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04

  我大二的时候也上过这门课,当时是汤教授教课。赵敏的课讲得中规中矩,但是她的声音动听,那双大眼睛让她的表情显得非常生动,因此这课比汤老的要更加吸引人——我这个上课睡觉大王都没觉得困倦,就是明证。不知不觉中,下课铃声响了。

  学生们仍旧是围着赵敏提问题,我看她明明显出疲倦的神态,却还是面带微笑耐心地为学生答疑,便走上前去,对那群学生说:“同学们,等下赵老师还要回系里开会,不能迟到,大家还有什么疑问请登陆咱们历史地理课程的网站,留言提问,赵老师有时间的时候会在网上给大家答疑。”

  北大许多课程都建设了自己的课程网站,提供很多书本上和课堂上没有讲述的文献书籍,供有兴趣的学生自己去研习,也有交流平台供学生与学生,老师与学生之间交流,实在是一件自学利器。“历史地理”课程的网站正是由我来负责维护。

  听我这么一说,赵敏先是一愣,随后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见时间确实也不早了,学生们这才纷纷散去。

  我把早准备好的水杯递给赵敏,客气地说:“赵老师,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呀,真谢谢你了,我正嗓子冒烟呢!”

  “今天真对不起,我有点事情耽误就迟到了。”我赶紧为自己的迟到道歉。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其实助教不用节节课都来的,像你这样负责认真的助教很少有呢!”赵敏微笑着说,很真诚。

  “呵呵,那你先走吧,9点了也不早了,我把黑板擦好收拾收拾,你就不用管了。”我说着拿起黑板擦。

  “嗯……我坐一会儿休息一下,反正我住的地方也在校内。”赵敏同时还是博士生,因此住在校内宿舍。北大校园里9点多的时候还是灯火通明的,倒也不存在什么安全隐患。

  “王理,你觉得我的课讲得怎么样?”赵敏突然问道。

  “我觉得你讲得很好啊,不愧是汤老的大弟子!”我公式化地奉承。

  “你呀,你一直作助教,咱们认识也有快一年了,你就别说那些不疼不痒的了。”

  “呵呵,真要说啊?嗯,我觉得你的课讲的中规中矩,是没什么不对,但是是不是少了一些自己的观点?我曾经上过汤老的这门课,你现在讲的跟三年前没什么变化。”

  “你真是一针见血啊!”赵敏叹了口气说道,“我自己也觉得我讲的课程一点创新都没有,老生常谈的,不但学生听了没兴趣,自己讲起来也没劲噢!可是我这是头一年上讲台,生怕讲得偏颇了对学生有不好的影响……想来想去,却不知道该怎么改进……”

  “其实你很受欢迎啊!你没看那么多学生围着你提问题么?还是说明对课程内容感兴趣!”我见赵敏深色黯然,赶紧劝慰,“要说创新么……比如说这个吧!”我用黑板擦点了点黑板上的圆圈,说道:“你刚才说是部落开会,其实我觉得这个大圆代表的房间是用来生孩子的。”

  “哦?”赵敏瞪大了眼睛。

  “在那个时代,没什么科技可言,部落是否强大完全取决于人口数量,人多的话,无论是狩猎还是其他生产活动,以及发动战争都占了很大优势,所以人口是衡量部落强大与否的唯一标准。”我转过身面对赵敏,好像自己是个老师,继续说。“然而,那个时代的生殖活动可不像现在这么安全,分娩的时候很容易母子双亡,就算能顺利生下婴儿,也会因为环境不好而夭折。”

  “所以,这个大房间是用来分娩和集中抚养婴儿的!周围的建筑物不仅能为中间的大房子提供保护,而且方便在紧急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赵敏兴奋地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笑着点点头,“在那个时代,繁殖后代是第一需要,与之相比,开会什么的是次要的。”

  说出这句话,我有点后悔。毕竟赵敏是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我当着她的面大谈繁殖话题,会不会被人家误会是一种带有流氓性质的挑逗?

  没想到,赵敏呵呵一笑,说道:“英雄所见略同啊,其实我就是这么想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05

寝室里一片漆黑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赵敏笑着问我。

  我倒有点尴尬,说:“大二上这门课的时候我就这么想的,但是当时上课的时候没敢说。”

  “当然不能说了,不然课堂上还不乱了?”赵敏道,“你还挺细心的,我看现在很多学生啊,巴不得把一些自以为新异的想法喊出来,大有哗众取宠的意思,一点不照顾一下别人的想法……”

  “呵呵,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没别的什么想法。”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其实关于这个群落分布,我也一直这样想的,可是也不好在课堂上说,我可是老师呢!”赵敏说着顽皮地吐了一下舌头,那模样可爱极了。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

  “时间不早了,不赶紧走的话赶不上系里开会了!”我也开玩笑地说。

  “呵呵,今天谢谢你为我解围了。本来给学生答疑是咱们做老师理所应当作的,但是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刚才还真是累的不想说话了。”

  “你得多注意身体……”我边说边开始擦黑板。

  “我头一年当老师,平时还要做自己的研究,真是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了,多亏有你帮忙,不然我真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了!”

  “你这话说的,我是你的助教,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好啊,以后网络上的答疑都由你来负责好了!”赵敏又露出些顽皮的表情。

  “哎?你信得过我啊?我可不是什么优等生哦!”嘴上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挺高兴,这至少说明赵敏对我信任。

  “你是陈老师的得意弟子,我怎么能信不过?按说,陈老师是我导师汤老师的学生,也是现在全国都很有名气的教授,他看中的人我怎么会不信任?”

  陈老师是我的导师,确实是赵敏的导师汤老教授的学生。大学里面最讲究师承关系,就算你现在是全国乃至全世界有名的学者,在自己当年的导师面前也要毕恭毕敬,否则你会被所有人瞧不起。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传统在北京大学里被很好地保留了下来。

  “按这么说,你是汤老的学生,我应该叫你师叔了?”我打趣道。

  “胡说什么啊!我哪里有那么老,你是2000级的吧,我是97年入大学的,2001年才入北大读研,按说我比你入校还晚呢。我也就比你大两、三岁而已。你以后也别总叫我‘赵老师’了,听着多别扭,就叫我赵敏好了。”

  赵敏又说:“唉,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感到自己老了。还要读博士,要变成第三类人了!”

