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0:35
“如果是小偷,不会带那么沉重的东西在身上……根据我的经验,那好像是被一脚踢断了手臂。”
“踢断?所以你就怀疑是钟万灵?这也太牵强了吧?”
“现场虽然没有任何指纹,但鞋印上残留的泥土却不是市区内的,现在化验科正在寻找那个土壤的来源……你刚才说小灵去了哪里?”
“小汤山……那是北京市队的集训,不可能随便放人出来的。”
“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小灵在不在那里!”
“我们?”
“对,你跟我一起去。”
“可是……姐姐,这案子不是你负责的吧……我们贸然……”
“什么贸然不贸然的?”姐姐厉声问,“你不帮姐姐?”
“不是,不是,只是……”
姐姐放缓了语气,将手放在我的肩膀说道:“小文,姐姐知道你喜欢小灵,姐姐也很喜欢她……这个案子不归我管,而且目前还没有人会去怀疑小灵,没有人知道他认识赵诚。我什么都没说,现在我们两个去看看,如果能解除对小灵的怀疑那自然是更好……”
“如果不能呢?”我问。
“你知道的,小文。这不仅仅是因为死者是赵诚,这是一件凶杀案,作为警察我必须找出凶手……如果你能亲自验证小灵的清白,不是更好么?”
“我明白了……也许有些话我去问更好。”
姐姐很感激地点点头。我们一路直奔小汤山的训练基地。
见到钟万灵的时候,我们姐弟都吃了一惊。小灵的左脚踝肿得跟馒头一样大,正卧床休息。房间里飘荡着一股幽幽淡淡的茉莉花香。
钟万灵见到我们两个很惊讶,“小文你怎么来了?敏姐姐怎么也来了?”
“哦,我来办点事儿,听说你在这里集训,就带着小文来看看你。你们两个聊聊,我去办事。”姐姐向我使了个眼色,转身出门了。
“小灵,你什么时候伤成这样子了?”我问。
“前天了……训练的时候受了伤。”小灵说,“你干嘛来了?想我了啊?”
“胡,胡说!那个,确实有点……”
钟万灵看着我微笑,却什么话也不说,我从未见过她脸上有如此恬静的表情。
“我问你点事情,小灵,你跟赵诚互相认识,对么?”
她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低声说:“是,我们认识。”
“你能给我讲讲你们的事情么?你们很熟,对么?”
“你……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我可以不说么?”
钟万灵很少见的吞吞吐吐起来,要知道她从来就是有话就说的。这个态度让我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灵……赵诚他,他死了!”
“他死了?怎么死的……”
“死在家里,利刃刺穿肚子失血过多。我想知道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为什么来问我?跟赵诚认识的人那么多……你们是在怀疑我么?”
“不是……小灵……你,你说说他的事情,也许对破案有帮助。”我赶紧解释,却觉得越描越黑。
“你只是想知道他跟我之间的事情吧?好吧,我都告诉你,赵诚,曾经是我的男朋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0:35
往事
“赵诚曾经是我的男朋友。”
听到钟万灵这样说,我感到极度震撼,却又觉得这个消息并不超出想象。很早以前我就怀疑过他们是这样的关系,因为赵诚认识小灵的哥哥,朋友的妹妹,哥哥的好友,这种关系很容易演变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
“很惊讶么?我一直没告诉你,对不起。”
“不,没关系。其实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你跟赵诚的关系并不普通。”
“那次去你家里见到赵诚,我们也没说什么,毕竟他是你姐姐的男朋友了……而且……而且你也在场……”
“小灵……”我心里突然有一股暖流涌起,原来小灵那时候开始就喜欢我了么?
“他跟我哥哥钟岩是好朋友,常常来我们家。我那时候跟哥哥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苦,赵诚是学建筑的,常常给人画图赚外快,还介绍打工的工作给哥哥,对我们非常照顾。
他对我也特别好……一来二去的,我们就……就在一起了……可是那时候我年纪不大,才16岁,也就是很简单的男女朋友关系。而且,我们很快就分手了。我哥哥去世之后,他再没来过我家。我上大学的时候,他已经从北大毕业。说实话,那次到你家是这几年我们头一次见面。”
“原来是这样的……”
“小文,我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你怪我么?”
“怎么会呢,刚刚不是都说了么……我,不会怪你的……”我转移话题道,“对了,这几天打你手机都不开机啊,怎么回事?”
“啊……是手机坏掉了……”
“那也该告诉我一声么,害得我担心你……”
“对不起,小文,以后我都不会让你担心了……再也不会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倒是让我很不适应。
“你今天奇怪的很呢……”我说。
“小文?”
“什么?”
“你爱我么?”
