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5 14:14
“那珠宝箱呢?”“珠宝箱。波洛先生。不见了。”
“还有一件事,先生。您女儿的财产—她死后会传给谁?”“弗洛西婚后不久就立下遗嘱,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她丈夫。”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道:“我不妨告诉你,波洛先生。我认为我的女婿是个无法天天的流氓,因此。根据我的建议。我女儿正准备通过法律手段将自己解放出来--这不是难事。我将她的钱作好安排,这样她活着的时候。他不能碰这笔钱。但虽然他们这些年来一直分居。她却经常屈服于他对钱的要求。而不愿意将丑闻公开。然而,我是下定决心要结束这事。最后弗洛西同意了。我让我的律师进行诉讼。”
“卡林顿先生在哪儿?”“在城里。我想昨天他去了乡下。但昨晚又回来了。”波洛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想就这些了。先生。”“你想见一见女仆简。梅森吗?”“如果可以的话。”
哈利戴按了一下铃。给了男仆一个简短的命令.几分钟之后,简。梅森进来了。这是一个容貌粗陋。却让人尊敬的妇女。她在悲剧打击下无动于衷,一副讷相。只有一个好仆人才可能这样.“请允许我问你一些问题。好吗?你的女主人。昨天早上出发之前,她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吗?没有很激动或很慌张吗?”“噢。不。先生!”“但在布里斯托尔的时候。她很不一样了,是吗?”“是的。先生,非常不安—那么紧张。好像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嗯,先生,就我能记得的,她说。‘梅森。我得改变计划。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是说,我不能在这儿下车了。我得继续走。将行李拿下去,放在行李寄存处,然后喝点茶,在车站等我。’“‘在这儿等您,夫人。是吗?’我问道.“‘是的,是的。不要离开车站。我会乘晚些时候的火车回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不会太晚。’“‘好的,夫人,’我说。我没有权利问问题,但我觉得这很奇怪。”“这不像你的主人。是吗?”“非常不像,先生。”
“你怎么看?”“嗯,先生。我想是和包厢里的那位先生有关。她没有跟他说话。但她转过身去一两次好像是在问他她做得对不对。”“但你没看见那位先生的脸,是吗?”“是的,先生;他一直背冲着我。”“你能描述一下吗?”“他穿着一件浅鹿毛色的外套。戴着旅行帽。他很高很瘦。他后脑勺很黑。”
“你不认识他。是吗?”“噢,不,我不认识。先生!”“他肯定不会是你的男主入卡林顿先生吗?”梅森着上去很是惊讶。
“噢,我想不是的,先生!”“但你不肯定?”“身材有点像男主人。先生—但我一直不认为是他。我们很少看见他…我不能说不是他!”波洛从地毯上拣起一个别针。很是严肃地皱着眉头,然后他继续道:“有没有可能这个男人在你到包厢之前在布里斯托尔上的火车?”梅森陷入了沉思.“是的,先生,我想是可能的。我的车厢很挤。我出去花了一些时间—然后在月台上有一大群人。那也使我耽搁了一会儿。但那样的话,他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跟女主人说话。我想当然地认为他是从过道过来的。”
“当然,那更有可能。”
他停下来,仍皱着眉头。
“您知道女主人的衣着吗。先生?”“报纸上有些细节。但我想让你证实一下。”“她戴着一顶白色狐狸皮无边女帽,先生。还有—个白色带点的面纱,穿着ˉ件蓝色起绒粗呢外套和裙子—那种蓝色他们叫做钢青色。”“嗯,很是惹眼。”“是的。”哈利戴先生说道,“贾普警督希望那能帮助我们确定案发地点。看到她的人都会记住她的。”
“正是如此!”波洛转过脸说,“谢谢你,小姐。”女仆离开了屋子。
“好!”波洛轻快地站起身来。“在这儿我只能做这些了—先生,我只是想让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一切!”“我已经这么做了。”“你肯定吗?”“绝对肯定。”
“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能接这个案子。”“为什么?”“因为你不坦率。”“我向你保证—”“不,你有些事没告诉我。”停了一会儿,哈利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的朋友.“我想这是你想要的,波洛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真是让我很恼火!”波洛笑了。打开那张纸。这是一封信。字迹很细,字体斜着。波洛大声地念出来:
亲爱的夫人:
盼望着与你再次见面,我不胜兴奋。自收到你的亲切回信之后。我实在按捺不住。我永远也不会忘掉在巴黎的那些曰子。你明天就要离开伦敦,这太残酷了。然而,不久。也许比你期盼的更早。我就会有幸再次见到一直占据我心灵的女士了。
亲爱的夫人,请相信我最忠贞不渝的感情的保证。
罗奇福之阿曼德
波洛将信递回给了哈利戴,并鞠了一躬。
“我想。先生您不知道您女儿想跟罗奇福伯爵重温旧情。是吗?”“这太让我吃惊了!我在我女儿的手袋里发现了这封信。也许您知道。波洛先生,这个所谓的伯爵是一个最坏的冒险家。”波洛点点头。
“但我想知道您是怎么知道这封信的存在的?”我的朋友笑了:“先生。我不知道。但只会追踪脚印并能识别烟灰对一个侦探来说是不够的。他也得是个好的心理学家!我知道您不喜欢也不相信您的女婿。您女儿死后受益的是他。女仆对那个神秘男子的描述和他很相像。但你对抓他并不热衷!为什么?当然你的怀疑在另一个方向。因此你有些东西没讲。”“你是对的,波洛先生。我一直认为是鲁珀特干的。直到我发现了这封信。这使我很不安。”“是的。伯爵说了‘不久,也许比你期盼的更早。’很显然他不想等到你听到他重新出现的风声。是不是他也从伦敦乘十二点十四分的火车,并且顺着过道到了您女儿的包厢?罗奇福伯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也是个子很高。皮肤浅黑!”这个百万富翁点点头.“好了,先生,再见。我想。苏格兰场有一个珠宝的清单吧?”“是的。我想如果您想见贾普警督的话。他现在在这儿。”贾普是我们的一个老朋友。他对波洛打招呼的时候很是亲切,其中还带着些轻蔑。
“你好吗,先生?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恶意。尽管我们看问题的方式不一样。您的脑袋瓜怎么样?还那么厉害吗?”波洛满面笑容,“它还在工作,我的好贾普,毫无疑问!”“那就好了。认为是鲁珀特阁下,还是一个窃贼?当然我们正在监视所有常规地方。如果珠宝被销赃的话,我们会知道的。当然无论是谁干的。都不会仅仅把那些珠宝留着来欣赏它们的光泽。不会的!我正在调查鲁珀特。卡林顿昨天在什么地方。好像有些神秘。我正让一个人监视他。”
“很是谨慎,但也许是晚了一天。”波洛轻声建议道.“你总在开玩笑。波洛先生。好了,我要去帕丁顿。布里斯托尔、韦斯顿、汤顿,那是我的规定值巡的路线。再见。”“你令晚会过来看我。告诉我结果的,是不是?”“当然,如果我回来的话。”
“好警督相信运动中的事情。”在我们的朋友离开的时候,波洛喃喃道,“他到处走;他测量脚印;他搜集泥巴和烟灰!他特别忙!他热情高涨!要是我跟他提起心理学的话,你知道他会做什么,我的朋友?他会笑的!他会对自己说,可怜的老波洛!他年纪大了!他己经老朽了!贾普是‘敲门的年轻一代’。毫无疑问!他们忙着敲门,以致没有注意到门是开着的!”“你准备怎么做?”“因为我们有自由处理权。我要花三便士给里茨饭店打一个电话—你也许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的伯爵正呆在那里。在那之后—因为我的脚有些湿。我己经两次打喷嚏了—我得回我的房间。在酒精灯上给自己做汤药!”第二天早上我又一次见到波洛。我看到他正静静地享用早餐.“有什么事吗?”我急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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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5 14:14
“但贾普呢?”“我没见过他。”“伯爵呢?”“他前天离开了里茨饭店。”
“谋杀的那一天?”“是的。”“那就齐了!鲁珀特。卡林顿被证明无罪了。”
“因为罗奇福伯爵离开了里茨饭店?你走得太快了,我的朋友。”“不管怎么说,得跟踪他,并把他逮捕!但他的动机会是什么呢?”“价值十万美元的珠宝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个很好的动机。不,我心里的问题是。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不仅仅偷了珠宝?她不会起诉的。”
“为什么不会?”“因为她是个女人,我的朋友。她曾经爱过这个男人,因此她会默默地承受损失的。而且这个伯爵,在女人问题上是个特别好的心理学家—因此他才会成功多次—他会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而另一方面,如果鲁珀特。卡林顿杀了她的话。为什么要拿走珠宝,这是致命的、说明他与此案有牵连的证据。”
“作为一个幌子。”“也许你是对的,我的朋友。啊,贾普来了!我听得出他的敲门声。”这位警督满面笑容,心情很好。
“早上好,波洛。刚回来。我干了一些漂亮工作!你怎么样?”“我。我刚整理好头绪。”波洛静静地回答道。
