路之后,我注意到一个黑影急速地向我追来。那是辆车,时速至少八十英里,但熄着灯。它并不想超车,而是以我的车尾灯为目标,两辆车就要撞上的时候,我猛踩油门,身子使劲往座椅背上靠,来减少撞击时的震动。

  那样可能没什么帮助,不过总得想法子不让脖子被扭断。我的车失去控制,被撞出了路面,开进附近的排水沟,右边轮子泡在沟里,左边轮子则还在路面上。另外那辆车继续跑了两百码,沿路洒下水、油,还有引擎碎片,停住了。

  司机跳下车,慢慢冲我走过来,手里拿着电筒,步态活像一个老妇人在清晨散步。可以预料,是餐厅里那个衣着考究的家伙。

  我解开安全带,从撞坏的车里出来。我的车身后面至少撞凹了一英尺深,油箱也破了,油料漏进水沟里,在汽车下形成一滩,汽油味很重。

  “你没受伤吧?”他问。

  我没理他,我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在心里发誓,在我把东西从车里搬出来之前如果汽油燃起来的话,我一定要拿生锈的铁条把他打死。

  警车到时,我已经从车厢里拿出衣箱、样品箱和布袋子;舒舒服服地坐在样品箱上,没人怀疑到我正想杀人。

  当警车停下时,衣着考究的人立刻跑过去,大叫:“警官先生,警官先生,逮捕那个人,他超车,他故意撞坏我的车。”

  我抬起头,看见他正用一只手指着我,眼里有一种挑衅的神“情,好像在挑逗我来反驳他。

  “冷静,安伦先生,我们会处理的。”一位警察说。

  如果我打算争论一番,那看来我得改改想法了,变得识相一点。警察认识他,他是“安伦先生”,他的话当然有力得多。

  “别信他说的话,”安伦先生又说:“他可能喝酒了,他一定是个疯子。”

  我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警察走过来才站起来。我亮出犹他州的驾照,还有汽车登记证,这些证件给人的印象都不错。我不知道犹他州的驾照和汽车登记证真正像什么样子,但我相信不会比我的印刷人员的作品更逼真。仿照其实并不必要,因为东部的人都少有知道真驾照像什么样子。

  驾照上是金色纸,蓝色字,有我的拇指指纹印,还有我的照片。

  登记证是蓝色的,只是纸张稍薄一点,上面有一串号码,和那部被撞坏的汽车牌照号码相同。那块金属牌必须取下来,经过仔细地检查,人们才会看出它其实是几年前的另一个牌照,经过改造,重新喷漆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20 16:02

  警察看看文件,塞进口袋里。“你听到安伦先生的话了,你有什么要说的?”我耸耸肩,摊开手,做出一副无助的样子。“没什么可说的,警官先生。我想就像安伦先生所说的,我经过的时候,是挡了他一点路。不过,那不会造成车祸,主要的是,我在没有考虑的情况下猛地刹车,结果事情却适得其反,事情就是这样。”

  安伦先生歪着头,一脸的惊愕。在暗淡的车灯下,我看见他眯起双眼。

  “安伦先生,事情是那样的吗?”

  “是——是,我想是的。”安伦先生吞吞吐吐地说。

  我不知道安伦先生在动什么脑筋,但我只希望他们不要回头看汽车滑出公路时留下的车痕。

  这时,开来一辆道路救援车,他们大概是听见警察报告出事地点而赶来的。我让他们把车从水沟里拖出来,但我告诉他们我不想让车被拖走,好让我的保险公司派人来查看。他们用多跑几趟会多收费来吓唬我,但我没有让步。我可不想让汽车停在我进不去的停车常安伦却要他们用拖车把他的车拖走。这样那拖车司机满意了,因为他的拖车一次只能拖一辆车。

  在拖车把跑车拖走后,我和安伦爬上警车后座。我们要到警局去填车祸报告表。

  我向警察要回我的证件以填写那些表格。他毫不迟疑地还给了我。他相信我的话,这令我心里轻松不少。

  当我们站在一个长台子前填表格时,那位安伦先生不停地瞄我,他估不透我干嘛要扯谎,这个谜令他担心。我也瞒着他,不过我看的只是他填在表格上的地址。我没跟他讲话。回头有的是时间,地点也会更好。

