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04
“离开这里,你还能去哪儿呢?况且昨晚……”我顿了一下,怜惜地托起胭脂的下颚,自己的唇缓缓地凑过去,在她湿润地唇上浅浅地吻了一下。“我会对你负责的。留下吧,我会对你好的,相信我。”
胭脂的纤纤玉手滑进我的掌中,与我五指紧紧地交错在一起。
“我杀过人,总有一天警察会把我抓走的,我不想连累你。昨晚的事情…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要把它当成负担。我只盼你好好的,只要你能记得我,我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我只盼你好好的,只要你能记得我,我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只要你还爱我,只要你能常常念着我,便已足够了……足够了……
多么相似的话,胭脂宛如就是当年的幽若。她的话悲伤之极,难道她也将面对和幽若同样的命运吗?
“历史即将重演,为救赎,看看这次,你的‘伤心泪’为谁而流……”那个神秘女子的话再次在我的耳畔响起,我悚然一惊。难道眼前的胭脂真的会步幽若的后尘,而我的伤心泪将为她而流?
不!不!不!不……
我拼命地摇头,一把将胭脂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今生今世,我已经负了一个女子了,绝不能再负另一个女子了。我绝不允许历史重演,胭脂不能有事儿。如果上天真的要夺走一个人的生命的话,那就请取走我的性命吧。
“萧逸,你怎么了?你的身体在发抖。”
日暮西山。
血色地余晖洒在梧桐公寓的屋顶上,给这座曾经是凶宅的老屋带来了一丝生机。
“那张报纸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半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胭脂忙碌地身影。
“那张报纸记载着我所有的爱与恨,它对于我有着特殊地意义。”说着,胭脂慢条斯理地系上围裙。
“可你是怎么得到那张旧报纸的?”我满脑子里全是迷惑。
胭脂一边切着菜,一边平静地说:“你还记得那串钥匙吗?”
“哦。”我明白了,那串钥匙上有孙承东家的门钥匙。可是又有一个疑问出现了,我挠挠头问:“那张碎脸也是你假扮的吧?”
“嗯。”胭脂点点头。
“你是不是有同伙,我的意思是说,搭档什么的?”我觉得同伙有点儿难听,而搭档这个词很适中。
“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地想法,这种事儿我怎么会找搭档。再说谁又肯帮我呢……”胭脂仰起头思索着什么,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切菜。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相信胭脂的话,因为在这一系列的恐怖事件中胭脂虽然频频出现,但以她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能将这些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如果她没有同伙的话,那么一定有人在暗中帮助她。那晚,我在琴阳咖啡屋看到的那个神秘女子,以及出来之后遇到的那具行尸走肉,一切地怪异事情都像是被人刻意布置过似的。
“那孙承东是你吓疯的吗?”我问。
“不是,准确的说是我还没有来的及吓疯他。那晚我正发着烧,想找个地方休息。原先住的水泥管被搬走了,于是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谁知却碰上了你。”
我点点头。
那晚胭脂自始至终都跟我在一起,她不可能分身去孙承东家。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吓疯孙承东的凶手另有其人。那晚有一个神秘地黑影悄悄地潜入了孙承东的家,然后在卫生间的镜子上留下了一些东西,而那些东西对于孙承东而言,足可以令他神经崩溃。
我并不关心孙承东的死活,但我很想知道在那天晚上那面镜子上到底出现过什么。所有的迹象都似乎在预示着一个可怕的时刻的到来,一件一件不可思议地怪事都有一个神秘地黑影穿梭其中。
它是谁?
我隐隐地有种感觉,我一定认识它,而且特别熟悉,我甚至能嗅到它身上的味道。
忽然,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快步来到电话旁,迅速地拨了一个号码,那是孙承东公司的电话,我要找的是那天送他回家的那个女子。
接电话的同样是一个女子,但不是那天的那个。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05
她问我找谁。
我简单地跟她解释了一下,说要找那天送孙承东回家的那个女子。
电话那头停顿了数秒后,说:“你说的是安妮吧?”
我愣了愣,说:“是的。她在吗?”
对方说:“嗯…前几天她说不舒服,请假了,可能一直待在家里吧。”
我说:“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对方说:“手机号我倒知道,可是她一直关着机。”
我说:“你不知道她的家庭住址吗?”
