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2-21 23:23

  但是她必须得出城,斯瑞德想。会不会什么事发生改变了她的计划——发生在谷仓里的。因为那天晚上她在谷仓里。手镯在那里。萨丽看她从家里出来,而且还是在深夜,她最后去了谷仓,留下了指向格雷姆的证据。然后一走了之。

  “之后你一定又考虑这件事了,”斯瑞德说,“你想些什么?”

  “我也像每个人一样都很迷惑。我想她可能是搭了哪个家伙的便车,并引诱他让他安静,或是让学校里的哪个家伙把她拉到别的城市的。”

  “但是你没有帮她?你再不知道别的了吗?”

  “没了,我不知道了。我现在想回去找凯文。”

  斯瑞德点点头:“好吧,萨丽。”

  女孩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从他身边擦过,只留下斯瑞德和塞丽娜在洗衣间。

  “你怎么想的,乔尼?”塞丽娜问。

  斯瑞德盯着洗衣机,想着甘波该会有多么愿意大半夜地起来去装一大袋子湿衣服呢。

  “我想雷切尔虽然死了,但还是在和我们玩着游戏。”

  “你开始让我烦了,宝贝,”莱文德尔恼火地说,“我想我们不会花整晚的时间在这谈话吧。我构想到一顿美餐,再加上一次漫游,你明白吗?”

  考迪手抚着她的脸亲她。他把一只手放到她右面的乳房上,轻轻地摸着,手指伸进了衣洞里面。“我也是,亲爱的。但我需要知道,好吗?”

  “这样你知道自己正在错过什么。”她说。

  考迪低声说:“再有几个问题。”

  莱文德尔叹了口气放开了手。

  他们坐在停于贝拉乔停车场的车里。考迪开着那辆前两年在萨姆镇上赢的黑色PT巡洋舰——是他赢的最大的一次。他对那车就像对自己的孩子,经常把它远远地停在一角,怕被别人弄伤弄破。真皮的车座闻起来有股辣味和香烟味,是他继好色和好赌后的又两大缺点。

  他试图集中精力,但不那么容易,盯着撑得紧紧的莱文德尔的胸部。

  “再和我说说那个男朋友。”他低语道。

  “我只见过他一次,考迪,”莱文德尔说,“我告诉过你三次了。”

  “每次再多想起一点点,亲爱的。这种方法很奏效的。”

  莱文德尔转了转眼珠:“那是个闷热的晚上,就像今晚似的。我们都在俱乐部。克莉斯蒂和我在那里跳舞,一起出来的。她很优秀,你知道吗?她不太喜欢那工作,不像我,但她跳得确实很好。还有,那个晚上,大约是1年前了,那个家伙在她跳完之后来到了我们俱乐部的后台,缠了我们一会。不知道他名字和其他别的事。但是我记得克莉斯蒂称呼他是一个老男朋友。很可笑。”

  “为什么?”

  莱文德尔格格地笑了起来:“因为他很老。你知道,老男朋友。明白吗?”

  “多大年纪?”考迪问。

  “我不知道。40。50。你知道。挺老。”

  “他长得怎么样?”

  “哦,不记得了。很一般。”

  “黑发还是白发?”

  “啊,黑的,我想是。也可能是灰色。我不知道。”

  “高吗?”

  “有点儿高。”莱文德尔说。

  考迪意识到问不出什么了:“那之前你从来没看过他是吗?克莉斯蒂从没提起过他?”

  莱文德尔摇摇头:“没有。”

  “后来怎么样了?那以后你又看见过他吗?”

  “没。”她又说道。

  考迪又接着问别的:“你说他令人生畏。他怎么让人生畏了?”

  莱文德皱了皱眉:“他没说多少话。克莉斯蒂对他有点冷漠,而他不喜欢那样。看起来他真的很想单独和她在一起,而她显然是不想那样。两个人像是在打仗一样,你知道吗?还有,眼神中也流露出恐怖。真的很强烈。你知道——望而生畏。如果他要是不是她的男朋友的话,我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狂热追求她的人。我们都遇到过很多那样的人。但他对她很热烈。”

  “你怎么知道?”

  “好的。嘿,那里是换衣间,你知道吗?半数的姑娘都光着身子。都是些漂亮的姑娘们。妈的,我也光着,就在这家伙的前面。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看我们。除了克莉斯蒂,他谁都没看。”

  考迪尽力不去想莱文德尔光身子的情景。但是不可能。

  “你记得他们都谈了一些什么吗?”

  “不。他一直都是自己坐着,要和她小声说点什么。但她总是和我们这些姑娘聊,而不是他。她有点在揶揄他,我想。不理他想把他羞走。”

  “克莉斯蒂在俱乐部还见过其他的男朋友们?”

  “从没。就那一次。我想此后我就不记得了。克莉斯蒂总是一个人,一个很冷血的人。”

  “这又怎么样?”

  “好的,像我说的,她那晚上一直和我们聊,不是他。那很少见。她从没和别的姑娘们说过话。她来了,跳完舞就走,你知道吗?有些姑娘以为她是一个傲慢的母老虎,还有一些认为她只是害羞。”

  “你是怎么想的?”考迪问。

  “那个女孩不是什么害羞。像她那样优秀是不会害羞的。我想她只是看不起我们而已。无视我们的存在。妈的,当我和她说我的想法的时候,她总是没等我说完就摔门而去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2-21 23:24

  “什么想法?”

  莱文德尔戳了他一下:“一个网页。网上色情表演。克莉斯蒂会很完美的,那样她会挣很多钱的。但她说要人在网上看到她,没门儿。那很可笑,因为男人们每晚都可以现场看到他们要的全部,真人表演的。然而那没什么关系。”

  “她说什么原因了吗?”

  “没有,就只说她不感兴趣。在那个时候。”

  “啊呜。你看,亲爱的,我们已经找出了这个男朋友。克莉斯蒂,有点让人不解,明白吗?在她房间里没有任何私人用品。从你描述她的样子来看,她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这个男朋友就是我们能找到的唯一线索。”

  莱文德尔耸耸肩膀:“我把我记得的都告诉你了,宝贝。我不清楚你怎么去找到他。我是说,你可以和其他在场的姑娘们谈谈。她们中应该有几个还在城里。她们可能会记得一些事。”

  考迪点点头,知道那要花很长时间:“好吧,你把她们的名字都写下来。”

  “可能其他在俱乐部的人见过她。保安,酒保,招待。我离开那里太长时间了,她可能在我不在的时候回去过。”

  “是的,就从那里开始。我明天就把他们都问个遍。”

  “对不起,宝贝,”莱文德尔说,“你看起来有点失望。”

  “我是的。这是个重要的突破,但是恐怕又像是一个死胡同。”

  莱文德尔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怎么样弥补你。”

  她把舌头伸到嘴唇间,伸手去拉他的拉锁。不费多少力气,她就把它脱了下来。“你想补补脑子吗,宝贝?”