“啊?你怎么突然这样问啊,这,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我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
“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呢……嗬嗬,也许是这几天受了伤,可能参加比赛也没希望了,所以特别沮丧,这时候我心里总想着你……”
“小灵……”
我向她的脸看过去,正与她灼热的目光相接。今天的小灵也很美,比往常都要美丽。也许是略微憔悴的面容让她更有女人味儿,更激发让人保护的欲望。四目相对,我们的内心都被点燃了。她将身体向我倾倒过来,我一把搂住。一股茉莉花香将我包围。
幽幽的花香和柔软的身体,让我彻底陶醉,我们的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一个长吻之后。突然听到背后的咳嗽声。钟万灵和我像触电一样分开,原来姐姐回来了。
姐姐非常不识相地一屁股坐到我和钟万灵中间,由于拥挤,姐姐的身体一歪,差点瘫坐在床上。她赶紧用手撑床,正巧按到了钟万灵受伤的脚上。钟万灵立刻疼的叫了起来,额头上的汗水都流了下来。
姐姐一个劲赔礼道歉。我心里非常不高兴,她明明是在试探钟万灵的脚伤是真是假!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0:35
几乎是被姐姐拖着离开了钟万灵的房间,我没好声气地说:“如何?伤是真的,那样的她可能跑那么远到市中心的赵诚家杀人?如果是好整以暇的小灵,也许都打不过赵诚,伤成那样子能一脚踢断赵诚的手臂么?”
“小文,你别生气,姐姐也是……哎,看来真不是她。刚才我去问了他们的队医,小灵的伤确实是前天就有了……X光我也看过了,那种程度的伤走路都成问题……”
“那你还有什么话说?”
“也许我想错了……不过我真没想到她和赵诚以前是那种关系……”
“哼!姐姐你早就知道小灵原来是赵诚的女朋友,所以才会那样怀疑她吧?”
“小文!你怎么能这样说姐姐?我是刚刚才知道的!”
“你刚刚就在外面偷听!姐姐,你这样怀疑小灵,就是怀疑我!”我狠狠地喊起来。
“小文!你!”
姐姐被我说得语塞,气呼呼地坐进车里,却不开走。生气归生气,她当然还是要等我上车,我也乖乖坐进车里。一直到回了学校,我都没跟姐姐说一句话。姐姐的心情也非常差,没说什么就开车走了。
其实我不是不能理解姐姐的心情,毕竟死了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可她不能因此就乱怀疑我的女朋友啊!
刚回学校不久,潘惠媛又打电话说要见我。我这下才觉得头有点大,对了,这边还有一个潘惠媛呢……难道单身了这么多年的我居然也会陷入三角恋情之中?
潘惠媛对赵诚的死并不知情,当我说出这个消息以后,她惊讶得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她突然问我小灵最近有没有联系我,我则说明了钟万灵受伤的事情。
听了这个消息,潘惠媛似乎还挺高兴,这让我心里不是很舒服。我觉得应该跟潘惠媛把话说清楚,告诉她我喜欢的是小灵。可是这种事情我不太擅长,便决定请她到师生缘和咖啡,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她把事情说明白。
潘惠媛欣然答应。
我们二人刚到师生缘门口,从里面迎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我摆脱察看山鹰社花名册的那位团委干部。
“蚊子!你托我查的山鹰社的花名册我可给你查好了,你不请我吃饭答谢哦我?”他说着看了看潘惠媛,笑嘻嘻地又说,“今天就不打扰你的好事儿了,改天一定要请我吃饭啊!”
他说完转身就走,把我留在了尴尬的境地。
“小文……你要看山鹰社的花名册干什么?”潘惠媛拧着眉头问道,语气相当不善。
“啊?那个啊,我是想看看刘梅是不是真的去山鹰社训练过……”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怎么还这么多疑好奇呢?”她突然歇斯底里起来。
“媛媛……你,你干嘛那么生气呢?那我不查了就是了,我也就是一时好奇,那个,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谈谈,咱们先进去吧?”
“跟我谈?”潘惠媛露出一幅狐疑的神情,沉吟半晌,终于点点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说,“好吧,我们是应该好好谈谈了,不过不是在这里……”
“那去哪儿?”
“吴成文……”
“哎?”
“看着我的眼睛!”
一瞬间,天地间的声音都消失不见,我的眼中只有那对闪烁妖芒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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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0:36
愿一切都是梦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一个真实到令人窒息的噩梦。
我梦见潘惠媛在我前面走,我则像一个傀儡般地跟着她。我能感觉到肌肉运动的节奏,却无法控制我的身体。我努力地想停下脚步,或者开口说话,但我做不到。有几次我觉得我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潘惠媛就在那一刻回头看我,她双眼中的光芒诡异而冷酷,却具有致命的诱惑力。于是我又彻底地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我们沿着五四路一直走,走过了三角地,走过了图书馆,走过了未名湖,跨过半个燕园直到未名湖以北很远的一个地方。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座老房子。
这座老房子已经非常破败,屋顶有几处破陋,脏兮兮的围墙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几乎所有的窗户都已经破碎并从内部用木板封住,仅剩的一块玻璃上也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上面一道裂痕仿佛泪痕一般述说着老屋的悲惨境遇。
渐黑的天色更加重了老屋的诡异气氛。这种房子,就是那些鬼故事里闹鬼的不二舞台,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无牙女鬼,那这里还真就是她栖身的最佳所在。
潘惠媛走向老屋,步履沉重。她对着门摆弄了两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黑洞洞的,似乎有无尽的危险等待着我。但我还是走了进去,但那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愿。
潘惠媛在黑暗中摸索,发出细细琐琐的声音。很快,我闻到了一股幽幽淡淡的茉莉花香,一点昏黄的亮光映在她的脸上,跳动的烛火让他本来美丽的面容变得扭曲,仿佛是在狞笑,却又好像在哭泣。
她突然开口对我说话:“坐吧……”
声音飘缈阴恻,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但这声音似乎就有魔力,我很顺从地席地而坐。潘惠媛把手里的蜡烛教到我手上,转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我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蜡油滴落在我手上也不感觉疼痛,像一尊石刻雕像一般僵直麻木。
不大一会儿,潘惠媛回来了,手里拿着很大的塑料桶,将里面的液体洒在我周围。我不知道那液体是什么,因为闻不到任何味道,我鼻子里只有茉莉花的香味。
然后潘惠媛拿出我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她对着电话说:“小灵,吴成文在我的手上,你如果不来的话,他恐怕是不能或者走出这间屋子了……”
什么?什么意思?潘惠媛要杀我?
