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3:42
樱子听得红嘴巴半开半合,连连称奇,不经意间又用手向后拢了一下头发,我的心一动:那天早上,她就是这么拢的。
我装迷,“对了,这么说——你,就住在我对面的小区啊?”
“是啊,也是五楼,以后,可以隔街打招呼喽。”樱子调皮地笑了一下。
“你怎么没住在天堂庙啊?”
“她们倒是想叫我住,可我住不惯农村,再说,我也想离母亲近点儿。”樱子说到这里,一皱眉:“对了,失眠,你那艾灸有效吗?”
我马上回答:“当然可以呀,”然后装憨,“谁失眠啊?”
“我,”樱子垂眼帘,皱弯眉,声音随之低,“快半年了,啥药都吃过,没用,难受死了。”
“那,有空儿,你来吧。”我故作迟疑答应她。我对给一个美丽的女人艾灸的兴趣绝对超过给任何一个男人的。如果我们之间注定要有故事发生,那,艾灸,是一个最有人情味儿的借口了。我,喜欢这种渐进式的、好象真的又要坠入爱河的暧昧情感。
樱子欣喜地:“谢谢你。”
我却不好意思地说:“你,是来拿演讲稿的吧?一个字儿还没写呢。”
樱子:“那个不急,我来有两件事。”樱子说到这里,停了停,好象要等我猜猜,我没那兴趣儿,等着让她说。
樱子于是从红色的坤包里取出一小打百元票儿,递过来:“我一来还钱,这是六百,我请你办事决不能再让你出钱。”
我不要,去推樱子的手,她的手软而凉,应该是有病吧。
樱子一边坚持往我手里塞一边说:“第二件事是,我要给你当面解释一下,昨天中午碰见你为什么不给你打招呼。”
我嘴里说着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把钱顺过来,返手又塞进樱子的坤包儿,然后,笑着替她把包上的拉链拉上。
樱子凹凹嘴儿,浅浅一笑:“好吧,先不还你了,算我又欠你一个人情。昨天,我和嫂子又陪着婆婆给我公公看病,我们那是刚从医院里出来。要不是我婆婆疑心大,我决不会不理你的。”
“你嫂子?就是那穿白大褂儿的?”我心里动了一下。
“是的,她叫桃子。你认识她?”樱子警惕地观察着我。
“我哪儿认识啊,猜的嘛。桃子,樱子,呵,你们俩,两样儿水果儿。别再说了,当时,你不理我我感激得很哪,”我逗她,“当时我正渴得厉害,多说一句话就会难受呀。”
樱子笑出声来:“你可真会宽人心。”
这时,外面传来门开的声音,那是安南方回来了或者出去了。
我想起一件事儿:“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来过吗?我的对面就是安南方,他可是你表叔啊?”
樱子淡淡地:“以前听我公公说过,真没想到你们住对门儿。不过,也没什么,十年前人家我们两家就断亲戚了,人家不理我们了。他,根本就不认识我。倒是我公爹,去年,没瘫的时候还腆着脸给人家套着近乎呢。”
我笑笑,不再说话,一抬头,目光落在了阳台上,躺椅的红色靠背上,阳光的斑点很亮很瓷实,使靠背红得象灼炭。快两点了,阳光浓了,别晒疼了杨杨。我站起来,让樱子稍等,我得把儿子抱回卧室里去。
樱子站起来,真诚地:“我,可以看看你儿子吗?以前,听如达说过你们家的一点情况。”
心一揪,我感激地叹气:“谢谢,当然可以,你真是天生善良。”
我把杨杨抱到床上,把他滞若玩偶的手脚和身子展开。杨杨,在暮春的午后,睡得是那样满不在乎,那样地不把春天当成一回事儿。
樱子,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杨杨,脸色戚然:“这孩子,长得真漂亮。唉,你们父子,真不容易啊。”
我刚要说什么,樱子的手机响了。
樱子看了我一眼,松开杨杨的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接:“……嫂子,什么事?……我……我刚到超市……那,你在门口稍等,我马上回去。”
樱子合上手机冲我摇头苦笑:“还要陪婆婆去医院。”
我笑:“你可真孝顺,比下跪的小羊羔儿都孝顺。”
樱子叹息,往外走:“不要对任何人说我来过你这里,包括你的好朋友如达。不怕你笑话,我婆婆就怕我和嫂子和男人打交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3:43
我笑:“行,除非有人打死我。”
樱子吃吃地笑着,长发悬垂,真想顺手抚一把。
走到门口,樱子忽又回眸一笑:“问你个问题,大中午的,怎么还穿着睡衣呀?”
我低头看看自己很上档次的、搁以前就是皇帝穿的黄颜色的束腰睡衣,刁钻反问:“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呀?”