  考迪立刻兴奋了起来:“哦,是的。”

  她的手指很熟练地伸到衣服里。

  “嗯,沙漠。”她细声说道。

  莱文德尔的上身压向他,头发散在他的膝盖上。考迪闭上眼睛,等待着她的可人的温暖的嘴靠近他。但是没有来。突然,莱文德尔坐起身来,考迪则睁开眼睛,大失所望。

  “怎么了,亲爱的?”他恳求道。

  她两眼放光地对他说,“我可以,我真的可以,想到他的样子。”

  “谁?”

  “那个神秘的男人。那个男朋友。”

  考迪感到他的兴奋退了下去,但头脑一下子活了起来:“他的相片?从哪里来的。”

  “是的,是的。我们正在用我的相机在周围乱拍。每个人都做鬼脸,找乐子。我记得是因为克莉斯蒂不愿我拍到她的相片。始终背着身。但那就使得那张可怕的脸出现在我的一个镜头中。”

  “你还留着那些相片吗?”考迪问。

  “我想是的。在我的房子里。我把它们都堆在我的一个抽屉里。”

  考迪拧了一下钥匙,巡洋舰打着了火。他紧紧握住方向盘。“你家在哪?”他问。

  莱文德尔告诉了他,还没待她说完,考迪已经开车上了停车场的通道。车轮胎磨地发出又尖又长的声响,车后轮来回像鱼一样摆着冲了出去。

  “不要加速了。”莱文德尔笑着说。

  “为什么不?”

  莱文德尔大笑着,指着他的腿部:“好吧,如果另一个警察抓住了你,你该怎么解释呢?”

  斯瑞德还是不想回家。

  当来到通向塞丽娜住的汽车旅馆的十字路口,他却转向河边,习惯性地走在那条早就深植于自己头脑中的道路上,尽管他很长时间都没再走过了。他不问自己要去哪?只知道是自己的心把他引向那里。

  “我们到水那边看看,”他建议塞丽娜道。

  他拉着她穿过河边公园,又过了一座桥驶向终点站。今晚没有什么船会耽搁他们了。车轮嗡嗡作响,几秒钟后,他回到了他感觉比任何地方都有家的味道的地方。即使是在夜里,他仍然能借着暗淡的路灯灯光看出时间流逝留下的痕迹。有的树长高了,而有的却被砍掉了。建起了很多新房子,那些老的都被拆掉了。他没来这,但没有他这里仍然变得物去人非。

  路过他的旧房子的时候,他放慢了速度。看了看后视镜,没有人在后面,他把车便停在了街道上,摇开车窗。

  “这是我家,”他对她说,“我和辛迪两个人的。”

  “我喜欢这样的地方。”塞丽娜说。

  房子看起来很好。新东家这个季节把它漆黄,也一下子亮堂了不少,还有从草坪上的那个花园看得出来,很明显他们还是园艺好手。草皮和灌木丛都修理得很整齐。行车道正在铺设。他们还为孩子们支起了秋千。

  所有的灯都熄了。他们或是出门了,或是睡着了,或是在床上躺着听着收音机,像辛迪过去那样。

  斯瑞德继续穿过终点站剩下的地方,这里黑暗而又荒凉。他沿着那条道一直走到最头上的公园,下了车。塞丽娜也跟着他出来了。他们牵着手走在林中通向湖边的沙路上。他们所在的地方,天空晴了,罩在群星下,他们前面的水若隐若现,汩汩地流着荡起黑波。轻风抚着他们身后的树。波浪翻滚着冲刷着湖岸。一条长长的沙滩寂寞地一直延展到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外。

  他在星光下看到了塞丽娜的微笑。她拉起他的手,拽向水那边。他们来到了湿湿的沙滩边上,涌来的波浪几乎冲到了他们的脚。每隔几秒,他们就得跳回到干的地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2-21 23:25

  塞丽娜转了一圈,摄览着周围的风景。她指着一排连向城市的房子。

  “你就住在这儿?”她问,“为什么搬呢?”

  “安吉尔不喜欢,”他解释说,“再加上那有太多的记忆了。”

  “现在来这儿你会感到心痛吗?”

  他摇了摇头:“一点也不。”

  塞丽娜走出沙滩,找了一块平整的沙地:“和我坐一会儿,乔尼。”

  他靠着坐了下来,用手指铲起一把沙子:“暴雨过后这里的沙子还潮着呢。”

  “没关系。”

  他看到了她的眼睛,骤生对她的信任,坚信的举动。对于他,没有退路,他只知道他不想停下,不管发生什么事。

  塞丽娜甩掉了鞋。解开了她的牛仔裤纽扣,让它从纤细修长的双腿滑落下去,然后她从里面跨了出来。她把胳膊伸向天空,露出一段赤裸的小腹,下面,是一条白色三角裤。然后抬起手,剥下了斯瑞德的那件毛衣,还有里面的海军T恤衫。她的双乳在胸罩后面向外挺着。她跪到沙滩上,两手伸向了他。

  “你会冻着的。”他对她说。

  “让我取暖。”

  他脱去了自己的鞋。他留衬衫在身上,却脱下了裤子,扔到一边。坐在她的旁边,他们的腿碰在一起,在他身下的沙子一点儿也不凉了。她的双臂抱住了他,双手插到他的衬衫里面,抓着他的后背,

  手指陷进了他的皮肤里。他们疯狂地吻到了一起,身体一直倾到沙子里。

  沙粒贴进了她皮肤的纹里。她枕着双肘,看着天空。

  “感到罪恶了吗?”她问。

  “我应该,但我没有。”

  “好极了。”

  “我能问你点事吗?”他说。

  他看到她合上了嘴。她已经知道他的问题了。“流产,”她解释说,“我耽搁了太长时间了。它不能愈合了。我也不能再生小孩了。”

  “你很苦恼吗?”他问,想起了安吉尔。

  “你说的对。在那个年纪,我曾经成长过来的时光,我想象不出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孩子。那是在我20岁时,我感到自己很悲哀,我哭了很久,也喝了很多酒。我差点醉死。像一个母亲,像一个女儿,你知道吗?上瘾的人。但我的伤口收合的很快,帮我渡过难关。如今,岁月辗转,但我没有想自己因为不能生小孩而感到失落的生活。”

  “现在也是。”他说。

  “告诉我点事儿,”塞丽娜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我好吗?”

  “什么?”