“对,我在赵诚家的老屋,你应该想到我会在这里的。不要告诉我你脚伤了来不了,你带着伤都可以去杀赵诚,自然也能来救你的心上人。”
钟万灵杀了赵诚?
我的脑子一团混乱,明明很简单的一个结论,我却得不出来。
“来吧,我们做一个了断……”
挂上电话,潘惠媛闭上双眼,双手垂落,昂头向上,似乎是一种仪式,又似乎是在压抑内心中强烈的情感,口中念念有词。这种诡异的行为持续了很久,她终于听了下来,扭头看我。
她的脸上挂满泪水,眼里却寒光闪烁。她又用那种幽灵般的声音说:“小文,你听得见我说话,就点头。”
我点了点头。
“好的,你爱小灵,对么?”
我点头。
“你想跟她在一起,对么?”
我又点头,简直就是木偶。
“那么,等一会儿你听到我喊‘小文动手’四个字,就丢掉手中的蜡烛,好么?”
我居然又点头!
潘惠媛又默默地站立了一会儿,拿起汽油桶,转身走进了黑暗之中。
我的大脑开始一点点地恢复机能,我意识到那些洒在我身体周围的是汽油!如果我丢下蜡烛,一定是死路一条,而钟万灵正赶往这里,潘惠媛打算将我们一同杀掉!
我必须动一下身体!
不行,我的身体像灌了铅一样丝毫动弹不得。这到底是怎么了?鬼上身了?不,我想到了一个词,催眠!我被潘惠媛催眠了!现在她要借我的手杀了钟万灵和我自己!
我痛苦地挣扎,却没有任何效果,我简直就要绝望了。
突然,老屋的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只听有液体飞溅的声音,然后紧接着钟万灵的惊叫:“啊!你干什么!”
钟万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潘惠媛手里提着汽油桶。
“小灵,你来了……”潘惠媛的声音。
“媛媛!你,你给我身上……汽油?”
“不错,是汽油。”潘惠媛说着将通力剩余的汽油都倒在自己的身上。“先在整个屋子里都是汽油,我们三个人的身上也都是……只要我一声令下,小文就会丢掉蜡烛,咱们同归于尽。”
“为什么!媛媛!为什么要拉上小文?这件事情跟他根本没有关系!”钟万灵一边说一边看着我,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我手里的蜡烛坠落引火焚身。
“从一开始,他就那样好奇……”潘惠媛说,“他在裴国栋的楼下观察了很久,也想到了从六楼顺着绳子爬到五楼的方法,他还到山鹰社查了花名册,他知道得太多了……而且最要命的是,你告诉过我他手里有灵缘香,说不定什么时候拿去化验一下,我们的秘密就全都暴露了……”
“媛媛你醒醒吧!刘梅被你催眠,无辜而死,这还不够?还要拉上小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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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0:36
“刘梅可是杀了李正道呢……怎么能说是无辜?”
“那都是你的催眠!”钟万灵吼起来。
“只有我的催眠就能操控一个人去杀人?没有你的灵缘香怎么能行呢?再说,刘梅也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而且她对灵缘香的抗性越来越强,我怕我会很快控制不住她了,所以必须杀了她。杀死她我也觉得难过,但是让她把罪名都顶起来也未尝不是好事……”
“你又想用同样的方法催眠小文,让他去杀赵诚……!”
“当然……这是最好的办法……他是赵诚女友的弟弟,很容易就接近赵诚。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自己去把赵诚杀了!既然事情都倒了这个地步,我们不如就做个断好了,钟岩的仇已经报了,我们不如一起到那边去陪他……”
“媛媛你别傻了,没人知道我杀了赵诚。我故意扭伤脚,然后服用了灵缘香,又按照你交给我的催眠方法给自己催眠,麻木了脚部神经,然后才去杀的赵诚。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我!”
“可是现在吴成文已经知道了一切……”
“你可以给他洗脑!让他失去记忆!”
“连你也忘掉,没关系么?”
“……”
“别傻了,没有什么洗脑能把记忆完全抹掉……而且,小灵,你完全不懂我的心思了,我累了,知道么,我太累了。早在我知道赵诚,裴国栋和李正道杀了钟岩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要不是我们发现了这四个人倒卖毒品的帐本和钟岩的秘密日记,我们都还蒙在鼓里!钟岩死后,我居然还和杀了他的凶手在一起我活着还有意思么?”
“媛媛……”
“我早就死了。你们所看到的我只不过是个鬼,是个复仇的女鬼!”
“我也和你一样……”钟万灵低下头。
“没错!那一晚我们一起去杀裴国栋的时候,我们都是鬼!现在所有的仇人都已经被我们送去了地狱,我们也该起程了,不是么?”
“媛媛……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你不是和我一样么?发誓要为你的哥哥,我最爱的男人报仇!”
“小文是无辜的!”
