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5 13:51

“我们要破门而入吗?”我疑虑重重地问道。

波洛的回答也不是太确切:

“今天不一定”他答道。

顺着那条绳子我们慢慢向下滑,一直滑到了二楼。当波洛看到通往厨房的木门是开着的时候,他满意地叫了一声。

“你注意到了吗?他们白天从来不闩这些门闩,任何人都可以像我们这样爬进来,再出去。在晚上,是的——虽然并不总是那样——情况会与此相反,我们要预先做好准备。”

他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几件工具,立刻灵巧地动手干了起来。他的目的是把门闩改造一下,这样就可以从外面将它拉开。这件事只用了他大约三分钟的时间。然后,波洛又把工具装回口袋里,我们重新回到了我们自己的房间。

星期一,波洛整天都在外面。可是,当傍晚他回来的时候,他躺倒在他的椅子上,显得非常满意。

“黑斯廷斯,我来给你讲一个小故事听好吗?这个故事很合你的心意,它会使你想起你最喜欢看的电影。”

“请讲吧,”我笑着答道,“我猜想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而不是你胡编乱造的。”

“确有此事,伦敦警察厅的贾普警督会担保它的真实可靠性,因为这个故事是从他的人那里传到我耳朵里的。听着,黑斯廷斯。大约在六个月以前,有些重要的海军计划从美国政府的一个部门被人偷走,这些计划标明了一些最重要的海港防务的确切位置,对任何一个外国政府来说,它都值一大笔钱——比如说对日本政府来说吧。怀疑对象是一个名叫路奇·维尔达诺的年轻人,意大利血统,他在美国政府的那个部门担任一个不重要的职务,他和那些情报同时失踪。无论路奇·维尔达诺是不是盗窃情报的人,在两天之后,在纽约东区,警察发现了他;他被人开枪打死了,身上并没有带图纸。后来发现,路奇·维尔达诺曾经和一个名叫埃尔莎·哈特的女人在一起,她是一个年轻的音乐厅歌手,她新近才出现在娱乐圈,住在华盛顿的一所公寓里。人们对埃尔莎·哈特小姐的身世经历一无所知,大约就在维尔达诺死的时候,她突然失踪。有理由相信,她是一位颇有成就的、真正的国际间谍,她用各种化名做过许多秘密工作。美国情报部门正竭尽全力寻找她的行踪,同时也密切关注住在华盛顿的一些日本人。他们相信,埃尔莎·哈特在完全掩饰好她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之后,她就会接近那些受到怀疑的日本人。其中一个日本人在两个星期以前突然离开美国来到了英国,由此看来,埃尔莎·哈特也很可能现在就在英国。”波洛停顿了一下,接着语调缓和下来说,“官方对埃尔莎·哈特的描述是:身高五英尺七英寸,眼睛蓝色,头发赤褐色,白皮肤,长相漂亮,鼻子又高又直,没有特别明显的其他特征”

“鲁宾逊大太就是这样!”我惊叫道。

“好了,不管怎么说有这种可能性。”波洛改变了一下语气,“而且,我还了解到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他像是一个外国人,就在今天早上还在询问住在四号房间里的人的情况。所以,我的朋友,恐怕今天晚上你得放弃你可爱的睡眠了,和我一起整夜监视楼下的那套房子——别忘了带上你那制作考究的左轮手枪!”

“当然,”我兴奋地叫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午夜时分,既庄严又恰到时机。依我看,午夜之前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在午夜十二点整,我们小心翼翼地爬进运煤的通道,下到二楼。在波洛的拨弄下,那扇木门很快就从里面给打开了,我们跳进房间,穿过厨房,走进餐室。在那里,我们俩舒舒服服地坐在两张椅子上,把那扇通往客厅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现在,我们只有坐下来等了。”波洛满意他说着,把眼睛闭上了。

对我来说,等待好像是漫漫元期,我很害怕自己睡着。在我看来,好像是过了有八个小时……一后来,我发现正好是过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一阵轻微的摩擦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波洛拍拍我的手,我站起来,我们两人一“起小心地朝客厅方向挪动,声音就是从门口传来的。波洛把他的嘴唇

凑到我的耳边说:

“这声音就在前门外面,他们正想法把锁撬开。等着我发出命令,注意不要提前行动,待我发出口令,就从身后把来人扑倒,并且紧紧地抓住他)要小心,他会拿着一把刀子。”

这时只听见卡嗒一声响,一小圈光亮透过锁眼照射进房间,它随后就立即熄灭了,然后,门慢慢地被打开;我和波洛把身体紧紧地贴在墙上。当一个人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连他的呼吸都能听见,然后,他又打亮了他的手电筒。他刚一动作,波洛就贴在我的耳边说了声:

“上”

我们俩一起扑了上去,波洛迅速地用一条薄羊毛围巾蒙住了那人的脑袋,我反绑了他的胳膊,整个事情做得又快又悄元声息。我从他手里夺下一把匕首,波洛将围巾从他的眼睛上向下拉了拉,仍然紧紧捂着他的嘴巴,我亮出我的左轮手枪,这样,他就能够看清楚而且明白反抗是毫无用处的。当他停止挣扎时,波洛把嘴凑近他的耳朵边,开始很快地对他耳语了一番,接着,那人点点头。然后,波洛用手势让我们都别出声,就在前面带路,走出了房间,朝楼下走。我们的俘虏跟在波洛后面,我手握左轮手枪走在最后。当我们来到大街上时,波洛转身对我说:

“拐角那边有辆出租车;把左轮手枪给我,我们现在不需要它了。”

“可是如果这家伙想要逃跑怎么办?”