对方说:“不知道。”
我说:“那麻烦你告诉我一下她的手机号,好吗?”
对方说了一串数字,我拿起电话旁的笔迅速地记下。
这个名叫安妮的女子是唯一目睹孙承东发疯全过程的人,那天她在电话里虽然向我讲述了事情的大致过程,但我总感觉她好像有意地删去了一些东西,而那些东西很有可能是孙承东发疯的关键。
晚饭后,我坐在电话旁反复地拨着那个手机号,结果真像那个女子所说的,安妮一直关机。电话被我按得“嗒嗒”作响,可没有一通能打通的,我愤怒地把电话重重地挂上。
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胭脂冷冷地瞪了我一眼,我马上意识到自己吵到了她看电视。我耸耸肩,走到冰箱旁,取出一罐啤酒,“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我心里全是火,回到北京还不到一个月,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我分不清谁是我的朋友,谁又是我的仇人。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地预言。不!不是预言,是诅咒!一个“必死无疑”地诅咒。
我望着缩在沙发里的胭脂,心中满是愧疚。我知道她爱我,但我却并不爱她,充其量只是喜欢而已。
吃晚饭的时候,胭脂告诉我昨晚是她十八岁的生日。而我是她成人后第一个男人,她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那晚的每一个细节。她说,是我把她从女孩子变成了一个女人。
胭脂这么说的时候,我的脸上竟然在一阵阵地发烫。
胭脂的声音很冷,但却满含情愫。
她说,希望我能把对幽若的爱分她三分之一,她不奢望天长地久,只希望自己在没有被警察抓走前,我能好好地爱她。哪怕只爱一秒钟,她也可以把它当作一生的回忆。
我极力忍住眼里的泪水,哽咽着咽下食物。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你决不能流泪。因为我知道这滴便是“伤心泪”,而且是痛断肝肠的一滴泪。
“我也要喝?”胭脂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左手在空中晃了晃。
“咦?”我拿着啤酒,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喝啤酒?”
“是它告诉我的。”胭脂把一个毛茸茸地东西举过头顶。
我的天!竟然是那只黑猫。
“它…它怎么会在这儿?”我惊愕地望着那团正在蠕动地肉团。
“不知道。我看电视的时候,它突然跳到了我的腿上,然后就不肯下去了。”胭脂放下那只黑猫,回过头一脸茫然地望着我。
我拿了一罐啤酒,走到沙发旁递给胭脂。我看到那只黑猫正用一钟极其怪异地眼神盯着我,那是狞笑。
“它真乖,竟然都不叫。咱们收留它吧?”胭脂抚摸着那乌黑地皮毛。
我不知道这只猫叫不叫跟它乖不乖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我发自心底的不喜欢它。我甚至有种想掐死这只猫的欲望。
“收留它?”我看看胭脂,又看看那只猫。
胭脂一双明眸望着我,满是期待。
我无奈地点点头。
无论什么事儿,每当胭脂盯着我看的时候,我都是没法拒绝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06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自己也不知道。
“太好了。”胭脂兴奋地举起那只死猫,说:“我想该我给它取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喵……”
“随便吧。”我懒懒地坐在沙发扶手上,心事重重地看着正在热播的韩剧《大长今》。
“叫小妮,还是小强呢?”
“你知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啊?”我喝了一口啤酒。
“不知道,我看看。”说着,胭脂翻过那只猫,在它厚厚地皮毛下搜寻着什么。
“喂!喂!小心它身上的跳蚤。”
“哦?我找到喽!”胭脂兴奋地望着我。
“公的?母的?”我问。
“跟你一样。”
“噗!”我一口尚未咽下的啤酒,猛地喷了出来:“咳咳…有这么…咳咳…比喻的吗!…咳咳……”
“反正都差不多。好了,让我们来给它取个名字吧!”胭脂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窘态,她举着那只猫左右端详。
“喵……”黑猫发出一阵阵怪叫。
“叫什么好呢?小刚?”胭脂冥思苦想着。
“俗。”我说。
“旺财?”
“那是狗的名字。”
“华盛顿?”
“它会打仗吗?”
“萧逸?”