  手续办完后,我到最近的镇上,租下一辆车,开回我那辆车旁边。

  我取下牌照,卸下乘客座位那扇车门上的一块钢板,从里面的空间里取出一把半自动手枪,一只消音器,一套应急的身份证明文件,还有够聘用好律师和买通坏法官的一叠百元大钞。

  开出约一里后,我停下车,把牌照埋进土里,一起埋掉的还有驾照和汽车登记证的碎片。在这种电脑时代,没有牌照和文件,你什么也查不到。

  下一站,我要到安伦家。

  他住的不是普通的房子,而是有大片草场的牧场式房舍。他的牧场大约有三十英亩,周围风景很不错。我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车道开进去,停在门前,这时天边刚刚泛出一缕阳光。

  没等我按门铃,安伦先生便打开门。他说:“我一直在等你。”

  “当然。”我回答。这句话令他在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一阵停顿后,安伦先生后退几步,说:“到我书房去好吗?我们可以在那儿谈,我妻子和家人都在睡。”

  书房门一开,我就掏出装好消音器的枪对准他。

  “你害我赔了不少钱,你屋里现在有多少?我不想为钱杀你。”

  “你知道一切,是吗?”

  “当然知道。其实若为了不让人发现,你该选一辆朝反方向行驶的车。”

  他皱起了眉头,“我倒忘了这一点。”

  “你应该想到,没有好理由,谁也不会像你一样撞车。只要几分钟就能想出来,你那样做,为的是掩盖先前撞坏的痕迹。你就是那个撞死女孩,然后逃走的司机。你可能喝醉了酒,但很快就清醒了,然后想到各个出口都在检查车辆,你就决定再撞一次车,来掩盖先前撞坏的痕迹。”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警方?”安伦先生问道。

  我不理他的问题,反问他,“你要我为钱杀你吗?”

  他似乎刚注意到枪,“我想你会要钱,所以在书房的盒子里准备好了。”他指指桌子上的盒子,“如果还不够,我可以再卖一些公债,一两周后就可以多给你一些。”

  我没看那个盒子,只说了句:“那就够了。”说着向他开了两枪。

  我并不是为了钱杀他,我一直在想那个挂在半空的女孩子。

  他应该开车小心点,那样那个女孩就不会死得那样惨了。

  更不可原谅的是,他想撞我的车来掩饰他的罪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20 16:04

  “照你这样说,你今天晚上,或者说是昨晚十一点钟,你是在距希尔顿饭店几里远的地方。”迈克尔警官思考一阵后说。

  “对的”,约翰接着说:“可有好几里,从城南向东走”。

  迈克尔警官从面前的办公桌上随手拿起一支烟,顺便看了一眼警探杜勒斯先生。杜勒斯若有所思地说:“他得到一个证明能说明约翰不在现场,但这个证明看起来不太可靠。”

  约翰转过身来,迅速地瞥了杜勒斯一眼说:“你说的不太可靠的证明是什么意思?你和别的警察已查过了吗?仙蒂不是已告诉过你们,我一整个晚上都是和她在一起吗?”

  杜勒斯警探一句话也没说,他用笔不停地在记事簿上写着什么。

  迈克尔警官怒吼道:“你是要我们相信像仙蒂那样的女人的话吗?她那种人会为了钱去说谎。”

  约翰无奈地耸了耸他那宽阔的肩膀说:“我说你呀!”他越说越激动,“你派你的手下,凌晨一点钟毫无道理地把我从床上给拖了起来,他们只给……”“我们已给你理由了!”杜勒斯警探打岔说,“尽管你急着告诉我们你有证人,但我们还是告诉你了原因,事实上,你只管你自己说,容不得别人插嘴。”

  迈克尔警官平静地说:“杜勒斯先生,你出去看一下你的搭档,怎么没有看见皮得逊回来,他是不是查一个案子去了?”

  杜勒斯站了起来,点点他那乌黑而光泽的头,走出了迈克尔警官的办公室,到对面的凶杀组去了,出门时,随手关上了门。

  “现在,”迈克尔警官注视着约翰,“让我们再好好地谈谈,在十一点钟的时候,也就三个小时之前,有两个头戴面具的孩子,持枪去抢劫饭店,让饭店的账房先生打开存放客人的保险箱的库房……”“是,是,”约翰打着呵欠说,那呵欠和他那紧张有神的灰色眼睛的神情不太配,“你已经告诉给我了。”

  “然后饭店的警卫闻讯后迅速地赶到通道口的休息室,”迈克尔继续说,他并不理会约翰的打岔,“经过一阵激烈的搏斗,两个抢劫犯夺门而逃,但是其中一个还没有冲到等在街道拐角处的汽车旁,警卫就给他后脑勺上来了一枪,倒在路边,他的同伙却上了汽车,扬长而去。那个挨枪的家伙叫雷蒙,是你的一个老朋友,并且也是和你在一起的犯人,约翰,你现在不会再奇怪为什么让你来了吧。”

  约翰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他那又红又乱的头发说:“你没有任何证明能把我牵挂到那桩抢劫案当中,我从晚上七点钟一直到晚上十二点钟,一直都是和仙蒂呆在一起,你去问她,你就会明白,你为什么不去问她?”