  “做爱,我还好吗?过去,不像这样,我知道都是因为我。所有我的包袱,都成了阻碍。”

  “你不是非要我回答,是吗?”斯瑞德问。

  她笑了笑,是在嘲笑自己,但看起来变得轻松了:“不,我想不用。”

  他更加直接地摸着她的大腿上部,又把手伸到两腿中间。她的屁股顶着他的手指。

  “再来一次。”她对他说。

  但他还没开始,在塞丽娜扔到一旁的牛仔裤里手机的电子音乐响了起来。她呻吟了一声,两个人都大笑了起来。斯瑞德在后兜里找到了她的手机递给了她。

  “我是塞丽娜,”过了一会儿,“考迪,你时间掌握得很好。”

  他听到电话里一个声音,说话的速度很快。

  “慢点,考迪,”塞丽娜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尽管他不能听到里面说的话,他看到塞丽娜听着时的眼睛变得非常感兴趣。

  “你确定是他吗?”塞丽娜对着电话说,“如果你错了,我们就会成了傻瓜了。”

  斯瑞德听到她搭档在电话里的声音变大了起来。考迪说的是真的。“我们被耍了,”塞丽娜说,“好吧,叫人去监视那个地方,但不要惊动他。看看他干什么。我明天就飞回去。”

  斯瑞德感到自己的气有点不够用,脑后很疼。

  “干的好,考迪,”塞丽娜说,“我相信你和莱文德尔会想方法庆祝一下吧。”

  塞丽娜挂掉了电话。

  “我们可能找错了城市。”她说。

  “你是什么意思?”

  “他们发现克莉斯蒂——雷切尔——有一个男朋友。考迪在她工作的俱乐部里拍的照片中发现。那个家伙就在里面。他认出了他。”

  “怎么认出来的?”

  “我们都知道那个家伙,”塞丽娜解释道,“现在才露出庐山真面目。是那个沙漠里的醉鬼,在他的拖车里发现的克莉斯蒂的尸体的。并且那是一个新发现。”

  “他杀了她之后,把尸体就放在自己家的后面?”斯瑞德问。

  “这个家伙事实上吃不上饭,反正他一直喝酒。如果他约克莉斯蒂,她侮辱了他,可能会把他惹急的。”

  “所以他就跟到她家试图去说服她带他回去。”斯瑞德猜想,“她让他搭个脚,他就用花瓶砸了她的头。把尸体带回家,扔了它,然后完事。”

  “可能。”塞丽娜说。

  斯瑞德摇摇头:“那关于那个自动取款机的收据呢?同杜鲁斯的联系?”

  “可能是我错了,”塞丽娜说,试图把这一切都加到一起。

  “杜鲁斯可能不是一个重要环节。”

  “你们错了,”斯瑞德坚持说,“还有事在发生。”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2-21 23:25

  塞丽娜依向他,用冷冷的嘴唇吻了他:“和我一起走。”

  “什么?”

  “你们开始调查这个案子的,乔尼。它结束时你也应该在场。尽管这个家伙没有杀她,他也一定知道什么。让我们一起去。”

  斯瑞德从沙子里面站了起来,开始捡他们的衣服。“好吧,”他说,“但我必须得先做一件事。”

  她知道:“和你妻子谈谈?”

  他点点头。

  “我感到了责任。”塞丽娜说。

  “你没有,我有。”

  “我们可以在明天找到答案。”塞丽娜说。

  斯瑞德不那么肯定。他知道在拉斯维加斯有个秘密。但他一时还不能相信他会在那里找出真相。真相还会在杜鲁斯的。等着我去找出它。

  他不再像一直以来那样怕离婚了。安吉尔开了门。他走了进去。

  3年间的婚姻生活,斯瑞德和安吉尔周末的时候也出去各自做事。他们都坚信,除了安吉尔去看她在迈阿密的姐姐的那两个周末。即使是案件调查中,斯瑞德也会尽量在每周六早晨抽出身来。通常,他们开车去河边公园吃早餐,鸟瞰湖水,带一张报纸饭后看。或是多次漫步于高中学校的跑道上,在斯堪的纳维亚面包店买点馅饼。这比其他任何时候,他都感觉他们是丈夫和妻子。

  但他现在却在这里,又是一个星期六的早晨,准备去明尼普勒斯的航班,然后再去拉斯维加斯。那像是拉了警报一样。安吉尔听到了留言。她站在卧室的一角,抱着双臂,紧绷的下腭呈出不高兴的直线。得知他的行程,刚开始时她那些怒气现在变成了痛苦和伤心。她不想听他再解释什么,他没什么好说的。

  “不要这样做,”她喃喃道,不要有第一次,“不要离我而去,乔。”

  斯瑞德把几双袜子塞进了他的旅行包的一边:“我必须得这么做。”

  “哦,来吧,”她大叫道,“这不再是你的问题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把那放一放吗?”

  他能说什么呢?他亏欠雷切尔,必须去发现真相。他找了凶手好几年了,他想彻底地揭开她的秘密。

  但是无可否认他不辞而别还有另一个原因。他还需知道他和塞丽娜的关系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因为他的婚姻已经结束了。

  她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你要离开我。我去过那里。我知道它怎么样。”

  他停了下来:“好吧。可能我是吧。”

  “那就是你的决定吗?”安吉尔骂道,“逃避?几个月,我们就成了陌生人。几天,你是不会回来的,从不打电话。你昨晚到底去哪里了?”

  “没有去哪。”他说。

  “为什么不?你认为我不了解你和马吉里?”

  “我和马吉里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我以前告诉过你。我不想再说这个了。”

  “如果我要说呢,我想说明白,”安吉尔坚持道,“真讨厌,你就会让我闭嘴。我告诉你不要去那里。我要你留下来。”

  在他的头脑里,又回想起马吉里几年前和他说过的话:“我知道。但是你不爱我。你从没爱过。”

  “那是骗人的!”

  “不要再装了,”他对她说,“我装得不耐烦了。”

  安吉尔挑衅说:“我要你留下来把这事解决了。”

  他听到了话里的弦外之音:你是我的丈夫。为了这样做。他想让她高兴。但几年来他一直都在尽力,也一直都没有如愿。

  “对不起。这件事我必须去做。”

  安吉尔气鼓鼓地把手放在嘴上:“你想离婚,是吗?”

  他闭上了眼睛:“你想吗?”