“那是我的名字!”我愤愤地说。
我打了个哈欠,说:“算了,你爱叫它什么就叫什么吧!我要去睡觉了…啊…好困……”
我把啤酒往桌子上一放,转身朝楼梯口走去。我异常疲惫地爬着楼梯,身上每根骨头都在互相摩擦着,“咯咯”作响。
就在我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的时候,身后的电视声忽然消失了。与此同时,我听到一串低低地的脚步声紧跟而至。
爬上二楼,我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正要转身关门,不想一个人影已堵在了门口。
我怔了一下。
胭脂抱着那只黑猫,站在我面前,款款地看着我。
我以为她还是要缠着我给那只死猫取名字,于是就说:“胭脂,我真的很累了。我想睡了,明天好吗?明天咱们再给这只死猫…呃不…黑猫取名字吧?”
胭脂点点头,手一松,那只黑猫“喵”地一声从她怀里蹿了出去,不知又融入到哪处阴暗地角落中去了。
“去睡吧。”我拍拍胭脂的肩膀,然后就要关门。
胭脂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门上,轻轻地说:“我睡哪儿?”
“你?”
“你还要我去隔壁睡吗?”胭脂的手掌在木质的门上摩挲,纤细地五指温柔地游走着。
“呵呵呵呵……”我笑着松开了门把手,转身走到窗边,开始解衬衫地口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06
胭脂走了进来,门无声地关上了。
一双白皙地手臂从后面抱住了我,然后在我胸前十指紧紧地交错在一起。胭脂的头抵在我的后背上,我嗅到了她的体香,胭脂香。
这晚,我们做的很缠绵。
刚开始的时候,我做的小心翼翼,像个虔诚地朝圣者。毕竟碍于昨晚的疯狂,我不得不小心地观察着胭脂的反应。可出乎意料的是,胭脂的反应就像一个饥民,她十指死命地嵌入我后背的肌肉,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散发出一股股热浪。床上、桌子上,地板上都是我们欢愉地天地,无爱不欢,不眠不休。
漫漫长夜,胭脂不停地向我要着,一次又一次,直到我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地向她求饶道:“好了,好了…好…了…我实在没力气了…你饶了我吧……”
胭脂同样气喘吁吁,但她的手,她的腿仍旧缠着我的身体。她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在我的胸前摩挲,似在写着什么字。
我太累了,连抬头去吻她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就那样躺着任她抚摸。
卧室没有拉窗帘,一律淡淡地月光洒在床头,映衬着胭脂冰雪般寒冷地容颜,宛如一朵绽放地曼陀罗,令人迷醉上瘾。一滴滴汗珠沿着她的鬓角淌下,未曾流下却已凝固在她的腮上。
这欢愉?
这爱?
我感到自己正慢慢地沉浮在爱与欲望的海洋中,无论游向何方都将不得往生,永坠阿丝地狱。然而纵使坠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也无怨无悔。毕竟在我短暂地生命中,我真正地拥有过两个女子。
幽若,一个爱的天使。她告诉我,情之何物,可以生死无悔。
胭脂,一个欲望的小妖精。她告诉我,情之何物,可以无爱不欢。
两种截然不同地情愫,让我该如何选择?
我无法放弃对幽若的思念,但也舍不得胭脂的鬼魅。虚幻与现实,遥不可及与触手可得,我该何去何从?昨晚我趴在胭脂的身上还呼喊着幽若的名字,可现在当我抱着胭脂体验人间极乐的时候,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难道我已经忘记了幽若吗?忘记了那份生死之爱吗?
我心中一阵绞痛,我在自责。
萧逸,你不该忘记那个为你生,为你死的女子。你活着就是为了思念她,可现在你连思念她都做不到了吗?
不!
你一定要做到,你必须要做到,必须做到……
次日,清晨。
我给郑一平打了一通电话,结果从电话那头传来了他家留言机的声音:“亲爱地朋友们,当你们听到这则留言时,我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他离开了。
想不到郑一平终究还是选择离开,我早应该料到的。郑一平是不愿把自己萎靡地样子留给别人的,他情愿在别人的记忆里,自己永远是那样的俊朗不凡、那样的风华正茂。
可身患重病的他又能去哪儿呢?