  如今有句话叫做“世界上有三类人,男人,女人和女博士”,赵敏说的第三类人就是说自己要当女博士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俩本来是谈论点学术话题,现在却变成聊生活了。

  “我可不同意这样的说法,女博士怎么了,这都什么年代了,男的能读博士女的也没什么不能的。我们系里的女教授都很有成就,我看那些讽刺女博士的人无非是出于嫉妒罢了。”

  “你说的对啊,本来我还有点发愁呢,让你这么一说心里一下子开朗很多!想不到,我比你年纪大却还要你来开导呢!”说着赵敏又开心地笑起来。

  我被她这么一说,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我是实话实说,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骨子里相信“男女平等”,想不到这样的想法被赵敏说成是成熟的表现。称呼的变化,随意的聊天,使我感到赵敏和我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相当不健康的念头,我跟赵敏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寻常发展?

  但我很快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擦过黑板,又整理了桌椅,所有能延续这次愉快谈话的方法都用过了,我恋恋不舍地跟赵敏道别。到了楼下,我又想起老子像前那可怖的一幕,特意提醒赵敏三教东门那里正施工,不如走西门。我们二人走到西门,赵敏含笑跟我道别。

  一直到我回了寝室,心里还有些飘忽的感觉。

  女人都是魔力的,尤其是赵敏这样漂亮的女人。两个小时前我还因为老子像前的鬼影憧憧而心惊肉跳,只是跟赵敏聊了一会儿,便把那些糟糕的事情全都抛在脑后了。我哼着小调进了屋。兄弟们还在“反恐精英”的战场上厮杀。老陈吼了一声:“我的面条和火腿肠呢?别告诉我你给我忘记了!”

  “呀!真忘了,别着急,我这就给你买去!”我赶紧道歉,并准备出门。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05

  “哟!今儿你是怎么了?往常都懒得爬楼,今天怎么回事?”老陈不解地说道。

  “还用说,遇到好事情了呗,嘿嘿!”刘东东坏笑着说道。

  没错,就是遇到好事儿了。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情,虽说不全是好事,但是结识了哲学系的漂亮小师妹,又跟赵敏拉近了距离,还是喜多于忧啊!我心想着,快活地下楼。

  43号楼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楼下就有一个小卖铺,这也是43号楼男生多吃夜宵的根本原因。这家小卖铺的名字叫“博识”,跟商业街的“博识”商店遥相呼应,商业街的店铺比较大,唤作“大博识”,我们楼下这个叫“小博识”。

  小博识里有位“金牙大叔”,地道的北京人,为人乐观豁达,很喜欢跟我们这些来买东西的学生侃上两句。据说此人原来混过黑社会,又镶着一颗一个大金牙——是不是金的我可没化验过,只是颜色看起来像——因此还有个“金牙大佬”的外号,但我们当着面的时候还是叫他大叔。夏天晚上小博识营业到半夜一点,从来都是金牙大叔值夜班。

  我拿了两根火腿肠和一盒方面便——一定要买盒装的方便面,因为老陈太懒,不爱涮碗。正要结账,金牙大叔凑过来对我挤挤眼,说:“这大热天儿的,整两瓶啤酒喝喝多过瘾,冰镇的哟!”

  我一想也对,便要了两瓶啤酒。金牙大叔乐呵呵地应声:“好嘞,给你开开!”说着将两个瓶子的瓶嘴互相一搓,瓶盖就被打开了。我接过啤酒,付了钱正转身要往外走,突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他!

  这个人身穿一件半身羽绒服,下身是条脏兮兮的牛仔裤,带着眼睛,面色惨白,正是我在老子像前见到的那个奇怪男生!他脸上毫无表情,整个脸孔像被冰冻过一般僵硬,双眼如死鱼眼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我,让我一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凉透。

  我想开口问他是谁,为什么这样盯着我,可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惊慌之中我想挪动身体,却发觉身体如同石像一般僵硬,一动也不能动了!惊恐瞬间将我包围,我感到眼前开始发黑。

  “哎!怎么了这是,酒瓶子要掉地上了!”

  金牙大叔喊了一声,这一声底气十足,声音洪亮,一下子把我从恐惧的深渊中拉了出来,眼前又再度亮了起来。可是那个穿着羽绒服的男生却不见了!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紧了紧手里的瓶子,声音颤抖地问:“大叔,你看到刚才有个男生站在门口么?”

  “什么男生?没看到啊?”

  “就是一个穿羽绒服的,脸色煞白的……”

  “羽绒服?我跟你说,要是这种天气还穿羽绒服,那脸还不得憋得跟关公似的,哪能煞白呢?哈哈哈!”金牙大叔笑了起来,却又突然收声,神色霎时间严肃起来。他把脸凑到我面前,皱着眉头,脸上的那道刀疤一抖一抖,看起来很是吓人。金牙大叔压低声音对我说:“你该不会是……看到鬼了吧?”

  我心头一紧!鬼?难道我真的见鬼了?那流血的老子像,神秘诡异的羽绒服男生……难道是鬼!

  “娃哈哈哈哈!”金牙大叔狂笑起来,乐得金牙都要从嘴里掉出来了,“我逗你的!世上哪有什么鬼啊?要说可怕的,人比鬼可要恐怖得多!我跟你说,我以前混新街口的时候,有个地痞头子就叫大鬼,那家伙……”

  金牙大叔又要神侃他“混在黑社会”的“光辉历史”,见我神色难看,便打住话题,又笑起来说:“要是真有鬼,来个男鬼老子一脚踢爆他的头!要是个女鬼,嘿嘿,金牙叔我夜里正寂寞呢……嘿嘿嘿……别想太多,上楼,喝酒,迷迷糊糊睡觉最好了!”