贾普开心地笑了.“老伙计年纪大了,”他轻声对我说。“那对我们年轻人来说这可不行。”他大声道.“遗憾吗?”波洛问道。
“好了,你想听听我都干了些什么吗?”“你让我猜一猜,好不好?你在韦斯顿和汤顿之间的铁道线边上找到了作案的刀子。你找到了那个在韦斯顿与卡林顿夫人说过话的卖报男孩!”贾普的下巴拉了下来:“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别告诉我说全是因为你那功能强大的脑瓜!”“我很高兴你第一次承认它功能强大!告诉我,她有没有给那个卖报男孩一先令?”“不。是半克朗!”贾普原来的脾气又回来了。他咧着嘴笑道。“真奢侈,这些富裕的美国人!”“结果这个男孩没有忘记她?”“他不会的。半克朗不是每天都能得到的。她跟他打了招呼并买了两本杂志。有一本封面有一个女孩穿着蓝色衣服。‘那和我很般配。’她说。噢。他清楚地记得她。好了,那对我来说足够了。根据医生的证据。案发地点一定是在汤顿之前。我想他们会立刻将刀扔掉。于是我沿着铁路线找那把刀。没有问题。就在那段路边找到了。在汤顿的时候,我就我们的嫌疑犯询问了一些人。但当然那是个大站,他们不大可能注意到他。他极有可能乘晚些的火车回到了伦敦。”波洛点点头:“很有可能。”“但我回来之前发现了另一则消息。他们正在转移珠宝。没有疑问!那只大的翡翠已经在昨晚被典当了—被一个坏种典当了。你知道是谁吗?”“我不知道—只不过他个子很矮。”
贾普眼睛瞪得大大的:“是的,你说对了。他够矮的。是雷德。纳基。”“雷德。纳基是谁?”“一个特别精明的珠宝窃贼。先生。而且谋杀也干得出来的。经常和一个女人—格雷西。基德合作。但这一次她好像没有卷人—除非她带着赃物去了荷兰。”
“你们逮捕纳基了吗?”“当然。但提醒你一下。我们要的是另外一个人—那个和卡林顿夫人一起坐火车的男人。他是计划这一切的人。没错。但纳基不愿意告发他的朋友。”
我注意到波洛的眼睛变得很绿。
“我想,”他轻声说道,“我可以为你们找到纳基的朋友。毫无疑问。”
“又是你的一个小主意。是不是?”贾普目不转睛地看着波洛,“有时候你设法送货还真不赖,你年纪这么大了。当然是难得的好运气。”
“也许,也许,”我的朋友喃喃道,“黑斯廷斯,我的帽子。还有刷子。哦!要是还下雨的话。还有我的高统橡皮套鞋!我们不能浪费了汤药的功效。再见!贾普!”“祝你好运,波洛。”
我们刚看到一辆出租车,波洛就把它叫住了。并且让司机开到帕克街.当我们在哈利戴家门前停下来的时候,他灵巧地下了车。给司机付了钱,然后按门铃。他对开门的男仆低声要求了一下。我们就立刻被带到了楼上。我们走到屋子顶层,被带进了一个整洁的小卧室.波洛的眼睛扫过房间,目光落在一个小小的黑色箱子上。他在箱子前面跪下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标签,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捻线.“问哈利戴先生能不能上来到我这儿来。”他转身对男仆说.男仆走了。他熟练地轻轻摆弄着箱子的锁。一会儿。锁开了。他将箱盖打开。他飞快地在里面的衣服中翻找。将它们扔到地板上.楼梯上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哈利戴进了屋子。
“你究竟在这儿干什么?”他瞪着眼。问道.“先生。我在找这个。”波洛从箱子里拿出一件艳蓝色起绒粗呢外套和裙子,还有一顶白色狐狸皮无边女帽.“你拿我的箱子干什么?”我转过身来看见女仆简。梅森进了屋.“黑斯廷斯,请你关上门。谢谢你。是的,并且背靠着门站着。好了。哈利戴先生,让我将格雷西。基德介绍给您,或者简。梅森,她很快就会在贾普警督的好心陪同下和她的同谋雷德。纳基会合了。”
波洛挥了挥手,不以为然。“这简单极了!”他又自己吃了些鱼子酱。
“是女仆坚持要告诉我她的女主人穿的衣服首先引起了我的注意。为什么她要这么着急将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衣服上呢?我考虑只有女仆一个人说在布里斯托尔包厢里有一个神秘男人。就医生的证据而言,卡林顿夫人也许在到达布里斯托尔之前就被杀了。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女仆就一定是同谋。如果她是同谋的话,她就不会希望这一点仅仅只有她的证据。卡林顿夫人穿的衣服很引人注目。女仆一般来说在她的女主人穿什么衣服上有很多选择。如果,在布里斯托尔之后,有人看见一个穿着鲜艳蓝色外套和裙子的女士和一顶毛皮无边女帽,他肯定会发誓他见过卡林顿夫人的.“我开始重现案情,女仆会给自己提供相同的衣服。她和她的同谋在伦敦和布里斯托尔之间用氯仿将卡林顿夫人麻醉并将她捅死。也许是利用了一个隧道。她的尸体被推进座位下面,女仆就扮演了她。在韦斯顿的时候,她一定得让人注意到她,怎么办?极有可能,会选中一个卖报男孩。她通过给他一大笔小费以保证让他记住她。她还通过对一本杂志的评论将他的注意力引到她的衣服上。离开韦斯顿之后,她将刀扔出了窗外以表示可能的案发地点,然后换了衣服,或者在上面罩上一件雨衣。在汤顿,她下了火车,尽快回到了布里斯托尔,在那儿她的同谋将行李放在了行李寄存处。他将票据交给她,然后自己回到了伦敦。她在月台上等着。演出她该演的一幕,去了一个旅馆过夜,然后早上回到了伦敦,完全像她所说的那样。当贾普考察回来后,他证实了我的推理。他还告诉我一个有名的窃贼正在转移珠宝。我就知道不管是谁,事情一定跟筒。梅森所描述的完全不同。当我听说那是雷德。纳基,总和格雷西。基德合作时,好了,我就知道在哪儿能找到这个同谋。”“那伯爵呢?”“我越想,就越发相信他和本案无关。那位先生很在乎自己,他不会冒险杀人的。杀人跟他的性格不一致。”
“好了,波洛先生,”哈利戴说道,“我欠你很多。午饭后我写的支票也没法偿还这一切。”
波洛谦虚地笑了,对我小声说道:“好贾普。他会得到官方荣誉的,这没有疑问。但虽然他抓住了格雷西。基德。我想我。就像美国人所说的,又惹他恼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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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5 14:15
巧克力盒谜案
这是一个暴风雨之夜。外面,狂风在号叫着,很是吓人,骤雨一阵阵敲打在窗户上.波洛和我面对璧炉坐着。我们的腿仲向烧得旺旺的火焰。在我们之间是一张小桌子。在我这边放着一些精心调制的棕榈酒,在波洛那边是一杯稠稠的、香昧浓郁的巧克力。那巧克力给我一百英镑我也不会喝的,波洛一边小口地抿着粉红色瓷杯里的稠稠的棕色的东西,一边满足地发着感叹.“多美好的生活啊!”他喃喃道。
“是的。一个不错的旧世界,”我表示赞同,“我有一份工作。一份不错的工作!而你,著名的—”
“噢,我的朋友!”波洛抗议道.“但,你是这样的。而且确实是这样的!当我回想起你那一连串的成功时,我感到很是惊讶。我相信你不知道失败是什么!”
“谁要是能够这么说的话。他一定是个滑稽古怪的人。”
“不,但正经说来,你有没有失败过?”
“无数次,我的朋友。你会怎样?好运气,它不可能总在你一边。有几次是让我插手的时候太晚了。另一个人,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先到了现场。还有两次是眼看要成功时我病倒了。一个人得历经沧桑。我的朋友。”
“我不完全是这个意思。”我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是否曾经因为你自己的错误,而对案子完全一筹莫展。”
“啊。我明白了!你是问我是不是曾经让自己成了头号傻瓜,就像你在这儿说的那样,是不是,有一次,我的朋友一”他的脸上慢慢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是的,有一次我犯了傻。”他突然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听我说。我的朋友。我知道。你把我的小小成功都记录了下来。你得在上面再加上一个故事。一个失败的故事,”他俯身向前。往火上加了一根柴火。在挂在壁炉边的抹布上仔细地擦了手,然后,往回靠在椅背上,开始了他的故事.我给你讲的这个事是很多年前发生在比利时的。那时候法国的教会和国家之间正进行着可怕的斗争。保罗。戴鲁拉德先生是法国一位有声望的副部长。一个部长职位在等着他,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他是反天主教的政党中的最坚定不移的一派,如果他掌权的话,他肯定会面临激烈的反对。在很多方面,他都是一个特别的人。尽管他不喝酒也不抽烟。他在其他方面却没有那么多的道德原则。你明白。这就是女人—永远是女人.他早些年与一个布鲁塞尔的年轻女士结了婚,她给他带来了很多嫁妆。无疑这钱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因为他的家境不很富裕,虽然在另一方面如果他愿意的话,他有权叫他自己男爵先生。结婚后他们没有小孩,两年后他妻子死了—摔下楼梯的结果。在她留给他的遗产中有一幢在布鲁塞尔路易丝大街的房子。他的突然死亡就发生在这幢房子里。这件事正好和他将要继任的那位部长的辞职发生在同一时间。所有的报纸都刊登了他长长的生平简介。他的突然死亡发生在晚饭之后。原因被认为是心脏病突发。
大约三天之后,我刚开始休假,我在我的住处接待了一位来访者—一位女士,面纱裹得严严实实,但看得出来很年轻;我立刻看出她是一个非常文雅的年轻女人。
“你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吗?”她轻声问道,声音甜甜的.我鞠了一躬。
“探案部门的吗?”我又鞠了一躬。“请坐,小姐。”我说道。