我赶忙打了郑一平的手机,结果是关机。
那个上午,我几乎找遍了所有认识郑一平的人,问他们郑一平的去向,结果都是一无所知。
如果一个人真的决心要离开这座城市,那么你就休想再找到他。这就好比一场捉迷藏,高明地游戏者往往会消失地无影无踪,让你找不到一点踪迹。我和郑一平玩过捉迷藏,但从来没有捉到过他,每次总是他自己走出来,然后冲我坏坏地一笑。
而这次,郑一平是否还会自己走出来呢?也许会吧?但愿如此吧?
推开窗户,望着天边的残阳,我们的生命又过了一天,而在郑一平的生命中又有多少个这样的残阳可看呢?
楼下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胭脂气喘吁吁地跑进卧室,她眼中闪着惊恐。
“怎么啦?”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07
“警…警察,他们来抓我了,他们来抓我了。”胭脂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袖。
我走出卧室,来到走廊上,推开窗户。
公寓前的确停着一辆黑白相间的警车,一个身着黑色警服地男人正在用力地锤公寓的大门。
忽然,男人一抬头,两道犀利地目光射了过来,与我的目光撞在一起。
是他?
秦子峰。
我转身拍拍胭脂的小脸儿,在她的额头上浅吻了一下,说:“到我的卧室待着,没有我的话不许出来。还有……”
我一把将胭脂搂进怀里,低声说:“我衣柜里有一张信用卡,里面的有一万块钱,还有一个粗绳。如果情况不妙,你知道怎么用它们吗?”
胭脂抬起头痴痴地看着我,神情哀伤。
“好了,去吧。”我松开了胭脂转身朝楼下走去,可胭脂却拉着我的一只衣袖不松手。我心头一颤,回头看了胭脂一眼,终究还是决绝地一甩手,挣开她的不舍,快步下楼。
我惴惴不安地走下楼,难道秦子峰真的是来抓胭脂的吗?张武德自杀一案跟胭脂有着直接的关系,如果不是她的恐吓,张武德也许不会走上那条绝路。可是这些事,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啊?不,应该还有一个人,也许是几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就是那些游走在一桩桩恐怖事件中的神秘黑影。
难道是他们把这些事告诉了警察?
空气中流动着异样地气味儿,一双双无形地眼睛注视着我。我四肢僵硬地走到门前,缓缓地拉开了门。
秦子峰背着手,站在门口,他的目光依旧犀利而冷漠。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啊?”秦子峰径直走了进来,迅速地四下扫视着什么。
“噢?噢!我刚才正睡觉呢。呵呵……”我底气不足地笑笑。
“可是我刚才明明听到有人跑上楼的声音啊!难道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秦子峰扬扬眉,嘴角露出一丝诡邪地微笑。
“呵呵…这…这…谁知道呢?也许真是听错了吧?哎!秦队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是不是张武德的那桩案子?有眉目了吗?”我故意岔开话题,拉着秦子峰在沙发上坐下。
“眉目?”秦子峰冷冷地注视着我,说道:“据我们初步勘定,张武德的死跟一笔巨款有关。三百八十万,多么惊人的数字啊!现在却不翼而飞了……”
“什么!三百八十万!”我惊愕地睁大眼睛。
“是啊。我们查了张武德的账户,结果发现曾经有一笔三百八十万的巨款汇入了他的户头,可几年前却不翼而飞了。张武德的家庭背景并不是很富裕,这三百八十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能跟他的死有关!”
“也许吧。”我心里一阵阵地翻腾,忽然想起胭脂跟我说的话。当年孙承东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拉拢了张武德,难道说这三百八十万就是孙承东给的?很有可能,这笔巨款也只有孙承东那样家势的人才拿的出来,可是这笔钱最后又流向了那里呢?
“今天我来不是为了张武德的案子。”秦子峰说。
一听这话,我心里顿时放松了许多。可没有几秒钟,又开始紧张了。既然不是为了张武德的案子,那你秦子峰来干嘛?
“听说孙承东是你的朋友?”秦子峰冷冷地问。
我心里“哼”了一声,朋友?我现在真想掐死他。但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说:“是的,怎么了?”
“他疯了,而且还要杀你,知道吗?”秦子峰的声音有些阴森。
我说:“知道,那天我看到了满墙的血字都是‘萧逸必死无疑’。这只不过是一个疯子的恶作剧罢了,呵呵......”