波洛微微一笑。

“他不会的。”

过了一会儿,我把那辆等着的出租车叫了过来。围巾已经从那个陌生人的脸上取下来了,一看到他的脸,我吃了一惊。

“他不是个日本人。”我小声对波洛说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5 13:51

“你总是具有良好的观察能力,黑斯廷斯!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是的,这人不是个日本人,他是个意大利人。”

我们进了出租车,波洛向司机说了一个地址。直到现在,我都如坠雾中,困惑不已。当着我们俘虏的面,我也不好意思问波洛我们要到哪里去,自己竭力想把刚发生的事情理出个头绪,却又毫无结果。

我们在路边的一所小房子的门前下了车,一个步行的人,有点喝醉酒的样子,他摇摇晃晃地顺着人行道往前冲,几乎撞到了波洛身上,波洛责备了他几句,具体说的什么,我也没听清楚。我们三个人一起朝那所房子的台阶走去。波洛摁了门铃,向我们示意站在门的一侧。没有人来开门,他又摁了一次门铃,接着就抓着门环用力拍打了几分钟。

房子的天窗上突然出现了亮光,门被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粗野地问道。

“我想见大夫,我的妻子病了。”

“这儿没有大夫”

那人正准备关门,但是波洛机敏地把他的脚插进门里,而且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勃然大怒的法国人,他的表情和口音简直维妙维肖。

“你说什么,这里没有大夫?我要控告你,你必须出来!我要站在这里又摁门铃又叩门环,闹他个通宵。,,

“我可敬的先生呀——”门重新打开了,那人套着一件睡衣,拖着拖鞋,走上前来想使波洛平静下来,同时用不安的眼神向四周扫了一遍。

“我要叫警察了”

波洛准备走下台阶。

“不,看在上帝的份上,别那样做!”那人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波洛巧妙地一推,就把他推跌下了台阶。过了一会儿,我们三个人都进了房门,门重新关好并上了锁。

“快——进去”波洛带头走进最近的一个房间,一边走,一边把灯打开。“你藏在窗帘后面。”

“是,先生。”那位意大利人说着,迅速溜进了严严实实罩着窗户的、厚厚的红色天鹅绒窗帘后面。

转眼之间,就在他刚刚藏好的瞬间,一个女人冲进了房间。她身材高挑,一头淡红的头发,苗条的身体穿着一”件深红色的和服。

“我丈夫在哪里?”她喊道,同时那双恐惧的眼神飞快地掠了我们一眼,“你们是谁?”

波洛微微一鞠躬,跨步上前说道:“有理由希望您的丈夫不会染上伤凤感冒。我注意到他脚上穿着拖鞋,他的睡衣也很暖和”

“你是谁?你在我的房子里干什么?”

“说实话,我们之中谁也没有与您相识的荣幸,夫人,尤其遗憾的是我们的一个成员专程从纽约赶来,就是想见您一面。”

窗帘被分开,那位意大利人走了出来。让我害怕的是他的手上正挥着我的左轮手枪,那一定是波洛出于疏忽大意,在出租车上顺手放下时被他拿到的。

那女人尖叫一声,转身就想逃”但是波洛早已站在了已经关好的门前。

“让我过去。”她声音颤抖着说,“他会杀了我的。”

“谁是那个死去的路奇·维尔达诺的遗嘱执行人?”那个意大利人声音沙哑地问道,他一边挥舞着那支手枪,挨个指着我们。我们一动也不敢动。

“天啊,波洛,这太可怕了。我们该怎么办”我叫了起来。

“你再听我的话,不要说这么多,黑斯廷斯。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我的命令,我们的朋友是不会开枪的。”

“你就那么肯定吗,嗯?”那位意大利人说着,故意地扫视了我们一遍。

这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那女人闪电一般转身对波洛说:

“你想要什么?”

波洛略一鞠躬道:

“我认为没有必要低估埃尔莎·哈特小姐的才智,如果要我告诉她我要的是什么的话,那简直有辱她的才智。”

那女人飞快地抓起一个大大的黑色天鹅绒做成的猫头,那是用来罩电话机的。

“它们就缝在这里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5 13:51

“非常聪明。”波洛赞赏地低语道。他跨了一步,离开门口,“晚安,夫人。您夺路逃走的话,我将替您拦住您来自纽约的朋友。”

“蠢货!”那个大个子意大利人一声咆哮,举起了手枪,在我正要朝他扑上去的那一刹那,他对着那女人逃走的身影开了枪。但是,手枪只是咋喀响了一下,并没有伤着人。波洛轻声责备了一句:

“什么时候也不要相信你的老朋友,黑斯廷斯。我绝不赞成我的朋友带着装满子弹的枪,我也不允许一个我刚刚认识的人就用我的枪。不,我绝对不会的,亲爱的朋友。”后一句话是对那个意大利人说的,对方粗野地骂了一声。波洛继续对他用稍带责备的口吻说道:“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你做的事情了吧,我救了你的命,没有让你给人绞死。不要认为我们漂亮的女主人会逃得脱,不,她不会的。这幢房子前前后后都处于密切的监视之中,她一直会逃到警察那里,这难道不是一个令人欣慰的事情吗?好了,现在,你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了,不过,要小心——要非常地小心。我——啊,他走了!我的朋友黑斯廷斯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不过,这一切都是如此地简单!它一开始就非常清楚,也许在上百名申请租住蒙塔古公寓四号住房的人中,只有鲁宾逊夫妇才被认为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单单挑出他们而不是其他人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诈。是因为他们的长相吗?有可能,不过,那还不是特别让人怀疑的地方;那么就肯定是他们的名字。”