  “不!”她坚持道,“不,我不想那样。我不会那样想的。”

  “但你过得不幸福,”斯瑞德说,“我不幸福。只有一个办法。”

  “如果你肯留下,同我合作,我们可以解决这事儿的。但你总说要走。”

  他拿起她的双手摇了摇头:“我们不能解决这事儿,安吉尔。如果我们都各自开始新生活的话,对我们两个人都好。我也想让你这样想。”

  她愤怒地从他手中挣脱,金黄色的头发散落到她的脸上。她用手抓住她的脑袋,睁大双眼。从她的化妆台上,她抓起一瓶香水,朝墙扔了过去,摔得粉碎,弄得满屋子一股浓浓的甜味。安吉尔盯着地板上洒落的玻璃。好像除去了她的恶气。她看起来也镇定下来了。

  斯瑞德一只胳膊放在她的肩膀上。她甩开了。

  “走吧。”她对他说。

  “对不起。”

  她满眼怒火:“不,你不用。你已经选择了对你重要的。如果真的那么重要的话,你就滚吧,走。我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当你找到的时候,我希望你问问自己为什么要把事弄得这么糟。”

  斯瑞德到了荒野边上的高速公路上。又是个追求的梦,在追一个他找不到的女孩。但是这次,沿路跟着她,听到她迷人的笑声,他找到了她。他看到雷切尔倒在一滩自己红宝石一般的血泊里。她周围人们在看着她的尸体,有辛迪、安吉尔,还有塞丽娜。她们手上都染红了。

  “谁干的?”他大喊。

  每个女人,顺次地抬起手指指向他。

  他一下子吓醒了。

  塞丽娜坐在他的身旁,看飞机杂志。她看着他说:“噩梦?”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2-21 23:26

  “算是吧。你怎么知道的?”

  “你喊了雷切尔的名字。”

  斯瑞德笑了。他用手擦了擦脸,隐在头发后面,尽力把刚醒的那种迷糊的感觉赶走:“我真的喊了?”

  “不,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你刚刚就像是你到了一个不愿意去的地方。”

  他靠了过去,吻了她一下:“我现在就在我想要去的地方。”

  斯瑞德感觉到了飞机在降落。他伸伸脖子向窗外看去,但是在座位上看不着城市。他只能看到一道亮光,说明附近一定有很大的光源。当飞机触地的时候,他看不到一点黑暗,而都是出租车道上的指明灯光。当飞机到达终点时,他却看到了一个闪光的金塔,朝着他——

  “那是曼德勒海湾,”塞丽娜说,“迷人,是吗?”

  当他们走出飞机、走向大门出口的时候,斯瑞德停了下来,他被这里诸多而又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吸引住了。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想到了塞丽娜,他在安静的杜鲁斯机场接她,比较那里和拉斯维加斯的机场,真是两个世界。

  在行李认领处,他注意到一个男人从人群里出来向他们走了过来。塞丽娜看了他一眼:

  “乔纳森·斯瑞德,这是考迪·安格尔,我的搭档。”

  斯瑞德和他握了握手:“真是个重大的突破,想到了尸体和她男朋友的联系。”

  “我是个出色的侦探。”考迪眨着眼说。“就像是半路捡了个儿子一样。”塞丽娜说。

  考迪转向塞丽娜:“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那个开拖车的人进行监视了。他下午离开了家,开车去了一家酒店。买了很多酒。然后回家,再就没动过。”

  塞丽娜皱了皱眉:“妈的,那就说明他明天会语无伦次的。我想让他至少保持半醉半醒。”

  “我想他不会在那里呆太长时间的。”

  “好吧,我会让他在车站清醒过来的。”塞丽娜说,“许可证怎么样了?你拿到了吗?”

  考迪点点头:“我们可以到他那,把里面翻个遍。但我去过那里。我不会再去那个开拖车的人的大坑里了。”

  斯瑞德打断了他们说:“你们找出关于那个家伙和雷切尔更多的背景资料了吗?或是克莉斯蒂,我想我应该这样说。”

  考迪抚下他的黑亮的头发:“嗯。他的所谓的商店是没有执照的。莱文德尔只看到他一次,而且说克莉斯蒂从没和他说过话。他是拉斯维加斯的流浪者之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好的,他必须得是来自一个什么地方,可以放像克莉斯蒂这样女孩的地方。”塞丽娜说,“今天早晨我先要和一个小组出发。你能把我捎到我的家吗?”

  考迪抬起双眼:“什么都行。”

  斯瑞德没好意思看考迪注视的目光,就其他警察而言,那可能是一种罪过的目光。

  “你来过拉斯维加斯吗?”考迪问。

  斯瑞德摇摇头:“第一次。”

  “一个拉斯维加斯的维尔京小岛。”考迪咯咯笑着说。

  斯瑞德坐在考迪PT巡洋舰的后座上,饶有兴趣地向窗外张望拉斯维加斯林荫道两旁的巨大的娱乐场。考迪不想去脱衣舞会场,但塞丽娜坚持要去,好让斯瑞德好好看看这个城市。他们陷于慢行交通中,在罗培卡那和弗来明格之间缓慢前行。在他的左边,塞丽娜望外指了指,那是蒙特卡罗。右边是阿来丁。前面是贝尔莱乔,后面是巴黎,再后面是拜莉。每家的规模都让他叹服。

  他没想会有这么热。当他们走出机场的时候,脸上像着了火似的,喘气也像是带着烟。幸运的是,考迪车里的空调开足了马力,这样车里面才算是凉爽。

  “世界上最棒的城市,”考迪自豪地说,“谁还会想到别的地方去住呢?这是最好的地方,朋友。”

  “人们住在这里?”斯瑞德不经心地问。

  “现在,现在,乔尼。”塞丽娜低声说。她回过头向他眨着眼睛。

  “你知道是什么使这个小镇得以生存发展的吗?”考迪一边问,一边向挡在前面的豪华轿车按喇叭。

  “哦,他妈的,不是女人们的乳房吧。”塞丽娜说。

  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考迪接着解释道,“拉斯维加斯就是靠着女人们的乳房,朋友。”

  斯瑞德大笑起来:“什么?”

  “乳房!是真的。你可以在这里看到比世界任何地方都多的乳房,知道吧?那就是它的特别之处。也是拉斯维加斯的特色。不是赌博,也不是喝酒,也不是800万元的客房。而是大街上你面前比比皆是的像塑料球一样的乳房。各种各样,不同大小。从她们穿的各式衣服中要冒出来似的。棉花的,合成纤维的,三点式的,连身的,还有绳带式的,我都不在乎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吗?只要是够紧的,或是通透的,或是很暴露的,或是让你看到乳头的,她们都穿。女人们来到这里展示她们的乳房,男人们不能直接看,便都绕着她们转悠。”

  “考迪算是这些小鸡的学问家。”塞丽娜讽刺地解释道。

  “我说错了吗?你告诉我是不是错了。”

  塞丽娜还没来得及回答。3个20多岁的姑娘,一个黑发,两个白肤金发,在他们前面慢慢地开着车。那个黑发的姑娘把车开近了考迪的巡洋舰,斯瑞德的眼睛本能地看向了她的胸部。她穿着一件低胸T恤,两个乳房从里面溢了出来。考迪按了按喇叭伸出拇指向她示意。女孩伸出舌头,向他挑逗地摆弄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2-21 23:27

  塞丽娜叹了口气:“我没说你错了。”

  “啊呜。好东西,女士。这个城镇之所以能够吸引女大学生们来跳脱衣舞,是因为有些男人十分渴望看到姑娘们的私处,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看她们内衣里面的东西。”