她坐在一张椅子上,揭开面纱。她的脸虽然有泪痕,仍很迷人,一副忧心仲仲的样子,好像极度地不安。
“先生,”她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正在休假,因此你就有时间进行私下调查。您知道我不想让警察插手。”
我摇摇头:“我想您的要求是不可能的。小姐。即使是在休假,我还是警察。”
她俯身向前:“听好,先生。我让您做的是去调查。您完全可以将您的调查结果报告给警方。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确的话。我们是需要法律工具的。”
这句话使这事情况有些不一样了。于是我也就听候她的吩咐,不再罗嗦了。
她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谢谢您。先生。我让您调查的是保罗。戴鲁拉德先生的死亡。”“您说什么?”我叫起来,很是惊讶.“先生,我没有什么依据—只有我一个女人的直觉。但我确信—确信,我告诉您戴鲁拉德先生不是自然死亡!”“但毫无疑问、医生们—”“医生可能会错。他是那佯健康。那样强壮。啊。波洛先生,我请求您帮助我—”这个可怜的孩子几乎神志失常了。她甚至会向我下跪。我尽力安慰她。
“我会帮你的,小姐。我几乎敢肯定你的担心是没有道理的。但我们会搞清楚的。首先,我要让你给我描述一下这幢房子里的其他人。”“当然,有仆人珍妮特,费利斯和厨子丹尼斯。她们在那儿好多年了;其他人都是朴素的农村姑娘。还有弗朗索瓦,但他也是一个年纪很大的仆人。然后还有戴鲁拉德先生的母亲和我自己。我的名字是维吉妮。梅斯纳德。我是死去的戴鲁拉德夫人的可怜的表妹。我到这家已经三年多了。家里人我讲完了。家里还有两个客人。”“他们是谁?”“德。圣。阿拉德先生。戴鲁拉德先生在法国的邻居。还有一位英国朋友,约翰。威尔逊先生。”“他们还和你们住在一起吗?”“威尔逊先生还在,但德。圣。阿拉德先生昨天走了。”
“你的计划是什么?梅斯纳德小姐。”
“如果您半小时之后能够去的话,我就编些你去的理由。我最好说您跟新闻界有些联系。我就说您从巴黎来。从德。圣。阿拉德先生那儿带了一封介绍信。戴鲁拉德夫人身体很弱,不会对细节注意的。”凭着小姐巧妙的借口,我进了这幢房子,见到了已故副部长的母亲。她很威严,很有贵族派头,尽管身体很虚弱。和她谈了一会儿之后,我就可以自由出人这幢房子了.我不知道,我的朋友,你是否能够想象出我的任务是多么的艰难?这是一个三天前死去的男人。如果是谋杀的话,只会有一种可能性—毒杀!我没有机会见到尸体。没有检查或者分析用毒工具的可能,没有可以考虑的线索,对的错的线索都没有。这个人是被下毒而致死的吗?还是自然死亡?我,赫尔克里。波洛,没有什么可能帮我的。首先,我找了家仆。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再现了那晚的情况。我特别注意了晚餐的食品以及上菜的方法。汤是戴鲁拉德先生自己从-个大盖碗里舀的。接着是肉排,然后是一只鸡。最后,是一个果碟。所有的都放在了桌上,由先生自己取用的。咖啡是用一个大壶放到餐桌上的。我的朋友,没有什么可能只毒死一个人。而其他人却平安无事的东西!晚饭后戴鲁拉德夫入由维吉妮小姐陪着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里。三个男子去了戴鲁拉德先生的书房。在这儿他们愉快地交谈了一会儿。突然。一点迹象也没有,副部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德。圣。阿拉德先生冲了出去叫弗朗索瓦立刻去叫医生。他说那无疑是中风。但等医生来了,病人已经没救了。
维吉妮小姐把我介绍给了约翰。威尔逊先生。他以十分典型的英国人而著称,中等年纪,身材魁梧。他说起法语来带着浓重的英国腔调。也跟这种说法非常一致。
“戴鲁拉德脸色很好,然后就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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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5 14:15
在那儿再也找不出其他线索了。接着我就去了案发现场—书房,在我的要求下我一个人呆在那里。到目前为止,没有证据可以支持梅斯纳德小姐的理论。我只能认为那是她的一个错觉。很显然她对死者有一种很浪漫的情愫。这使得她不能正确地看待这个案子。尽管如此,我仔细地搜查了书房。有可能在死者的椅子上安放了一个皮下注射针头,这样就可以进行致死剂量的注射。那由此引起的微小刺痕是可能注意不到的。但我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用来支持这个理论。我扑倒在椅子上,一副绝望的样子。
“好了。我放弃了!”我大声说道。“什么地方也没有线索!一切都完全正常。”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旁边桌上的一个大的巧克力盒上。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也许不是戴鲁拉德先生死亡的线索,但至少这不正常。我打开盖子。盒子里满满的,没有碰过,一块巧克力也不少一但这却使得引起我注意的那种怪异的现象更加明显。因为。你知道,盒子本身是粉色的。而盖子却是蓝色的。躇,人们经常见到粉色盒子上有一个蓝色丝带,或反之亦然,但盒子是一种颜色。盖子又是另一种颜色—不,无疑—这绝不可能。
我那时还不知道这件小事会对我有用。但我下决心要调查一番,因为它不寻常。我按铃叫弗朗索瓦来,问他他的已故主人是否喜好甜食。他的嘴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特别喜好,先生。他屋里总得有一盒巧克力。您知道,他什么酒也不喝。”
“但这盒没有碰过呀?”我打开盖子让他看.“对不起,先生,但这是他死去的那天买的一盒新的,另一盒差不多没有了。”“那么说,另一盒是在他死的那天吃完的。”我慢慢说道.“是的,先生,早上我看它空了就把它扔了。”“戴鲁拉德先生是不是每天什么时候都吃甜食?”“一般是在晚饭以后,先生。”
我开始觉得有些眉目了.“弗朗索瓦,”我说道,“你能不能小心一点?”“如果有必要的话,先生。”
“好!我是为警方工作的。你能不能把另一个盒子给我找来?”“没问题,先生。它会在垃圾箱里的。”他走了.一会儿之后他带着一个满是灰尘的东西回来了。它跟我拿的盒子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盒子是蓝色的。而盖子是粉色的。我谢了索朗索瓦,又一次让他小心一点,随即就离开了位于路易丝大街的这幢房子.接着我拜访了给戴鲁拉德先生医治的医生。跟他打交道很不容易,他将自己牢牢固守在高深的学术术语之中,但我想他并没有他所希望的那样对这个案子很有把握.“有很多这样奇怪的事情,”在我设法让他打消了一些疑虑之后。他说道。“突然一阵暴怒。一种激烈的情绪一在饱餐一通之后一然后。随着愤怒的爆发,血冲上了头。于是—嘘!完了!”“但戴鲁拉德先生没有激烈的情绪啊。”
“没有?我确信他和德。圣。阿拉德一直在进行激烈的争论。”
“为什么会是他?”“这很明显!”医生耸耸肩,“德。圣。阿拉德先生不是一个最狂热的天主教徒吗?他们的友谊就是被教会和国家的问题给毁了。每天都进行讨论。对德。圣。阿拉德来说,戴鲁拉德几乎就是一个反对基督教的人。”这是出乎意料的。这引起了我的深思.“还有一个问题,医生,有没有可能将致死剂量的毒药放在巧克力里?”“我想这是可能的,”医生慢慢说道,“如果没有蒸发的话,纯氢氰酸就可以,一粒小药丸可能不注意就会吞下去—但这好像是个不太可能的假设。一个装满吗啡和士的宁的巧克力—”他做了一个鬼脸,“你明白,波洛先生—咬一口就足够了!这个不小心的人不会拘礼的。”
“谢谢你。医生先生。”我告辞了。接着我查访了药店,尤其是路易丝大街附近的药店。为警方工作是不错的。我没费力就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只有一处曾为这幢房子的住户提供了毒药。这是给戴鲁拉德夫人的一种阿托品硫酸盐眠药水。阿托品是一种烈性毒药,我高兴了一阵,但阿托品中毒的症状和尸碱中毒是相似的,而和我正在研究的那些情况不一样。此外。药方也不是新开的。很多年来戴鲁拉德夫人两只眼睛一直患有白内障.我很沮丧。转身正准备定,这时药剂师把我叫了回去.“等一会儿,波洛先生。我记得,拿来那处方的女孩,她说得去英国人的药店来着。你可以去那儿问一问。”
我去问了。又一次亮出了我的官方身份,得到了我需要的信息。在戴鲁拉德先生死去的前一天,他们给约翰。威尔逊先生的一个处方配了药。也谈不上配药,那些药只是三硝基小药丸。我问我是否能看一下。他给我看了,我的心跳加速了一因为这些小药丸和巧克力的颜色完全相同.“这是毒药吗?”我问道。
“不,先生。”“您能把它的药效给我说一说吗?”“它降血压.-些心脏病得服这种药—比如心绞痛.它减轻血管压力。在动脉硬化中—”我打断了他:“确实,你拉拉杂杂的话我搞不明白。它能引起脸红吗?”“当然。”“假设我吃了十片一或二十片这些小药片,会怎样呢?”“我建议你别试。”他干巴巴地回答道。