“可是,鲁宾逊这个名字井没什么不同寻常啊!”我叫道,“这是个很普通的名字。”

“哎呀,见鬼入不过事情就怕巧合!这才是关键。埃尔莎·哈特和她的丈夫,或者是她的兄弟,或者不管是她的什么人吧,他们从纽约来到这里,化名鲁宾逊夫妇租了一套房子。突然,他们获悉有一个秘密组织,毫无疑问,路奇·维尔达诺是为这个组织服务的,正在追踪寻找他们。他们该怎么办?他们就想到了这个移花接木的诡计。显而易见,他们知道追踪他们的人对他俩中的任何一个都并不熟悉,那么,最为简单的办法是什么呢?他们就用出奇的低价房租将那公寓房让出去。在伦敦,成千上万要租房子的年轻夫妇中,总不难找到几对叫鲁宾逊的夫妇。不过是一个等待时机的问题如果你看一看电话簿上的鲁宾逊这个名字,你就知道或早或晚,总会有一个长着……头漂亮头发的鲁宾逊太大需要租房子。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追踪复仇的人就会赶到,他能够查到那个住址。他闯入房间,发动突然袭击!一切都过去了,复仇行动非常令人满意,埃尔莎·哈特小姐又一次虎口脱险。顺便说一句,你必须把我引荐给那位真正的鲁宾逊太太——那个令人愉快的、说话可信的女人!如果他们发现自己的房间被强行闯入,他们会怎么想呢?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啊,听声音好像是那个贾普和他的朋友们要回来

一阵很响的拍打门环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址的?”当我随着波洛走向前门的时候,我问了一句,接着我马上想到了答案,“噢,当然了,当第一位鲁宾逊大太离开那套公寓住房时,你跟踪了她。”

“不失时机,黑斯廷斯,你终于运用了你的聪明才智。现在,我们让贾普受点惊吓吧”

轻轻拉开门闩,他把那天鹅绒做的猫头伸出门缝摇了摇,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喵!”

那位伦敦警察厅的警督,正和另外一个人站在门口,听到声音,还是禁不住被吓了一跳。

“啊,这只不过是波洛先生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当波洛的头从那只天鹅绒猫头后面伸出来的时候,那位警督这样说道,“让我们进去吧,先生”

“你把我们的朋友照料得安然无恙吧?”

“是的,我们把乌儿抓到了手里,可是,鸟儿的嘴里没有食物。”

“我明白,所以,你要进来搜查一番吧。好了,我要和黑斯廷斯离开了。不过,我愿意给你讲一讲这只家猫的身世和它的习性。”

“看在上帝的份上,难道你真的疯了吗?”

“这只猫,”波洛讲道,“曾经是古埃及人的崇拜物。直到如今,如果一只黑猫从你的门前过,还被认为是一“种好运气的征兆。今天晚上,这只猫就从你的门前过去了,贾普。要、谈论任何动物或是人的内脏都是不合适的。我知道,对人和:动物的内脏避而不谈,在英国被视为是一种礼貌,不过,这只猫的内脏是相当精致的。我指的是缝这只猫的边线。”

另一个人突然叫了一声,从波洛手中一把夺过那只猫。

“噢,我忘了向你介绍,”贾普说,“波洛先生,这位是美国秘密情报局的布特先生。”

那位美国人训练有素的手指触摸到了他寻找已久的东西,他伸出手,有好一会儿,他都惊讶得说不出话。后来,他恢复了常态。

“见到您真高兴!”布特先生说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5 13:53

“大都市”酒店珠宝失窃案

“波洛,”我说道,“换一换空气对你会有好处。”

“你这么认为吗,我亲爱的朋友?”

“当然我是这样想的。”

“噢——嗯?”我的朋友笑着说,“那么一切都安排好了?”

“你打算去吗?”

“你想把我带到哪儿去?”

“布莱顿。事实上,我的一位朋友答应我一件非常好的事,也就是我可以拿钱随便挥霍,就像人们通常说的那样。我认为在‘大都市’酒店度一个周末,会使我们俩享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妙。”

“谢谢您,我非常感激地接受这一邀请。你有一颗善良的心,能够想到一个老年人,那颗善良的心抵得上这颗脑袋的全部聪明智慧。是的,是的,我此时此刻这样对你说,有的时候却容易忘记这一点。”

我并不奢望这种夸奖,有时候,我认为波洛总是有点低估我的才智。但是,他那么兴高采烈,我那微不足道的不愉快也就无所谓了。

“那么我们走吧。”我催促道。

星期六晚上,我们在“大都市”酒店共进晚餐,周围都是快乐的人群。整个世界的富丽豪华好像都集中体现在了布莱顿。到处都是考察的服饰和闪耀着的珠宝的光芒——有些人佩带珠宝,与其说是出于嗜好,不如说是出于炫耀。

“啊,这排场是多么豪华啊!”波洛说道,“这里是那些暴发户的乐园,是吗,黑斯廷斯?”

“就算是吧,”我答道,“但我们还是希望这里的人们并不都和暴发户是一丘之貉。”

波洛平静地扫视着周围。

“看到这么多的珠宝披戴在身上,使我有了犯罪的冲动而不是要去调查犯罪。对那些盗窃高手来说,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比如说,黑斯廷斯,你看,靠柱子站着的那个胖女人,你可以说她浑身上下全都透着珠光宝气。”

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啊,”我叫道,“那是奥帕森夫人。”

“你认识她?”