“不!他有罪!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我们早就能顺利完成任务了。要不是你被他迷了心窍,我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田地!小文动手!”
潘惠媛的指令到了,我无力抵抗致命的催眠,手中的蜡烛轻轻滑落。
一个身影闪电一般冲到我身边,飞起一脚将我踢了起来。我的后背撞开木板封锁的窗户,直飞到窗外。
大火熊熊燃烧起来,吞没了一切。
我的身上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但内心中却如有千万把刀在扎。
当我在医院苏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姐姐,和匆忙推门而入的爸爸,那张铁铸般的脸上罕见地充满喜悦和激动。
我在我的电子邮箱里发现了一份信,发信人是我自己,我当然明白这是谁发给我的信。
信中透露了整件事情背后的故事,而正是这个故事导致了一个又一个生命被死亡吞噬。
钟万灵的哥哥钟岩,当时时潘惠媛的男朋友。钟岩和他的朋友裴国栋,李正道以及赵诚,发现了钟岩父亲留下的迷幻毒品灵缘香,这是一种无论是燃烧还是直接食用都能让人产生幻觉,同时强化催眠效果的诡异之药。
贩卖毒品的过程中,钟岩提出收手,其他几个人不同意。于是钟岩讲全部的灵缘香都藏了起来,其他三人逼问不出,失手杀死了钟岩,最后伪装成火灾事故骗过了警察。
而这一切,钟万灵和潘惠媛都不知情。潘惠媛后来更成了李正道的女友。
然而,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钟万灵和潘惠媛发现了钟岩藏匿的灵缘香,以及钟岩的秘密日记。她们终于明白钟岩的死是裴国栋,李正道和赵诚所为,下决心要替钟岩报仇。
她们没有选择李正道,而是先杀了裴国栋。至于杀人的方法和散布女鬼的谣言,都与刘梅遗书中所说一致,只不过行动的人不是刘梅,而是钟万灵和潘惠媛。
这里要说说刘梅。其实她一直被潘惠媛催眠,借助灵缘香的力量,潘会员已经完全掌控了刘梅使其成为自己的玩偶。那一夜刘梅在灵缘设办公室里面“驱鬼”其实就是在潘惠媛催眠下演得一出戏。而潘惠媛更是借助到看守所看望刘梅的时机,下达了最后的催眠指令,让刘梅写出遗书,然后自杀顶罪。
本来,潘惠媛打算将我催眠,让我去杀赵诚,可是小灵为了保护我,自己去吧赵诚杀死。为了避免怀疑,她事前就把脚弄伤,再借助灵缘香的力量对自己进行简单催眠,让自己感觉不到疼痛,然后将赵诚杀死。
可是姐姐和我对她的怀疑,以及小灵内心的负罪感,让她最终还是给我写了这封信。那一天她去见潘惠媛的时候,可能早就料到最后的结局。
事情到了这里,才算最终告一段落。并没有无牙女鬼杀人作乱,只有两个失去亲人和爱人的女孩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回想起来,四鬼伤真的存在,它们就是我们心中的鬼,时刻在人性最黑暗的角落里窥视着我们。只要被它们发现了机会,便会把活生生的人变成鬼。
我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可是精神方面却没有好转,整天恍恍惚惚。我知道,我其实是不愿意恢复正常,不愿意去思考任何问题。我不想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心爱的女孩,可我偏偏没有小说或电影里的主人公那样幸运地失去记忆。
事情过去了很多年,当我再次回顾这段经历的时候,我觉得既然没有让我丧失记忆,那么我就有必要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在全部书稿终于完成的那天,我带着手稿回到了曾经无比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燕园。我来到未名湖以北很远的地方,那里曾经是一片大火焚烧之后的废墟,现在是一块草坪,正中央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花坛。
我在花坛前伫立良久,将书稿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直到潸然泪下,哽咽得不能出声。
这时候一阵轻风吹过,带来一阵幽幽淡淡的茉莉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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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0:38
二、死亡爱丽丝
那边不干净
在我准备将这个故事写出来之前,我有一种冲动,想再听听那首与众不同的改编版《致爱丽丝》,于是在网络上找了一个下午,终于下载成功。打开播放器,那时而哀怨忧伤,时而凶邪暴戾的旋律再度回响在耳边,那些围绕着这首钢琴曲的诡异事件仿佛历历在目。
这首被称为《死亡爱丽丝》的改编钢琴曲曾经代表着死亡与恐惧。每一个音符都好像死神的脚步声,它挥舞镰刀收割生命,却同时随着旋律翩翩起舞,舞步华丽而诡异——每一次琴曲响起,都会有一个生命猝然消逝。
因此,这首曲子曾经是我内心中最强烈的恐惧,现在却是最深的悲伤。
包括我在内的一些人一度相信,这首曲子中隐藏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厉鬼。也许,至今仍有人对此笃信不疑。其实,几乎所有人都误解了这首曲子和她的作者。
当一次次戏剧般的死亡落下帷幕,即便是我这种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人也能听出,耳边的《死亡爱丽丝》中多了一种新的含义。而我动笔的目的,就是想用文字再现这个叩击灵魂的含义。
故事的起点是一个冬天的深夜。
北京大学西校门外的一个小饭馆里,坐着四个吃夜宵的学生。桌上摆的除了羊肉串,白酒,凉菜,自然还少不了“西门鸡翅”。
这四个人是北大环境学院大三的学生,同一寝室,又都喜欢吃夜食,常到此处“集体腐败”。我就是其中一员。
酒过三熏,其中一个扯着嗓子说:“老三,你那酒怎么还满着啊,赶紧喝了,别玩手机了!”