  金牙大叔天不怕地不怕的情绪影响了我,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恐怕我最近是电脑游戏打得太多,加上天气溽热,真是出现幻觉了吧……上楼的时候,我觉得今天的楼道里比往常都要黑,那些挂在走廊里的衣物一晃一晃的,怎么看都像一个个飘在半空的人影。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我灌了两口啤酒,壮着胆子往上走。一直到了五楼也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刚落回肚子里,突然发现寝室里的灯关着,从门上方的窗户上只看得到一片漆黑!

  按理说这个时间他们几个都不应该睡觉的,熄灯时间也还没到……刚刚不是还在打反恐精英呢么?怎么?难道寝室里出什么事儿了?不行!要是有什么妖魔鬼怪的来找我好了,别动我的兄弟!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门,门锁了!我拿出钥匙,感觉手有点发抖,费了半天劲才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打开门,用力一把推开。

  “啊!”黑暗的寝室中三个声音同时爆发出惊慌的叫声。

  “我干,吓死人了,进来怎么不敲门?”老陈怒吼一声。

  “你们才他妈的吓死人,这才几点就关灯锁门,你丫刚才不是要吃面条么?”我也大吼。

  “二哥,二哥,赶紧关门,快点。”吴清急急地说。

  我一脚把们踢上,打开灯,突然听到房间里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啊……嗯……”,女人的呻吟声!我循声向老四吴清的床铺上看去,果不出所料,这几头猪关灯锁门,把我吓了个半死,害我担心得要命,原来却是聚在老四那里看色情电影!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05

突然衰老了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了师弟的电话。这师弟是我们系篮球队的队长,打电话叫我来参加中午的北大杯篮球比赛。我本来就是系队的主力队员——也有人称我为“阻力”——但是大四开始就不再参加比赛了。

  这倒不是因为我打不动了,而是因为跟我同期的队友都纷纷毕业——我们系只有我这个专业是五年制。曾经我和那几个老队友一同把降到乙级的篮球队带回甲级联赛,无论是赛场上的配合还是场下的日常生活,我们几个都配合默契,是要好的朋友。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玩什么,都是看重一起玩的人,如果队友离开了,自己打起球来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但是师弟说得恳切,队中有两名主力受伤,此战对阵成绩一直垫底的哲学系,如果输了可要被人笑话。救场如救火,我从柜子里翻出一年没穿过的队服,简单吃了口东西,就赶奔五·四篮球场。

  我到达球场时,里面已经是人头攒动了,各队队员正在场内热身,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观战的同学也为在场边,三五成群地发表自己对比赛的预测。我走到我们系和哲学系比赛的三号场地,队长,也就是打电话给我的那个师弟陈必达见我来了,乐呵呵地迎了过来。

  “师兄,你可来了!”

  “先不说了,我也热热身。”我说着跟陈必达一起走进热身的队伍,压腿、扩胸、扭腰,舒展筋骨;然后是跑篮和投篮热身,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又回到我身上。我心下决定,今天要打个痛快 !

  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跟我一队的除了陈必达是三年级老生,其他的都是大一大二的新生,我在这里算古董了。打了几分钟,我不由得赞叹,如今的生活水平是提高了,小孩儿的身体素质一个赛一个的好,我们这边的几个新生个个跑得快跳得高,身体对抗上也不吃亏,而且技术也还算说得过去,只是缺乏一些比赛经验。

  当然,正是这样,才显“出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了。我本来就是打组织后卫的,加上经验丰富,时间不长,便把场上的进攻组织起来,比赛打得风生水起,一路领先。别看我得分少,但助攻可不少,遗憾的是,北大杯的技术统计做得不好,很少有人统计助攻次数。

  第二节快结束的时候,我感到自己渐渐体力不支了。一次进攻中,队友传球给我,我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球出界了。队友们赶紧跑过来询问,我只是笑笑说“老了老了”,但心里纳闷极了。虽然说烈日炎炎的大中午打球是很消耗体力,可这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啊,就算是一年没有参加正式比赛,但平时也经常打球锻炼,不至于体力下滑的这么快吧?难道我这一年不比赛就迅速衰老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我感到脚上和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我这是怎么了,中暑了?不会吧,如果是中暑,为什么身上感到有些冷呢?

  幸好,裁判的哨声帮了我的忙,上半场比赛结束了。我看看比分,领先20多分,便决定下半场不上了,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时间,我猛灌矿泉水,突然听到个银铃般的声音喊我的名字,“师兄,王理师兄!”

  我循声看去,不正是老子像前见过面的哲学系小师妹万玲么?是了,她一定是来给自己系队加油的。

  “想不到师兄打球这么厉害啊!”万玲一见面就夸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们系打得也不错。”

  “师兄别虚伪了,人人都看出来我们系打得不行啊,主要是缺乏整体配合,要是有一个你这样的组织后卫就好了!”

  “唉?看不出来你对篮球很有了解啊!”我由衷赞叹。现下很多女孩子看篮球,根本就是看热闹或者看帅哥,真正懂得篮球的女生可不多,想不到看起来很淑女的万玲对篮球还有不俗的见解。

  “那当然了。而且我是校报的记者,负责体育版块,也要来看看比赛好写报道啊”万玲得意地笑道。

  “嗯,校报记者,很适合你,一看你就是当记者的材料!啥时候的了普利策奖领奖的时候要记得鸣谢我啊!”

  “恶恶,师兄你又开始贫嘴了!”万玲做了一个呕吐的模样,调皮地笑了起来。

  我和万玲有说有笑,引来几束怀有敌意的目光,我看到对面几个哲学系的男生正打算用眼神杀死我。我赶紧对万玲说:“你跑来敌人这边大聊特聊,小心被定判国罪!”