“有点认识。她丈夫是一个暴发的股票经纪人。在最近的石油价格暴涨中,他发了一笔大财。”

晚餐之后,在酒店的休息室,我们遇到了奥帕森夫妇,我向他们介绍了波洛。我们一起聊了几分钟后,便一起喝起了咖啡。

波洛对佩戴在那个女人宽阔胸部上的几件价值昂贵的珠宝称赞了几句,那女人立刻兴奋起来。

“这是我的一个特殊爱好,波洛先生,我就是喜欢珠宝。爱德知道我的这个弱点,每次他赚了钱都会给我买些新的珠宝;您对这些珍贵的宝石也感兴趣吗?”

“我对它们多有接触,夫人。我的职业使我见识过一些世界上最著名的宝石。”

波洛接着讲了一个王室收藏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宝石的故事。当然,他隐去真名实姓,奥帕森夫人屏气凝神,听得入了迷。

“啊!”当他将故事讲完的时候,她惊呼道,“我自己也有一条珍珠项链;关于这些珍珠还有一个故事。我相信它应该成为世界上最好的项链之一……上面的那些珍珠形状大小非常匹配,色泽也完美无瑕。我应该上楼去把它拿下来给您看看!”

“噢,夫人,”波洛急忙说道,“您太热情了。千万当心,别把您累着!”

“啊,可是我想把它拿给您看看。”

那个胖女人步履蹒跚地朝电梯快步走去,他的丈夫刚才一直在和我谈话,现在却朝波洛投去询问的目光。

“尊夫人太热心了,她坚持要给我看她的珍珠项链。”

“啊,那些珍珠,”奥帕森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笑容,“如果那不是个虚构的故事就好了!您知道,那些珍珠值得一看,它可花了我一大笔钱呀,不过,那钱等于还在我手里,我什么时候想卖就能卖出去,而且总能把花费的钱赚回来——也许能多赚些。将来有一天可能真得这么做,如果情况就像现在这样的话。眼下再要挣钱就不容易了。”他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后来说到股票行情和一些术语,我就听不懂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5 13:53

一个小领班向他走来,打断了他的话,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嗯——什么?我马上就来。她不会是病倒了吧?对不起,先生们。”

他迅速离开我们。波洛朝椅背上一倚,点上了一支他喜欢抽的俄国烟。然后,他又非常仔细地把喝空的咖啡杯子摆成整齐的一排;注视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奥帕森夫妇还没有回来。

“奇怪呀!”我终于沉不住气了,说道,“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波洛看着袅袅上升的烟圈,然后若有所思地说:“他们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朋友。因为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你怎么会知道?”我好奇地问。

波洛微笑着。

“几分钟以前,酒店经理匆匆忙忙走出他的办公室上了楼,他神色忧郁,十分不安。开电梯的服务员和那些领班交头接耳,电梯的铃声前后响了三次,但是他好像没听见。另外,即使是服务员都变得手忙脚乱了,如果想让一个经理手忙脚乱的话——“波洛做出了结论似地摇了摇头,“事情一定是非常严重,啊,和我想的一模一样!现在,警察来了。”

两个人正走进酒店大门——一个穿着制服,另一个穿着便服,他们对一个领班说了句话,然后立刻被领着上楼去了。几分钟后,领他们上去的领班下楼来,朝我们坐的地方走过来。

“奥帕森先生有请,不知您二位是否愿意上楼?”

波洛立刻站了起来,看他的动作,可以说他在时刻等待着这声召唤。“我当然乐于奉陪!”奥帕森夫妇的房间位于二楼。敲门之后,那个领班退了下来。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我们推门进去,眼前出现一幅令人惊奇的景象。我们进来的这间是奥帕森夫人的卧室,在卧室正中,一把摇椅近向后翻在地上,摇椅上正躺着那位夫人,她那副样子可真够好瞧的,大把大把的眼泪在她涂满厚厚的脂粉的脸上横七竖八地流出了道道小河。奥帕森先生愤怒地来回踱着步,两个警官站在屋子中间,其中一个手里拿着记事本。一个负责收拾房间的酒店女服务员看上去吓得要死,在壁炉旁一动不动地站着。在屋子的另一面,站着一个法国女人,很显然,她是奥帕森夫人的女仆,也在不停地用手抹眼泪,她所表现出来的巨大悲痛,一点也不亚于她的女主人。

波洛衣着整洁,面带微笑,信步跨入了这间哭闹声、嘈杂声乱作一团的屋子。身躯庞大的奥帕森夫人立刻从她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波洛面前。

“您看看现在这个样子,爱德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我相信运气,我确实相信。我今天晚上遇到您,这真是命运的安排。我还有一种感觉,如果您不能把我的珍珠项链找回来的话,那谁也不可能找到它,这件事除了您,谁也办不到。““请安静下来,我请求您。”波洛安抚似地拍拍她的手,“一定要振作起来,相信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赫尔克里·波洛会帮助您的!”

奥帕森先生转向警官说:

“我把这位先生叫上来,没有什么不妥吧?”

“没什么,先生。”那位警官彬彬有礼地答道,可是语调显得很冷淡,“现在,如果您的夫人能让我们听一听事情发生的经过,可能她会感觉好些。”

奥帕森夫人茫然无助地看着波洛。波洛把她领到了椅子旁。

“请您先坐下,夫人。然后给我们讲一下事情的整个经过,您千万不要过于悲痛。”

奥帕森夫人竭力克制住自己,小心翼翼地擦干了好的眼泪,开始说道:“晚饭后我上楼来取我的珍珠项链,我想把它拿给波洛先生看一看。像平时一样,这个女服务员和我的女仆都在房间——”“请原谅,夫人,您说‘像平时一样’是什么意思?”