我强颜欢笑,尽管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恶作剧,尽管我知道即使孙承东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向他讨要一笔人命债。
“恶作剧?一个疯子会恶作剧?”秦子峰反问道。
我突然觉得这话很耳熟,原来这是那天我跟南极说的话。现在变成秦子峰反问我了,我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一个疯子可能恶作剧吗?
说这话的人真的很幼稚,而我现在就很幼稚。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07
“我看你最好这段时间呆在家里,不要轻易地外出。孙承东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和妄想症,谁也不敢保证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默默地点点头,说:“我会注意的。”
“还有……”秦子峰站起身,有意无意地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说:“你认识一个叫林嫣儿的女孩吗?”
林嫣儿?
我摇摇头,这个名字很陌生,没有任何印象。秦子峰干嘛要向我询问这个人呢?
“噢,不认识。那就算了,我只手随口问问而已。好了,我还有点儿事儿,我该走了。”秦子峰绕过沙发,朝大门走去。
我赶忙起身相送,悬着的心渐渐落下。原来秦子峰真的不是来抓胭脂的,这样看来张武德的案子还是尚在侦破当中。
就在秦子峰的手握住门把手,准备拉开门时,二楼忽然响起一阵细微地脚步声。
我的心顿时警觉起来,秦子峰松开了手,转过身冷冷地望向一楼的楼梯口。
“二楼有人?”
“有人?不,不,不…秦队长,你听错了。那不是人,是一只老鼠。”我说。
“老鼠?”秦子峰冷冷地瞪着我。
大约只迟疑了一秒,我表情暧昧地冲秦子峰眨眨眼睛说:“那可是一只很可爱地小老鼠哦。”
秦子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目光中似有些鄙夷地对我笑笑,然后拉门离开了。
秦子峰驾着那辆黑白相间的警车驶出了街道,在拐角处一闪便消失了。我长长地吐出一口凉气,整个人瘫坐在地板上。
刚才好险啊!
如果不是我精彩地演技,恐怕秦子峰刚才会立刻冲上二楼,那胭脂就危了。
身后传来了一阵低低地脚步声,胭脂走到我的身边,然后蹲下。
“你放心,他不是来抓你的。”我安慰胭脂。
“嗯。”胭脂犹豫着说:“那个人的背影好熟悉?”
“你见过他?”
胭脂茫然地摇了摇头。
卧室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运转着,时针与分针一点点地交错在十二点上,又是午夜。
我毫无困意地躺在床上,思绪一团乱麻。
秦子峰为什么要告诉我张武德的死和那三百八十万的巨款有关呢?难道真的是他一时说漏了嘴。没这么简单,秦子峰何等精明,怎么会管不住自己的嘴。而且他说的每句话都似乎另含深意,又或者是他在有意试探我,这样的试探恐怕不是第一次了。可他为什么要反复地试探我呢?
我心烦意乱地翻了个身,一条白皙地手臂搭在了我的肩上,胭脂已经熟睡,她小嘴吐出的热气扑面而来。
门外的走廊上又响起了那诡异地蹑足声,那只长着人眼的黑脑此刻正在走廊上徘徊。说实话,我并不讨厌猫,但我讨厌被人窥视的感觉。
每天我都能感到那只黑脑正趴在公寓的某个阴暗地角落里默默地窥视着我,它那双阴森地眼睛仿佛积累了上千年的怨气,也许那只黑猫就是由这座公寓里死去的冤魂所幻化的。
至于在这座积累了无限凶煞地公寓里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理会了。回到北京才短短一个月,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现在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有问题了,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本末倒置了,朋友不再是朋友,而仇人又不知道下落。可这一切我又无法通知警方,因为……
我轻抚着胭脂的脸颊,我又怎么忍心把她推入绝境呢?可这样一来,幽若岂不死的不明不白,我怎么对得起她。
“唉…”我又在叹息了,心口宛如压着千斤地巨石一般。
后来,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经过昨天的一番惊吓,胭脂变得异常小心谨慎,她拒绝外出,把买菜的活交给了我。每天除了安排我的一热三餐外,胭脂就是窝在一楼的沙发上抱着那只黑猫看电视。而公寓的窗帘自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拉开过,整座公寓又变得死气沉沉地,甚至比过去更加阴森。
我曾经试图拉开几扇窗帘,结果都被胭脂强行拉了回去。她说这样安全,除了我,别人都看不到她。
我说,这样一来更容易惹人注意,谁家的窗帘老拉着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08
胭脂说,你真笨。这座公寓是有名凶宅,不古怪反而惹人注意,还是拉着吧。你不会真的想让我被警察抓走吧?