樱子停下,冲我微耸了一下鼻子:“以后,如果有机会,我才会告诉。”
我心里说,给我留悬念呢这是,想让我再给她联系呢这是,不过,我喜欢这女人给我留悬念。女人给男人留悬念,相当于男人承诺给女人买钻戒嘛。
樱子下楼的声音很急。我关好门,只一抖肩膀,又成了裸体。
然后,我去查艾灸的医书:果然,有治失眠的灸法,共有心俞、脾俞、膈俞、足三里、三阴交等六个备用穴,而前三个穴,都在后背上,位置真不错,大饱不大饱吧,半饱一下眼福还是有把握的。书上还进一步说,凡是好失眠的女人,一般还伴有月经不调和痛经,而灸这两种病的穴道位置更敏感,不是关元就是气海,全在肚脐以下,甚至还有一个会阴穴,这个穴,天下成熟男女都知道,它的位置可是最隐秘的。呵,也就是说,如果樱子愿意,往后,她可就有大福了。
嗯,按书上说的,这要治失眠,我还要先给樱子准备点蔬菜当药引子呢。
7日
早上,锻炼完了,我端着一杯自制饮料,直接去了阳台,边小口啜饮边向对面看,我想,樱子一定会出来的。是的,我知道,我不可能再有偷窥樱子的机会了,樱子现在知道我就住在她的对面,应该不敢再那样绽放自己的身体了。
天边,桔红色的云霞粘着三块五块儿的,轮廓不清。大街上,渐稠的车辆象各色的纸片儿在作着快速的平面移动。我想象着,正有数不清的污秽之气正从车轮下逸出、团聚、卷起,直扑天顶,并从我的阳台前经过,污染我的呼吸系统。
想象而已,其实,应该没有这么脏。
春天的晴不透的早晨,凉意三分。
艾蒿,晒了几天,已经多半干了。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拨弄着这些救死扶伤的上帝派生来的小东西们。它们细长的叶子的背面,是白白的、软软的绒毛,象少女鬓角的那些微黄的细发吧,胸中不禁就涌起一些爱怜来……
忽然,远远地传来“叭叭”的两声响——
呵,对面,一身红衣的樱子正扬起一只手给我打招呼。
我也冲她挥了挥手臂,笑了。
几十米宽的街道,我能看到樱子恬笑的表情,甚至,只需加上一点幻想就能看到她的纤纤十指。
当然,阳光淡漠,不然,要是洒在我脸上,一定会更加让樱子着迷。
樱子,她一定是有意到阳台上来等我的。这个有心的女人,我真的快要喜欢上她了。
一个青壮男人,就算不能在床上但至少也会在心底接受一切喜欢他的女人。这很动物,不错,青年人,都是动物化的人群。
突然,我看到樱子一回头,接着,另一个女人走向阳台。
我迅速退回室内,为了樱子的安全。
那个女人,好象是那个白衣护士、樱子说过的,她的嫂子。
9点多了,阳光懒洋洋地暖,天空,象没有擦净的毛玻璃,灰白。
给杨杨做了那套按摩,我又把他抱到了外面的躺椅上,然后,我把自己处理成裸体,躺到床上看书。我翻看的是叔本华的《悲观论集》。因为樱子,我特意细看《论女人》这一章。真不错,在文章开头,这叔本华大叔就引用了拜伦的剧作《萨那培拉斯》里的几句表白:
人类的生命
在女人胸腔里孕育,从她的柔唇上你吚呀学语,
她拭去你最初的泪滴,当生命摆脱羁绊,当弥留尘世之际,
往往也是在女人面前,你倾吐出临终的叹息。
爸爸的,写得真好啊,感动得我的肺泡都大了,我死时,不知是哪个女人能听到我的最后一声叹息。忽然有点伤感,接着往下看,叔本华大叔还说,女人的天性就是服从,年轻时服从于情人,年老时服从于牧师。呵呵,但愿他说的是真理,如此,樱子就会变成一粒红樱桃,早晚都会落入我的由两片充满雄性之美的的嘴唇充当门板的口腔。
啊,谢谢叔本华。就是书太厚了,累得腕子酸。倒手把《悲观论集》塞到枕下,顺手又抽出一本,是圣经,又两天没碰它了,还有《诺阿诺阿》,也没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3:45
于是,我就抽它过来,象一个没有父爱的男人去没的表情地抱起他的孩子。可是,看着看着我看到一句箴言,我于是就笑了:与其欲火攻心,倒不如嫁娶为妙。
是啊,我干么不找个对象呢?至少可以帮我照顾儿子呀。
于是,我下了床,一手拿起电话,一手按住肚脐,来回地摩搓着开始给如达打电话。其实,我的那只手想去揪住我的生殖器的。当然,那决不是一个淫秽动作,只是相当于一个无事又无知的儿童那样下意识地抓住点儿什么而已。之所以没那样做,是因为,我儿子就外面躺着,虽然毫无知觉。要知道,一个父亲,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比一个儿童更无聊。
通了都快一分钟了如达才接,还呓呓怔怔地。
我破口大骂:“是人吗你还,都快十点了还在睡,不怕太阳晒糊了腚啊!”
如达求饶,连问有啥事儿。
我把我想弄个征婚启事的事儿给他简单说了一遍,又特别安排他:“你就实说我的情况,包括我有个植物人儿子这事儿也得写上,我才不坑人家一时呢。”
“知道了,你是想坑人家一世……”如达打趣儿我。
“记住,‘事’是‘好事’的‘事’,不是‘表示’的‘示’,笨蛋,你错多少回了你说?”
“哎,对了哥,我还有件事儿想麻烦你呢,你说,我的名字,就‘如达’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呀?”听音儿如达是坐起来了。
“问这干么?当年你老爸没给你说呀?”
“没有。”如达恨而沮丧。
我笑:“我又不是你爸爸,我哪儿知道。”
如达骂了我一句:“你给我查查,有人问我,我让她先猜着,要是人家猜对了我说不对那显得我多同文化呀?”
“谁问你你还真当回事儿了?小情人?”
如达笑:“是啊,我老婆才没雅兴管我这个呢。”
正白话,外边有人敲门。
我赶紧挂了电话,睡衣裹了身子,去开门——我情愿是樱子,可是,是脸上已经有老年斑的老孟。
老孟进门儿就拽我袖子:“走走,赶紧走!”
“上哪去儿啊?医院还是火葬场啊?”我损他。
老孟转而进我的健身房:“我的朋友从山东来了,带上蟋蟀赶紧走!楼下等着呢!”