  迈克尔警官慢慢地转回了椅背,眼睛瞧着又黑又脏的天花板。

  他实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认为约翰与抢劫案有关——但是他的确和该案有关。

  杜勒斯警官兴冲冲地回到办公室,他告诉迈克尔警官说:“是的,皮得逊回来了,他又去查了一下。”

  “唔,”迈克尔警官满意地唔了一声,“这回有什么收获吗?”

  “一把刀,身上和背部共中六刀”,杜勒斯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并拿起了笔和记事本。

  约翰从一个人看到另一个人身上说:“你们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警察又要陷害那些可怜的人?”

  “我最后给你坦白的机会,”迈克尔严厉地说,“你是和雷蒙……”“废话,”约翰说,“我根本就不在。”说着便站了起来。

  “坐下,”迈克尔警官怒冲冲地说,“杜勒斯先生,如果他再不老实,就用铐子铐上他。”

  约翰急忙坐回他的座位,一边还咕咕哝哝地说:“警察……”“我只是想知道你干了什么,”迈克尔警官说,“你说你六点钟到十二点钟和仙蒂在一起……。”

  “午夜后,我刚回到家,上床去睡,这个人和另外一个人来敲门,那时有一点钟吧。”约翰激动地说。

  “好吧,你必须发誓。”迈克尔警官说。

  “要发誓我这半小时所说的话?”约翰问。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杜勒斯,杜勒斯此时正在记事簿上写着什么。约翰皱皱眉头,翘起二郎腿,随即又放开,很显然,他显得有点不安。

  迈克尔警官直视着杜勒斯说:“杜勒斯先生,你和皮得逊一点钟到约翰的公寓去了是不是,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床上睡觉,”杜勒斯说,“他要告诉我们那个女人的事,我们等他穿衣服.然后就下了楼。他一直不停他说他的证人,所以我们就在一家还没有关门的小店前停下,皮得逊进去打电话给那个叫仙蒂的女人……”“她告诉你们我并没有撒谎,”约翰理直气壮地说,“但是你们还是把我给抓到这里来。”

  “事实上,皮得逊并没有和仙蒂通电话,”杜勒斯平静地说,“他只是和女房东说话。”

  约翰气急败坏地说:“我不懂,她……”“皮得逊打不通仙蒂的电话,于是打电话给房东,让她去查。”

  杜勒斯说完,然后停下手抽烟。

  “是呀,是呀,”约翰说,“仙蒂是个睡得很死的人,不过你找到她没有?”

  杜勒斯没有回答,他看了看迈克尔警官。

  “哦,是的,”迈克尔警官说,“警察找到了她,噢,对了,唯一一件使我们不解的事,为什么你不否认你在她那里,反而坚持说你和她在一起。”

  “你是什么意思,”约翰反问。他转动着屁股下的椅子,手指紧扯着衬衣领子,“当然我是和她在一起,她会告诉你们的。”

  杜勒斯合上他的记事本,慎重地说:“警官,我要告诉你,可能会有人看见约翰在她的屋里,约翰他也知道,所以想反咬我们一口,坚持说他在那里,使他看来不可能……你知道,可能他还不明白,验尸的人会查出正确的死亡时间。”

  迈克尔警官并不理会约翰,说:“是的,他们会查出来,杜勒斯先生,他以为他会撒谎,使我们相信……”“等一等,”约翰粗暴地说,人也站了起来,汗珠从他的细长的脸孔滴落下来,“你们俩在谈些什么?”

  “坐下,”迈克尔警官说,“孩子,我们正有消息告诉你,关于饭店抢劫案,你有了证人仙蒂,这个皮得逊已经查过了。”

  约翰慢慢地坐了下来,神情看上去有点迷惑不解,他用衣袖擦了一下汗说:“这又能怎样,我不懂。”

  “你这可怜的家伙,”杜勒斯说,“这半小时皮得逊去哪了?”