  “呵呵,是啊,我还是赶紧回我们那边好了。交换一下手机号,回头我们再联系。”

  交换了手机号码,万岭跑回自己那一方的拉拉队伍之中。想不到,竟然这么简单就拿了人家的手机号码,直到比赛结束,我还是觉得身上没有力气,但也没太在意。这时我收到了万玲的短信,说是要请我到“师生缘”喝东西,答谢那天我出面帮她解围。反正我闲着没事,于是欣然赴约。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06

  “师生缘”是北大校内的一家咖啡屋,位于商业街西端,面食馆对面。这里算得上校内消费水平比较高的场所,我是很少去的。咖啡屋里环境优雅,灯光幽然,很有情调。座位上大多是略有小资情调的学生情侣,倒正应了名字里的“缘”字。

  万玲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前,见我进门就向我挥手。点了饮料,我们先聊了一会儿篮球,又说了一会儿健美操,然后话题回到老子像前的那条沟。

  “昨天你说的那些话还真管用,今天上午我就发现有工人把那条沟填上了!”

  “真的?”

  “是啊,动作快的很呢!我中午离开哲学所的时候,正见他们收拾工具。”

  “真够呛,挖了填填了又挖,好好的校园被弄得乌烟瘴气。”

  “谁说不是呢,哦,对了,我还特意问了那里的工人,他们说确实是挖错了,应该挖的地方是西边一点的地方!我当时就想,师兄不愧是城市规划科班出身,说的一点都没错呢!”

  “呵呵,一般一般,北大第三……不过他们为什么又要挖西边?”

  “谁知到了,他们也说不清。不过我去看了一下,工地外面用蓝色的板子围得严严实实的,就是你说的防护措施吧?”

  “应该是那样……”

  我和万玲正聊着,有一对男女学生走到我们旁边的一个位置,刚要坐下,服务员却跑过来说那个位置被人预订了。那对男女只好失望地走开。万玲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师兄,你知道那个位置是被谁预订了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这里的老板。”

  “是你们系的人呢,叫莫平,你们系的博士。”

  “莫平?居然是他!”我叫了一声。

  “你认识他?”

  “当然了,是我们系的学生没有不认识莫平的,不过,我只是听说过他,没真正见过面。”

  莫平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的导师号称中国城市研究第一人,晚年收了莫平这个关门弟子。莫平深居简出,一心扑在了学术研究上,28岁的年纪,已经在国际最权威的学术刊物上连续发表了五篇论文,现在被誉为中国城市研究的最闪亮新星!

  “万玲,你怎么认识莫平的?”

  “莫师兄常来我们哲学系听讲座,而且他本人对哲学方面的研究一点不比我们系的研究生甚至是博士生差,我们系的老师都说莫平不来搞哲学,是中国哲学的一大损失!”

  “哇塞!有没有这么神啊!”我惊叹,看来这人要是聪明,真是干啥都能干出名堂,“那你怎么知道是他定的位子?”

  “这个位置是他长年定的,我听他说过所以知道。”

  “长年定?那要花不少钱啊!”我吐了吐舌头。

  “是啊,但他坚持这么做,据说是因为那个位置是他和他初恋情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所以他才常年定下,有空的时候就在那里坐坐,哎呀,好浪漫噢!”万玲说着露出十分神往的花痴神态,顿时让她在我心里的评分打了折扣。

  在酒吧或者其他这类的场所里常年定位置的事情,我只在电影和小说里看到过,那确实是需要大把金钱来维持的“超级小资情调”的事情,想不到这位牛人师兄还是个情圣。虽然我对这种做法很不感冒,但心里还是涌起一种好好见识见识这位传奇大牛人的想法,怎么说他跟我也是一个系的,却从未谋面,岂不是一个遗憾?

  我便问:“今天他会来这里么?”

  “那可不一定,他应该很忙吧。不过今天晚上哲学所有个讲座,他一定会来听的,他对哲学的兴趣连我们这些哲学系的学生都自愧不如!你有兴趣见他就一起来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06

超级大牛莫师兄

  下午,我洗了澡便回寝室睡觉,一觉醒来正是晚饭时间。吃过晚饭,我觉得身体似乎恢复了精力,便换上一件比较干净的衣服往哲学所走去。我特意去看看新开辟的工地,果然如万玲所说,整个施工现场被蓝色隔离防护板严密包围起来,一点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在中国,违章施工的事情实在太平常了。裸露的工地,散乱摆放的设备,处处存在安全隐患,但人们对此却早已司空见惯,反倒是现在这个合格的工地让人感觉不适应,似乎里面正进行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我走过工地边,正巧见到昨天跟我和万玲斗嘴的那个黑瘦工人。一个看穿着就知道是包工头一类的人正在训斥那工人,声音很大,旁边路过的我听的一清二楚。

  “你脑子有病啊?你瞎挖什么?”包工头怒斥道。

  “我……我看图纸上写的是那里啊……谁知道……”

  “图纸个屁!你也会看图纸了?你给我看看,这图纸上那里画了让你去那边挖的?”包工头说着把一张图纸“啪”地一声摔在工人身上。

  “我昨天看的时候,明明是……”

  “明明是你看错了!图纸自己能变么?昨天一个样今天又一个样?啊?还有,你们闲的么?昨天晚上都收工了你们还跑去挖,嫌活儿轻是吧?今天你们几个加班!”

  “哎?头儿,昨天可是你让我们去挖的。”

  “我操你大爷!我昨天让你挖,我他妈在南城呢我怎么让你挖,打手机给你?你他妈的真能放屁,我让你挖,我让你死你死不死?给我滚回去干活!”

  工头气哄哄地走开了,那个工人嘟嘟囔囔:“昨天明明是你让我挖的,今天又不承认了,北京人就是不讲道理!”他又拾起地上的图纸,看了两眼,道:“怎么搞的,昨天的图纸跟这个不一样啊……可是这确实是同一张啊……图纸自己怎么会变了呢?难道撞见鬼了?”