犖液屠厦仙狭艘涣就獾嘏普盏谋汲邸9怨裕赌个蟋蟀用得着开这么好的车吗?驾着辆驴车来才般配嘛。
我们直接向西,出了城,后面又跟上了几辆车。
半个多小时之后,车入邻县县城,穿过城区,一拐,进了城北一个烂尾楼的楼群,几辆车全部停下。一个戴墨镜的年青人从一处地下室里钻了出来,招呼大家进去。
我抬头看看天,不知什么时候,云彩竟然半铺天空,连太阳都给遮了,要变天了吗?我忽然想起来:因为老孟催得急,我忘了把儿子抱回屋里了!
我对老孟说了我的担心,老孟说一会儿就结束,没事儿。
地下室很深。虽然地下室的灯光很亮,但脚步声和呼吸声都被放大了许多倍,让人紧张,怎么搞得象黑社会一样啊?至于吗为了只小虫子?
走了能有上百米,那年轻人才让我们在一处相对平整的地方停下。这时,一个很富态的中年人才走进灯光,好多人马上纷纷上前,一边讨好地叫着“梁老板”一边争着给他握手。
我没动地方,我,只对死亡心存敬畏。
等大家静下来,梁老板矜持地打量了一下众人,说新手不少啊,最后,目光刹到我了脸上,冲我点头笑:“老弟好漂亮啊,你要是只雄蟋蟀,天下雌蟋蟀的交配权一定都是你的了……”
众人一片哄笑。
梁老板接着说:“你要是你到我们那地方当鸭子,一年最少能挣六十万!”
众人先是一片嘘声和笑声。
我无所谓地笑着说:“我要是去你们那儿当鸭子,你们那儿的蟋蟀可就惨了,梁老板想玩蟋蟀可就难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3:46
大家又是大笑。梁老板连夸我有意思。
梁老板叫大家把蟋蟀罐儿全部放到一块用水泥板临时搭起来的桌子上,一共是18个。
梁老板叫人取出一个小巧的天平,给每一只蟋蟀称体重。
老孟很在行地给我小声介绍,说,斗蟋蟀和拳击差不多,蟋蟀之间体重相差一毫克就相当于人的体重相差10公斤呢,所以,称体重就是给蟋蟀分比赛级别呢,体重差不多的才能斗,很公平呢。
称好体重,梁老板又让人取出一个大玻璃瓶子,里面是咖啡色的液体,他亲自给12只蟋蟀洗澡,然后,放各自的罐子,并贴上封条,紧接着,他又取出四个骰子,一抛,然后很正经地宣布:一个小时后开赛!
我小声问老孟:“这么复杂呀,比选世界小姐都认真。”
老孟说:“主要是怕有人给蟋蟀抹兴奋剂,并且算好发作时间。”
这时,外面卷进来一股风尘,有人说,起风了。
我心里急得盐腌一样,别说阴天下雨潲了我儿子,就他那状态,着凉也不得了呀!
我等不下去了,把老孟拉到一边,说我得提前回去。
老孟直跺脚:“这可都上了台了,这道儿上可有规矩,就是死了亲爹二大爷也不能撤下来了。再说,你中途退出,你不怕人家怀疑你是卧底呀?咱们为什么找这么个偏僻地方,还不是怕让警察抓住了?”
我说我找梁老板说去。
我给梁老板说了儿子事儿,说完眼泪都下来了,我说:“就算我输了我认赔我也得回去照顾儿子呀!”
老孟也在一边帮我说着年前我家发生的那场惨祸。
梁老板想了想,拍拍我的肩:“老弟呀,我要是让你中途走了这就是坏了规矩了,可是,不让你走……好吧,这样,你走,蛐蛐儿留下,让老孟代理你的输赢。”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一边答应一边往外小跑,我知道,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开车送我,虽然车很多。
一出地下室,一股风就卷了过来,天地间一片昏黄。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我的儿子,你可一定要坚持住!
这是郊区,我一直跑了十几分钟才进了城,截了辆出租车,上车我就给司机付钱,求他能开多快开多快。
车刚到我的楼下,雨点就密密地趴满了车窗,我遭了鬼撵一样往楼上扑。
等我进了房间,穿过房间再跑到阳台上,杨杨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潲湿了!用手一摸,剔凉剔凉的!
把儿子的身子擦干,空调定到30度,脱光自己,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用我的体温温暖他。
冷冽也好,温暖也好,我的儿子,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我悔,我疚,我怕,儿子,你要是能突然打个喷嚏该有多好,你要是能埋怨我一句该有多好啊?
窗外,雨声密集,让我其他的感觉再没有插针之缝,快干透的艾蒿,淋一淋不碍事的……
闷闷地刚吃完午饭,老孟敲门进来了,脸色阴沉地捧着我的蛐蛐罐儿,我知道,输了。
果然,老孟说,我的蟋蟀不敌对手的“紫尖头”,说着,他打开罐子让我看:“红麻头”,少了一只翅子。
我笑笑,问输多少,他一张嘴我吓一跳:“五千,已经替你垫上了。”
我乜了一下眼:“输这么多啊?”
老孟难为情地:“你可以先打听一下,我姓孟的决不会多说一分钱。就这规矩,起赌一千,有五个人押你输,所以,你输了五千。”
我相信我输了,只是没想到能输这么多。不过,我也不太心疼,钱,来得容易走得快,公平。
老孟安慰我:“你是初赌,其实这不算什么,我最多一晚上输过四万,我的一个朋友,最多一回输28万。别灰心,有输就有赢,有机会弄个好虫子,保证能赢大钱。”
“好,你就再操心给我弄一只。”我语气坚定,起身给老孟拿钱。我我连命运都不服,会服气一只小小的蟋蟀吗?