奥帕森先生解释道:

“我规定除了我们的女仆以外,谁也不许走进这个房间。早上,那个女服务员来收拾房间的时候,我们的女仆一定要在这里;晚饭后,她来整理床铺的时候,女仆也要在这里,否则的话,她就不能进这个房间。”

“好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奥帕森夫人接着往下说,“我上楼来了,我来到这抽屉前”——她指的是梳妆台右边最下面的那个抽屉——“拿出我的首饰盒并打开了它,看起来首饰盒和往常一样——但是,里面的珍珠项链不见了!”

那个警官一直忙于在记事本上作记录,他抬头问道:“您最后一次看到那些珍珠是在什么时候?”

“我下楼吃晚饭时,它还在这儿。”

“您肯定吗?”

“当然了。当时我拿不准是否该戴着它,但是,最后我决心戴我的那条嵌着祖母绿宝石的项链。然后,就把那条珍珠项链放到首饰盒里了。”

“谁锁的首饰盒?”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5 13:53

女仆随女警员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几分钟后,她们就出来了,在她身上同样一无所获。

警官的脸变得更加严肃了。

“恐怕我不得不请您跟我们走一趟了,小姐。”他又转身对奥帕森夫人说,“很抱歉,夫人。但是,所有的证据都说明了一点,如果她没有把项链藏到自己身上,那么肯定是把它藏在这个屋子里的什么地方。”

女仆尖叫一声,抓住了波洛的胳膊。波洛弯下腰,在那姑娘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她满脸疑惑地抬头望着他。

“我的孩子——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拒绝。”然后他对警官说,“先生,您是否允许我做一个小小的实验呢?这纯粹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个人兴趣。”

“那要看这是个什么样的试验了。”警官莫衷一是,语意含糊地说。

波洛又对女仆说道:

“你说你到你房间里去拿过一卷棉布;棉布放在哪里?”

“就放在那个五斗柜的上面,先生。”

“那剪刀呢?”

“也在那上面放着。”

“小姐,如果请你再重复这两个过程,不知是否可以?你说你是坐在这儿干活的?”

女仆坐下来,然后在看到波洛的手势后,站起来穿过房间到了隔壁,从五斗柜上拿起一件东西又转身返了回来。

波洛一边仔细地看着她来回跑,一边注视着自己的端在掌心的那只大怀表。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再来一次,小姐。”

随着第二趟跑动的结束,他在他的记事本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把表放回了口袋里。

“谢谢您,小姐。还有您,先生,”——他朝那位警官司点点头——“谢谢您的特别准许。”

警官好像对他的极度礼貌感到非常高兴。在那位女警员和穿便衣的警官司的陪同下,女仆哭哭啼啼地被带离了房间。

然后,那位警官朝奥帕森夫人简单地道了一声歉,就开始搜索房间。他把所有的抽屉都拉开,也找一节壁橱,彻底地将床上的被褥翻了一遍,然后,又敲了敲地板;奥帕森先生站在一边,怀疑地看着。

“您确实认为您能找到?”

“是的,先生,有理由相信。她没有时间将项链带出房间。夫人这么快就发现了项链失窃,从而阻止了她的原定计划。是的,它肯定是在房间里,这两个人中肯定有一个将它藏了起来——那位酒店女服务员不太可能做到这一点。”

“不仅是不太可能,简直是不可能。”波洛平静地说。

“嗯?”警官瞪着眼睛。

波洛温和地微笑着。

“我来演示一下。黑斯廷斯,我的好朋友,请拿着我的表——千万当心,这可是个传家宝!刚才,我给那位小姐两次的来回过程讲过时了。她第一次离开屋子用了十二秒钟,第二次用了十五秒。现在,请仔细看我的动作。夫人,请将首饰盒的钥匙给我,谢谢您。我的朋友黑斯廷斯来发口令。”

“开始!”我说。

随着我的话声,波洛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打开梳妆台的抽屉,从里面拿出首饰盒,将钥匙手插进锁孔,打开盒子,挑出一件首饰,然后又将首饰盒关上锁好,重新放回到抽屉里,并用力将抽屉锁上。他的动作快如闪电。

“怎么样,我的朋友?”他气喘吁吁地问我。

“四十六秒钟?”我回答。

“你们明白了吗?”他看着大家问。

“那位酒店女服务员根本就还会有时间把项链拿出去,更不要说是把它藏起来了。”

“那么说,这件事一定是女仆干的了。”警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重新开始搜索,他走进了隔壁女仆的房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5 13:53

波洛皱着眉头沉思着,突然,他向奥帕森先生问一个问题。

“这个项链——毫无疑问是被保险了吧?”

奥帕森先生觉得很奇怪,认为这不算什么。

“是的,”他犹豫着说,“是这样。”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奥帕森夫人眼泪汪汪地插话说,“我想要的是我的项链,它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再买到一条和它一模一样的了。”

“我明白,夫人,”波洛安抚地说,“我非常明白怀念旧物是正常的——是这样吗?不过,先生,如果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话,毫无疑问,总会在这件事情上稍稍感到一丝安慰。”

“当然,当然。”奥帕森先生相当不肯定地说,“可是——”他下面的话被警官胜利般的欢呼声打断了。他手里摇晃着一件什么东西,从隔壁走了进来。

奥帕森夫人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整个像是换了个人。

“噢,噢,我的项链!”