说话的人叫陈天同,在我们寝室年纪最大,人称“老大”。被唤作“老三”的名叫张翼山。
“准是给弟妹发短信呢,老三真是模范男友!”我说。
张翼山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发了一条短信,然后收起手机,将杯中白酒一口气喝光。
“现在姐弟恋真流行啊!”旁边的老四吴立凡酸溜溜地说,张翼山的女朋友比我们大一届,而吴立凡这小子虽然年纪最小,但是人小鬼大,一提到女人之类的事情就无比兴奋,寝室里也就属他电脑里的日本毛片最多最新。
“就大一岁而已嘛!赶明个儿我让小惠给你也介绍一个!”张翼山笑嘻嘻地说。
我们四个人中,老四吴立凡没交过女友,是纯理论派,老大陈天同跟高中的女友远距离恋爱,属于“传说中的男人”,我与前女友分手一年,目前单身。唯一幸运的家伙就是张翼山了,而且他们“小两口儿”极其甜蜜幸福,简直羡煞旁人。
于是我们扯了一会儿女人,觉得无聊,就开始讲述北大燕园之中的各类耸人听闻的故事。北大的校园大,历史久,各类怪异事件也出奇的多。
突然,吴立凡压低了声音说:“哥几个,你们刚才说的都是听来的,我给你们讲讲我亲眼见过的,闹鬼!”
我们三人将目光投向吴立凡,只见老四真的是一脸的惊慌,似乎对他的经历还心有余悸。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免得你们笑话我。”吴立凡说着喝了口酒。
挑了头,却只说一半话,这不是成心吊人胃口么?我们三人将他一顿痛骂,催促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四环视了我们一圈,将剩下的半杯白酒一股脑儿灌下去,缓了缓气,开口了。
“咱们学院,七楼的厕所你们谁去过?”
“都去过啊,怎么了,不就是陈老师办公室一拐过去那个么?”老大陈天同说。
“不是那个,是另外一侧拐角处的……”老四的声音更低了。
“你说什么?大点声音好不好?”陈天同有点不耐烦地说。
“他说拐角地质系那边的厕所!”我对老陈说。
“对,对,就是那个!那天我内急,我们这边的厕所又维修,我只好跑到地质那边去了。你们知道,地质系的七楼没人办公,堆着很多样本。那边走廊的灯也不开,大白天走进去也黑洞洞的,吓人得很……”
时间已经是1点多,小饭馆里只剩下我们这一桌客人和两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服务员,吴立凡用前所未有的异样声调说话,不由得让人心里打怵。我们几个都不出声了,盯着老吴。饭馆里寂静如死,窗外一辆汽车飞驰驶过,倒把我们吓了一条。
吴立凡也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奇怪,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当时实在是急得没办法,不然可不愿意去那边,那边不干净的……你们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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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0:38
“你说什么?”陈天同又问,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不敢相信。
“我说那边不干净!死过人!”吴立凡大起声音说。
“哦!你说这个啊!”陈天同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又用戏虐的语调说:“没错,据说以前有个女学生就死在那边的样品库,尸体发现的时候,面容扭曲,眼睛瞪得溜圆,嘴里还含着一块矿石样本,牙齿都被嘣碎了!”
陈天同这个人最不信鬼神之说,听他这个调调,又说得那么夸张,就知道是故意戏弄吴立凡和张翼山的。
“别瞎说了,我听说那个女生是跳楼死的。”我赶紧说。
“你看你们还不信,我有个朋友是地质系的,亲眼看见的!那女生叫什么来着?刘……刘什么来着?”
“别!别说了!”张翼山突然用颤抖的声音低吼了一句。
老三张翼山天生一幅沙哑的嗓子,很有些磁力,可现在声音中充满了恐惧,那种沙哑的音质变得令人很不舒服。
我和陈天同看像张翼山,只见他面如土灰,嘴角的肌肉不停颤抖,满脸都是恐惧和痛苦的神情。
我们早都知道张翼山怕鬼,不过没想到他居然胆小到这个地步。刚才陈天同说话的时候明显是用开玩笑的语气,张翼山居然就怕成这样了!
“至于么你!就说个笑话就吓成这样啊?”陈天同嘲笑他说。
我看到张翼山已经非常激动,怕陈天同再说下去两人会闹出不愉快,赶紧转移话题说:“好了好了,老四接着说,咱们别打岔!”
“嗯,我说。”吴立凡反应也很快,赶紧接过话题,“我就去上厕所,还好里面开了一盏灯,不然我真不敢进去。刚蹲下来就听隔壁间有哗啦哗啦的声音,我还以为是水箱漏水了。可慢慢的隐隐约约听到呜呜的声音,我仔细一听,那是个女人的哭声!我当时吓坏了,大气不敢出一声,那哭声就继续,越来越响。我当时屎拉到一半,没办法抬屁股就走人,只好忍着,这一下反倒一点也拉不出来了。”
我看到陈天同抿着嘴忍住笑,张翼山却仍旧是一脸惊恐,不知道是为了刚才的事情,还是陷入吴立凡的故事里去了。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撕手纸擦屁股,结果隔壁的哭声突然停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给我点纸!”