  我听到这个“鬼”字,心里不由得一紧,这两天的古怪经历让我多少有些草木皆兵,便快步走向哲学所。治贝子府门前的老子像仍旧是一脸笑容,像是在欢迎来听讲座的人们。

  哲学研究所是一个比较大的四合院,但没有报告厅。听讲座的人们就坐在院子里,而演讲者则在院子中央。这种情景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印度大文豪泰戈尔在树下讲学的情景。

  人群中,万玲向我招手,我走到她身边,坐在草地上。她用胳膊捅捅我,轻声说:“那边,花架下面的,戴眼镜大高个的就是莫平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即便坐着也明显高于其他人。我是打篮球的,对身高比较敏感,看他那模样站起来至少有185厘米以上。想必他就是莫平了。莫平的穿着很简单也很朴素,跟普通的学生没什么区别,容貌倒是十分俊朗,戴着眼镜又添了几分学者气息,只是脸色很白,似乎不太健康。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牛人莫平?从外表来看还真瞧不出什么牛气。不过,人不可貌相,这话在北大里尤其适用。有一次我哥哥开车来北大找我,没地方停车就随便找了个地方,结果被一个穿着朴素,样貌平平的小老头一顿呵斥。我大哥连个屁都没敢放,连说7声对不起,开车就跑了。后来我一问才知道,敢情那位老人家是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未名湖边上那些慢慢悠悠、溜溜达达的老头老太太,看起来都不起眼,你也别小瞧,其中有一半都是国宝级大师人物。所以说,绝对不能看外表来断定这位莫平师兄不是大牛。

  中间那位讲演者慷慨激昂地讲了半天,我是一句没听懂,看看身边的万玲却听得津津有味,我也不便打扰,于是把目光都集中在莫平身上。

  果然如万玲所说,这位城市研究的牛人对哲学的热情远非常人能够想象。他听得何止是认真,简直是陶醉!俊秀的脸上表情不定,时而皱眉,时而舒畅,时而又好似非常激动。哲学这玩意有这么招人喜欢?我怎么就感觉不到呢!从我的角度来看莫平那样子,倒不像是在听讲座,却好像是在回味一些什么令人刻骨铭心的往事……

  我所以有这种想法,也源于下午听万玲传的三八消息。她说7,8年之前——当然那时候她还没有入校——刚刚大三年级的莫平已经是小有名气,不但学习成绩突出,奖学金一次不落,而且还是我们系的篮球队长,真可谓是文武全才。

  但是最让人羡慕的还不止如此,据说莫平和当时哲学系的系花,同时也是北大的校花的一位师姐结成情侣,郎才女貌,实在羡煞天人。而那位师姐也就是莫平的“初恋情人”。然而,大学里的恋情大多无疾而终,这对公认的金童玉女也难逃此命运。

  那位师姐后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是跟莫平分手了,这才导致了痴情的莫平将师生缘那个座位常年定下,想必是去那里回味曾经美好的时光。按万玲的说法,关于莫平的那位初恋情人的信息不多,系里的老师和老生也都不是很了解或者不愿谈论。

  我却心知肚明,校花级别的女生怎么可能没有人了解?我分明看得出万玲在提及那位师姐的时候,语气里透着酸酸的醋味儿,想必是万玲自己也不愿去问,也不愿意去说罢了。虽然说我对万玲有一点小心思,但还没到有心追求的那个地步,不过呢……任何一个漂亮女生在你面前表现出对其他男子的爱慕之情,你心里都会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吧?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地煎熬了两个小时,讲座终于结束了。万玲带着我走到莫平身边,我自报家门,说出自己的姓名和导师的名字。

  “哦,原来是陈老师的学生,幸会!”学生圈里说导师的名字实在是拉关系的一个好方法,一听我是陈老师的学生,莫平对我似乎有了几分亲近的感觉。“看到咱们院的学生都能来听这些哲学讲座,我打心里高兴。”

  “是啊是啊,哈哈,这个哲学确实挺有意思。”我赶紧说,意图掩盖我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何止是有意思?”莫平用近乎责怪的语气说道,“哲学是一切科学之母,世界上所有的大科学家都是大哲学家,没有哲学思想的引导,任何科学研究都是徒劳,甚至是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看到莫平如此激动,我赶紧点头如鸡叨米。之后,莫平和万玲就开始讨论刚才那个讲座,并交流心得。看得出来,万玲绝对是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莫平的。

  他们说的我也听不太懂,好似在说什么思维和肉体之间的关系,我便把目光放到这个环境幽雅,充满学术气氛的小院里。院门边上,也就是我们站着的地方,是一个花架,这个季节正是花香四溢,说不出的沁人心脾。花架下的草地油绿油绿的,似乎要滴出水来。

  看着看着,我的身体又僵直了。透过敞开得园门,我看到了那个羽绒服男生!他正站在院门外——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所站的位置,还是那种死盯盯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又不是在看我,而是我身边的什么东西。他如冰一般的脸上露出极其狰狞的表情。虽然我见过他几次了,但这种令人肝胆欲裂的神情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那男生突然双手抱头,似乎极痛苦地蹲下身子,进而整个身体匍匐在地上,然后手刨脚蹬向我这个方向爬过来,那模样就像是顶着狂风爬行。他爬得是那样吃力,又是那样执著,直到双手十指都抓破也不放弃。地面上留下一条条血痕,触目惊心!

  我非常惊诧,难道整个院子里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注意到这男生的怪异举动么?还是说……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得到他?