她一把抓住项链,用双手抱在胸前。

“在哪儿找到的?”

“在女仆的床和床垫之间。她肯定是偷了之后,赶在酒店女服务员进来之前将它藏了起来。”

“您能让我看看吗,夫人?”波洛轻声问道。他从她手里拿过那条项链,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略一鞠躬,又把它还给了奥帕森夫人。

“夫人,恐怕您得把它交给我们一段时间,”那位警官说,“我们要用它作提起诉讼的证据,不过,它将会尽可能早地归还给您。”

奥帕森先生皱了皱眉。

“有那个必要吗?”

“恐怕是的,先生。这是例行公事。”

“噢,让他拿去吧,爱德!”他的妻子喊道,“如果他拿着,我会感到安全些。如果想到有人可能还会将它偷走,我连觉都睡不安稳。那个可恶的女孩!我再也不会相信她什么了。”

“好了,好了,亲爱的,别再这么大惊小怪的了。”

我感到有人轻轻拍了我的胳膊一下,回头一看,是波洛。

“我们该走了,我的朋友,我想这儿已经不再需要我们了。”

可是到了门外,他就犹豫起来,然后非常出乎我的意料,他竟对我说:“我很想看看隔壁的那间屋子。”

门没有锁,我们便走了进去。那个房间比奥帕森夫人的卧室大一倍,没有人住,灰尘落得到处都是。当我的这位敏感的朋友用手指在靠近窗户的桌子上画了一个四方形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很怪的鬼脸。

“我们仍然有必要呆在这里。”他冷静地观察着说。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窗户外面,皱着眉头像是陷入了沉思。

“唉,”我不耐烦地问道,“我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他开口说道:“请原谅,我亲爱的朋友,我原来是想来看看这扇门是否在这边也被锁上了。”

“噢。“我应了一声,抬眼看了看和我们刚刚离开的那个屋子连在一起的这扇门,它是锁着的。

波洛点点头,好像还在沉思。

“不管怎么说,”我继续道,“这有什么关系呢?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我希望你有更多的别的机会来展示你的才华。但是,像眼前的这桩案子,是像那位呆板傲慢的警官那类的白痴也不会搞错的。”

波洛摇了摇头。

“案子没有结束,我的朋友。在我们确定究竟是谁偷了那条项链之前,案子还不能说是结束了。”

“可是,是那个女仆干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5 13:53

“凭什么?”我支吾了起来,“项链被找到——真真切切是在她的床上找到的。”

“好了,好了!”波洛不耐烦地说,“找到的并不是那条真的珍珠项链。”

“什么?”

“那是件仿制品,我亲爱的朋友。”

他的话惊得我透不过气来,波洛依然平静地微笑着。

“那个好心的警官显然是对珠宝方面的知识一无所知。但是,眼下就要有一扬热闹好看了!”

“跟我来!”我抓住他的胳膊叫了一声。

“去哪儿?”

“我们应该立刻告诉奥帕森夫妇。”

“我不这么认为。”

“可是那个可怜的女人——”

“天啊,正如你所说,那个可怜的女人如果相信那条珍珠项链安然无恙的话,今天晚上她会过得非常愉快。”

“可是那个偷项链的人也可能携它逃跑!”

“像平常一样,我的朋友,你说话总是不假思索,你怎么会知道奥帕森夫人今天晚上锁在首饰盒里的那条珍珠项链不会是一条假的呢;你又怎么能知道真正的盗窃案不是在更早的时候发生的呢?”

“啊!”我迷惑不解了。

“事实一定是这样。”波洛兴奋地说,“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他领我走出那屋子,停下脚步好像在考虑什么,然后大步朝走廊尽头走去。来到服务员休息室门外停下来,里面各个房间的男女服务员正聚在一起,很明显,那个女服务员正在和大家讲着什么,好像是在重复她刚才的经历,其他人都带赞赏的表情侧耳倾听。说到一半,她停了下来,因为波洛像往常一样,礼貌地向她鞠了一躬。

“请原谅我打断了你的话,不过可否请你帮我打开通向奥帕森先生卧室的那扇门。”

那个女人很愿意地站起来,我们随她又向走廊这边走来。奥帕森先生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侧,房门与他妻子的卧室相对着。那个女服务员用她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我们走了进去。

当她正想离开的时候,波洛叫住了她。

“请稍等一会儿,你是否见过奥帕森先生的一张这样的名片?”

他伸出一张白色的名片,外观看起来很刺眼,好像不同寻常,那个女服务员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

“不,先生,我没有见过。不过,是位男服务员最常来奥帕森先生的房间。”

“我知道了,谢谢您。”

波洛收回名片,那个女人离开了。波洛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满意地略微点了点头。

“请你帮我摇摇那铃,黑斯廷斯。摇三下,叫那个男服务员上来。”

我遵命照办,心里却充满了好奇和疑惑。与此同时,波洛迅速地将废纸篓倒在了地上,而且很快地将废纸篓里面的东西看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男服务员进来了,波洛向他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又将同样的名片递给他看,他的回答和那位女服务员一样,男服务员从来没有见过奥帕森先生所带的物品中有这样一张特殊的名片。波洛谢过了他,当他正要离开时,看到了地上打翻着的废纸篓和散落在地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很不高兴地将那些垃圾装进废纸篓,这期间,他不难听到波洛边沉思边随口讲出来的话:“那条项链的保险费很高……”“波洛,”我喊道,“我明白了——”“你什么也没明白,我的朋友,”他很快地说,“像往常一样,什么也没看到!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但事实正是如此。让我们回到我们自己的房间里去吧。”

我们沉默不语地走了回去,一到房间,波洛便出人意料地换了套衣服。

“今天晚上我要到伦敦去。”他解释道,“这件事刻不容缓。”

“什么?”