“可你说它不是毒药?”“很多能杀人的东西都不叫毒药。”他像刚才一样回答离开药店的时候,我很高兴。事情终于有点起色了,我现在知道约翰。威尔逊有杀人的手段—但他的动机呢,他来比利时是做生意。在戴鲁拉德先生家留宿,他和他并不太熟。很明显,戴鲁拉德的死无论如何也不能使他获益。再者,通过在英国的查访我发现他患心绞痛己经有些年头了。因此他完全有理由拥有那些药片。然而,我确信有人走到巧克力盒旁。一开始错误地打开了整盒,并且将最后一块巧克力掏空,而在其中尽可能多地塞进了三硝基小药九。那些巧克力挺大。我肯定里面能塞的药片大约在二十到三十片之间。但是谁干的呢?房里有两个客人。约翰。威尔逊有手段,德。圣。阿拉德有动机。请记住,他是个狂热分子,而且是他们当中最厉害的宗教狂。他会不会通过什么手段得到了约翰。威尔逊的三硝基药呢?我心里又有了一个小主意。啊,你总笑话我的小主意,为什么威尔逊的药九会用完了呢,他肯定可以从英国带足够的药来。我又一次去了在路易丝大街的那幢房子。威尔逊不在,但我见到了为他整理房间的女佣费利斯。我立刻问她前段时间威尔逊先生脸盆架上是不是丢了一个瓶子。女佣急切回答说那是真的。她,费利斯,因为这个受到了责备。很明显这位英国绅士认为她打碎了瓶子,但不想那么说。可她甚至连碰都没碰过。毫无疑问,是珍妮特干的—她总去她不该去的地方乱转—她还在滔滔不绝,我安慰了她几句,就离开了。现在我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剩下的就是去证明这个案子了.我感到这是不容易的。我可以肯定是德。圣。阿拉德从约翰。威尔逊的脸盆架上拿定了那瓶三硝基药丸,但要说服别人,我得拿出证据。而我什么也拿不出来!你还记得我们在斯泰尔斯案子时碰到的困难吗?那一次。那一次找到对杀人犯不利的证据的最后一个环节花了我很长时间.我要求见一下梅斯纳德小姐。她立刻来了。我跟她要德。圣。阿拉德先生的住扯。忧虑在她的脸上浮现。
“你为什么要他的住址呢,先生?”“小姐,有这个必要。”她满腹狐疑—忧心仲仲。“他什么也不能告诉你,他是一个思想不在这个世界的人。他不会注意到身边发生的事情的。”“可能是这样的,小姐。然而、他是戴鲁拉德先生的一个老朋友。也许他能告诉我一些事情一过去的一些事情—过去的怨恨—过去的风流韵事。”
这个女孩脸红了,咬着嘴唇道,“随您的便—但—但我肯定我错了。您真好,能同意我的要求,但那时我很不安一几乎精神错乱了。我现在明白了没有什么谜需要解。别管了。我请求您,先生。”
我盯着她.“小姐。”我说,“有时候让一只狗找到线索是不容易的。但它一旦发现了。就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它丢下这个线索!当然那得是只好狗!而我,小姐,我。赫尔克里。波洛就是一条很好的狗。”
她没再说什么就转身走了。一会儿之后带着一张写着地址的纸回来了。我离开这幢房子。弗朗索瓦在外面等我。他焦虑地望着我。
“没消息吗,先生?”“还没有。我的朋友。”“啊!可怜的戴鲁拉德先生!”他叹息道,“我跟他的想法也是一样。我不喜欢神职人员。我在屋里不会这么说的。女人们都特别虔诚—也许是一件好事。夫人太虔诚了—维吉妮也是这样的。”维吉妮小姐?她“太虔诚了”吗?想到第一天我见到的那激动的满是泪痕的脸。我感到惊讶.得到了德。圣。阿拉德先生的住址,我没有浪费时间。我到了他位于阿登省的住宅的邻近地区。但几天之后,我才找到进人那幢房子的借口。最后我进去了一你看怎么样-作为一个管道工,我的朋友!把他卧室里简单的管道漏气修好是一会儿的事情。我走开去拿工具,特意选了一个只会有我-个人的时候带着工具回来。我在找什么呢?我也不知道。需要的东西,我想我是没有机会找到的。他绝不会冒险留着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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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5 14:15
尽管这样。当我发现脸盆架上的小柜子锁着的时候,我禁不住诱惑想看看里面有什么。锁很容易就撬开了。门开了。里面全是旧瓶子。我颤抖的手将它们一个个拿起来。突然,我叫了一声。你想想,我的朋友,我手里抓着一个小瓶,上面有英国药剂师的标签。上面有字:“三硝基药丸,需要时服用一粒。约翰。威尔逊先生。”
我控制住我的情绪,关上柜子,将瓶子塞进口袋。继续修漏气管道!一个人得有条理。然后,我离开了他的住宅,尽快乘火车回到我自己的国家。当天晚上我就回到了布鲁塞尔。第二天早上我正在给局长写报告,这时我收到一封短信。信是戴鲁拉德老夫人写的,叫我尽快去路易丝大街的房子.弗朗索瓦给我开了门。
“男爵夫人正在等您。”他将我领到她的住处。她威严地坐在一张大沙发上。没见到维吉妮小姐.“波洛先生,”老夫人说道。“我刚听说你是假装的,你是一个警察。”“是这样的,夫人。”“你来这儿是调查我儿子死的情况的?”我再次答道:“是这样的,夫人。”“如果你能告诉我,你取得的进展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我有些犹豫。
“首先我想知道您是怎么知道的。夫人?”“从一个再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那儿得知的。”她的话。以及她说话时那沉思的样子。使我的心一阵发冷。我说不出话来。
“因此。先生。我急切地请求你告诉我你的调查究竟有什么进展。”“夫人。我的调查结束了。”“我的儿子?”“是被人谋杀的。”
“你知道是谁吗?”“是的,夫人。”“那是谁呢?”“德。圣。阿拉德先生。”“你错了。德。圣。阿拉德先生是犯不了这个罪的。”“我手上有证据。”“我再次请求你把一切都告诉我。”
这一次我照办了,将我发现事实真相的每一步都讲了一遍。她认真地听着,最后。她点了点头.“是的。是的。都像你说的那样,但有一件不对。不是德。圣。阿拉德先生杀了我儿子。而是我。他的母亲。”
我瞪着她。她继续轻轻地点着头。
“我叫你来是对的。维吉妮在去修道院之前将她做的事告诉了我,这是天意啊。听着,波洛先生!我的儿子是个罪恶之人。他迫害教会,他的生活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他不仅自己道德败坏,而且还让别人跟他一样。但还有比这更糟的。一天早上当我从我房间出来的时候,我看见儿媳正站在楼梯顶部。她在读着一封信。我看见我儿子偷偷走到她后面。猛地推了一下,她就摔下去了,头撞在大理石楼梯上。当他们将她抱起来时,她已经死了。我的儿子是个杀人犯,而只有我。他的妈妈,知道这一点。”
她闭上眼睛呆了-会儿。“先生,你无法想象我的痛苦、我的绝望。我怎么办?向警察告发他?我做不到。这是我的责任,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此外,他们会相信我吗?我的视力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在退化—他们会说我错了。我没有声张,但我的良心不安。我不声张就使我也成了一个杀人犯。我儿子继承了他妻子的钱。他就像绿色的月桂树处于全盛期。现在他就要当上部长了。他对教会的迫害会变本加厉的。还有维吉妮。她,可怜的孩子,很漂亮。天生很虔诚。被他迷住了。他对女人有一种奇怪的可怕的力量。我眼看着它过来了,但我无力阻止它。他不想和她结婚。而她准备为他献出一切的时候到了。“那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是我的儿子,我给了他生命,我对他负有责任。他毁了一个女人的身体,现在他又要毁另一个女人的心!我去了威尔逊先生的房间,拿了那瓶药丸。有一次他曾笑着说里面的药足够杀一个人了!我走进书房。打开了那一直放在桌上的大盒巧克力。我错误地打开了一盒新的。另一盒也在桌上。里面只有一粒巧克力。这就简单了,除了我儿子和维吉妮,没有人吃巧克力。那晚我会让她陪着我的。一切就按我计划的那样发生了—”她停了下来,眼睛闭上了一会儿然后又睁开了.“波洛先生。我在你手里。他们告诉我。我日子不多了。我愿意在上帝面前对我的行为负责。我在人世间也得为这事负责吗?”我犹豫了。“但那只空瓶子。夫人。”为拖延时间,我说道。“它怎么会在德。圣。阿拉德先生那儿呢?”“当他来和我说再见的时候。先生,我将他悄悄塞进了他的口袋。我不知道怎么弄掉它。我年迈体弱。没人帮助,走动不了。在我的房间里发现空瓶子会引起怀疑的。你明白。先生—”她直起身—“我不是想让人怀疑德。圣。阿拉德先生!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想他的仆人会发现一个空瓶子。肯定会把它扔掉的。”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夫人。”我说道。
“你的决定呢。先生?”她的声音很坚定。头昂得高高的。
我站起来。
“夫人。”我说道,“我有幸和您说再见。我进行了调查,但失败了!这件事就此了断。”
波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静静说道:“一周后她就死了。维吉妮小姐的修女见习期满后。如期成为修女。我的朋友,故事就是这样的。找得承认在这件事里我没做好。”
“但那也很难说是个失败。”我劝他道:“那种情况下。你还能怎么想呢?”
“啊,真见鬼。我的朋友,”波洛喊道,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你没看出来吗?但我可是个大白痴!我的脑子根本就不灵了。线索实际上一直在我手里。”
“什么线索?”
“那个巧克力盒子!你看不出来吗?视力好的人会犯这样的错误吗?我知道戴鲁拉德夫人患有白内障。这家里只有一个人视力是如此之槽。以致看不清应该盖哪个盖子。是巧克力盒子让我有了些眉目。然而一直到最后我却没有看出它真正的意义!“此外我的心理也不对。要是德。圣。阿拉德是罪犯的话。他绝不会保留那个会证明他有罪的瓶子。找到它证明了他是清白的。我已经从维吉妮小姐那儿得知他有些心不在焉。我跟你所讲的是个很可悲的事情∶我只跟你一个人讲了这个故事。你明白。这事儿我干得不漂亮!一位老夫人以这么简单、这么聪明的方式犯了罪,而我却完全被欺骗了。见鬼!往事不堪回首!忘了它吧,不—记住它,任何时候。如果你认为我变得自负了,你就……不过我不太可能会自负,但也许会出现自负的。”
我忍着没笑出来.“好了,我的朋友,那么你就对我说‘巧克力盒子’。同意吗?”
“一言为定!”