  约翰想了一会,终于明白了,几乎昏过去,他声音开始发抖:“你是说,这个抢劫案中有人被用刀刺伤了?那……那她是仙蒂?”

  一阵沉默,迈克尔和杜勒斯看着他不安地扭动着“等,等一下。”约翰开始说。

  “我一直都在等,已经等了很久了。”迈克尔警官说。

  约翰开口说:“那个什么啊?,谁都知道她早晚都会挨千刀,当然,今晚果真发生了。”

  “那么,”迈克尔说,“为什么你……?”

  “哦,我昨晚并不在那里,”约翰说,“说实话,我给她打电话安排事情,懂吗?是的,我和我的朋友雷蒙去抢劫饭店,本可以捞一把的,结果警卫来了,什么也没捞到。”

  迈克尔警官说:“现在你又说你是抢劫犯中的一个,你不是说你一直在仙蒂那儿呆到午夜吗?”

  “我告诉你,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看到她了,我只是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做个证人可以得多少钱,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杜勒斯说:“这和我们这里的调查不符。”

  “听着,”约翰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我会带你去看我的枪丢进的那条水沟,那就可以证明我在旅社,我可没有干谋杀的勾当。”

  最后,迈克尔对杜勒斯说,“你和皮得逊带他到那地方查查,如果他狡猾,你们知道怎么处理的。”

  他们走后,迈克尔突然大笑起来,一个抢劫又杀人的罪犯很少有自我招认的,当然,约翰不知道饭店的警卫已经死了,否则,他不会承认的。

  迈克尔警官哼着歌,站起来走出办室,对站在外面的警察说:“把仙蒂带进来,我要和她好好谈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20 16:07

以牙还牙

  我一向做事有条有理,不过,自己把握不准的事曾经使我很心烦。每个人都应承担自己做事的后果,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跟踪尼尔森。

  一年前,尼尔森杀害了我的妻子黛安娜,没有人能证明这件事,即使是最好的律师也无法打赢这场官司,因为没有证据。

      尼尔森在下手之前,曾作过周密安排。黛安娜和他私通的事,越来越使他感到棘手,并且威胁到他的婚姻,由于经济上的原因,尼尔森不想再使那种事再发生,所以经过精心安排.掐死了黛安娜,并使证人发誓说,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在一千里之外。

  我知道的和这并不一样,因为那天晚上我跟踪黛安娜,看见她和尼尔森约会。

      他杀害了他,我要亲眼看到他得到报应。喔,她是和他私通,但是她是我的太太,他确实杀了她。一个人应该爱他的妻子。

  现在我在丹佛,在后面跟踪尼尔森,他因为工作需要,要在全国各地旅行,我用我的积蓄到处跟踪他。我知道他就要走进鸡尾酒厅,他常去那种地方。

  我进入鸡尾酒厅,找到一个可见看见他的座位。

      他坐在吧台前的座位上,他知道我在那儿,我总是小心地让他看见我。当他叫酒而在镜中看到我的时候,他英俊结实的脸孔微微泛红。最近,我的跟踪使他越来越烦。

  尼尔森可能会过来,试着和我谈谈,把事情和盘托出。

      但是,我不会让我们的谈话成为他解除压力的方法。我知道是什么使他烦心,他有真正的理由感到害怕。

  现在,他站在我身旁,手端着酒,虽然他腹部凸出,但在黑色的西裤和合身的外套下,有着运动员般的健壮,是个相当吸引女人的男人。

  “帕尼,你什么时候才会放弃?”

  “我想你现在该知道,尼尔森,我永远不会放弃。”我总是直呼其名,他颇为不高兴。

  我没有邀他坐下,他却径自坐在我的对面,“我一点都不懂,你这样到处跟踪,到底会有什么结果?”

  我很平静地说:“你杀害我的太太,应当偿命。”

  “可是,我没有杀害你的太太!”尼尔森既生气又迷惑,”再说,就警方来说,那案子已结束,我只是遭到怀疑,可我是清白的。”

  “就警方来说,并不是我说。”

  他发出一声长笑:“警方的结果是算数的,伙计,我是清白的,你没有办法。”他举起杯子,大大地喝了一口,“你我之间,黛安娜反正要离开你,为什么你要浪费时间去为憎恨你的已死的女人而伤心?”