“那说不准是个女生在你隔壁上厕所,七楼那边少有人去,有黑洞洞的,也许她就进错了呢。”陈天同满不在乎地说。
“可是她哭什么呢?上厕所哭声么呢?”张翼山反对道,似乎他就觉得该有点事情发生。
“你们听我说,听我说完啊!”老四急了,“我当时都很害怕了,只能说好。结果就有只手从上面探过来,那双手惨白惨白的,指甲却猩红如血!你们知道的,厕所每一间上面都不封顶,不过那隔墙足有2米高,我蹲着是不可能把手纸地给她的。
我刚想站起身,对面又说,算了你从下面递给我吧!话音未落,就有另一只手从下面的缝隙很费劲地挤过来,掌心向下,像是个爬虫一样爬过来的!我抬头一看,上面那只手还在那儿挂着呢!两米多阿,都是掌心向下怎么可能把胳膊伸那么长?
我还没反应过来呢那指甲就开始流血!我吓得屁股都没擦就跑了!”
老四讲完,自己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张翼山声音颤抖地问:“那会不会是……是两个人搞恶作剧?”
我听得出来,张翼山是真地相信这个故事,而且是真怕鬼,所以他才会说这样的话,嘴上越是不敢承认鬼的存在,就越说明他怕鬼。
陈天同却说:“不,兴许是真有鬼呢!”
看来老大是没有玩够,那一脸憋住的坏笑揭了他的底。陈天同冲我一挤眼,示意我别揭穿他,然后继续说道:“那一次我也是去地质系那边上厕所,就真的见到鬼了!”
“真的?你也见到过?快说说!”张翼山闲得非常紧张,他果然上了陈天同的套。
“可不是么!”陈天同故意卖关子,还灌了口啤酒,接着说,“我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女的,穿着白色纱质连衣裙,看起来像是睡衣,坐在厕所隔墙上面,长发一垂到地,她还不住地摇晃,就好像吊在天花板上一样!还发出呜呜的哭声!”
张翼山和吴立凡都用手握紧了酒瓶子,我倒是乐得看看陈天同如何收场。
“我还跟她说了话呢!你们猜我说了什么?”
“你,你们说什么了?”吴立凡和张翼山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我说,同学你走错门了,这里是男厕所。然后那女鬼‘啊’地叫了一声‘羞死我了’就不见了!”
陈天同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吴立凡和张翼山这才知道被他耍了,忿忿地骂了几句娘。
气氛被陈天同这么一搅和,再讲什么鬼故事也都不觉得吓人了,我们便也不再说这些事情,喝掉了剩余的酒就往回走。
这本来是一个很平常的“夜宵”之夜,却没想到在回寝室的路上遇到了一件真正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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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0:39
夜半琴声和鬼压床
吴立凡看样子是喝多了,脚底打晃,要不是我和陈天同架着恐怕就走不了路。可他嘴里还不住地说:“我是真看见了,两只手,一上一下,两米多啊!那指甲在淌血啊!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陈天同骂了一句:“妈的,世上哪来的什么鬼,都是那群吃饱了撑的人写什么鬼故事,自己吓唬自己也就算了,还他妈毒害祖国花朵!”
我转眼看看张翼山,只见他满脸筋肉紧绷,目光闪烁,紧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可以肯定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从西门进来,回寝室最近的路就是经过“艺园食堂”前面的那条。
这个七层楼的建筑物,上面是艺术系的教室,三层还有一个琴房,摆着一架很老式的钢琴,三年前我们新生参加“12.9”合唱比赛的时候就在那里练习。最下面两层是食堂,因此整座楼都被称为“艺园食堂”。
经过“艺园食堂”的时候,大概已经2点多了,整幢楼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天边飘过一片云,将月光遮住,我们四个人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突然,我听到一阵琴声从“艺园食堂”的楼里传出来。
对于音乐,我是个外行人,不过也能听出那是钢琴的声音,至于是什么曲目我可就听不出了,好象很耳熟,却又不记得在那里听过。
弹得好坏我也不会评价,只觉得那琴声如泣如诉,哀怨断肠,乍听之下竟然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很快琴声又转为疯狂暴戾,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我猛地抬头望去,琴房那一层也不见光亮,深冬的凌晨两点,是谁在摸黑弹琴?
我正疑惑,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云彩飘过,月光重现,那琴声也跟着消失了。
我赶紧问:“老大老三,你们听到琴声了么?”
陈天同立刻道:“什么琴声?除了这个醉鬼哼哼,我啥也没听见啊!”
“就是钢琴的声音,就从艺园食堂的琴房传出来的啊!”
我有点慌了,赶紧用征询的目光向张翼山看去,这一看却有把我吓了一大跳。
张翼山的脸惨白惨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紧紧咬着嘴唇,浑身都在颤抖,那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死死地盯着我,就好像我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老三,你,你没事儿吧?”
张翼山一句话不说,仍旧直勾勾地盯着我。
陈天同在一边嚷嚷起来了:“安然你别吓唬他了,知道他胆子小还闹,赶紧回寝室,这他妈的天儿还真够冷的!”