雨过天未晴。
我把罐儿口放平,战败的“红麻头”缓缓爬出来,沿着水淋淋的地面,身子一歪一歪地爬进了湿漉漉的艾蒿,然后,稍稍趴了片刻,继续向前爬,最后,它棕红色的小身架儿在阳台的呈九十度的边缘处一闪,就消失了——它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它成功地攀爬到了阳台的另一面,然后继续向下爬,直到它想去的地方,比如地面,另一个结果是,它直接从我这五楼的阳台摔到它想去的地面——不管怎样,它是不应该呆在罐子里的,我向它致敬,带着几分恨意,毕竟,是它让我掏出了五千块钱。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3:47
现在,我最想接到的电话是高皓清的,因为,现在我只剩下三千块钱了。
电话响了,我跑过去接,但,但不是高皓清的,是他儿子高如达的——
“伟儿哥,跟我钓鱼去吧?钓阴不钓晴,现在可是钓鱼的最好时刻!”如达欢得驴驹子一样。
“不去不去,鱼有什么好钓的。”我的心情正扁平,哪有这兴趣儿。
“这钓鱼啊,最爽的就是猛一收杆鱼离水的那一瞬间,就象踢足球临门一脚,还象唰地一下把女人的衣服从胸口撕到脚脖儿……哈哈哈……”
“少给我提女人啊,我这几些日子一直跟女人绝缘。对了,你不是钓过鱼了吗,怎么又去啊?”
如达嘿嘿一笑:“一直忙着跟盛哥商量合作的事儿,没得闲哪。”
“滚吧,当心下辈子脱生成鱼,让别人用鱼钩把嘴挂岔拉出水面。”
我放下电话。
我,对钓鱼一直都没有兴趣儿,虽然我知道它是肉中的上佳之物。女人是水做的,鱼是水中长大的,鱼和女人一样,都是上好佳。可是,我不喜欢吃鱼,只喜欢亲近女人。
回头看看床上的儿子,再看看窗口那块儿有限的尚糊满阴云的天空,心情忽然一下子变得很糟,很想找个女人聊聊,哪怕只聊“今天天气不错”、“春雨让人莫名忧伤”这样无聊的话题。可是,我的身边没有女人。我是不会主动去找樱子的,因为我知道,有一天她会主动来找我,我不愿意现在就破坏那种女人主动入怀的强者的感觉。
我于是上网,想先上QQ,和“纯纯的妓女”聊聊,有句留言也好。人不在线,但还真的有一句留言!——
—“眼睛越来越不适,以后上网应该不会太多了。现在我问你,如果我去你们那儿办事,你会帮我吗?”
留言时间,应该是今天上午的11点。
今天我真是倒霉,不但输了钱,还错过了和这个远方女子的神聊。她如果来,我当然会欢迎她,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来见我。她长得漂亮吗?能让我动心并动“身”而发生一夜情吗?是的,这是我看完留言之后的一系列庸俗念头,我高尚不起来,一个没钱没理想甚至没有后代的男人,一个时时都会想到死亡的男人,真的高尚不起来啊。
给她留了一个“会”外加一串感叹号,我开始看新闻——
这一条网上新闻很有创意,一个法国男人,发明了一种内裤,可以使阴囊露在内裤外面,而让男人倍感舒适,同时,又避免了内裤的溽热而保持了精子的活力。网上没提供这种内裤的样式,也没有提供具体做法,不过,这不应该比熬一锅八宝粥复杂多少,没事儿的时候,剪开一条内裤试试吧。
快8点了,半躺在沙发上看《诺阿诺阿》——
“……当我转过拐角,突然看见在岩壁前站着一位裸体的年轻姑娘。她的双手好象在抚摸着岩石的表层,并仰起头来接饮从山上流下来的泉水。姑娘喝了泉水之后,用双手接着泉水洗她的胸部。这时我屏住气息,一点不出声响,好象一只小心的羚羊,本能地窥视着她。她也向我藏身的树丛中探视,我俩的目光虽然并没有碰到一起,可是那姑娘却好象发现了我,惊叫一声,“不得了!”急忙跳人水中。我的目光也急忙转向水中,可是什么也没有了,只是在水底的小石块中间,有一条大鲤鱼在悠然游动……”
爸的,高更选的这个塔希提岛真是男人的天堂,随处可见裸体女人,而且,竟然还有童话般的意境。看来,高更舍弃了当时巴黎的时尚生活来到这个孤岛是对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从骨子里来说,也许,最重要的并不是权力和金钱,而是唾手可得且得后不用负任何责任的纯洁女人……
有人敲门,一手抓睡衣,我问是谁,如达应了一声,说给你送鲜鱼来了。
我裹上睡衣开门,如达提着一兜子鱼进来了,腥气拉哄的,我让他赶紧放厨房里去。
我大声冲哗哗洗手的如达说:“往后别再给我送鱼了,我真是不爱吃这个,开膛破肚还得刮鱼鳞,腥气又麻烦。”
如达甩着手出来:“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哥,钓上来的鱼总不能喂我们家的狗吧?”
