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1:55

“我们去哪里?”小风说。

    是啊,我们去哪里?这就回未锥去?虽然和陈士心已经没了从前的深谊,可是琴骨,毕竟是传闻之中的邪恶至人,他潜伏在陈士心的身边,陈士心可就是万分的危险了。如果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我知道了不却不告诉他,难免就有些于心不安。

    我拨通了陈的电话,没人接。

    心里乱乱的。于是就和小风开着车四处寻找陈士心,只要见到了他,把事情告诉他,我就回到未锥去,去和我的亲人相聚。

    我们开着车找了半晌,我在帮里并没什么名头,所以有很多的不方便。中午时分,在一个简陋的酒吧门前,小风停下车来。

    “这里还算安静,我们就在这里歇一歇吧。”小风说着下了车。

    我也心灰意懒地跟着下了车。在靠窗的一角,两个人对面坐着。

    几瓶酒,几丝不悦,几处凄凉。

    喝着闷酒。

    “我连烛芯跟我说的那一个小小的心愿,都再没办法作到了……”我说。

    “什么?”

    “记不记得我被三刀钉死过一次?”

    “记得,是师父的‘免死符’救了你一命。”

    “那时候,我的灵见过烛芯一面。她说她被困在百鬼的身体里面,不得自由。她希望我能把她解救出来……可是现在……”

    “算了,事情到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小风苦笑着说。

    “我有点不舒服,想去洗手间。”我说着,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背影,好面熟,但一时就是怎么也想不出来是谁。

    而一旦我想出了这个人的名子,我的脑子就一下子木了。怎么可能!那天,在那个小房子里,鲜血直流,被陈士心埋身坑中的人,居然活过来了么?

    肥霸!

    那个背影,居然是……肥霸!

    我小心地追了过去,走到一个红门前,有人拦住了我,说经理室不可乱闯。我只好悻悻而回。

    洗手间。我的肩膀还是生疼,其实我受的伤挺重,可就是一直不愿意在琴骨面前表现出来,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我到洗手间一是为了小便,更是为了看看我的伤口。

    我脱下毛衣,用手轻轻提起了内衣。这时候,肩膀突然剧烈地疼痛,我咬咬牙,才发现,房顶是有几滴水漏下来,正滴在我肩头的伤口上。

    这一滴不要紧,我的半条手臂一下子消失了,是水和我和透明的血激发了我身体的水形态。立刻地,我的全身都化作了一滩水。

    得赶紧变回人形,不然有人突然进来,非吓坏人家不可。我深吸一口气,正要变回人形,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更想不到的是,这个人是陈士心!

    踏破铁鞋无觅处,我提了提气。陈士心喊一声:“有人在便间里吗?厕所里有人吗?打扫卫生——”

    没有人回答,看来是没有人。他当然不知道我在。

    陈士心在门口放个“清理中”的黄色示牌,然后关上了洗手间的门。他在搞什么鬼?

    只见他掏出了一只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胡勾啊!”

    胡勾?他在找勾陈的老大?

    “陈哥,我是。”

    陈哥?胡勾称他是“陈哥”?这个人确是胡勾无疑,他那个招牌式的声音,我只听过一遍就永不会忘记。

    “后事办得怎么样了?”陈士心一副吩咐手下人的语气。

    “妥了,首饰都收了,票子都处理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1:56

首饰和票子是勾陈的黑话。胡勾说的“首饰”代指的是财产,而“票子”,因为纸币上面都画有头像,所以代指人手。看起来,胡勾正在向他作汇报。

    “很好,这一仗,兄弟们作的漂亮!”陈士心夸赞地说。

    “哎,谁会料想这么快就完成了您的下个目标。”胡勾说。

    “不知道妙岩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的,居然把他们所谓的四大神器都端出来了。这一次要不是有洛益和叶逐风在,我恐怕早已经挂了!”陈士心叹口气。

    “是啊!多亏你命大。只是这一次,为了你这个北玄武手下的小弟,动用了整个勾陈,把整个妙岩都给端了。你说,洛益那小子会不会起疑?”

    妙岩被灭?!

    “他现在的心思怕是都在琴骨身上,应该不会想那么许多。”陈士心的语气中,似是带着微微的得意。

    “亏你找来这么一个琴骨,才让这个小子这么的死心塌地。”

    “这一次事出意外,琴骨正在被人追杀,不便泄密身份,要不然,四十个四神器也不是对手。洛益他们这么一杀,四神器连遭重创,而他们的副手有半数都已经被我们收买了,他们的帮主王苛道兄弟又远在千里之外,妙岩群龙无首,无人主持大局,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也只有这一回才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如果此事不动手,今后就再没有这么难得的好机会了。”

    “那你的身份会不会被洛益那小子识穿了,毕竟为你一个人,动用了整个的勾陈!要不要作场戏给他们看?”