我在寝室排行老二,但“老二”这个外号令人联想到某个器官,因此他们三个都叫我的名字,“安然”。
在老大陈天同的催促下,我满腹疑云地架起醉醺醺的吴立凡,往寝室的方向走。张翼山跟在我们身后,一言不发,甚至连一点气息都没有,活像个幽灵。一直到寝室,张翼山也没说一句话,我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那忧郁哀怨的琴声。
我们的学生寝室到了晚上11点就停电熄灯,第二天六点钟才恢复供电,所以我们只能摸着黑进寝室。
进屋的时候醉酒的吴立凡碰倒了盆架,脸盆和牙具落了一地,发出叮叮咣咣一阵巨响。陈天同又骂了一句娘,将吴立凡丢到下铺床上,然后跟张翼山说:“他不成了,老三你睡上铺吧!”
我和陈天同睡上下铺,吴立凡和张翼山睡上下铺。本来吴立凡是上铺,张翼山睡下铺,但是今天吴立凡烂醉如泥,就只好换个床位。我们几个经常出去喝酒,一般都是老四会醉,所以跟老三换床铺的事情也是家常便饭。
张翼山还是一言不发,失魂地往上铺爬,其间发出杂乱的声音,好像是一不小心差点掉下来。
“小心点!你行不行,不行就让安然睡上面,你睡他那!”陈天同又说。
我也赶紧说“是啊,不行来我这儿睡吧,你别再半夜掉下来。”
可是张翼山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很快没了声音。我和陈天同讨了个没趣,也不说话,蒙上被子就睡。
我刚迷糊着,就听见对面床铺吱吱呀呀响,像是张翼山从上铺爬了下来,刚才喝了那么多酒,也许是起夜吧。然后就听见他趟过由脸盆和牙缸组成的“地雷阵”,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开门出去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0:39
我迷迷糊糊的,心中不由得想起今晚那阵诡异的琴声。一向对音乐无动于衷的我今天怎么突然音乐细胞发作了,竟然能听曲子听到浑身颤抖甚至想要流泪!那种复杂的情绪到现在还没有完全退去……
还有张翼山的反应也太过夸张,说他是怕鬼没错,可是至于弄出那么一副表情么?我回想起他当时看着我的神情,感觉他当时比鬼都可怕!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听没听到那阵琴声呢?
陈天同那家伙就说没听见,没有道理我听得见他听不见啊!按理说,陈天同酒量最大,他今天肯定是没醉,不应该听错;那到底什么人大半夜的在那黑洞洞的琴房里弹奏那首怪异的曲子?
我知道自己有些醉了,也许是酒后出现幻听?如果真的是酒后幻听,本来对音乐一窍不通的我,幻听还能幻出那么完整的钢琴曲,那我这酒醉的跟李白有一拼了。
到底有没有那神秘的琴声,看来关键是张翼山听到没有,可他却一言不发,像见了鬼一样……
我心中一凛,鬼?
今晚上的怪事儿太多了,我可不能自己吓唬自己。张翼山这家伙怎么上个厕所花这么长时间啊……算了,赶紧睡觉,明天上午还有课呢!
借着酒劲儿,我总算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过一直睡不踏实,总像是半睡半醒之间。
然后一种很沉重的感觉从脚趾头慢慢延伸,紧接着小腿,大腿也感到异样,就好像是一个很肥硕的软体动物慢慢爬上身来,压在我身上,令我不能动弹。
这种感觉,就是俗称“鬼压床”了!
上大学之前我常常有这种感觉,尤其是高三复习阶段,几乎每晚都经历一次“鬼压床”,导致睡眠质量相当差,白天一点精神都没有。
那时候正是备战高考的紧张时刻,睡眠不好可是非常糟糕的事情。我妈妈带着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是因为考前太过紧张的结果,却拿不出什么好的治疗办法。
无奈之下我妈妈竟然求助鬼神,请了一个什么半仙儿给我看。半仙儿张口就说我是被“鬼压床”,说有些人天生通阴阳,惹得一些孤魂游鬼半夜压在身上,我就是那一类的人,那些鬼魂想上我的身呢!
半仙儿给我妈画了几张符纸,让她回家烧掉之后给我喝了,还说不灵不要钱。反正也是免费的,我妈就真的照办了。每天把那些画满了奇怪红色符号的黄纸烧成灰,小心翼翼地冲水,逼着我喝下。
我本来是不信邪的,但架不住我妈强逼,再加上天天晚上“鬼压床”的滋味确实难受,便乖乖喝了。你还别说,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玩意真的有仙气儿,自从我喝了纸灰冲水以后,真就在没有经历过“鬼压床”了!
我妈从此对这个半仙儿奉若神明,送去了大把的钞票,“请”回来数十张符纸,按天烧了给我冲水喝。我当时对这玩艺就有些半信半疑了,天天喝,一直到高考的时候也没再出现“鬼压床”。
直到我上了大学,离开了老家,纸灰冲水就断了顿,不过我倒是再也没有经历过“鬼压床”,我妈妈也就此放心,不再让我喝什么“仙水”。
谁想到就在我听到夜半琴声之后,阔别已久的“鬼压床”又出现了!难道真的是有鬼在弹琴?
我的意识渐渐清晰,但浑身一动也动不得。和多年前一样,我强迫自己张开双眼,却是徒劳无功。
突然,我又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张翼山回来了?
这是幻觉?还是我的耳朵率先恢复了功能?
那声音戛然而止,似乎他也被“地雷阵”下了一跳。一阵寂静之后,就听叫吴立凡突然怪叫了一声“啊!鬼啊!女鬼!不要过来!”