“毕竟,”波洛沉思道,“这是个经历!我,无疑是欧洲目前最聪明的人,是能够宽宏大量的。”
“巧克力盒子。”我轻声道。
“你说什么。我的朋友?”看着他俯身向前。露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我的心砰地一下。在他手下。我的日子总是不好过。但我。虽然不是欧洲最聪明的人,也是能够宽宏大量的!“没什么。”我撒了谎,又点燃一支烟,暗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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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5 14:15
勒梅热勒遗产
和波洛一道,我调查了很多奇怪的案子,但在我看来,没有一件可以比得上那校让我们很多年以后都感兴趣的、由一系列事件构成的案子。当时波洛解决了最后一个问题而结束了这个由一系列事件构成的案子。
勒梅热勒家族的历史第一次引起我们的注意是在战争期间的一个晚上。波洛和我刚刚又一次走到一起,继续我们以前在比利时时的友谊。他一直在替国防部处理一些小事——而且处理得令他们特别满意。我们在卡尔顿饭店和一位高级将领吃饭。他在席间对洛波很是赞赏。这位高级将领得匆匆离去去赶赴与别人的一个约会。我们在离开之前,颇为悠闲自在地享用了我们的咖啡。
就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转过身来我看见了文森特·勒梅热勒上尉,一个我在法国结识的年轻人。他和一位年纪较长的人在一起,他们很相像,表明他们是一家人。事实也是这样的,文森特把他介绍给我们的时候,我们知道他是雨果·勒梅热勒先生,我的年轻朋友的叔叔。
我对勒梅热勒上尉说不上特别了解,但他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有些爱幻想。我记得他属于一个古老封闭的家族,宗教改革之前就在诺森伯兰郡拥有一宗地产。波洛和我没什么急事,在那个年轻人的邀请下,我们就和这两个朋友一块儿坐下,海阔天空很是惬意地聊起来。年长的那位勒梅热勒大约四十岁,他弯着腰的样子有点像一个学者;好像他目前正为政府进行一些化学研究工作。
我们的谈话被打断了,一位黑黑的高个子年轻男子大步走到桌边,很明显他心情很不安,很痛苦。
“感谢上帝,我终于找到你们两个了!”他喊道。
“怎么啦?罗杰!”“文森特,你爸爸,摔得很惨。小马。”当他把文森特拽到一边时,其余的就听不见了。
几分钟之后,我们的两个朋友已经匆匆走了。文森特·勒梅热勒的爸爸在想骑一匹小马的时候发生了一起严重事故,可能活不到明天早晨了。文森特脸色变得惨白,好像被这消息打懵了。我有些惊讶——因为在法国的时候曾听他在这方面谈过一些,那时我以为他和他爸爸关系不是太好,因此他表现出来的孝顺之情现在着实让我吃惊了一番。
那个黑黑的年轻人。经他自我介绍,他是我朋友的一个堂弟,名叫罗杰·勒梅热勒。他留在了后边,我们三人一起走出了饭店。
“这事真奇怪,”这位年轻人说道,“这也许会让波洛先生感兴趣。你知道,我听说过你,波洛先生——从希金森那里。(希金森是我们那位高级将领朋友。)他说你心理学方面是大腕。”
“是的,我研究心理学。”我的朋友谨慎地承认了。
“你看见我的表哥的脸色了吗?他是绝对惊呆了,是不是?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诅咒!你想知道吗?”“你要是能给我讲一下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罗杰·勒梅热勒看看表。
“还有很多时间。我要在国王十字街和他们见面。嗯,波洛先生,勒梅热勒家庭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中世纪的时候,一个叫雨果。勒梅热勒的男爵怀疑他的妻子。他发现这位女士有损他的名誉。她发誓说她是清白的,但老雨果男爵不听。她的一个孩子,是个儿子——他发誓说那男孩不是他的孩子,因此永远也不能继承遗产。我记不清他做了什么——也许是像一些令他们愉快的中世纪怪念头那样把妈妈和儿子都活活关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他把母子两个都杀了,而她死的时候还是说自己是清白的并且永远要严正诅咒勒梅热勒一家——因而这个诅咒也就流传下来。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女士的清白是确凿无疑了。我想那个老雨果进了修道院,穿着刚毛衬衫,跪着忏悔而结束了一生。但奇怪的是,从那时起到现在,长子都不可以继承家产。而是由兄弟、侄子、外甥,或二儿子继承,长子从不继承。文森特的父亲是五个儿子当中的老二,老大年幼天折。当然,文森特一直相信无论谁要遭难,他会首当其冲。但奇怪的是,他的两个弟弟死于非命,而他自己却安然无恙。”
“一个有趣的家族历史,”波洛若有所思地说道,“但现在他的父亲要死了,而他作为长子,会继承遗产吗?”“正是这样。那个诅咒过时了——不符合现代生活。”
波洛摇摇头,好像不赞成他那开玩笑的语气。罗杰·勒梅热勒又看了一下他的表,说他得走了。
次日就有了这个故事的续集,我们听说文森特·勒梅热勒上尉死得很惨。他乘着苏格兰邮政列车往北方去,晚上的时候一定是打开了车厢门跳了出去。人们认为是他父亲事故的惊吓加上战斗疲劳症引起了暂时的精神失常。还提到了在勒梅热勒家很盛行的那个奇怪的迷信,一并提到的还有新的财产继承人,他的叔叔罗纳德·勒梅热勒,而这个叔叔的独子早在索姆河战役时就已牺牲了。
我想我们在年轻的文森特生命的最后一晚与他不期而遇,加深了我们对所有和勒梅热勒家族有关的事情的兴趣,因为两年之后我们饶有兴趣地注意到了罗纳德·勒梅热勒的死亡。他在继承家族遗产之日就是一个身患病疾的人。他的兄弟约翰继承了遗产,他是一个精神矍铄,热情友好的绅士,有一个儿子在伊顿公学念书。
毫无疑问,恶毒的命运给勒梅热勒一家蒙上了阴影。在紧接着的假期里,那个男孩竟然开枪将自己打死了。他的父亲被马蜂蛰了一下突然死掉,这样遗产就被五兄弟中最年小的继承了——他就是雨果,我们记得在那惨案发生之夜曾在卡尔顿饭店见过他。
除了对勒梅热勒一家发生的一系列不寻常的不幸事件进行评说之外,我们个人对这事没有兴趣,但我们在其中起一个更积极作用的时间就要到了。
一天早晨,房东通报说“勒梅热勒夫人”来了。她是个好动的高个子女人,大约有三十岁,她的行为举止显示出很强的决心和很强的判断力。她说话时带着大西洋那边的口音。
“波洛先生吗?很高兴见到您。我的丈夫雨果·勒梅热勒很多年前曾经见过您一次,但您肯定记不起来了。”
“我记得很清楚,夫人。那是在卡尔顿饭店。”
“那真是太棒了。波洛先生,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夫人?”“我的大。儿子——你知道,我有两个儿子。罗纳德八岁,杰拉尔德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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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5 14:16
“继续说,夫人,你为什么会替小罗纳德担心呢?”“波洛先生,在过去的六个月里,他三次死里逃生:一次差点溺水而死——那是在夏天我们都在康沃尔的时候;一次他从儿童室窗户里掉下来;还有一次是尸碱中毒。”
也许是波洛的表情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想法,勒梅热勒夫人一刻未停地匆忙加上一句:“当然,我知道您认为我只是一个蠢女人,只会大惊小怪。”
“不,的确不是,夫人。出了这样的事,每个做母亲的会担心都是情有可原的。但我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可以帮你。我不是上帝可以控制波浪;儿童室的窗户嘛,我建议你装一些铁栅栏;至于食品——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个妈妈的细心呢?”“但为什么这些事会发生在罗纳德身上而不发生在杰拉尔德身上?”“偶然,夫人——偶然事件!”“你这样看吗?”“你怎么看,夫人——您和您的丈夫?”勒梅热勒夫人的脸上掠过一层阴影。
“跟雨果说是没有用的——他不听。也许你已经听说,这个家族有一个诅咒——长子不能继承。雨果相信这个。他倾心于这个家族的历史,他迷信极了。当我去跟他谈我的担心时,他只是说这是诅咒,我们无法逃脱的。但我是美国人,波洛先生,在那儿我们不太相信诅咒这种事情的。我们喜欢它是因为它属于一个真正古老高贵的家族——它就像一个标志一样,你不知道吗?当雨果碰见我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在音乐剧里演小角色的演员——我认为他的家庭诅咒简直美妙得难以形容。那样的事情冬天围着火炉谈谈无妨,但要是真的发生在一个人自己的孩子身上——我太爱我的孩子了,波洛先生,我会为他们做一切的。”
“这样说你不相信这个家族传说了,夫人?”“传说能够锯断长青藤的根吗?”“你说什么,夫人?”波洛叫道,脸上露出非常惊讶的神气。
“我是说,传说——或者鬼魂,如果你愿意这么叫的话,能够锯断长青藤的根吗?我不是说在康沃尔发生的事情。任何男孩都可能游出太远并且惹上麻烦的——虽然罗纳德四岁的时候就会游泳。但长青藤就不一样了。两个男孩都很淘气。他们发现他们可以沿着长青藤爬上爬下。他们总这样玩。一天——杰拉尔德当时不在——罗纳德爬了很多次都没事,这次遭了殃,长青藤断了,他摔了下来。幸运的是他伤得不重。但我还是出去查看了长青藤;那是被人锯过了。波洛先生——那是被故意锯过的。”
“你说的事很严重,夫人。你说你的小儿子当时不在家?”“是的。”
“那次尸碱中毒的时候,他也不在吗?”“不,他们两个都在。”
“奇怪,”波洛嘟囔道,“现在,夫人,你们家还有谁?”“桑德斯小姐,孩子们的家庭教师;还有约翰·加德纳,我丈夫的秘书——”勒梅热勒夫人停了一下,好像有些尴尬似的。
“还有谁,夫人?”“罗杰·勒梅热勒少校,我想,你们在那个晚上也见过的,他经常和我们呆在一起。”
“啊,他是一个亲戚,是吗?”“一个远房亲戚。他不属于家族中我们这一支。然而,我想现在他是我丈夫最近的亲戚。他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我们都很喜欢他。孩子们非常听他的话。”
“是不是他教他们爬长青藤的?”“也许是的。他经常鼓励他们瞎胡闹。”
“夫人,我就早些时候跟您说的话向您道歉。危险是真实的,我相信我能帮上忙。我建议你邀请我们两个和你们呆上一阵。你的丈夫不会反对吧?”“噢,不会的。但他会觉得这一切都没有用的。他那种只是坐在一边,等着孩子去死的样子让我十分生气。”
“请镇定,夫人。让我们有条不紊地作出安排。”