  塞丽娜只是在摇头。

  当他们路过弗来明格的时候,交通舒畅了很多。塞丽娜指向那边涌现出数不清的旅游场所,从南面的凯撒斯一直到北面的斯塔达斯特。当他们路过海市蜃楼的时候,旅游场所的街道上已经开始涌动,一连串的水、汽、火在一群伸着脖子张望的家伙前乱飞。他还没见过哪个城市像拉斯维加斯这样生活的呢。当看到大群大群的人从娱乐场出出进进,冲到大街上的时候,他感觉就像触电了似的。考迪说得很对:那里到处都是颤动着的酥胸,再混有色情、香烟,还有钱的味道。

  尽管如此,斯瑞德注意到当再往北走去时,脱衣舞那种迷离的气氛很快就消弱了。取而代之的是豪华的娱乐场,接待的是高层的人,他注意到了色情文学商店,按摩室,带扑克标志的可视赌币机的酒吧,还有满是霓虹灯的汽车旅馆。旅客变得越来越少了,大多数聪明人都不想去开发这里。他看到每个转弯处都有妓女,抹有闪光的口红,在染了的头发后面朝着他们笑。还有几个无家可归的人在走廊里睡觉。

  “这儿没有涌动的人群了。”他低声说。

  塞丽娜摇摇她的头:“我们叫这个作赤露之城。那不是关于乳房的笑谈了。你可以看到那个塔,在它周围,毒品和谋杀比这个城里的任何地方都多。”

  又走了1英里,他们走出了查尔斯顿,离开了娱乐场和赤露之城,一直朝西面走。城外像其他的内环式市郊一样,有条形带,打折商店,还有连锁饭店。不到10分钟,他们就到了塞丽娜的房子。这是个有大门的白蜂箱式的房子,两所水泥建筑,还有红色屋顶。

  塞丽娜向保安挥了挥手,他打开了电动门,把他们放了进去。考迪很显然和保安很熟,在杂乱的交叉路上把车开到了最后面的一个单元停了下来。

  “家,甜蜜的家。”他说。

  斯瑞德和塞丽娜把他们的行李从车箱里取了出来。人行路上泛着热气。山里吹来的微弱干燥的风一点也不管用。斯瑞德感到大汗淋漓,但又意识到这个干燥的地方连汗也不会出的。

  “我们明早九点在这见,”塞丽娜对考迪说,“告诉搜寻小组在十点集合并和我们会合。”

  考迪向斯瑞德眨了眨眼:“你确定你要住在这里吗?我们可以到我知道的俱乐部转转。”

  “晚安,考迪。”塞丽娜说。

  “但,小姐,你怎么能留他在你这讨厌的家里?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城市。男人们需要去寻些开心。”

  “他会很开心的。”塞丽娜对他说。

  晨光透过百叶窗射进了塞丽娜的卧室。斯瑞德早就醒了,在那里看着塞丽娜。

  她趴在那里。头发散落在脸前,胳膊抱在枕头底下,露出丰满的右面的乳房抵在床垫上。她的后背向下呈现出凹形,然后又在臀部凸了起来。她一条腿放在床单里,一条腿放在外面。

  塞丽娜翻了一下身,她的光溜溜的乳房还有柔软的棕色乳头都呈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时她的眼睛慢慢地动了动,然后睁开了一个小缝,不开心地睁大了些,很不情愿看到阳光。她捋了捋脸上的头发。“几点了?”她睡意惺忪地问道。

  “很晚了,快到8点15分了。”

  塞丽娜苦叫了一声:“妈的,考迪快来了。”

  他伸手去摸她的乳房,但塞丽娜一下子把他手打了回去。

  “没时间了,路特南特。我们只有5分钟的时间去洗澡。”

  “我5分钟就能做完。”他说。

  “快点。”她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一直盯着她走进了洗澡间。听到她喊:“去煮咖啡,好吗?”

  “好的。”

  他走下了楼。到壁橱里找一个瓦罐去装咖啡。有点费劲,他想到了如何去用她的斯堪的纳维亚的咖啡机,然后麻利地做了起来,回到了楼上。塞丽娜已经回到了床上了,用梳子梳头。光滑的肌肤上还有小水滴在闪着亮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却不想。”她对他慢慢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的眼睛向下瞅,他也向下看去:“哦。”

  “是的,哦。现在去洗澡。我建议你用冷水。”

  当他从洗澡间出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咖啡的香味。他没看到塞丽娜,几秒钟后,她两手拿着两杯咖啡回到了卧室。她只穿着内衣,一条三角裤和一件白色V领小衣。

  “我们最好马上行动起来,乔尼。考迪一向都很准时的。”

  “所以我们想要做什么的话,就必须得快点。”

  “你要做的就是把衣服穿好。”塞丽娜对他说。然后他看到她的眼睛又看向他的身下。她扬起头说:“你真的能5分钟做完?”

  斯瑞德从在考迪那辆巡洋舰的后坐里,一起朝南面走,驰过条条斑马线,一直开向那个废弃的地方。他闪出一个突然的感觉。前面的某个地方,在这条沙漠路的一端,有一个人会认识雷切尔,在她失踪以后。在她的那次假死后,有人看到了她在这里生活。还有人可能会回答他那4年一直都不解的问题。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2-21 23:28

  他们也会见到那个打碎这个少女的脑后并把她扔到沙漠里的那个人。塞丽娜把她的9毫米口径的索罗手枪从车的暗阁里取了出来,放到了她宽松的、半身夹克里的枪套里。斯瑞德的罗格枪则放在黑色运动衣里面。

  考迪开离了主路,挑了一个尘土飞扬的小路。他在这条路上走了四分之一英里,斯瑞德在正北面看到了一辆摇摇欲坠的拖车。“路下方,就是他了。”

  “这里就是她被发现的地方吗?”斯瑞德问。

  “这里就是。”塞丽娜说。

  考迪把车停到了拖车的前面,没有熄火。塞丽娜对考迪说:“让我们和他谈几分钟,好吗?”