“绝对如此,真是胆大妄为。啊,这只小脑袋瓜可真够聪明的。事实就是这么回事,我要去查找证据,证实我的想法,我会找到的!想要欺骗赫尔克里·波洛是不可能的。”

“总有一天你会变成一个自命不凡的庄稼汉的。”我对他的自负相当反感。

“别生气,我求求你,我亲爱的朋友。我指望你能出于我们的友谊而为我做件事。““当然可以。”我急切地说道,对刚才自己的坏脾气感到难为情,“什么事?”

“你能帮我刷一刷我刚才脱下的那件衣服的袖子吗?你看,有些白粉末沾了上去,你肯定是看到我用手指在那个梳妆台的抽屉上画了一遍。”

“不,我没有注意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5 13:54

“你应该注意我的一举一动,我的朋友。因此,我的手指上沾了一点儿粉末,出于一时的激动,我将粉末蹭到了衣袖上,对于我做事没有条理的习惯,我深感遗憾——这是和我一贯谨慎行事的原则是相违背的。”

“可是那粉末是什么?”我对波洛所谓的一贯原则并不特别感兴趣。

“不是毒药,”波洛眨了眨眼睛,“我看得出你的想象力又被调动起来了。我该告诉你它是滑石粉。”

“滑石粉?”

“是的,做家具的人用滑石粉来使抽屉变得光滑顺手。”

我笑了起来。

“你这个家伙!我还以为你想到了什么至关紧要的东西了呢。”

“再见,我的朋友。我在保护我自己,我要走了!”

他带上门走了。我一半是出于嘲笑,一半是出于朋友情谊,捡起了波洛留下的那件衣服,伸手拿起了衣服刷子。

第二天早上,没有任何波洛的消息,我就自己出动散步了,遇到了几个老朋友,并在他们的住处一起用了午餐。下午,我们一起坐车兜风,由于车胎被划破,耽搁了一些时间。当我回到“大都市”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回到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波洛,他看上去比以往更加机敏但也更加矮校他满面红光,心满意足地坐在奥帕森夫妇中间吃三明治。

“我亲爱的朋友,黑斯廷斯!”他大声叫道,站起身来迎接我,“拥抱我吧,我的朋友,调查进行得如此精彩绝伦!”

幸运的是,所谓拥抱只是象征性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开口问道。

“精彩极了,我是这样认为的!”奥帕森夫人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我没对你说过吗,爱德?如果他不能帮我找回珍珠项链,那么谁也不会找到。”

“你说过,我亲爱的,你是说过,而且现在证明你是对的。”

我茫然地看着波洛,他解释道:

“我的朋友黑斯廷斯,像你们英国人常说的那样,‘对一切仍然一无所知’,请先坐下,我要给你讲一下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它如此美妙的结局。”“结局?”

“啊,是的,他们被捕了。”

“谁被捕了?”

“那个酒店女服务员和男服务员。当然啦!你没怀疑到他们吗?难道看了我用滑石粉做的实验后你还没得到任何提示和启发吗?”

“你说的是做家具的人用了滑石粉。”

“他们当然用了——为了让顾客在买家具时抽屉滑动方便,开关起来容易一些。而现在有人想让抽屉打开关上时不带任何声音,谁能做到这点呢?很显然,只有那个酒店女服务员。这个计划如此地聪明绝顶,它不是一眼就能看得穿的——即使是赫尔克里·波洛的眼睛也没能一眼看穿它。”

“听着,下面就是事情的经过。那个男服务员一直守在与这个门相隔的那个空房间里,他在等待。等到法国女仆离开了这个房间,那个女服务员闪电秀地迅速拉开抽屉,取出首饰盒,打开门锁,将首饰盒从门逢递过去,那个男服务员用一把复制的钥匙——这是他早已备好的——时间充裕地打开首饰盒,取出这条珍珠项链,然后等待时机。等到女仆又一次离开房间,唰!—像一道闪电一样,首饰盒又被重新递了回来,放回到抽屉里。。

“等夫人来到的时候,发现项链失窃。那个女服务员就要求搜身,做出清白无辜、堂堂正正的样子,然后不受丝毫怀疑地被准许离开了房间。他们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这条仿制的项链,在早上就被那个女服务员藏到了法国女仆的床下——天衣无缝,精彩绝伦,哈!”

“那你去伦敦干什么?”

“你还记得那张名片吗?”

“当然记得,它使我迷惑不解——现在仍然搞不清楚。我还认为——”我迟疑不决,看了奥帕森先生一眼。

波洛开心地笑了起来。

“开个玩笑!这都是为了调查那个男服务员。那张名处理精心设计的,它的表面经过特殊处理——为的是取指纹。我一直赶到伦敦警察厅,请我们的老朋友贾普警督帮忙。我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他听。正像我怀疑的那样,结果这些指纹正是两个早已受到通缉的珠宝盗贼的指纹。贾普和我一起到这里,两个窃贼同时被捕了。那条项链在那个男服务员的衣服中找到了。很聪明的一对儿,但是他们因在具体实施的细节上疏忽而失败。我告诉过你没有,至少是在三十六个地方出了漏洞,不讲究细节操作——”“至少是三万六千个细节上出现了漏洞也行!”我打断他说,“可是他们在哪些细节上出了漏洞?”