我们作好了安排,第二天我们就匆匆北上了。波洛陷入了沉思。他从出神通思中醒过来,突然说道:“文森特·勒梅热勒就是从这样的火车上摔下去的吗?”他在说“摔”的时候,稍稍加重了一些。
“你是怀疑这其中有些猫腻,肯定吗?”我问道。
“黑斯廷斯,你有没有觉得勒梅热勒家有些人的死是可以安排的?就拿文森特为例子吧。还有那个在伊顿上学的男孩——枪发生事故总是难以确定的。假设这个小孩从儿童室的窗户上掉下去并且摔死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自然、更不让人怀疑的呢?但为什么是这一个孩子呢,黑斯廷斯?长子死了谁会得益呢?他的弟弟,一个六岁孩子!荒唐!”“他们是想以后再除掉另一个。”我提议说,虽然我一点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波洛摇摇头,好像不满意。
“尸碱中毒,”他自语道,“阿托品会产生同样的症状。是的,我们得去那儿。”
勒梅热勒夫人很热情地欢迎了我们。然后她带我们去了她丈夫的书房,并让我们独自呆了一会儿。自从上次见过他之后,他变了很多。他的肩更驼了,他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灰白色。当波洛解释我们到来的原因时,他听着。
“真是太像萨迪那样既务实又有判断力:”他最后说道,“不管怎么说,呆着吧,波洛先生,谢谢你们的光临;但——写下来的就是写下来的,要违反的话是很难的。我们勒梅热勒家的人知道——谁也不能逃脱命运的摆布。”
波洛提到了被锯穿的长青藤,但雨果好像并不在意。
“一定是某个粗心的园丁——是的,是的,也许是被他人利用的工具,但这背后的目的很明显;我要告诉你,波洛先生,这不可能耽搁太长时间。”
波洛凝神看着他。
“你为什么说这个?”“因为我自己注定是劫数难逃。去年我去看医生,我患了不治之症——我的末日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但在我死之前,罗纳德会死掉,杰拉尔德会继承遗产的。”
“如果您的二儿子也有什么不测呢?”“不会的;他没有受到威胁。”
“但真的发生了呢?”“我的堂弟罗杰就是下一个继承人。”
我们的对话被打断了。一个有着一副好身材,长着超色卷发的高个子男人带着一扎纸进来了。
“现在别管这些,加德纳。”雨果。勒梅热勒吩咐之后,又向我们介绍道:“我的秘书,加德纳先生。”
秘书鞠了一躬,说了一些客套话,又出去了。尽管他长得不错,他身上却有一种令人厌恶的东西。之后不久我们在漂亮的旧式庭园溜达的时候,我这么跟波洛说了。让人感到很惊讶的是,他表示同意。
“是的,是的,黑斯廷斯,你是对的。我不喜欢他。他太漂亮了;是专找轻松工作干的那种人。啊,孩子们来了。”
勒梅热勒夫人正朝我们走来,身边是她的两个孩子。他们长得都挺漂亮,那个小孩子皮肤黑黑的像他妈妈,大孩子长着褐色卷发。他们颇优美地同我们握了握手,很快就将注意力全集中到波洛身上。接着我们被介绍给了桑德斯小姐,她很难形容,也是这群人当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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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5 14:16
几天来我们过得很惬意,很舒适——总是很警觉,但毫无结果。男孩们过着正常的幸福生活,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到达之后的第四天罗杰·勒梅热勒少校来了并且住了下来。他没有多少变化,还是跟以前一样无忧无虑,温文有礼,把一切都看得很轻的习惯还没有变。很显然,孩子们特别喜欢他,对他的到来他们报以快活的尖叫,并且立刻把他拖到一边去园子里玩原始印第安人的游戏了。我注意到波洛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
第二天我们都被邀请去和克莱盖特夫人一块儿喝茶,孩子们也去。她的家和勒梅热勒家的房子紧挨着。勒梅热勒夫人建议我们也应该去,但当波洛拒绝了并说他更愿意呆在家里时,她好像松了一口气。
大家刚走,波洛就开始工作了。他让我想起了一只聪明的小猎犬。我想那个房子的每个角落他都搜过了;然而一切干得是那样地不动声色,有条不紊,没有人注意他的行踪。很明显,最后他不满意。我们在露台上和桑德斯小姐一块儿喝茶,她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去。
“孩子们会喜欢的,”她喃喃道,一副憔悴的样子,“虽然我希望他们会规矩点,不会损坏花坛,别走近蜜蜂——”波洛突然不喝茶了。看上去他像见了鬼一样。
“蜜蜂?”他的声音像打雷般地问道。
“是的,波洛先生,蜜蜂。三个蜂箱,克莱盖特夫人对她的蜜蜂很是自豪——”“蜜蜂?”波洛又一次叫道。然后他从桌边跳起来,手托着头在露台上来回踱步。我不知道这个小个子男人为什么在提到蜜蜂时会变得如此烦躁不安。
就在那时候我们听见汽车回来了。当他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波洛站在门阶上。
“罗纳德被蜜蜂蛰了。”杰拉尔德激动地喊道。
“没什么,”勒梅热勒夫人说,“都没有肿,我们已经在上面上了氨水。”
“让我看一看,我的小男子汉,”波洛说道,“在什么地方?”“这儿,脖子边,”罗纳德神气活现地说道,“但不疼的。爸爸说:‘站着别动,你身上有只蜜蜂。’于是我站着不动,他把它拿掉了,但它还是先蛰了我,虽然不是真的很疼,只是像针扎一样。我没哭,因为我长大了,明年就要上学了。”
波洛查看了一下孩子的脖子,然后又一次走到一边去。他抓着我的胳膊低声说道:“今晚,我的朋友,今晚我们有点事了!对任何人都别说什么。”
他拒绝继续说下去,那个晚上我充满了好奇。他早早上了床,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当我们上楼的时候,他抓住我的胳膊,说出了他的指示:“别脱衣服。多等一会儿,关上灯到我这儿来。”
我按照他说的做了,到了时间,我发现他在等我。他用手势示意我别出声,于是我们俏无声息地潜到儿童室这一边。罗纳德自己住在一个小屋子里。我们走了进去,在屋子里最黑暗的角落呆好。孩子的呼吸很重,没有被打扰。
“他一定是睡得很熟?”我低声说道。
波洛点点头。
“吃了药。”他喃喃道。
“为什么?”“这样他就不会叫了,在——”“在什么?”波洛停了下来,我问道。
“在皮下注射针头扎进去的时候,我的朋友?别出声,别说话了——我并不认为早就该出什么事了。”
但波洛这一次说错了。不到十分钟,门就轻轻打开了,有人进了屋子。我听见急促的呼吸声、脚步声来到了床边,然后突然卡达一声,一个小手电的光照在了睡着的小孩身上——拿着手电的人站在阴影里我们看不见他的面孔那个人影放下了手电,他用右手拿出一个针管,用左手去摸着小孩的脖子......波洛和我同时跳了起来。手电滚到了地上,我们在黑暗中与闯人者进行搏斗。他的力量真大。最后我们制服了他。
“手电!黑斯廷斯,我得看看他的脸——尽管我想我很清楚会是谁的脸。”
当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手电的时候,我也这么想。一时间我怀疑是那个秘书,我对那家伙悄悄的厌恶也促使我这么想。但现在我肯定那个在他的两个小堂弟死掉之后能够得益的家伙是我们正在找的恶魔。
我的脚撞上了手电。我把它拣起来打开。手电光完全照在了雨果·勒梅热勒的脸上,是这孩子的父亲!手电差点从我的手上掉下来。
“不可能,”我沙哑着嗓子喃喃道,“不可能!”勒梅热勒失去了知觉。我们两人将他搬回他的屋里,放到床上。波洛弯下腰来轻轻从他的右手里抽出一个东西。他拿给我看,那是一个皮下注射针管。我浑身战抖了一下。
“里面是什么?毒药吗?”“我想是甲酸。”
“甲酸?”“是的。很有可能是通过提炼蚂蚁得到的。你记得,他是个化学家。死亡可以归结于被蜜蜂蛰了。”
“我的天哪,”我嘟囔道,“他自己的孩子:你想到这个了吗?”波洛严肃地点点头。“是的。当然,他疯了。我想家史对他来讲变成了一个癖好。他特别渴望继承遗产使得他犯下了一系列的罪行。也许这个想法第一次出现是在那个晚上和文森特一起北上的时候。他不能容忍预言被证明是虚假的。罗纳德的儿子已经死了,而罗纳德自己也是垂死的人——他们都是弱不禁风的一群人。他导演了枪的事故,而且——直到现在我才怀疑——用同样的方法将甲酸注射到颈部静脉血管使其兄弟约翰致死。他的野心因此实现了,他变成了家族地产的主人。但他的胜利时间并不长——他发现他患了不治之症。并且疯了的他确信——勒梅热勒的长于不能继承遗产。我怀疑那次游泳事故原因在于他——他鼓励长子游到远处。但失败了;他把长青藤锯了一大条口子,然后又在小孩吃的饭里下了毒。”
“魔鬼!”我战抖着喃喃道,“而且计划得这么巧妙!”“是的,我的朋友,没有什么事比疯子不寻常的理智更让人吃惊了。除非是心志正常之人特别的古怪!我想他只是最近才完全走过这个界限,从一开始他的疯狂当中就有着条理。”
“想想我怀疑罗杰——那个挺不错的人。”
“我的朋友,那是很自然的假设。我们知道那天晚上他也和文森特一起北上了。我们也知道,他是雨果和雨果的孩子之后的下一个继承人。但我们的假设没有事实支持。长青藤被锯穿的时候只有小罗纳德在家里——但两个小孩都天折对罗杰才有利。同样,只有罗纳德的饭里被下了毒。而且今天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发现只有他爸爸说罗纳德被蜜蜂蛰了,我记起了另一个人被马蜂蛰而了导致的死亡——于是我就明白了:”
雨果·勒梅热勒被送到了一个私人精神病院,几个月之后死去了。他的遗婿一年后和约翰·加德纳,那个有着超色头发的秘书结了婚。罗纳德继承了他父亲的大片地产,而且事业还很兴旺。
“好了,好了,”我对波洛说,“另一个假象戳穿了。你成功地解决了勒梅热勒诅咒之谜。”
“我搞不懂,”波洛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真的搞不懂。”
“你什么意思?”“我的朋友,我用一个意味深长的字来回答你——红色!”“血?”我问道,我充满敬畏,声音低了下去。
“你的想象力总是很夸张,黑斯廷斯!我是指一个诗意差得多的事情——小罗纳德。勒梅热勒头发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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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5 14:16
失去的矿井
我放下银行存折,叹了一口气。
“真奇怪,”我说道,“但我的透支好像总也不能少一点。”
“这并不使你心烦意乱,是不是?而我,如果我要是透支的话,我会整晚也闭不上眼睛的。”波洛宣称道。
“我想,你总有宽裕的结存!”我反驳道。
“四百四十四英镑四十四便士,”波洛洋洋自得地说,“一个很整齐的数字,是不是?”“那一定是你银行经理的手腕。很明显他是了解你对整齐细节的爱好的。投资怎么样,比如,将三百英镑投在豪猪油田?他们的计划书,在今天的报纸上做了广告,说明年他们可以发放百分之百的红利。”