  斯瑞德和塞丽娜下了车。斯瑞德仔细地看着周围。那个拖车是灰色的,上面附有一层从沙漠里刮来的灰尘和砂粒。这里没有人行道,就只有一个破烂的小路供行人们进进出出。他竖起了耳朵,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被风吹起吹落,发出刺耳的声音。很奇怪的声音,没有任何节奏,就像好多小孩一起玩铃时发出的丁丁当当的声音。

  “那到底是什么?”他问。

  “风铃,”塞丽娜说,“很多的风铃。”

  塞丽娜在前面走到了拖车的台阶上,他们压得它咯咯直响。在一扇绿门前,她停了下来,敲着拖车的铝制的车皮。没人回应,只有风铃的响声。在门上,不知道是谁写了“从不关门”的字样。塞丽娜看了一眼斯瑞德,耸耸肩,把门小心地推开了。他迈了进去,斯瑞德紧跟其后。噪声在拖车里面变得更加响了。他们前面的窗户是开着的,风直接从那里吹过开着的门,把几串锈迹斑斑的玻璃风铃转了起来,磕向其他的五颜六色的风铃,疯狂地跳了起来。他们都用手堵住了耳朵。塞丽娜向前走了两步,把窗户关上。风消了,慢慢地,风铃也停了下来,轻轻地敲打着,奏出悦耳的背景音乐。

  然后他们听到有人说话:

  “你们解决它了。”

  他们四下张望。鲍勃坐在一英尺远的桌子旁,歪斜的窗帘把商店从拖车里隔了出来。一个金属做的收银箱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敞开着。鲍勃的T恤架在他皮包骨的上身,下面穿着大了好几号的大裤头。脚上穿着一双旧橡胶鞋。

  他长有疯子一样的双眼,又小又可怕,就像两个黑洞。他仔细地挨个打量着他俩,先是塞丽娜,然后是斯瑞德。他的眼睛停留在斯瑞德的身上,他斜着眼睛看斯瑞德,好像在他脸上有什么奇怪和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鲍勃看他的时间越长,斯瑞德就越感觉像一个钉在标本上的昆虫。而这种可怕的感觉变得更深了,因为当他看过去的时候,他脑子里得出一条结论:我认识你。

  但这个人他并不认识。

  “你叫什么?”斯瑞德问。

  鲍勃耸耸肩:“在牌子上写着呢。”

  “查出它对于我们不算什么难事。”塞丽娜说。

  “没有?”鲍勃问,“好的,我没有过记录,我没有欠税,也从没有印过指纹。所以你告诉我,你想找我的什么东西?”

  “你说得很精明,”塞丽娜对鲍勃说,“我料想到你会喝醉呢。”

  鲍勃皱了皱眉,指了指拖车后面:“松子酒在后面。那是为我壮胆的。”

  “壮胆?”塞丽娜问。

  鲍勃摸摸他的长长胡子混乱地捋了一下。他把手摆成手枪的样子放到自己的脑袋上,然后扣动扳机。

  “你想自杀?”塞丽娜问,“为什么?”

  鲍勃转向斯瑞德,嘿嘿地一笑,好像要讲一个神秘的笑话:“你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

  “你是一个男人。男人干嘛什么都做?”

  “为了女人。”斯瑞德说。

  塞丽娜靠近鲍勃:“你在想克莉斯蒂吗?”

  鲍勃的怒气平息了,看起来很渴望的样子。他看着塞丽娜开口说:“你有点像她。她有一双绿眼睛,像你的。但她很冷酷。她毁了我。我是说,看看她,看看我的生活。但是如果我能让她回来,我会重新再活一次。”

  塞丽娜眯了眯眼睛:“你很想要她?她那么地好吗?”

  “不好,她从没有好过。她坏。”

  “为什么这么说?”塞丽娜问,“她拒绝你了吗?”

  鲍勃狂笑道:“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就好像是得到了一个通向天堂的钥匙,懂吗?而后来他们却换了锁。你回首一看,发现你却放弃了所有的东西,毁了你周围的每个人,就为了一个幻想。”

  “你最后看到她是在什么时候?”塞丽娜问。

  鲍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想问我吗?问我呀。”

  斯瑞德明白他说的问题:“是你杀了雷切尔吗?”

  “有人一定会的。”鲍勃说。

  “但你干了吗?”斯瑞德又问一遍。

  “那难道不是你想要我说的吗?那对你们不就更简单了吗?”

  “我们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了?”斯瑞德说。

  鲍勃从桌子上掸走一只蟑螂。它向拖车后面飞去:“不,你不必,你已经知道你们该知道的一切了。”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斯瑞德说。

  鲍勃大笑道:“那是她的一个把戏而已。她毁了一些人们。当你那么做了的话,有时人们是会报复你而毁了你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2-21 23:29

  “我想我们应该以后再谈这个问题。”塞丽娜慢慢地对他说,摸了摸袖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车站呢?我们可能把你弄干净,让你吃顿好的。”

  鲍勃的双眼一下睁开了,放出了像食肉动物的光芒。“你们不会那么容易得逞的。”他向他们怒吼道。

  他的速度让他们猝不及防。鲍勃的左手伸进了那个收银箱里,大喊了一声,一跃而起,后面的椅子倒到地板上。他的左手从收钱箱里掏了出来,整个手臂移动了一下,把胳膊伸直了,几乎碰到车棚。斯瑞德看到鲍勃的手指上勾着一个东西——一个史密斯韦森左轮手枪,枪管有4英寸那么长。

  “枪!”

  斯瑞德和塞丽娜往后一跳,撞到了一大串风铃上,落到他们周围的地板上,摔得粉碎。斯瑞德转到右边,翻向地上。碎玻璃割坏了他支向地面的手。然后他把流血的手伸进了夹克里,掏出了他的罗格枪拿在湿滑的手里。一下子打开了保险,单膝站起,瞄准鲍勃的胸口。

  3英尺之外,塞丽娜也像他一样拿出手枪对着他。双膝站起两手握着枪。

  鲍勃没有动。他低下头露出一副胜利的微笑,他的双眼像乒乓球一样对着这两个警探看来看去。左轮手枪在手里抖动着。

  “你们在等什么?”鲍勃叫道。

  “我们不想伤害你,”塞丽娜对他说,她的声音很坚定,“把枪放下。”

  “我要出去,”鲍勃说,“你们得帮我。”斯瑞德看到鲍勃的手指紧紧地勾在手枪上。慢慢地鲍勃放下了拿枪的那个手臂。

  “我要射击了。”塞丽娜警告说。

  “不要!”斯瑞德坚持道,“等等!等等!”他眼看着他通向事实的窗户又要关上了。

  鲍勃没有扣扳机。他不想开火。但他把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斯瑞德的头。斯瑞德瞪向鲍勃伸过来的手臂,看向他的枪口。这个左轮手枪勾起了他的回忆。斯瑞德的胳膊痛了起来,那是他的朋友艾丽开枪打的。在记忆深处他还能听到那枪声,还有那种肉在肩膀上绽开了的感觉。

  “鲍勃,你不要向我开枪,”斯瑞德对他说,“把它放下,这次你赢了。你可以打倒她。”

  鲍勃摇摇头:“她总是在赢。”

  斯瑞德拨回他罗格枪的保险杆,松开了手指,枪滑到手里。他慢慢地弯下身,把它放在地上。

  “乔尼,你到底在做什么?”塞丽娜小声说。

  “我就是不想那么做。”斯瑞德对鲍勃说。

  鲍勃沉默,迟疑了一会。

  丁——当——丁,丁丁,风铃响着。

  “我也不想这么做,”鲍勃说,“是她。总是因为她。”

  斯瑞德摇了摇头:“你不能再责备她了。她已经死了。这次,都是你的问题。那不是你想要的吗?”