这家伙叫了一声就没动静了。我上铺的陈天同倒是一声没出,继续打鼾。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当真急了,使出吃奶的劲要把眼睛张开,还真就让我睁开了!
双眼一睁,“鬼压床”自然就消退。我一个机灵半卧起来,发现有个人影正借助微弱的黄色光亮在翻抽屉!
“张翼山?你干什么?”我突然发问。
张翼山立刻把手电关掉,等了几秒钟,说了句“没事儿”。
他的声音有些奇怪,而且最后的音调向上挑,好像是“疑问”的语气说“没事儿?”。不过那声音倒确实是张翼山的,他独有的沙哑嗓音我一听就能听出来。
“真没事儿?”我问了一句。
张翼山不说话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寝室里漆黑一片,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相信他也不可能看得见我的脸,只有眼珠子发出点亮光。
我见他不说话,就不高兴地说:“没事儿赶紧睡吧,明天一早还有课呢!”
张翼山没应声,那边鬼叫的吴立凡也不再有动静,估计刚才是做了噩梦。我也就没再搭理张翼山,抓紧时间继续睡觉。
之后张翼山又出去了,我骂了一句娘,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一看,凌晨4点了。这张翼山也太他妈的奇怪了,这么冷的天,还大半夜的你瞎折腾什么?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
我嘟囔着骂了两句,很快进入梦乡。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0:39
魂断琴房
幸好没再出现什么“鬼压床”,我一觉睡到自然醒。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机一看
——糟糕!九点半!早上八点开始上课,这下可迟到大发了!
我猛地起身,拉开窗帘,外面灰蒙蒙一片,天空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怪不得觉得天还没亮,原来是下雪了。我想起天气预报说,最近一段时间,北京将不断有雪天,预计累计降雪量将创造历史新高。
我看看其他床位,吴立凡还睡的跟死猪一样,口水淌了一枕头。陈天同不在,张翼山也不在,这两个没良心的家伙,居然不叫醒我们就自己去上课了!
九点半,赶到教室刚好下课,还不如就不去了。我爬起来看看地面,脸盆和牙缸还在地上躺着,估计那两个家伙起得也不早,没工夫洗脸刷牙就冲出去上课,更不要说收拾着“地雷阵”了。
今天只有上午第一二节有课,既然已经错过,时间就充裕了,我索性开始收拾这堆烂摊子。我拾起一个不知道谁的牙缸——反正不是我的——真够脏的,这里面还他妈的有牙龈出血的痕迹,老天,这准是吴立凡这个邋遢鬼的牙缸,这家伙多久没刷过牙了啊!
可我马上又惊讶地发现不少盆具里面都沾了些血迹,不过都已经凝固。恶心兮兮地将所有盆具丢到架子上,赶紧到厕所洗手。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往寝室走,只见一个人飞速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鬼哭狼嚎地大喊:“出事儿!出事儿了!”
这个上气不接下气,连跑带喊惊慌失措的人,正是一向以情绪化著称的老大陈天同!
“老大!你怎么了这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食堂!食堂!”陈天同话都说不立整了,连说带比划。
“食堂?恐怖分子又炸食堂了?”我笑着说。——我们学校的“农园食堂”曾经被炸弹袭击过,我们常以此开玩笑。
“还他妈的开玩笑!老三死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开玩笑吧?”
“开个屁玩笑!这种事儿能开玩笑么?张翼山死了!就在艺园食堂!妈的!快跟我来!”陈天同拉着我就往外跑。
“等等!我还没穿大衣呢!出去不冻死?”
“死”刚到嘴边,我哑然无语。陈天同看了我一眼,低着头说:“快点,晚了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我没再说话,赶紧回寝室穿大衣。吴立凡还在睡,我也没叫他,便跟着陈天同一路小跑赶往“艺园食堂”。
路面上已经积了一层雪,看来这雪势不小,而且下了有一阵了。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心乱如麻。张翼山,昨天还在一起喝酒打屁,怎么一觉睡醒,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突然,我心里一动。
要说张翼山是好端端的死了,并不确切。自打昨天经过“艺园食堂”我听过那神秘的钢琴曲之后,张翼山就变得非常奇怪,不,确切地说在小饭店谈论地质系的“女鬼”的时候他就开始出现异常的表情了——然后就是大半夜不睡觉进进出出,确实不正常!
他最后一次离开寝室的时候,就是走向死亡?
我和陈天同很快跑到了“艺园食堂”,看见警察正在将担架抬上救护车,白布蒙着的尸体恐怕就是张翼山。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陈天同大喊一声,冲了进去。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我赶紧跟上他,生怕这个爱激动的陈天同干出什么过格的事情。
“站住!你们干什么?”一个漂亮的女警喝了一声。
女警的身姿矫健,深蓝色的警服非常合体,给人英姿飒爽、还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陈天同赶紧站住了,带着哭腔说:“警察同志!那是我好兄弟,我一个寝室的哥们!你让我看看是不是他!警察姐姐!我,我求你了!”
陈天同顿时哭得泣不成声。
我知道他跟张翼山的关系很好,他们两个是篮球队的队友。别看陈天同常常笑话张翼山胆小,但那正说明了两个人的关系密切。此时见到好友殒命,没有不伤心的道理。而陈天同本就是个容易激动、感情丰富的人,此时哭成泪人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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