“给你老婆孩子吃嘛。”
如达在沙发上坐下来,叹气:“她们啊,早就吃够了。”
“那你的下场可够惨的,要是让你送给陌生人吧,人家肯定以为你是狗熊拍门板儿,你还是别钓了吧。”
“不行,钓鱼是我的一大乐趣儿,我这是一种一种人生态度。”如达上劲儿还。
“什么什么,你给我谈人生态度是吗?”我讽刺地看着他。
如达赶紧拱手,笑:“伟哥,我错了,我哪能跟你谈人生态度啊,你是人生态度之父啊。”
“就是,就你那茄形,也在我这哲学高材生面前谈人生,这就相当于在皇帝面前说自己老婆多。”
如达嘿嘿地笑,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哥,你说,这人要是干坏事了会不会遭报应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3:48
我在他肚子上捣了一下:“你小子是不是干坏事儿了?”
如达笑笑,头向我靠过来,叭了一下嘴,想说什么,又噎回去了,笑嘻嘻地:“钓鱼也算干坏事儿吧?”
他不愿说我就顺他的话音儿:“其实,要解决这个钓鱼没人吃的问题很简单,以后,你把鱼钓上来之后,再把鱼放进水里就是了,这样,鱼等于获得了新生,会说你是个善良的大好人,而你呢,也会感觉自己很象掌管生杀大权的造物主,得意洋洋,多好啊。”
如达连连点头,眼珠子让吊灯映得一亮一亮地:“对对对,哥,你这辈子,对我来言,你存在的最大的意义就是给我贡献了刚才的这句话,对佛经什么的,我爷爷当年教给我,我也没学会,反正,我觉得你刚才所说的这种行为吧,离佛祖挺近的。”
我拍拍他的脖子,然后,狠狠地捋了一下。以前,小时候,我们常常用这种动作偷袭对方,嘴里还要喊着:捋捋脖儿捋捋脖儿,一捋到裤角儿。它的含意就是把人的脖子当成下体捋,很粗鲁。
如达还是选台,也不反抗。
“别动,就看这个台!”我从如达手里拽过遥控器。
电视上,正播出关于时间的计算的内容——
说,在北京钟鼓楼,有一个碑漏,是古人计算时间的另一种方法,就是钢珠子从上面坠下来,落到铜管里,铜管儿是呈‘之’字形的,上下排列,次第排列,到最后,钢珠儿落到下面的一个铜铙上,会发出一声响,这个过程为24秒,这铜铙响了3600次之后,就是24小时。
我赞叹:“这碑漏好啊,基本没缺陷。以前,用日昝计算时间吧,一赶上阴天下雨和夜里就不能用了……”
“还有沙漏是吧?”
“对,可是,沙粒有大小,时间被弄得疙疙瘩瘩的,也不精确。还有水漏,也不行,水,夏天蒸发得快,冬天又会结冰。这时间哪,被人用水,用沙,用各种形式表达,可是,时间,根本就无法精确表达。”
“哥,我最怕你谈这些了,轻松点儿不行吗?”如达摸出手机,翻信息:“该吃吃该喝喝,有事儿别往心里搁,作着爱看着表,舒服一秒是一秒。”
“我也想轻松,可是……”可是,谁又知道我的疼呢?谁又能知道时间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可是,我觉得时间对于我来说,真是太重要了。你没看过《时间简史》这本书吧?”
如达一眯眼:“自从离开学校,我只读过几本黄色小说。”
“这本书好啊,全球发行上千万册,它是一本说明世界上并没有上帝的书,可是,我觉得,这世界上,还是有上帝的。”
“有吗?你是不是圣经看多了?”如达拍拍我的脸,“我倒是觉得这世界有菩萨。”
“时间,时间就是上帝,它造就一切,然后毁掉一切。”
“你懂得是不少啊哥,可是,懂了有屁用?”
“当然有用啊,懂得多的人可以叫懂得少的人‘笨蛋’,知道吗笨蛋?”
如达从我手里拽走遥控器:“你的嘴啥时候能不这么臭啊你?对了,樱子的演讲稿写好没有,我名字的出处查出来没有啊?”
“演讲稿还没写,没心情,名字出处也没查,没心情。”
如达不停地换台:“哥,你一定要抓住樱子这个俏娘们儿,和她处好了,你要什么有什么,我这辈子是傍不上她了。”
“什么叫‘傍’啊?你想把自己的身体卖给她吗?”
如达一笑,不再说话,看电视——
“爹!我想死你了!”
电视里,一个年轻男人一把抱住另一个年老男人,撕嗓子大嚎一声。
如达叭地就把电视毙了,站起来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他一接,腰就下意识地弯,连说好好好,马上到。
我听着好象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打完电话,如达冲我一笑:“走了哥。”
我说好吧,把门带上,就进了卧室,床边一坐,伸手去摸儿子的脸,脑子顿时一轰,大叫:“如达,回来!我儿子发烧了!!”
8日
眼睛没睁开我就闻到了一种香味儿,不是胡家狗肉或猪肉馅儿包子的那种香味儿,是女人香。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3:48
睁开眼,看到的是青春四溢的樱子。
樱子一笑,低声:“醒了?你睡相真美。”
折坐起来,我揉着一只发痒的眼睛,也笑:“怎么,大清早就给我送骂呀?”
樱子一愣:“你睡晕了是吧?人家明明在夸你嘛。”
我看看睡在邻近病床上的儿子:“睡相美一般都是形容女人的,你这不是骂我吗?”
樱子嗔笑,俯身在杨杨脸上抚了抚,偏脸儿嗔我:“就你会胡说。孩子怎么了?”
脚尖插进鞋里,我叹气:“昨天夜里,突然高烧。一直守到他凌晨四点,刚睡了一会儿。都怪我没照顾好他。”
真的怪我,不斗蟋蟀儿子哪会着凉。
“要不,你再睡会儿吧,我看着孩子。”说着,樱子又在我儿子脸上亲了亲。
看看吧,如果一个女人肯吻一个男人的儿子,那么,在此之前,她已经希望那个男人吻她了。
“算了,不睡了,睡着了怎么看你呀。”我可不傻,弄句好话讨讨人家欢心多好啊,“你怎么来了?”