  鲍勃的手抖了起来。他松了一大口气,之后他的肌肉看起来也松了下来。他拿枪的手臂收了回去,左轮手枪的手也软了下来。

  “现在把它放在桌子上。简单的,慢慢的。好吗?”

  斯瑞德感到身上涌动着一股信任。

  鲍勃的脸上露出惊讶和恐惧。他的眼睛像被吓着的小孩般地睁得很大。嘴也张着,向后痛苦地退了一步。他视线转到斯瑞德后面的什么东西上。

  “她在那里!”鲍勃哀叫道。

  “乔尼,他失控了。”塞丽娜警告说。

  斯瑞德知道她是对的。鲍勃精神错乱了。

  “那里没有人。”斯瑞德坚定地对他说。

  “你死了!”鲍勃气喘吁吁地说。

  他一下子举起了手枪,枪筒颤抖着。他的下腭紧咬着,戳着牙齿。鲍勃的拇指扣动了扳机。

  “停下来!”塞丽娜尖叫道。

  斯瑞德全身紧绷,等着鲍勃开火,想象着去感觉一下从胸口呼出的气。

  塞丽娜的子弹把鲍勃掀翻到地板上。枪从鲍勃的手上滑了出去。他重重地摔了下去,睁大眼睛,痛苦地哀号着。鲍勃汩汩地流着血,不能呼吸,嘴唇上也喷出血来。他全身抽动着,双腿抽筋。塞丽娜急忙站起身来朝他跑了过去。

  鲍勃还能把他的头放到地板上,看着胸口上的伤口,笑了笑。血已经充斥了他的肺。他试图去说话,但话在他的喋喋不休中消失了,他的下腭松了下来。他的双眼掠过他们之间,他的瞳孔变得又大又黑。

  “考迪!”塞丽娜大喊,拖车门一下子撞开了:“叫辆救护车!”

  但他们知道鲍勃在他们听到警笛的时候已经走了。

  斯瑞德意识到他死得很神秘。

  他坐在考迪车的后坐里,车门开了,他的双腿迈到外面。几个月来的第一次,他想要一支烟,他夹着手指,好像点着了一支烟似的。他感到自己的脖子冒出汗来,滴到脊椎后面。

  20码远,是两个内部事件侦探,在热毒的太阳底下看起来像蛇一样冷酷,向塞丽娜询问开枪的事。她动人的脸上面无表情,波澜不惊。斯瑞德更加了解了。他看到过杜鲁斯的警察们的事后不良反应,甚至是那些看到的全是被谋杀的尸体的法医们。开了你的枪,打死了一个生命,看到有人死在了你的手里,感觉很糟。它使警察们变得精神失常。有的离开防暴组。

  又会有另一种猜测。没有在现场的人们,没经历过这些可怕的时刻,感觉询问你当时的判断是有义务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2-21 23:29

  斯瑞德要做的就是紧张地坐在那里,等着轮到他,然后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一个很正确的射击。无可置疑。

  救护车来得太晚了,只是把尸体运了回去。他看到两个勤务人员抬了一个担架从拖车走廊走了过去。鲍勃的尸体在那条白单下躺着,中间有鲜红的血迹,四处扩散了好大一块。一阵风夹着尘土从沙地里刮了过来,掀开了白单的一角,像一面投降的旗卷到了空中。

  斯瑞德发现自己正盯着鲍勃的瘦瘦的,没有生气的腿,还有那个脚上套着的旧胶鞋。鞋跟上的洞好像在向他眨眼,一个布满血丝的、椭圆的、粉红的眼睛。

  那个时刻,斯瑞德感到窒息了一样,所有的吵声和移动都像在音乐盒里被关上了,直到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还有感到那像是要从身体里蹦出来的心在跳。

  斯瑞德糊里糊涂想到这个尸体会从那里突然跳起来。他想鲍勃用枯骨一样的手指指向他并向他咯咯笑,就像一个魔术师看到他的观众在为他的最新的花招而目瞪口呆一样。

  但这不是什么花招。在脚后跟上的那个红色的椭圆的洞是没有错的,穿了4年磨白了。鲍勃穿着的是格雷姆的鞋。

  是谷仓里留下格雷姆脚印的那双鞋。雷切尔失踪后鞋就没了。

  斯瑞德僵僵地站在那里,他的头脑里疯狂地把眼前的事实拼到一起。

  过了一会儿,他明白了。

  这一切一直都是个圈套。雷切尔偷了格雷姆的鞋。它们就装在他从家里拿出来的那个塑料袋子里。那个人——白单下的死人——穿着它们。他那天晚上在杜鲁斯,在谷仓里。

  斯瑞德站了起来从地上跑了过去,吓了抬担架的那两个人一大跳。他把白单揭了下来,露出了鲍勃的脸,他的双眼还大大地睁着。

  “嗨,干什么!”两个医务人员抱怨道。

  斯瑞德抓住了他的肩膀摸索着,然后把它挪走。他弯下身来,离鲍勃的脸只几英寸远。死尸的,血液的气味吸入了他的鼻孔。他盯着鲍勃,寻找真相。我认识你。

  他围着尸体转了起来,用眼睛的余光看塞丽娜。他能感觉到她正在猜他的想法,看着他的恐惧。但是谢天谢地,她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反应。在其他的警察把他弄走前,她转开了眼睛。

  在他的后面,一个声音说道:“你还好吧,朋友?”

  “考迪!”斯瑞德小声说道。他把这个年轻的警探拉到一边,靠近他脸说起话来。“你说那有一张旧相片。在他变得这样之前。你现在还有吗?”

  “什么,那个死了的家伙的?当然,当然,朋友。莱文德尔把它给我了。如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用那个吓吓他。”

  “让我看看。”

  考迪从一个塑料证据袋里拿出了一个裤袋,斯瑞德一把抓到手里。太阳光从他身后射过来。他眯起眼睛,也看不透那个塑料袋。没有迟疑,斯瑞德把它撕开,把袋扔到一边。

  “妈的,你不能——”考迪开始说了起来,但是当他看到斯瑞德的脸时,他停了下来。

  斯瑞德拿着相片,好像它着了火一样。

  “不,不,不,不,”他喃喃道,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感觉他的意识要失去控制,希望这个沙漠里干燥的裂缝能打开来把他吞没。

  斯瑞德舔了一小口塑料杯里的咖啡。他变得越发地不耐烦了。

  他从竖直的窗户向外望去,看到游人们在出租车群里面来回穿梭,慢慢消逝。头上想起了又一架在麦克卡伦降落的飞机的隆隆声,墙都开始振动了起来。

  玻璃门开了。一个出租代理商匆匆地,汗流浃背,从巨大的停车场走了过来。她的粗手指里拿着一张塑料纸夹笔记板。

  “多长时间?”斯瑞德叫着问道。

  出租代理商站了下来,双手拄在屁股上。她的光光的小腹在蓝色裤子和白色T恤中间露了出来,起伏不停:“我看上去是在骗你吗?我告诉过你,它们两个小时之前出发的。”