我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不再强求。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段日子,郑一平依旧没有下落不明,那个叫安妮的女孩依旧没有开机。但我的生活却没有因此平静下来,反而更加忙碌。
我发现了胭脂的一个秘密,她从不穿内衣。无论做家务,还是休息,胭脂总是穿着我那件宽大地衬衣,而里面则是真空的。原来我给她的那套灰色地运动套装也不知被她扔到哪里去了,反正我再也没有见她穿过。
在昏暗地公寓里,胭脂穿着宽大地衬衣每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弄得我很尴尬。虽然每天都能春光无限,但我想我还是得给她买些衣服才行。
有一天,我在外出买菜的路上,看到了一件粉色地丝织的连衣裙。我想胭脂穿上它一定很好看,于是不惜资财地买下了它。可到家之后,我把它展示给胭脂的时候,她竟然瞅也不瞅一眼就说不好看。
我有些生气了,说:“你又没试,怎么知道不好看!”
“我不用试,也知道不好看。”说着,胭脂走到我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说:“长发配连衣裙,才好看!”
我看了看胭脂一头爽利地短发,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胭脂从我手中一把夺下那件粉色地连衣裙,朝楼梯口走去。那只死猫三蹿两蹿地追上胭脂,起哄似地“喵喵”叫着。
该死的猫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剁成肉酱!
我恶狠狠地瞪了那只谄媚地死猫一眼。
“喂!”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冲胭脂喊道:“那你到底要不要啊?”
二楼的拐角处传出胭脂冷冰冰地声音:“等我的头发长长了我再穿它。”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为了那件粉色地连衣裙,胭脂竟然真的留起了长发。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的头发竟然已经能够梳起辫子了。
那晚胭脂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浑身散发着水气,每一寸肌肤都是红润地,令人迷醉。在一楼的沙发上,胭脂靠在我的身上,漫无目的地拨着电视。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胭脂开始喜欢每晚这样靠在我身上看电视。
当然一切美好地东西中也会有些瑕疵,那只被胭脂取名叫“老黑”的死猫每当此刻也会前来凑热闹。它趴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瞥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说实话,我真想有一天趁胭脂一不注意,把老黑活活掐死,或者是把它活埋。总之一点,我对这只死猫有着一股莫名地恨意。
“啊…”胭脂打了哈欠,关掉电视。
公寓里瞬间一片黑暗。
“萧逸,咱们睡吧?”胭脂柔声说道。
“啊…”我也打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好吧,我也困了,走……”
我正要起身,忽然被胭脂拉住了,她说:“今晚咱们在沙发上睡,好吗?”
“沙发?多别扭啊。很累的,还是去卧室吧?”对于胭脂时不时的突发奇想,我早已习以为常。可是睡沙发?第二天会浑身酸疼的,我可不想这样。再说,沙发有什么好睡的。
“反正我觉得比水泥管舒服。”胭脂冷不丁地我抱住了我的腰,有些撒娇地说:“萧逸,咱们就睡沙发吧……”
我拗不过她,只得寒着脸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胭脂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动手解我的衬衫口子。
我一把捉住她的手,说:“别这样,不是昨天才刚那什么了吗?怎么还来啊!”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胭脂的语气有些急不可耐。
“不是…不…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欲望的闸门一旦被打开,那你将面对的是一场汹涌地洪流。而胭脂的洪流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一些。
就在这时,电话不合适宜地响起了。
我们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望向沙发旁的电话机。
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来呢?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深夜打电话的人竟然是哪个叫安妮的女孩。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09
起初,我并没有听出她的声音,只觉得对方的声音很耳熟。直到她说出了自己的姓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电话那端的女子竟然就是我苦苦寻找的安妮。
她终于现身了。
安妮的声音很虚弱,仿佛一个即将沉入湖底的溺水者。她说她的手机坏了,今天才修好,一开机就看到了我数以百计地呼入记录,所以立刻给我回了电话。
我说我们通过电话,我叫萧逸。
电话那头忽然一瞬间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出来对方的声音。
安妮问我找她有什么事儿。
我没有立刻回答,迂回着说我想见她一面,有些事情想当面问问她。
安妮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见任何人。
电话那端传来对方急促地呼吸声,她紧张什么?还是她恐惧什么?