“我亲爱的朋友,作一个酒店女服务员或是男服务员都是一个很好的计划——但是不可以逃避自己的工作责任,他们留了一间空房没有打扫,因此,当那男服务员把首饰盒放在靠近那扇门的那张小桌子上的时候,首饰盒就在桌面上留下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痕迹——”“我想起来了!”我叫道。

“在此之前,我还拿不准,然后——我恍然大悟了!”

接下来的是一段沉默。

“我找回了我的珍珠项链。”奥帕森夫人唱歌一样地说。

“好,”我说,“我最好去吃点晚饭。”

波洛陪着我。

“这对你来说应该得到荣誉和奖赏。”我说。

“一点也不,”波洛回答说,“贾普和那位警官分享了这项荣誉。不过——”他拍了拍他的口袋——“我从奥帕森先生那里得到了这张支票。你怎么说,我的朋友?这个周末我们没有好好度假,下个周末我们再来一次怎么样——下次由我来付账。”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5 13:54

亨特小屋的秘密

“不管怎么说,”波洛喃喃低语道,“现在我可能还死不了”

作为一个刚刚从流感中康复过来的病人,我对这种乐观的说法表示欢迎。我自己是这种病的第一个受害者,波洛紧接着也倒了下去。现在,他从床上坐起来,背后撑垫着枕头,脑门上搭着一条毛巾,正在慢慢地小口呷着一种很苦的药,那是我按照他的吩咐准备的。他的目光愉快地停在了壁炉架上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一排药瓶上。

“是的,是的,”我的矮个子朋友接着往下说,“我又要重新活过来了,了不起的赫尔克里·波洛,令为非作歹之徒胆战心惊的克星!你自己想想看吧,我亲爱的朋友,在《社会内幕》上,竟然也登了一小段我的文章。啊,是的!就在这里:‘出来吧——罪犯们——都出来吧!赫尔克里·波洛——请相信我,姑娘们,他是有点像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我们这位倍受欢迎的大侦探不能对你们有任何制约了。因为什么呢?因为他自己也病倒了!,”

我大笑起来。

“这对你有好处呀,波洛。你正变成一个热门人物。幸运的是,在此期间,你并没有错过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

“这倒是真的。我不得不谢绝的几个案子并没有使我感到有任何遗憾”

这时,我们的房东太太将头探进门里。

“楼下有一位先生,他说他必须见您或者波洛先生,看上去他好像很着急;我带来了他的名片”

她把名片递给了我。“罗杰·哈弗林先生。”我读道。

波洛对着书架一抬下巴。我领会了,按照他的意思从书架上抽出《名人录》,波洛从我手中接过来飞快地翻动书页。

“第五代巴伦·温泽的第二个儿子。1913年与佐伊结婚,佐伊是威廉·克雷布的第四个女儿”

“啊!”我说,“我还以为是那位女演员呢——只是她的名字叫佐伊·卡里斯布鲁克。我记得她在大战前嫁给了一个年轻人”

“黑斯廷斯,你到楼下去听一听我们的客人遇到了什么特殊的麻烦吧,不知这是否会令你感兴趣?请向他表达我的歉意。”

罗杰·哈弗林是一位年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有风度,仪表堂堂,只是他的脸显得愁容满面,可以看得出他的内心正焦急万分。

“您是黑斯廷斯上尉吗?您是波洛先生的合作人,我听说过。今天他跟我到德比郡去一趟,是绝对必要的”

“我恐怕这不可能,”我答道,“波洛生病了,正卧床休息,他得的是流感。”

他的脸一下子拉长了:

“天啊,这对我可是个巨大的打击。”

“您想和他谈的问题非常紧急吗”

“天啊,是的!我舅舅,我在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朋友,昨天晚上被人元耻地谋杀了。”

“就在伦敦?”

“不,在德比郡。今天早上,我在城里接到我妻子打来的电报,看了之后,我立刻决定到这里来,请求波洛先生来着手调查这个案子。”

“如果您能原谅我一分钟的话,我要告退一会儿。”我说着,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我跑步上楼,和波洛简单几句话交待了案情,他从我的嘴里把所有的情况都问清楚了。

“我明白,我明白。你是想要自己去,不是吗?好,为什么不能呢?你到目前为止应当了解我的破案方法了。我向你要求的是每天你要详细地向我汇报案情的进展,再准确无误地按照我打电报或打电话给你的指示去做。”

我乐于从命。

一个小时之后,我就坐到了哈弗林先生的对面,我们是坐在飞速驶离伦敦、正行驶在苏格兰中部的列车上的一等车厢里。

“黑斯廷斯上尉,首先,你必须明白,我们现在要去的是亨特小屋,谋杀案正是在那里发生的;那只是一座处于德比郡荒原中部的狩猎小屋,我们真正的家靠近新市场。到了狩猎季节,我们通常是在镇上租一套房子,亨特小屋由一位看

门人负责照料,她相当能干,当我们偶尔到那里度周未的时候,由她供应我们所需的所有东西。当然,在狩猎季节,我们也从新市场带去一些我们自己的仆人。我的舅舅哈林顿·佩斯先生在最近三年,都和我们住在一起——你也许听说过,我的母亲就是纽约的佩斯小姐——他和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兄长从来都处不好,我认为我有点像他的儿子,虽然有

时候挥霍,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我的感情。当然吵,我是一个穷人,而我的舅舅很富有——换句话说,由他来支付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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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中短篇小说集》--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