  “外面的那些家伙明白这事得保密吗?”斯瑞德问,“我不想我们到车那里之前他们都打扫干净了。”

  “坦开瓦丽尔,田纳西金属板。”她取出证件号码,“它一到,你就会都明白了,宝贝。所以现在就老实地坐在那儿。”

  她又消失在了柜台后的办公室里。

  塞丽娜在一个金属椅子旁坐着,双肘放在膝盖上,黑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她一下站了起来,走到斯瑞德的后面,按摩起他脖子后面的肌肉。

  她向前靠去,小声说道:“我们不必这么做。”

  “我要去。我得知道。”

  塞丽娜叹了口气。“你说了算吧。”

  斯瑞德知道她是对的。最好是躲开。当车开了进来的时候,他知道他们会发现什么。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他真想他把这个秘密留在沙漠,和鲍勃一起死掉。

  但他不能停下来。是相片把他引到这里。从沙漠到飞机场,又到出租代理,跟着留给他的线索在走。一切都如此明朗,甚至他在想是不是为他寻找真相而布置好的这些。

  塞丽娜从他手中拿过咖啡,喝了一口,做了一个鬼脸。

  “哦,朋友。有三个字给你,乔尼:老顽固。”

  斯瑞德不禁笑了起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2-21 23:30

  “这样就好多了。”她说。

  “你看,你不必为我担心,”斯瑞德对她说,“我会好的。你有你自己的麻烦要处理。”

  “你是说,因为我杀了一个人?因为我用了6个小时重温了500多次案发现场?那一天就会过去了。”

  “哈。”

  塞丽娜耸耸肩膀。“他们会让我说不下去的。像老样子。不久我就会大哭。”她看着她的鞋,还是沾满了灰土和血,“你想知道真相,乔尼?很简单,太简单了。”

  斯瑞德什么都不必说。

  一个带有加号标记的代理人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和她边走边谈:“你的车就要来了,宝贝。我们的一个同事正把它拉到这里。”

  斯瑞德感到体内充满了紧张:“当一辆车回来的时候,会遵循什么路线?真空处理内部?洗车垫?”

  “你说到了。”她说。

  “后备箱,也是吗?”

  她耸耸肩:“如果有人在里面吐了的话。会在哪里发生,宝贝。”

  “你肯定这是它上周末回来后的第一次出租吗?没有人在此期间用过它?”

  “没有人。”

  几分钟后,一个服务人员把卡瓦丽尔停到了代理大楼的附近,敞着车门,开着引擎。斯瑞德和塞丽娜都带上了手套走了出去。他从塞丽娜的车上拿来一个大闪光灯,径直向卡瓦丽尔的车后座走去。

  它被清洗了,没有垃圾,没有纸屑。斯瑞德弯膝在两个座位底下用闪光灯仔细地照着,检查着地板。然后他和塞丽娜又用了半个小时找后座位上的纤维,一英寸一英寸地检查,但还是没找到任何东西。

  斯瑞德挺起身来:“我们到主杆看看。”

  “她可能罩着毯子,”塞丽娜提醒他说,“它是从床上被拿走的。”

  “毯子会留下线索的。”斯瑞德说。

  没花多长时间。当他们打开后备箱,斯瑞德照亮了里面,马上,他发现了毯子边缘有一个硬币大小的污点。他继续照着那个污点,塞丽娜上前仔细地看了起来。

  “应该是血。”她静静地说。然后补充道:“我又在这发现了点别的。”

  他看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镊子。她从主杆金属边缘夹出来一个东西,然后把镊子放到灯光下。斯瑞德靠上前,看到了一根螺旋状的根部发黑的金发。

  “它说明不了什么,”塞丽娜说,“这个小镇有很多染头的地方。”

  但他们俩都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我必须得回去。”斯瑞德说。

  代理商在走廊向她挥着笔记本:“嘿,长官,还有什么指示?我能取回我的坦卡车了吗?还有,我得找到另一辆车,否则有人就得走着回去,知道我的意思吗?”

  斯瑞德和塞丽娜彼此很严肃地看了好一会儿。她的电话响了,但斯瑞德知道她只有一个选择要做了。把它扣押下来,叫化验小组,把证据都装好,把他的世界弄得崩溃。

  塞丽娜转过眼去。关上车门,向那人一挥手。

  “开走。”她说。

  他看到安吉尔在二楼的办公室里,正在给一次学校的突击测验评分。她的门开着。她低着头,很专注,没有听到上楼的脚步声。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他们初次在这里见面的情景。他们两个那个时候都受了打击,两个人都想象着和自己的另一半度过余生,但也都变成了单身。他很确信自己能够抹去她的痛苦。但是她的苦楚看起来从没有减退过,不管他们在一起怎么过,包括结了婚之后。他们犯了一个错误。但他没有想象过这个错误的代价有多大。

  “你好,安吉尔。”他说。

  她从桌子的试卷上抬起头。他不确定他想看到她怎么的眼神:可能是恐惧,或是愤怒,或是悲伤。但,他什么都没看到,短短的几天,她已经变成了陌生人了。

  “欢迎回来,”安吉尔最后说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

  她看上去老了很多,也可能是她没有化多少妆的原因。她穿一件灰色大学生毛衫,都已经穿了好几年了。她把脸上的金发往后捋了捋,半卡着眼镜,揉了揉鼻子。

  “你找出真相了吗?”安吉尔冷冷地问,“很值吗?”

  斯瑞德可以感到她的责备,就像这完全都是他的错一样。

  他进了办公室,在她对面的木椅上沉沉地坐了下去。他很不想告诉她事实。

  “他死了,安吉尔。”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猛然往后靠去。她摘下眼镜。他看到她那可怕的眼神。

  她在等他的讲述。

  斯瑞德点点头:“罗宾。”

  他几乎想让她去做假,带着一脸惊讶地得知罗宾,她的前任丈夫,是雷切尔的情人。

  但没有一点惊奇。安吉尔闭上了她的眼睛。“那个蠢货,”她低语道,“他是怎么死的?”

  斯瑞德把在拖车里发生的事简单地和她说了一遍。安吉尔没有崩溃,只是眼里流出来一滴眼泪,滑落到脸上。他让她自己悲伤地沉静了一会儿,然后发起了火来。“你知道,”他说,“妈的,你知道,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不让我去那里,知道我会发现什么。”

  “我告诉过你不要去,”安吉尔擦干了她的脸反驳道,“你是一个不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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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邪恶》--作者:[美]布莱恩·弗里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