“我老公公昨天下午就住进来了,就在隔壁。”樱子看看手机,有点紧张地:“我出去给你买点儿早餐吧?”
“你可真会还人情儿,早餐才能花几个钱呀,免了免了。”我逗樱子。
樱子:“别闹了,快8点了,一会儿我嫂子要上班了,婆婆也要醒了,我想帮你也不能帮了。”
“算了,我一点儿也不饿,你去伺候老公公吧。”我很真诚。
樱子应了一声,往外走,一身牛仔衣,该挺的挺,该拔的拔,身材真是魔鬼,直让我这男人眼热。
“你真的希望看到我吗?”走到门口,樱子忽又转脸轻问,阳光,洒在她的长发上,有淡淡的光彩溢出。
我看着她,点头。心里说:嫖客还想见到妓女呢。
樱子迅速扭回头,抛给我半个笑脸,走了。
半个笑脸,比正对着你的一整张笑脸更叫人有想头儿。
樱子刚走,如达就匆匆地来了,给我送吃的。
我一边不知感恩地大嚼粽子一边问他:“昨天没耽误你会小情人儿吧?”
如达笑笑,冲我一掀眉毛一抬下巴,得意。
“你小子现在有秘密了,所以呀,咱们俩要是同年同月同时死了,才纯属巧合呢……哈哈哈……”我一甩手,一粒黏米就飞到了如达的脸上。
他一边擦一边躲:“伟哥,咱们永远是好哥们儿,放心,以后有空了我会告诉你的。哎,我得走了哥,给奶奶买几只鸡去,打电话给我要呢。”
“今天4月8日了又?”我知道,多少年了,每到这一天,高奶奶都要放生,她,一直没改以前江浙的风俗。她说,现在没庙了,不然,还要进庙,把铜佛泡进水里,往后再往里投钱,这样就能得到幸福了。
“是啊,我这个奶奶啊。”如达忽又狡黠一乐:“我往后只给她买鸡,她前脚放,我后脚逮!中午我给你送清炖鸡,走了。”
我一脚追踹过去:“真不要脸,欺老人眼瞎。”
其实高奶奶曾带给我许多美好的记忆。自从我们家和如达家结缘之后,十几岁时,每年立春那天,如达都会拉我去他们家,因为,高奶奶会给我们过一种我们当地从来没有的过法。
她会在在门外置一张桌子,上面铺上红纸,让如达的父亲上写“迎春接福”四字,纸上再放一个老式黑碗,碗两边各放上新鲜青菜和豆腐干,豆腐干上再插上松柏和竹枝。高奶奶说,这象征洁净长青和富足。等立春的时辰一到,我和如达就会点燃鞭炮,然后我们俩再把不怕冻的菠菜栽到地里。虽然这是高兴的事情,但,有几年过立春时,我都看到高奶奶的眼里有泪,有一次,我还听到她念叨说:江北无梅花,羞煞过来人。当时不懂,大一些才知道,其实,高奶奶最渴望那豆腐干儿插的是梅花,而不只是松和柏的枝子,因为,梅花是象征洁净的,而高奶奶,曾经为妓啊。
脚步声。我一抬头,眼睛一亮:是她,桃子,樱子的嫂子,在我父亲去世那晚,曾安慰过我的桃子。她,手里提着吊瓶,白口罩,难掩一双明媚大眼。
“又是你?”桃子有些吃惊,“孩子怎么了?”
“感冒了。”
桃子应着,给儿子扎脚脖儿处的静脉,很在行,一下子血就反抽出来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3:49
看着、调节着塑料管上的调节器,桃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又在医院遇到你了,你真的很不幸。”
我勉强笑着:“多谢。”
调节好,桃子看着我:“需要什么,找我好了。”
我再次说“多谢”。
桃子冲我眨了一下眼:“怎么谢?”
我笑笑:“如果不怕吃坏了肠胃,我的狼心拿去清炒就是了。”
桃子眼角泛出些笑意,刚要说什么,另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是她婆婆,那个叫柳玉春的。她嗯嗯地干搓着刚醒醒的脸,训桃子:“桃子,你倒是不偏心,还不先给你爸爸看看去?”
桃子看也不看她,冷冷地应了一声,走了。
这时,柳玉春才看到是我,微微一愣,动动嘴,想说什么没说,一拧身子,肥硕而不臃肿的腰身便消失了。
院子里,除了来往的人们,空旷旷的,我记得,春节前,院子里还有几棵大桐树的,看样子是刨了,好让更多的病人进进出出。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越来越多的病人呀?
吊瓶里的药液,一滴一滴,很慢很慢地下注,再流进我儿子的身体,极象从独眼人眼里滴出的泪水。一行泪,比两行泪更让人伤怀。
一个小时过去了,吊瓶里的药液才下去一少半不到。我才知道,要流完一瓶的眼泪是需要很多时间的。
自己没病看着别人看病,是很无聊的事情,远比不上光棍儿偷听别人洞房夜话有劲儿。所以,虽然我爱我的儿子,我无聊得还是想骂人。
看看外面,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我看到了阳光,那些前就射到地球上的阳光。我想想,那多少多少亿年了,太阳它就那么一直发光发光发光,应该比我无聊多了,我还科学地推测:太阳黑子都是太阳无聊时气出来的。
正非正常地科幻,桃子进来了,来查房,来给儿子量体温。
结果很好:儿子的体温已经接近正常。
做完本职工作,桃子并没有急于走开,她用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眨我:“无聊吗?”