我说我没有恶意,我只想向她问一些事情,这对我很重要。如果她不方便出来的话,我可以去她家。
可话一说出,我就后悔了。我跟安妮又不认识,人家凭什么让我去她家。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安妮竟然同意了,她告诉了我一个地址。
我摸黑儿在电话机旁的一张白纸上飞快地记下了那个地址,铅笔在我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突然“蹦”地一声断掉了。
次日清晨,我浑身酸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一件白色地浴巾盖在我的身上,上面还残留着一阵胭脂香。
我痛苦地揉着腰,昨晚的疯狂让我的肾有些超负荷了。万幸的是它还在运转着,可是我不知道四十岁后,它能不能像这样继续运转下去。
厨房里传出炒菜的声音,胭脂在做饭。可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
我看了一下表,10点28分。
应该是中饭吧~!
呵呵。
我一边揉着腰,一边笑着走进厨房。
我还像往常一样,靠在门框上,看胭脂忙碌地身影。
也就在那一刻,我整个人愣住了。
厨房里是另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一件粉色丝织连衣裙的长发女子。
“你?”我怔怔地盯着那个女子的背影,她是如此地熟悉,以致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是她?
我用力地摇摇头,这一定是错觉。
终于,那个女子拧灭了灶台的火,缓缓地转过身,现露出她神秘地容颜。
胭脂。
我心头一动,不禁后退了一步。
“怎么啦?”胭脂淡淡地看着我,双眸中闪动着疑惑。
胭脂端起灶台边的菜,走出厨房,与我擦肩而过。
我闻到一股胭脂香,她的确是胭脂。
可是她的头发?
胭脂把菜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看着我。
“胭脂,你的头发?”我盯着那如瀑一般地长发,忽然有一种异样地感觉。
“头发?”胭脂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长发,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啊!它怎么一夜之间就长长了呢?”
我走过去,伸出手摸抚胭脂肩头的长发。
乌黑亮泽,发质柔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09
“萧逸,你怎么了,跟个傻瓜似的。”胭脂眼中荡漾着柔情,嘴角轻扬,竟然露出一丝微笑。
我的天!胭脂竟然笑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笑,笑的真美!那冰封千年的冷漠容颜仿佛一瞬间便融化了。
胭脂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丝变化,但她仍旧在笑,笑得更加灿烂。
“我美吗?”胭脂的双手环住我的脖子,她在变化,变得不像她。
我怔怔地看了好久,直到一股巨大地不详涌上心头。
这长发,这微笑,这容颜,这感觉,这……
我猛然间打开胭脂的双臂,像疯子一般吼道:“美什么!丑死了!赶快给我剪掉!还有这…这件连衣裙,以后不准再穿它!”
说完,我咆哮着冲上二楼,再也不去看身后的胭脂。
我跑进卧室,反手锁上了卧室的门,然后一头扑在了床上。
我心里痛如刀搅,每一根血管都在断裂。
是她!一定是她!
我知道是她在惩罚我,惩罚我没有遵守当年的诺言。
你知道我忘记了你,忘记了咱们的誓言,所以你要提醒我,是吗?
幽若!
刚才胭脂的长发、神态甚至是一举手一投足简直跟当年的幽若一模一样。想想那时的幽若也是和此刻的胭脂一般大的。
同样的年龄,同样的感觉,同样的微笑……
我感到有一股穿越了时空的力量正在慢慢地靠近我,它带着无限地哀怨与愤怒。
那是幽若的哀怨,那是幽若的愤怒。
原来,她一刻都未曾离我而去,相反是我在慢慢远离她,远离那份痛苦地爱。
中午的时候,胭脂拼命地锤我的门。
“萧逸,你怎么啦?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把头扎进被子里。
“萧逸,是我的长发让你不高兴了吗?我会把它剪掉的,我真的会把它剪掉的……”
我用力地拧着被角,身体不住地颤抖。
“萧逸,求求你说句话啊……”门外胭脂哀求道:“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你不能不理我啊!在这个世界上,我…我…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你不能再不要我……”说着,门外响起了胭脂低低地哭声。
天哪!