“我不干,”波洛摇着头说道,“我不喜欢耸人听闻的东西。对我来说,安全、谨慎的投资——租金,政府债券,还有——怎么说来着——证券兑换。”
“你从没做过冒险投资吗?”“不,我的朋友,”波洛严肃地回答道,“我没有。我拥有的惟一的不是金边债券的股票是一万四千股缅甸矿产有限公司的股票。”
波洛停了下来,看上去像是等着别人催他说下去。
“还有呢?”我敦促他。
“这些股票我没花钱——不,它是运用头脑的酬金。你想听这个故事吗?是不是?””当然想。”
“这些矿井位于缅甸的内陆地区,离仰光有两百英里。它们是在十五世纪时由中国人发现的,一直开采到穆罕默德起义。最后在一八六八年放弃。中国人对矿体上层富含铅、银的矿石进行开采、熔炼,只要其中的银金属,而留下了大量富含铅的矿渣。当然,当勘探工作在缅甸进行的时候,这个情况很快被发现了。但由于原有的巷道充满了水和疏松的填充物,所有试图发现矿石源头的努力都白费了。辛迪加派出了很多小组在很大范围内进行挖掘,仍旧找不到。但其中一个辛迪加的一个代表探听到一个中国家庭的行踪;这个家庭应当还保留着矿井情况的记录。这个家庭现在的户主是一个叫做吴凌的人。”
“商业浪漫故事中多精彩的一页!”我喊道。
“难道不是吗?啊,我的朋友,没有美貌无比的金发女子也是可以有浪漫故事的——不,我错了,让你激动的总是褐色头发。你记得——”
“继续讲你的故事吧!”我急忙说道。
“当然,我的朋友,于是跟这个吴凌进行了接触。他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商人,在他居住的那个省里很受敬重。他立刻承认说他保存着相关的资料,而且非常愿意谈判出售它们。但他反对和不是头面人物的人打交道。最后就作出了安排,让他前往英国,去和一个重要公司的董事们见面。“吴凌乘阿森塔号轮船去了英国。这个阿森塔号轮船在十一月一个阴冷、多雾的早晨停泊在南安普顿。董事之一的皮尔逊先生到南安普顿去接这般船。但由于有雾,火车被耽搁了好长时间。等他到那儿的时候,吴凌已经下了船,并且乘坐增开的火车去了伦敦。皮尔逊先生回到城里有些不快,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中国人会呆在什么地方。然而,那天晚些时候,电话打到了这个公司的办公室。吴凌呆在罗素广场饭店,航行之后感到有些不太舒服,但说他完全可以参加第二天的董事会。董事会于十一点钟召开了。十一点半的时候,吴凌还是没有出现,秘书给罗素饭店打了电话。询问的结果他被告知那个中国人在大约十点半的时候和他的一位朋友出去了。好像很清楚他是出来参加会议的。但早上的时问过去了,他没有出现。当然,因为对伦敦不熟悉,他迷了路也是可能的。但那天晚上很晚了,他还是没有回到饭店。皮尔逊先生特别担心,于是通知了警察。第二天还是没有失踪者的下落,但再过一天的晚上,泰晤士河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结果是那位命运不济的中国人。在他的身上,以及饭店的行李当中,都丝毫没有那些与矿井有关的资料的痕迹。“在这紧要关头,我的朋友,我也卷进了这件事。皮尔逊先生拜访了我。对吴凌的死他感到十分震惊,但他主要牵挂的是找回那些资料,而那是这个中国人来英国的目的所在。警察当然主要关心的要查找凶犯——找回资料是第二考虑。他希望我能和警方合作并能代表公司的利益。“我立刻同意了。对我来说,很明显可以查我的有两个地方。一方面,我可以在公司里知道这个中国人要来的雇员当中查找;另一方面,在船上那些有可能知道他此行任务的乘客当中查找。我从第二方面着手,因为查找区域要窄一些。在这一点我和米勒警督不约而同,他负责这个案子——他和我们的朋友贾普警督迥然不同,很是自负,举止粗鲁,而且十分讨厌。我们一起查问了这艘船的高级船员。他们没有告诉我们多少有用的东西。吴凌在船上的时候不太说话。他和两个乘客关系密切——一个是名叫戴尔的糟糕的欧洲人,他好像名声不佳,另一个是一个年轻的银行职员名叫查尔斯·莱斯特,他从香港回国。很幸运我们搞到了这两个人的相片。当时似乎没有什么疑问,要是他们当中有一个牵连其中的话,那一定是戴尔。他和一帮中国坏蛋混在一起早已名声在外,是一个极有可能的嫌疑犯。“我们下一步就是去罗素广场饭店,将吴凌的照片给他们看,他们立刻就认出了他。然后我们将戴尔的照片拿给他们看,让我们失望的是,门厅搬运工肯定地说他不是发生凶案那天晚上来饭店的那个男人。几乎是事后想到的,我又拿出了莱斯特的照片,让我惊讶的是,那个人立刻就认出来了。“‘是的,先生,’他肯定地说,‘那就是十点半来找吴凌先生的人,随后他们一起出去了。’“事情有了一些进展。我们下一步就是会一会查尔斯·莱斯特先生。他见我们的时候很是坦率,听到这个中国人的遇害他感到难过,并且随时听从我们的吩咐。他的故事如下:与吴凌一块儿安排好,他十点半去饭店找他。然而,吴凌没有出现,而是他的仆人来了,解释说他的主人出去了,并提出带这位年轻人去他主人现在的地方。莱斯特什么他没有怀疑就同意了。于是这个中国人叫了一辆出租车。他们朝码头的方向开了一会儿,莱斯特突然怀疑起来,他让出租车停了下来。尽管这个仆人反对,他还是下了车。他向我们保证,那就是他所知道的一切。“表面上我们很满意,我们谢了他就离开了。很快他的故事被证实有些不准确。首先,吴凌身边没有仆人,在船上没有,在饭店也没有。其次那个为这两人开车的出租车司机站了出来。莱斯特根本没有在路上下车,相反,他和那个中国绅士去了位于唐人街中心莱姆豪斯的一个名声不太好的去处。那个提到的地方或多或少以一个最低级的鸦片烟馆而出名。两个人进去了——一小时之后,那个英国绅士,就是他在照片上认出的那个,一个人出来了。他看上去脸色惨白,气色不好,让出租司机把他送到最近的地铁站。“于是对查尔斯·莱斯特的身份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他虽然品德很好,但他债务缠身,并且暗中喜好赌博。当然,我们也没有放了戴尔不管。好像有那么点可能他会假冒另外一个人。但事实证明这种想法是毫无根据的。他在所说的那一整天有无可指摘的不在现场的证据。当然,鸦片烟馆的老板以那种东方人特有的冷淡断然否认了这一切。烟馆老板说他从没见过查尔斯·莱斯特。那两个绅士中哪一个也没有来过他那里。不管怎么说,警察是错了:那儿从来不吸食鸦片。“他的否认,无论用意多好,也帮不了查尔斯·莱斯特。他被指控谋杀吴凌而被逮捕。搜查结果并没有找到与矿井有关的资料。鸦片烟馆的老板也被收审,但对他的经营场所的草草的突击搜查也没有找到什么。警察的热情没有回报,甚至一点鸦片也没有搜到。“与此同时我的朋友皮尔逊先生很是烦躁不安。他在我的屋里镀来镀去,哀声不断。“‘但你一定有想法,波洛先生:’他不断地催促我,‘你一定有想法!’“‘我当然有想法,’我谨慎地回答道,‘这倒是个麻烦——一个人想法太多;因而有太多方向。’“‘比如说?’他建议道。“‘比如——那个出租车司机。我们只有他的证言:他把那两个人送到了那个地方。那是一个说法。那么——他们真的去了那地方吗?假设他们在那儿下了出租车,穿过那个屋子,从另一个进口出去而去了别的地方呢?’“皮尔逊先生好像受了打击一样。“‘但你除了坐在这儿想之外什么也不做,不是吗?我们难道不能做点事情吗?’“你知道,他是很没有耐心的。“‘先生,’我庄重地对他说,‘让波洛在那姆豪斯贫民区那散发着臭味的街道上像只没有教养的小狗跑来串去是不可能的。请镇静,我的代理人正在工作。’“第二天,我就有了一些消息给他。那两个人真的穿过了提到的那个屋子,但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河边的一个小餐馆。有人看见他们进去了,而莱斯特是一个人出来的。“然后,你想一想,皮尔逊先生有了一个特别不可理喻的想法:他认为我们得自己去这家餐馆进行调查,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行。我跟他吵,并且求他,但他不听。他说他会乔装打扮自己——他甚至建议说——我应该——我真不愿意说——应该刮掉我的八字胡!是的,这像什么话!我向他指出那是一个荒谬且荒唐的想法。一个人不能不负责任地毁掉一件美的东西。另外,一个长着八字胡的比利时绅士跟一个没长八字胡的绅士相比,难道他会不同样乐于开开眼界,吸食鸦片吗?“好了,在那点上他屈服了。但他还坚持他的计划。那个晚上他来了——我的天哪!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啊!他穿着他称为水手短外套的衣服,他的下巴很脏,胡子也没刮。他带着最脏的方巾,气味很是刺鼻。你想一想,他居然对自己很是得意:真的,英国人都疯了!他在我的外貌上搞了一些变化。我让他这么做了。你能跟一个疯子争论吗?我们最后出发了,我能让他一个人去吗?他像一个孩子打扮了一下去做装模作样的把戏。”
“当然,你不能。”我答道。
“接着说——我们到了。皮尔逊先生说的英语煞是奇怪。他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水手。他谈到了‘无经验的水手’和‘舷楼’,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那是个低矮的小屋子,里面有很多中国人。我们吃了一些奇怪的菜。啊,天哪,我的胃!”波洛在继续说下去之前紧紧按住他的胃部,“然后那位老板来了,一个满脸狞笑的中国人。“‘您两位先生不喜欢这儿的菜,’他说道,‘你们是为了你们更喜欢的东西来的。来一烟枪,怎么样?’“皮尔逊先生在桌下狠狠踢了我一脚,(他也穿着水手的靴子!)并说道:‘我不在乎,约翰,前面引路。’“那个中国人笑了,领我们过了一个门走到地下室,又穿过了一个活板门,下了几级台阶,又上了几级台阶,走进了一个屋子,里面满是特别舒服的长沙发和靠垫。我们躺下来,一个中国男孩为我们脱了靴子。那是那晚上最惬意的时刻。然后他们给我们拿来了鸦片烟枪,为我们烧鸦片丸。我们假装吸起来,然后又假装睡觉,做梦。但在没人的时候,皮尔逊先生轻声喊我,并且马上开始在地板上悄悄前行。我们走进另一间屋子,在那儿别人都在睡着。就这样,直到我们听见两个人在说话。我们呆在一个帘子后面听着。他们在说吴凌。“‘那些资料呢?’一个人说。“‘莱斯特先生,他拿了。’另一个答道,他是一个中国人,‘他说,把它们都放在了安全的地方,警察不会找到的地方。’“‘啊,但他被逮了。’第一个说道。“‘他会出来的。警察不敢肯定他做没做。’“他们还说了不少类似的话,然后那两个人朝我们躲藏的地方走来,于是我们就仓促跑回了我们的房间。“‘我们最好离开这里,’呆了一会儿,皮尔逊说道,‘这地方不卫生。’“‘你说得对,先生,’我表示同意,‘这个闹剧我们演得够长了。’“我们还是成功地逃走了,吸鸦片花了我们不少钱。刚出那姆豪斯贫民区,皮尔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很高兴出来了,’他说道,‘但还是搞清了一些事情。’“‘的确是的。’我附和道,‘我想今晚乔装之后,我们要找到需要的东西不会太困难的。’“什么困难也没有。”波洛突然结束了他的故事。
这个突然的结局很是奇怪,我盯着他。
“但——但它们在什么地方?”我问道。
“在他的口袋里,非常简单。”
“但在谁的口袋里?”