我看着自己很修长的瓜子仁儿一样饱满修长的指甲:“是啊,无聊,你有聊啊?”
桃子叹了一口气:“整天面对着病人,你说什么心情啊?”
“我可不这么想,这病人可都是给你们送钱的啊,看着病人那和看到金人儿没多大区别嘛。”
桃子的眼角有了笑纹,她随手抹掉头上的白色卫生帽儿,一头黑亮的长发马上如去枷的奴隶,迅速扑散开来,嗯,比樱子的黑得多,樱子的微黄,显得很娇气。
桃子又去摘口罩,但刚摘个半截儿、我刚看到半张娇娜的脸庞,樱子就进来了,桃子赶紧又把口罩戴好。
樱子一脸讨好的笑:“嫂子,咱爸的吊瓶也该换了,你去换一下吧?”
桃子嗯了一声,走了。
桃子一走,樱子空床上一坐就开始揭桃子的老底儿:“我嫂子,农村姐儿,考上了个医学院,殷家花钱才让她进了这所最好的医院。她以为多光荣呢,其实,殷家图的就是让她伺候我老公公。哼,还帮我婆婆监视我,真让人烦。”
我很认真地听着,看着樱子那张不断开合的很诱人的红嘴儿。
12点多的时候,樱子出去给公公买饭,桃子来了,不动声色地给我送来了一袋一酸奶,还没等出门儿,如达提着一个保温杯进来了,看到桃子,笑着很吃惊地叫了一声“嫂子”。桃子应了一声,赶紧走了。
如达打开保温杯的盖子,在杯沿儿刮得咔咔响,羡慕地:“哥啊,不得了啊,我怎么看这樱子桃子都喜欢你呀。这可是我们村儿最有身份,长得最漂亮的俩女人。我做梦都想……嘿嘿……”把嘴戳到我耳朵边上,“我都想干了她们,为我全家报仇。”
“呵,人家报仇一般都是杀人,杀人都用钢刀,你倒好,用‘软刀子杀人’,另送人家一份享受。”
“那是啊哥,这男人之间的仇恨啊,最好是占有对方的女人,这样无形的绿帽子一旦旋到对方的头上,复仇者的那种胜利的心态,根本无法形容啊,呵。”
“是吗?不结仇不好吗?”
“不结仇当然好,可是,已经结上了呀哥。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你知道吗?”
如达刚走,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了一声:“七号床,该押钱了!”
我儿子就是七号床啊,天,我昨天夜里押了两千,已经花完了吗?
到药房一查,可不,就剩六十三块钱了。我有点急了,因为,我家里只剩下一千三进多块钱了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3:50
下午两点多,柳遇春和樱子推着殷常乐出院了。我决定,如果儿子没事儿了,也让他出院。
三点多,桃子来查房,我问她儿子现在能出院吗,她说应该没什么事了。于是,我去找主治王医师,办出院手续。
王医生说最好再观察一晚上。我说,不观察了,我都快观察不着我的钱了。
医师有点不高兴了,说,我现在很忙,没时间办手续,等会儿吧。
我觉得他这是推辞就找到桃子,对她说:“你好好给王医师说说,快点儿给我办手续吧?”
桃子有点儿为难,但还是说:“行,他这人最死板了。我,就说你是我亲戚吧?”
“好。你说什么关系我都答应,只要能出院。”
下午五点多,手续办好了,我刚要抱起儿子走人,桃子轻轻问我:“要不要我的手机号?有急事儿可以打给我。”
我脑子转得快:“当然要了,早就想给你要,就怕你不给我。”
“哪会呀。”桃子笑了,两只眼睛格外迷人,深,黑,亮,多看一眼就想亲亲。
“只是,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桃子又笑了一下。
我说了我的名字,桃子说了她的手机号。
“你不想要我的手机号吗?”我更希望桃子有一天会主动打给我。我这种男人,不喜欢去主动找女人,而是等着女人主动偎过来,就象磁铁,喜欢铁片钉子什么的主动扑过来,而不是腆着脸去主动找铁片,那多没男人味儿啊。
回到家,我很丧气:真是外财不帮苦命人啊,高皓清给了一万块钱,你叮我咬的这么快就没有了,好象我从来就没得到过他那一万块钱那样快。
虽然我再给如达借几千也没问题,可是,我现在最想的是接到高皓清的电话,我同意帮他挖什么葬缸子,我想知道他到底能给我多少钱。可是,他却又迟迟不给我电话了,不会是不想挖了吧?
躺在床上,脱得光光的。刚躺下,又想起如达名字的由来还没查,只好又站到书架前,挑了几本文雅的书。
真别说,认真阅读了一会儿,我真就找到了“如达”二字的出处……
电话铃响了,我惊醒了。骂骂唧唧地下床去接电话,一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
我接:“喂,你好,哪位?”
“根伟,是我,现在你说,你干不干?”
是高皓清!我猛一激动,马上答应:“皓清叔,我干。”
“那好,只要我能在广州见到那只葬缸,我就给你三十万。”
“这么多啊?”我真的不敢相信。
高皓清嗯了一声。
“可是,我具体到哪儿去挖呢,庙岗子那么大?”