  万般惊恐之际,突然听到万玲惊叫了一声,我的身体又能动了,而那个匍匐在地的怪物也消失不见。我回头看去,只见莫平的鼻子正在流血,万玲掏出一方手帕正要给他擦试。可莫平像躲开什么带刺的东西一样跳开了,一面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纸堵住鼻孔,口里还说:“不用不用,别弄脏了你的手绢。”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似乎在看陌生人,脑子里混沌一片,也丝毫不为万玲焦急心疼的神情感到吃醋。莫平看到我的眼神,以为我是被他流鼻血吓到,赶紧挤出一个微笑说:“最近身体不好,常会流鼻血,让你见笑了。”

  我漠然地点点头,眼睛四下扫视,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穿羽绒服的男生了。而周围的所有人,包括莫平和万玲,都象从来没见过那个羽绒服男生一样,说着自己的,干着自己的,想着自己的。

  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个穿羽绒服的男生,绝对不是人类,绝对不是!也许他就是人们说的鬼,而且是一个只有我能看得到的鬼!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11

两个人的勇气

  莫平的鼻血止住了,万玲还在那里焦急,我仍因为见了鬼而魂不守舍。这时候,我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掏出来一看,是我的导师。他让我马上到系里一趟,说是想安排我参加一个项目,现在去开个碰头会。

  得到这个消息,我像被打了一阵强心剂,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我稳定了一下心神,同万玲、莫平告辞,急冲冲向系里走去。

  我走到电梯边,又看到一件奇怪的事情,电梯指示灯上显示“14”这个数字。

  我们系楼最高层是七层,电梯怎么可能到14层?我心中一动,难道又是鬼作怪?一眨眼的工夫,电梯门打开了。我看着狭小的电梯间,不禁犹豫起来。要是真的闹鬼,这电梯怕是最不安全的地方,跑没处跑,躲没处躲……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了金牙大叔和他那句剽窃自《聊斋》的豪言壮语,心里顿时有了勇气,就是的,我王某人平生没做过亏心事,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算有鬼找上门,又能奈我何?我大踏步走进电梯间,按了4层的电钮。

  不出所料地,怪事还是发生了。系里的电梯虽说老旧了一点,但从1层到4层也不消一分钟,可这电梯似乎走了一个世纪,我的身体又开始颤抖,刚刚聚积起来的勇气转眼间烟消云散了。

  电梯里的灯光突然一闪一闪,在短暂的全黑之后,灯光再次亮起之际,那件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羽绒服还是出现在了面前。他背对着我,一动不动,我回头看看镜子——电梯里后面的墙壁常常按设一面镜子——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没有那件羽绒服。

  果然是鬼!只有鬼才没有影子!

  我很想尖叫,但还是发不出声音,身体也不能动。那穿着羽绒服的鬼慢慢转过身,向我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缓缓接近我的额头,突然手指的关节暴涨,竟然撑破了皮肉,五根惨白的指骨赫然露了出来!那鬼的脸也开始变化,变得异常狰狞,比在哲学所的时候还要可怕,镜片破碎,眼窝里流淌鲜血。

  “叮咚!”电梯门开了,4层已到。我一动不动,电梯门开了又关,关了再开,反复几次,我才发觉自己可以移动身体,便没命地跑出电梯间,迎面正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啊唷,跑什么!”一个老人的声音,略带沙哑。

  我定睛一看,正是我们系以园林景观见长的一位老教授,胡老师。这老头平时喜欢给人看相摸骨,据说还挺准的,他本人也是个老顽童,见谁都很热情,跟学生也能开玩笑,因此很受学生欢迎。可今天这个场合见到他我却觉得非常诡异,刚刚经历了电梯闹鬼,就马上撞见这位擅长风水的老先生,难道仅仅是一种巧合?

  我慌忙说了一句“对不起,胡老师,我着急去开会!”便匆匆跑开了。

  终于到了陈老师的办公室,屋子里灯火通明,坐了四个人,活生生的人!我像见了救星一样窜进屋里,大口喘粗气。陈老师见我这副慌张模样,很是不悦地说了句:“坐那边去!”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了赵敏正对我微笑,她身边有个空位。等我坐定,后面又陆续来了两个人,看他们神色正常,显然是没见到电梯里的鬼了,我心里涌起最坏的预感,那鬼是跟着我的——我被鬼盯上了!

  开会的内容我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反复在想,那鬼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我会被鬼盯上?我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么?

  我从小到大都是个乖孩子,说得不好听一点,有些胆小怕事。当了十几年学生我连作弊都没有过,就是因为不敢!连只鸡都不敢杀的我哪能跟人结仇下怨,还惹得鬼上身?非要说亏心事,那就是我夺走了前女友的处女之身,但是最后与其分手。可这种事情是两厢情愿的,分手也是和平解决,此刻她也已经有了新欢,绝不可能弄个男鬼出来吓唬我吧?

  会是谁?会是谁?

  我脑子乱成一锅粥,等办公室里的人纷纷起立我才发觉会议结束了。如行尸走肉一般出了会议室,赵敏叫住我,关切地问:“王理,你怎么了?刚才看你脸色特别差,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会是病了吧?”

  “没……没有,可能有点中暑。”

  “多喝点水,多吃水果就好了,你们男生就是这样,都不爱吃水果。”赵敏的口气给人一种暧昧的感觉,让我一时之间更乱了。

  “赵老师……”

  “不是说好了叫赵敏么?”

  “赵敏,刚才陈老师都讲了些什么?”我愣愣地问。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11

  “啊!你啊,你都听了些什么啊。算了,你跟我上楼,我正好要作点准备工作,顺便跟你讲讲。”

  赵敏说着进了电梯,看着我在外面发呆,就问:“你不上来?晚上有事?”

  “哦!没有没有,那谢谢你了。”我壮着胆子走进电梯,心想有赵敏和我两个人在,那个鬼应该不会出来吧?这个念头让我觉得有点羞耻。男女虽平等,但分工不同,男人保护女人是天经地义的,现在我怎么在赵敏身上找安全感了?

  赵敏的办公室在七层,电梯顺利抵达,没再出什么怪事。我松了一口气,刚才还担心被鬼缠身的自己会不会拖累了赵敏,看来我有点多虑了。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不在,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赵敏给我倒了杯水,命令似地让我统统喝光,然后又到了一杯给我,这真让我感到受宠若惊。

  赵敏开始介绍刚才开会的内容。原来我们系接到一个总体规划项目,因为那项目地有大批古建筑遗址,所以研究古建筑的赵敏也参与到项目中来。赵敏又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娟秀的字迹出自赵敏之手。

  “这是什么?”