  “你不懂。”

  “哦,是吗?我不懂的是,整个事情都过去了,你可以跟踪我到老死,事情也不会再有所改变。假如你恐吓伤害我的话,我就会报警,假如你杀了我,你也完蛋。”

  “我知道。”尼尔森早告诉过我,他曾经留一封信给他的律师,以便他死亡时拆阅,信中说明我如何一直跟踪他,骂他是凶手。

      除此之外.我有一个动机,认为他杀害黛安娜并不是秘密。

  “你不能证明任何事情,”尼尔森说,“你知道你不能证明任何事情。”

  “不能吗?”我缓缓地呷了口酒,“我认为你应该坐牢,尼尔森,我认为你杀害了黛安娜,你应该过一段等候死亡的日子,那时候你查日子,算岁数,数几分钟后你会走进死亡室,我想,当他们把金属帽子罩在你头上的时候,你应该连秒都数。”

  “去你的!”尼尔森满脸流汗,抓酒杯的手在颤抖。

  我耸了耸肩,“就如你所观察的,我不能证明任何事情。”

  他黑色的眉毛拧成了结,目光凌厉地看着我,“那么,为什么你一直跟踪我?”

  “我只是恰巧和你同路而已?”

  他咬紧咀唇,目光仍死死地盯住我,然后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等了一会儿,也站了起来,跟在他的后面。

  尼尔森是对的,当然我不能证明是他杀害了黛安娜,不然,我早已证明了。不过,我仍知道有法子使他受到惩罚。

      正义要求凶手要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

  我和尼尔森住在同一家旅馆,我总是这样做,以便盯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20 16:07

现在我再不需要如此了,现在,他连试都懒得试着躲开我,他知道,即使他想办法甩掉了我,我也会在下一站跟上他。我知道他的所有的顾客,如果情况不如想像的,那么,我也可以等在他的家旁边,直到他出现,然而再开始跟踪,但从来没有出现这种事。

  当我跟踪尼尔森回到旅馆的时候,我想到了信的问题。

      我一点也不怀疑他写了信,并且留在了他律师那里。他认为那样可以保证他的安全,从某种程度上讲,那是有效的。当我跟在他身后。

  进入旅馆时,我笑了。反正我不会想法设法来谋害他,那会犯法。

  那个月,我们到过圣路易、印第安彼利、芝加哥,最后是底特律。我太清楚他的路线了,清楚得我可以先乘飞机到那里等他。

  那样会破坏我的目的,所以我逗留在他身边,几乎总是在他的视野之内,我在等候他的崩溃!他已接近崩溃了。

  在印第安波利的时候,他走到洒吧来,威胁要揍我一顿,于是。

  我告诉侍者,请他打电话给警局,这一招使他冷静下来。

  现在,我离尼尔森很近。当我听到尼尔森在休息厅打电话订飞往迈阿密的机位时,我并不感到意外,我不是容易激动的人,但我的心中仍砰然一动,因为迈阿密不在他的巡回路线上。

  我打电话给同一家航空公司,订同一班机。通常我都那样做,我喜欢坐在他前面,让他看见我的后脑勺,我们都明白,在飞机上,他不能躲避我。

  尼尔森在迈阿密的机场租了部车,开到城边一个相当高级的大旅馆,但这一次我没有住在他住的旅馆。我住进了一家我能发现的最大旅馆,它有私用海滩和娱乐区,这家旅馆挤满了人,我要了一个中层可以看见热闹街市的房间。它是间布置相当不错的小房间,静静的,但周围却颇热闹,好极了。

  我打电话去骚扰尼尔森,告诉他我住哪一座旅馆后,便坐下来等。 尼尔森正如我所预料的,那天晚上他来了,他浪费不起时间。

  当我开门时,他似乎准备强行进入,当我向他微笑,退后让他进入时,他颇觉意外。

  “我怎么如此荣幸?”我问。

  他看看四周,好像在检查房间,窗帘全部垂落着,他从他那个有特色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

  “我猜你准备杀害我。”我说

  “对了。”尼尔森说,他的咀咧得更大了,但是他的眼中充满了仇恨,“你自己我的,这是唯一除去你跟踪我的办法。”

  “可是,你不怕被逮捕吗?”

  “争论救不了你,”尼尔森说,“我化名旅行到这,今晚我以同样的方式回去,没有人会注意我来到迈阿密,即使他们怀疑的话,我在底特律已买通了一位不在场的证人,现在,我是在那边的旅馆房间玩扑克牌。”

  “黛安娜遇害的时候,你在赛马场,不是吗?”