“当然在皮尔逊先生的口袋里!”看到我迷惑的眼神,他接着轻声说:“你没看出来吗?皮尔逊先生跟查尔斯·莱斯特一样,也负债累累。皮尔逊先生跟查尔斯·莱斯特一样,也喜欢赌博。他想出了从那个中国人那里偷窃文件的主意。他在南安普顿见到了他,和他一起到了伦敦,并直接把他带到了那姆豪斯贫民区。那天,雾很大,那个中国人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想皮尔逊先生经常在那儿吸食鸦片,因此有一些特别的朋友——我估计他不想杀人——他的想法是让一个中国人假扮吴凌并且得到出卖文件的钱。原先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在东方人看来,将吴凌杀了然后将他的尸体抛进河里更为简单,于是皮尔逊的中国同谋没有跟他商量就自行其事了。那么皮尔逊先生的惊恐就可想而知了。因为有人也许看见他在火车上和吴凌在一起了——谋杀和简单的诱拐是两码事。“他的救命稻草在那个在罗素广场饭店装扮吴凌的中国人的身上。要是尸体没被过早发现就好了!很有可能吴凌说过他和查尔斯·莱斯特之间的安排,即查尔斯·莱斯特要到饭店找吴凌。皮尔逊在这里看到了转移视线的极好方法。查尔斯·莱斯特将是被看到的和吴凌在一起的最后一个人、那个假扮的人受命对莱斯特说他是吴凌的佣人,并且将查尔斯·莱斯特尽快带到那姆豪斯贫民区。很有可能,在那儿的时候,给了查尔斯·莱斯特一杯饮料,而这杯饮料里放了药,当他一小时后出来的时候,他对所发生的一切就会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案子就是这样,当查尔斯·莱斯特一旦听说吴凌死了的消息,他吓坏了,于是否认说他曾到过那姆豪斯贫民区。“这样的话,他正好中了皮尔逊的圈套。但皮尔逊满意了吗?没有——我的态度使他很不安,他决心了结这个莱斯特的案子。所以他精心安排了那个假面调查来彻底地欺骗我。我刚才不是说他是个小孩打扮了一下去做装模作样的把戏吗?当然,我扮演了我的角色。他回到家里很是高兴。但早上,米勒警督到了他家。那些文件在他身上找到了;游戏就结束了。他极后悔他让他自己和赫尔克里·波洛一起演了这场闹剧!这件案子里只有一件事很困难。”
“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说服米勒警督!米勒这家伙真是头牲口!又固执又愚昧。最后他把这全看作是自己的功劳。”
“太糟了。”我喊道。
“嗯,好了,我有补偿。缅甸矿产有限公司的其他董事将一万四千股股票奖励给我作为对我的工作的小小酬劳。不是太糟,是不是?但在投资的时候,我请你,一定得保守些。你在报纸上读到的那些东西,也许不是真的。豪猪油田的董事中——也许有很多皮尔逊先生。”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5 14:17
梅花K之谜
“事实,”我将《每日新闻荟萃》报放到一边说道,“比小说还离奇!”这句话,也许,并非我的独创。它好像激发了我的朋友的热情。这个小男人将他鸡蛋形的脸歪向一边,仔细地从他那细心熨出精神线的裤子上拂去一点想象出来的灰尘,并且说道:“多么深刻啊:我的朋友黑斯廷斯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思想者啊。”
对这无缘无故的嘲讽,我没恼怒。我轻轻拍着我刚放到一边的报纸。
“今天早上的报纸你读过了吗?”“我读了。我读完之后,重新将它对称地叠好,没有像你那样将它扔在地上,你缺乏条理真是可悲。”
波洛最糟糕的就是这个,条理是他的上帝。他甚至将他所有的成功归结于有条理。
“那么说你看到了亨利·里德伯恩,那个剧团经理的谋杀案了?就是这个谋杀案让我说出了那句话。事实不仅仅比小说更奇怪——它还更有戏剧性。想想那个殷实的英国中产阶级的家庭,奥格兰德一家。爸爸、妈妈、儿子、女儿,是这个国家典型的成千上万家庭中的一个。家里的男人每天去城里;女人照料家里的事情。他们的生活十分平静,也非常单调。昨天晚上他们坐在位于郊区斯特雷特姆的整洁的客厅里打桥牌,那幢房子叫做戴西米德。突然,什么迹象也没有,落地窗砰然打开,一个女人踉踉跄跄地走进屋里。她那灰色缎子连衣裙上有一片鲜红的血迹。她说了一句;“杀人啦!”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从她的照片上,他们认出她是瓦莱丽·圣克莱尔是可能的。她就是那个最近风靡伦敦的著名舞蹈演员。”“是你在滔滔不绝,还是《每日新闻荟萃》这么说的?”波洛问道。
“《每日新闻荟萃》急着付印,只要有事实就心满意足了。而这个事件戏剧化的可能性立刻就吸引了我。”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哪里有人性,哪里就有戏剧。但——它不总在你认为它会发生的地方,这点得记住。然而,我也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因为我也会和这个案子联在一起。”
“真的吗?”“是的。一位先生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替莫雷尼亚的保罗王子和我约了一个时间见面。”
“但那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呢?”“你没有读你那些漂亮的英语丑闻小报,上面有很有趣的故事。‘一只小老鼠听说——’或者‘一个小鸟想知道——’看这儿。”
我顺着他又短又粗的手指看去:“——这名外国王子是否真的与著名舞蹈演员关系密切!这位女士是否喜欢她的新的钻戒。”
“现在再回到你那戏剧化的叙述上,”波洛说道,“圣克莱尔小姐在客厅的地毯上刚刚昏倒,你说到这儿,应该是记得的。”
我耸耸肩:“当小姐苏醒过来,刚刚喃喃说话的时候,奥格兰德家的两个男子就出去了。一个去找医生来照料这个女士,很明显她是受了惊吓;另一个去警察局——在录完口供之后,他陪着警察来到了心驰山庄,里德伯恩先生的宏伟别墅,离这幢房子不远。在那里,他们发现了这个大人物,顺便提一句,他的名声很臭,躺在书房里,他的后脑勺像蛋壳一样裂开了。”
“我妨碍了你,”波洛和蔼地说道,“请原谅.....。啊,王子先生来了!”听人通报说我们贵宾的称号是费奥多伯爵。他是一个看上去挺奇怪的年轻人,个子很高,表情很急切,有着无力的下巴和一双狂热者的黑黑的充满激情的眼睛。
“波洛先生吗?”我的朋友鞠了一躬。
“先生,我的麻烦很大,比我能表达的要大.....。”波洛挥了挥手。“我理解你的焦虑。圣克莱尔小姐是一个很亲密的朋友,是不是?”王子简单明了地回答道:“我希望娶她为妻。”
波洛从椅子上坐起来,他的眼睛睁大了。
王子继续说道:“我和她不应是我家里的第一例贵贱婚。我的兄弟亚历山大已经违抗父皇的命令了。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更加开化的时代,不应再受以前的等级偏见的束缚了。此外,圣克莱尔小姐,事实上,在地位上和我是平等的。你有没有听说一些关于她的历史的说法?”“她的出身有许多浪漫的说法——对一个著名的舞蹈演员来说这很平常。我听说她是一个爱尔兰女佣的女儿,也听说过这样的说法——说她的母亲是一个俄国女公爵。”
“第一种说法当然是废话。”这个年轻男人说道,“但第二种是真的。瓦莱丽虽然不说出来,也让我猜到了。此外她在很多地方都下意识地证明了这一点。我相信遗传,波洛先生。”
“我也相信遗传,”波洛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发现了与此有关的一些奇怪的事情——你告诉我.....。但言归正传,王子先生,您想让我干什么?你害怕什么?我可以坦率地说吗?有没有什么事情让圣克莱尔小姐和这个案子牵连上呢?她当然认识里德伯思,是不是?”“是的。他声称他爱她。”
“那她呢?”“她没有什么可对他说的。”
波洛敏锐地看着他:“她有没有原因害怕他?”这个年轻男子有些犹豫:“发生过一件事。你认识扎拉吗?那个有特异功能的人?”“不认识。”
“她很棒。有机会你应该咨询咨询她。瓦莱丽和我上星期去找她了。她用纸牌为我们算命。她和瓦莱丽谈瓦莱丽的麻烦——瓦莱丽的不祥之兆;然后她翻出了最后一张牌——他们叫它掩护牌。那是张梅花K。她对瓦莱丽说:‘小心。有一个人能够左右你。你知道我是指谁吗?’瓦莱丽的嘴唇都白了,点着头说:‘是的,是的,我知道。’不久后我们离开了。扎拉对瓦莱丽说的最后的话是:‘小心梅花K。危险威胁着你!’我问瓦莱丽是怎么回事。她不告诉我——让我放心,一切都没事。但现在,昨晚案发之后,我更加相信瓦莱丽在梅花K当中看见了里德伯思,而她害怕的人正是这个男人。”
这位王子突然停了下来:“现在你明白我今天早上打开报纸时的担心了吧。若是瓦莱丽一时失去了理智——噢,这不可能!”波洛从座位上站起来,亲切地拍拍那位年轻人的肩:“请你别折磨自己,将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你要去斯特雷特姆吗?我想她还在那儿,在那幢房里——因为惊吓而精疲力竭。”
“我现在就去。”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通过大使馆。什么地方你都可以去的。”
“那我们就出发吧——黑斯廷斯,你跟我一块儿去,好吗?再见,王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