  “这是刚才陈老师布置给你的任务,我看你神情恍惚的样子,怕你记漏了,就大概帮你记录了一下,谁想到你竟然一个字都没记下!”

  “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感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不用客气了,平时你也帮了我不少忙,礼尚往来嘛!”赵敏笑笑,又严肃地说:“王理,这是你第一次正式做项目吧?这可是个好机会,如果你做得好,陈老师以后自然会重用你,你可不要浪费了这个好机会!”

  “知道么?我一直觉得你挺有潜力的,又有自己的主见,将来有没有考虑过留校?”赵敏又说。

  “留校?我还真没想过,那可是要经过各方面的严格考察的。”说实话,留校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在北大作老师,收入和社会地位都不错,还可以顶着北大的金字招牌到处做做讲座,或者揽个项目捞些外块。只是那留校的难度也是尽人皆知的,我并不敢奢望。

  “各方面的考察么……其实这里面也有人情关系可走的。只要陈老师看中你,再跟我导师说说,问题也不是很大。当然了,现在考虑这些还早了点,你先做好手头的工作吧!”

  我再次感动得无语,赵敏怎么会对我如此关心,这似乎超出了我的预想。赵敏又说:“该交待的都跟你说了,你好好准备材料。我今晚可能要留在系里赶工,最近事情太多了,你可以先回去……”

  我看看表,11点了,陈老师这会开得够劲头。我心中一动,便说:“如果不打扰你的话,我能不能就留在这里,也好准备我的材料?”

  “哎?好啊!”赵敏脸上一亮,又赶紧恢复镇定,“倒是不打扰我,你就用那台电脑吧,可以进入系里的资料库,你做准备工作也方便。”

  之后的一个小时,办公室里只有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我们两个人都忙得很,没说几句话。12点左右的时候,有人敲门。赵敏惊惶地看了我一眼,我勉强鼓起勇气,走去开门——是胡老师。

  奇怪,这老头儿半夜不回家睡觉,怎么还在系楼里游荡?

  胡老师用一种及其怪异的目光看了看我,又扫视了整个办公室,最后目光落在赵敏身上。赵敏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站起来说:“胡老师,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啊?”

  “啊,有点事情要处理,不过已经差不多了,是该休息了。不服老不行啊,比不了你们年轻人,年轻真是好啊!呵呵!”胡老师的声音很有特色,略带沙哑,而此刻语气中又充满了顽皮和戏虐。

  胡老师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开了办公室,留给我和赵敏一个巨大的尴尬,两个人都有些怀疑留在一起加班的决定是否妥当了。

  其实我留下来,主要是因为害怕一个人走夜路回寝室,这个想法让我再次感到羞归,原来我是这么一个胆小的人。

  相信赵敏并不知道我的想法,看起来她对我能留下还挺高兴。也是,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留在系楼里加班加点,能不害怕么?有我留下做伴,心里自然要好许多。至于这其中有没有其他更深的含义,我不得而知,也许赵敏自己也没想太深吧。

  从这一次的经历中,我领悟了一个道理:即便是都很胆小,都在害怕的两个人在一起,便也就有了勇气,不再害怕什么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12

是太妹还是道姑

  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赵敏说她困极了,要到隔壁办公室眯一会儿——我们系的人加班加点是常事,有的办公室里就放着折叠床。我虽然不情愿自己一个人留在这边,但也不能说让赵敏留在这里睡觉。胆战心惊的我熬过了一夜,幸而一夜无事,终于迎来黎明的第一缕阳光。

  赵敏从隔壁办公室过来,看起来精神饱满,还是那么漂亮;而我则神情憔悴,困顿不堪。我心里似乎隐隐约约地明白了赵敏为什么一定要去隔壁小睡一会儿——哪个女孩子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憔悴不堪的样子呢?

  跟赵敏一起吃了个早饭,我决定回寝室睡觉,而赵敏又回到系里。我不禁佩服赵敏的敬业精神和超人精力。

  大白天不会闹鬼,我这样想着,心里就相对安稳了一些,回到寝室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经历了那些可怕的事情,我却连个噩梦都没做。我内心中又将这功劳归于“女性的魔力”。

  一觉睡到中午,我吃了午饭,又向系里走去。项目既然开始了,很多资料要去看,还要随时准备开会。当然,我心里还期望着再见到赵敏。这两天来,我对赵敏的感觉有了非同寻常的变化,那是一种很危险,却又控制不住的变化。

  走到三角地,正遇到一些学生在发传单,口中还喊着:“灵缘社组织活动,非会员也可以参加,星座算命,灵异事件,冒死为您揭露中国神秘事件!”

  我听到“灵异事件”,心中一动,我这几天遇到的不就是灵异事件么?而且还是灵异事件中最重头的闹鬼!我拿了一张传单,上面用大号字体写着“灵缘社”三个字,下面的介绍就跟他们嘴里喊的差不多了。

  灵缘社这个社团我是听说过的,号称研究各种神秘事件。自从蔡元培作北大校长以来,“兼容并包”这四个字可算得上北大的最大特色和治校方针。如今,这兼容并包的精神不但适用于学术,也适用于学生社团。北大近百个学生社团可谓无所不包,就连这带有一点“封建迷信”味道的灵缘社也有生存和发展的空间,确实要感谢“兼容并包”四个字了。

  我看了看活动介绍,今晚5点他们就在文史楼组织活动,我决定前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什么方法解决我被鬼缠身的问题。

  白日无话,晚上5点,我来到文史楼灵缘社活动现场。社团活动都可以向教务处申请借用教室,一般的社团都会选择设备精良并且教室较大的理科教学楼,但灵缘社却偏偏选择了十分老旧的文史楼,也许就是看中它历史久远,带着些神秘感。

  在活动现场转了两圈,我大失所望。参与的人们要么就是用塔罗牌算命,要么就是交流讨论玩碟仙等灵异游戏的心得,似乎没有人能够帮得上我。我正要离开,却被人叫住了。

  “喂!别走,就是你,别走!”