“具体我也说不清,我只是听他说,出家人以“九”为最尊,那只葬缸子就埋在了离庙后墙九尺远的地方。但具体是正北,东北还是西北,现在,恐怕已经没人知道了。”
“那,有多深呢?”我很茫然。
“不好说,有可是能九尺,也有可能是六尺九寸。”
我有点丧气地说:“好吧。不过,我以前说过了,你要想安全得到那个东西,必须先保证我的安全。”
“行,我不急,你慢慢地找吧。当然,越快越好,最迟,你也应该在秋天到来之前、树叶落光之前挖到它。不然,就不安全了。挖出来之后,你马上给我传一张照片,只要见到照片,我就先付给你十万元,然后,你再送到广州,我会把剩下的二十万付清,而且,运费算我的。”
我心里激动嘴上安静,我说:“好的皓清叔,我会尽快、尽力的。”
高皓清嗯了一下,那是高高在上的一种嗯,我知道,他明白,他已经控制我了。他是老狐狸,我呢,是小狐狸。
我刚想说点儿什么叫他挂电话,高皓清忽又犹豫着:“还有一件事……算了吧,以后再说吧。”
“你说嘛叔,只要我能办。”我心里说,大不了你再出点儿钱。
高皓清:“是这样的,平时,你多注意点儿她……就是,如达的奶奶,看她的身体怎么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7 23:50
我心里一寒一寒的,我知道,高皓清永远在心底怨恨他的妓女母亲。
我低沉地说:“前几天我还碰到她老人家,对了,她的眼睛三年前瞎了,你可能知道吧?”
高皓清短促地哦了一声,好象被人突然掐住了喉结,过了片刻,他说:“这样,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她不行了,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内告诉我,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拜托你。到时候,我还会付相应的酬金给你。”
“我不再要你的钱了皓清叔,那是什么事?”
“到时候再说吧,但这个,应该是没什么风险的。好了,我会随时和你联系的,再见。”
不等我回个“再见”,那边已经挂断了。
我再也没有了睡意。
对了,刚才,在电话打来之前,我正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在捡钱,一开始是几块钱,后来,钱越来越多,面值越来越大。爸的,捡钱的感觉真好,哪怕只在梦中,和娶媳妇一样动人。
手机又响了,一接,是桃子的,真没想到她会这么早打来,心里淡淡地感动了一下。
“孩子没什么情况吧?”
我用手摸着儿子的前额:“没事儿,一切正常,谢谢。”
我听到桃子很急地噢了一声,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就挂断了电话。
发呆片刻,我打开电脑上网,自从接了高皓清的电话,总觉得他和“纯纯的妓女”有点儿内在联系,可是,他们会有什么联系呢?我开始担心自己,担心自己会掉进某个漩涡而不能自拔……
我上了QQ,“纯纯的妓女”果然又不在,也没有给我新的留言。我不客气地给她搡了几句:你到底要干什么?请快点儿好不好?至少要快点儿给我说,不然,我把你从“好友”中删除!
9日
就着清炒大白菜喝了一碗燕麦粥,给杨杨做了两遍“打马过天桥”的按摩,稍停,我打开电脑,我开始给樱子写演讲稿,没几天了,她要用了。一个男人,如果不能把女人交给自己做的第一件事做好,就相当于恋爱中第一次约会的失约,损失会很大的。
是的,我并不急于去挖那个葬缸。想想,我还有半年的时间,就算挖十个九尺深的坑我也能完成的。我打算把已经采来的、晒干的艾蒿处理之后,趁着再去采艾蒿的时候再去做那件事。做坏事嘛,总得找个好理由,这样才能心安理得一些。
写个半截儿,快十一点了,有点累了。上了一下QQ,“纯纯的妓女”不在,也没回话。唉,关机,歇会儿。
裹上睡衣,把杨杨搬到阳台上的阳光下,我的儿子,还是那样看似幸福地睡在阳光下。抓抚着他真的很象植物的静雅如乌泥白藕的胳膊,我能感觉到,他童泪般清纯的血液,在他的体内流动是那样迟缓苍老,不知象不象千万年前一股渐凉渐止的岩浆?
艾蒿,已经干透了,用手轻轻一抓,叶子就酥在手里了。可怜的叶子,晒干后还要被烧成灰,而且,烧得很慢,我想,那一定很疼吧。
进健身房,找了竹篾小簸箕,把艾蒿全部收了,然后,坐在儿子旁边用手搓取艾蒿叶,以后有空了,再筛出艾绒制成艾条儿收藏。小时候,我常帮爷爷搓艾叶,所以,现在一个人干这种活儿,我是不可能不想到我的爷爷、爸爸,以及整个家族的,也不可能不一遍一遍地算计自己究竟会在多少年后很年轻地死去,死得象一片刚入六月就从梢头飘下的叶子……
有人敲门,很有节奏。我想,有可能是樱子。
我低头看看身上的睡衣,挑起一个嘴角,邪恶一笑,第一个感觉竟然是:我的那一坨儿下体,正那样舒服地半挨着我的大腿根儿。
果然是樱子,穿着“HERS”牌的淡绿色的时装,亭亭于我的门外,真称得上是美丽而高雅。看得我心里猛一轻松。是的,对一个时时沉浸在绝望里的男人来说,让他时时看到美女未免不是一个权宜之计。
樱子一举手里彩色包装的礼品盒,皱眉笑着:“快接过去啊,给杨杨买的。”
“谢谢,”我接过来:“现在,不管你带多好的礼品,都等于是给我买的。”
“别这样说,总有一天杨杨会醒来的。”樱子温柔地安慰我,自己在沙发上会下来。
我在她对面坐下来,但在我想翘起二郎腿的时候马上又后悔了,遂将两腿并紧如淑女:“今天怎么有空了?”
“星期天啊,你不知道啊?”樱子的语气有些心疼呢,拿眼波映我。
“知道得越多活得越累嘛。”
“你说话怎么这么丧气呀?你这么优秀的男人?”樱子说着,忽然站起来,有点焦躁地踱了几步,又坐了下来。
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