  “当然,”尼尔森说,“我甚至有撕下的票根作证明。”

  “聪明。”我称赞他。

  “对你是大聪明了,小子,这一次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像一只平常有规律的鸽子飞到这里,你急急飞来,甚至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行踪,为什么?等到他们发现你的尸首,我已经回到了底特律。

  就警方而言,最好的是,我连杀你的动机也没有。”

  “有一件事,”我说,“假如我诱使你到这来杀我的呢?”

  尼尔森脸色突然变白,然后用力镇定下来,“你不会伤我一根毫毛,小子,记得那封信吗?”

  我点点头。

  “进卧室去!”现在他的声音提高了,因为他要付诸行动。

  “你会坐牢的。”当他用枪顶住我的后背,推我进入卧室时,我说:“你会数最后那几秒。”

  “收回你的话,小子。”他拿起手枪用枕头包住。当我感觉到子弹进入我的胸膛时,我连枪声都没有听见。我仰躺在床上,我打赌,他一定奇怪,为什么我死时面带微笑,这一点会使他百思不解……他还不知道我口袋里的录音机,也不知道我留在我律师那里的信。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20 16:09

无人之境

  道尔丁身材非常高大,长得就像粗糙的石雕,冰冷的双眼就像阿拉斯加的冻土。任何人认识他的第一个月都不会看到他会在脸上表现出什么明显的表情。直到此刻,他俯身越过桌面,冷漠的脸上明白地显示出不信任。他两眼盯着我,说:“你刚才说什么?”

  “如果你太太忽然去世,”我缓慢而清晰地重复,“你高兴吗?”

  他向四周观察一番,好像要确定有没有人在偷听。除了我们两人,酒吧那头还有三个上年纪的人在谈天。温泉乡村俱乐部的酒吧实际上空空荡荡的。

  道尔丁的目光又移回我身上,低声说:“卡尔,你有什么意见?”

  “我只是在想。”

  “我……我不关心想的事。”

  “你不关心?”我说,“如果你太太死了,你就能拿到她所有的钱,不是吗?还有,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瑞拉结婚了。”

  道尔丁目瞪口呆。

  “不错,我知道瑞拉的事,”我说,“她很可爱,不是吗?比脆弱古板的道尔丁太太可性感多了。”

  他继续盯视我一会儿.然后忽然端起杯子,喝了大半杯白兰地,他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王牌在我手中,我会握住的。

  “你知道,”我说,“多病的中年妇人,例如意外、心脏并自杀。

  如此等等,方法可有的是。”

  道尔丁的呼吸又开始困难起来。他喘口气问:“你到底是谁?

  卡尔,你难道只是个见鬼的财务专家?四周前的那个晚上,你真的只是偶然碰到我,跟我聊天的?”

  “两者都没错。”我微微一笑。

  “你到底是谁?”他又问。

  我耸耸肩,“就算是个为人分忧,减少麻烦的人吧。”

  “一个杀手,”道尔丁说,“一个职业杀手。”他的声音很有趣,惊骇以外,明显地还包含着别的东西。这巩固了我在谈话中的位置,我套上他了。

  “我不在乎你所说的那个特别的字眼,”我说,“不过用来衡量我的职业,你说的那个词算是很正确了。”

  “那么,你怎么参加温泉乡村俱乐部呢?你不可能是会员。”

  我微微一笑,“不是。不过我有朋友,他们是。道尔丁,你知道,我的生活大部分也和普通人一样。”

  “那么,”道尔了似乎考虑了一下,“你是不是在向我提供你的专业服务?”

  “不错。”

  我们互视一会儿,然后道尔丁说:“你觉得我现在该干什么?”

  “干什么?”

  “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不过,你永远不会,不是吗?”

  “是不会。”他双眼紧盯着我。

  “我想也不会,”我说,“当然,就算你决定那么干,也没什么关系。我会否认和你说过的话,就像现在一样。你没有指控的证据。

  如果警方调查,他们会发现我在家乡还是位优秀的守法市民呢。”

  现在轮到道尔丁微笑了,只是嘴角的笑意始终不能传递到他冷漠的双眼中。“你一定仔细研究过我,卡尔。”

  “嗯,很正确。”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我说过,在这儿我有不少朋友。”

  “你的暗探,是吗?”

  “随你用什么称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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