  我回头一看,这个用近乎命令似的口吻挽留我的女生,只可以用“妖艳性感”四个字来形容。此女身高至少170厘米,上身只穿清凉抹胸装,丰满的胸部呼之欲出,下身低腰热裤,将雪白的肩膀,修长的手臂和双腿,以及另人喷血的小腹都裸露在外面。即便是在夏季,在开放的北大校园里,这种装束也绝对是超级前卫。再看脸上,烟熏妆,紫唇膏,银鼻钉,染成红色的头发高高挽起。

  这人是谁啊?咱们学校的学生?还是从哪个歌舞厅里蹦出来的小太妹?

  “对,就是说你呢!”太妹冲我喊道,“哎哟哟,你啊,印堂发暗,眉间冲煞,啧啧,鬼缠身啊!”

  我被她说得一惊,这个小太妹居然知道我被鬼纠缠的事情?还是说她只是胡说八道想吓唬我?

  “唉呀,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明明有鬼缠着,还犯起桃花运了,该不会是被女鬼缠上了吧?哈哈哈!”那太妹兀自笑起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压抑住内心的不安和猜疑,低声问道。

  “一眼就看得出来了,那么明显的事情。”太妹挑挑眉毛,继续说道,“我叫风清舞,你叫什么?”

  “我叫王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究竟看出来什么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你被鬼缠身,同时又命犯桃花了……哎,不过好像不是一回事,不是女鬼,多半是个男鬼,真乱,你这人乱极了!”风清舞说话的口气似乎还带着一点幸灾乐祸,丝毫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感觉这个风清舞说的跟我目前的情况确实相似,只是她这副模样实在不能让人相信她有祛鬼除魔的本领。“不能以貌取人,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心里这样想着,便说:“风同学,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谈谈?”

  “叫我清舞就行了,风同学风同学,听起来太别扭了!”风清舞转身就往外走,“走吧,咱们湖边溜溜。”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12

  我赶紧跟上风清舞的脚步。所谓“湖边”所指的湖,只可能是未名湖。未名湖掩映博雅塔,正是北大的标志性景观;而双双徜徉于湖边的一对对学生情侣更为这百年经典添了些新的色彩。

  随着天色变暗,情侣们的行为逐渐大胆起来,让人看了脸红心跳。我对风清舞说:“清舞……同学,为什么一定要来湖边呢?”

  “缠着你的鬼怕水,所以我们来湖边谈,免得他偷听去。”风清舞环顾四周,又喃喃道:“得找个地方坐坐。”

  她说着走到一条长椅前,那上面正坐着一对情侣,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生痱子。风清舞站立在他们面前,撇腿叉要,双眼瞪着那对情侣。凭借风清舞那幅造型,加上她地痞无赖一般的神态,不大一会儿,那对情侣就被看毛了,嘟嘟囔囔地起身离开。风清舞一屁股坐下,还招呼我也过去坐。

  我无奈苦笑,这位风清舞到底何许人也,实在是泼辣不羁,与众不同的一个存在。

  “清舞同学,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问道。

  “肉人!”她道。

  “……”我。

  “哼哼,说出来怕吓死你,本小姐乃是娥眉派弟子。”

  “……”我无语,“那……你不在峨眉山跑到北大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念书啊!”风清舞倒是摆出一副看外星人的脸孔来看我,“其实我是俗家弟子了,我妈妈也是俗家弟子,就这么传下来的。我爸爸也是通灵师,本小姐自然也会祛鬼。灵缘社那些小丫头片子常常爱玩些危险的游戏,很容易惹鬼上身,所以我常去看看。我刚才就见你身上有问题……”

  “我确实有问题……实不相瞒了,有个穿羽绒服的男鬼一直缠着我,到处跟着我,吓唬我!我这几天都被告的神经衰弱了!”我一古脑倒苦水。

  “羽绒服么?那并不是鬼穿的,而是鬼的前身,也就是人临死前所穿的衣物。你做了些什么亏心事?”

  “我没有啊!我对天发誓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良心的事情!”我道。

  风清舞投来极度怀疑的目光。

  “随地丢烟头算不算?”我底气不足地问。

  “……要比那个严重很多!”

  “那就真没有啊!”

  “我告诉你,人死后并不是个个都化成鬼,需得他死得很冤,很惨,或者心中充满怨恨,想要报仇;或者心中充满遗憾,非常不甘心去死,这样才会化成鬼。而且临死前的怨念越深重,化成的鬼就越厉害越可怕!”

  “那你知道不知道,缠住我的那个鬼怨念如何?”

  “你从什么时候起见到那鬼的?”

  “前天半晚。”

  风清舞皱了皱眉头,说:“才这么短短时间,你身上沾染的鬼气就这样重了,这鬼得怨念颇深。这两天时间里,你见过他几次?”

  “三次,啊不,四次!一共四次。”

  “出现得很频繁啊……他都做了些什么?你具体跟我说说吧。”

  我便把自己在老子像前,小博识,哲学研究所,以及系里电梯的几次遇鬼经历统统告诉了风清舞,她听了以后皱起眉头,面色严肃凝重,一言不发似乎若有所思。我心里七上八下,担心那鬼是个杀人的厉鬼,又不知道这个风清舞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解决难题。

  过了一会儿,风清舞缓缓地说:“奇怪,真是奇怪。那个鬼也算厉害角色,要是他因为你做了什么坏事来找你报复,不会只是吓唬吓唬你,他的目标好象不是你……”

  “那为什么只有我看得到,其他人确都看不到那个鬼?”我急切地问。

  “原因很简单,你的体制异于常人。这世界上有些人能看到鬼,甚至可以跟鬼交流,一般这种人都被称为通灵者,就好象我爸爸。你也多少有些通灵者的体制,所以能看得到鬼,你从小到大第一次见鬼么?”

  “应该是……第一次吧……”

  “哟哟,那看来你还真是个品行端正的人。不做坏事,一般不会被鬼找上,这次你被归缠住,估计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而是那鬼要找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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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燕园禁地》--作者: 地摊文学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