这是谁的错?我问自己。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胭脂有什么错呢?
她没有错!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痛苦转加给她,她的命已经够苦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
萧逸,今生今世难道你伤害的人还不够吗?
痛苦,既然只属于你,你又何必再牵扯上一个胭脂。
她是无辜的啊!
我蹒跚着走到门前,打开门锁。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10
胭脂泪眼摩挲地望着我,她的嘴唇哆嗦着:“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紧紧地抱住了她,心中说不出的苦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发神经,是我的错。别哭了,别哭了……”
胭脂靠在我的肩头,抽涕着说:“萧逸,我发现我离不开你了,真的。我喜欢给你做饭,喜欢每天伺候你,喜欢靠在你身上看电视。这样的日子,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现在什么都有了。我好开心,就算一辈子呆在这座公寓里,我也情愿。真的,真的……”
我抬头望着天花板,黯然地说:“我也是。”
我们紧紧地拥抱着,那感觉有些悲壮。
胭脂泪雨桃花地拉起我的左手,在我的掌心浅浅地画了一个圈:“有人说,如果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的手心画一个圈,那么就一定能圈住他的心。纵使两个人分别天涯,也会如咫尺一般亲昵。我知道我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的,你会想我吗?想我时你只要看看手心就能感觉到我对你的思念,这样就如同我们从未分别一样。”
我怔怔地看着胭脂,沉重地点点头。我默默地握紧左手,五指入肉,仿佛这一握,这情便会被我抓得紧紧的。
可右手呢?
无论如何紧握,终究还是空空如也。
这天下午,我决定去找安妮。
离开公寓前,我把电话装上了留言机。这样一来,胭脂就不用接电话了,更好地隐藏了她的行踪。虽然警方至今都没有从张武德的案子中查到胭脂,但我相信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的,而到那时胭脂恐怕就在劫难逃了。
说实话,我从没有产生过劝胭脂去自首的想法。像胭脂这样感情敏感地女孩,面对铁窗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判她死刑。或许这样生活下去也未尝不好,让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十多年的苦难换来的安宁虽然短暂,但我会尽力让胭脂幸福。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也有办法。
我认识一个蛇头,我想他会帮我的。
安排完一切,我放心地离开了。
安妮告诉我的地址很偏僻,我坐着出租车跑了许多冤枉路才找到那儿。
那是一个高层建筑的小区,每一栋楼都有二十多层,像一个个金属和水泥混合地怪物。
安妮住在6号楼1203。
我绕过一片草坪,终于找到了6号楼。
可楼门口却围着一堆人,人群的最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怒骂声。
我走过去,长身朝里面张望。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满脸横肉地男人正和几个保安争吵着,他们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
“他*!你说!我这车到底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车门就被人划了两条道子。老子买个车容易吗?!说划就划了。我每个月交的物业费都喂狗去啦!嗯?嗯!你们这些保安都是干什么吃的!”中年人指着爱车,大骂面前的几个保安。
我实话,我对这位仁兄可真是同情,我早就看透了现在的物业,他们就是一帮只会拿钱不会干事儿的窝囊废。每个月,你大把大把地掏什么保安费啊、取暖费啊、物业费啊等等。可最后你照样该丢什么丢什么,那些物业的保安屁事儿不管。
黑暗,相当地黑暗!
我绕过人群,走进楼洞。
“电梯已坏,请走楼梯。”两张字条贴在电梯门上,很像是古代的封条。
我照着电梯控制板用力地拍了一拳,安妮的家住在十二楼,这就意味着我必须徒步爬楼了。我望了一眼旁边脏兮兮地楼梯口,大大地咽了一口吐沫。
那还想什么呀?
爬吧!
我掳起袖子,开始爬楼。
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第九层,第十层,第十一层,第十二层!
我的妈呀,终于到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爬上了十二楼,靠着那扇墨绿色地防盗门瘫坐在地上。这一趟,我可是把一辈子的楼全都爬完了。他奶奶的,我恨死楼梯了。
我用力地敲了敲身后的防盗门,可没有反应。
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