    “不用了,他们没有这么敏感。”陈士心说,“我想他们两个还未必知道我们倾巢出动,将妙岩端平了。等到他们知道了,再对付也不迟。如果是洛益起了疑心,那我随便就能把他搞定了,反而是那个叶逐风鬼得很,要是他发现了不对,就不那么好应付了。”

    “话是不错,可是洛益那个小子也绝不是俗类,你可要多留神了。没有了你,勾陈就没了主心骨……不过这一回是怎么让妙岩识破你的身份的,我是实在想不出来。幸亏你没事……”

    “所以我现在打电话都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担心我身边有针。”

    陈士心说的“针”,也是黑话,意思是对方的卧底。因为针有“剌探”之意。陈士心接着说:“好了,多说无益。我总觉得我的身份再也隐瞒不了多久了,今后咱得步步小心,尽量不要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洛益对我们还大有用处!”

    “哎,好叻。那你多加小心……”

    陈士心打完了电话,开了洗手间的门,出去了。

    大阴谋!大大的阴谋!

    我战战兢兢地回到了座位,一句话说不出来。脑子里回想着刚才两个人的对话,一颗心狂跳不止,喘气声也很是沉重。

    小风知道是有什么事了,却什么也没说,只递了一杯啤酒过来。

    我喝了一口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一句地告诉了他。

    小风瞪着大眼睛听完了,然后半晌无语。我们默默地,对着喝酒,相顾无言。

    最后,小风喃喃说:“勾——陈,勾——陈,勾在先,陈在后;勾为表,陈为里;勾在明,陈在暗。看起来,陈士心一早就是勾陈的一把手了。”

    “是啊。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既然已经是一帮之主了,还要扮成一个小混混,从小弟作起,到底是什么用意!”我皱着眉头说。

    “这个,恐怕是个大阴谋啊!”小风说。

    “也许吧,反正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回未锥去吧,今天已经是腊月廿七了,再过三天,就是新年了。”我说。

    “对了!”小风大叫一声,“云伯伯和我说,新年之前,你一定要回去,有重大的事!”

    “那我们也就不用多耽搁了,这就动身走吧。”

    我们一起出了门。一辆车子的车窗玻璃缓缓摇下,露出一个脑袋,是陈士心。他冲我笑了笑,也没说话,叫司机开车走了。

    “不好!”小风用力一拽我,直向我们停车的地方跑去。

    停车场内,几个人正在砸我们的车。我们两个冲上前去,那几个见我们到了,也不迎战,骑了摩托车走了。

    “怎么回事?”我急问小风。

    “杀人灭口!”小风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1:57

“你是说陈士心?他不会这么绝吧!”我说。

    “不绝就不是陈士心了,不相信的话,看门口!”小风说着,用手直指停车场门口。

    只见停车厂的大门开始缓缓合闭,跟着头顶所有的灯都被点亮了。然后场内几个小门大开,十几个人有刀有枪,直向我们两个扑来。

    “作薛子!你信了吧!”小风说。

    我不在说话了,径直走到一辆车前,坐在前车盖上。郁闷,绝望!

    好一个勾陈之陈!

    小风从怀中摸出了眉月刃,念了几句法咒,一刀向地插去。

    都死了,死状可怖。

    小风用匕首撬开一辆车,并打开了停车厂的门。我们把原来车里的行李换过来,开着车直冲而出……

    看来这一个小小的酒吧是勾陈的一个小基地,而肥霸只是和陈士心作了场戏而已,假死之后,就来到这里作一个酒吧的经理。这时候,他已经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在门口堵截我们。

    我们并没有理他,有了眉月刃,便省去了不少力气。轻易摆平了门口的围堵,我们向东直行而去。

    “对了,眉月刃的法咒,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很奇怪地问小风。

    “我会‘唇读术’嘛!那天牟刃念的时候,我记住了他的口形。虽然他说的很快,但还是和道家的法咒差不太多。”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我的心里乱乱的,毛毛的。大约行到正西深冶和中央富海边界的时候,眼前突然被什么车西晃了一下子。小风一脚刹车踩死,可是令我们不解的是,本应该向前滑行的车,却早也一动不动了。

    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面,我们的车子越来越高,像是被什么东西举了起来。

    “下车!”小风说着,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我如法炮制。

    车子是凌空飘了起来,下面什么也没有!

    “嘿嘿,没想到吧!”背后响起个女人的声音,显是娇魅至极。我们回头望去,只见一团浓烟萦绕,那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

    一阵风吹过来,将那团烟吹散而去,一个女孩子的身体就显现出来。她长得太美了,可以说颜姐与之相比,也未必就可胜出。但她却比颜姐妖艳了许多,让人看上一眼,就不禁要想入非非。传说中的狐狸精,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随着烟雾的消散,她的轮廓就俞发地清晰,也就俞发地令我们咋舌。在这个冷气夺人的冬日里,她居然穿着很是清凉,衣薄如透,将她那玲珑的曲线尽数显现。可以说,没有那个男人可以逃离这种吸引和诱惑。这和我们几个小时之前看到的那个满脸黑紫,病态十足的琴骨,已然完全不同!

    所以我不敢再去看她。

    “你是百鬼?”小风说。

    什么?这个女人就是百鬼?

    “你好聪明。就知道你最精明了,好棒。”

    这个声音很是清甜,自有一种难以抗拒的柔情。这一种魅,好厉害!

    “搏士,回来吧——”那个清甜的声音刚落,车子一下子坠在地上。原来,我们的车子是让搏士的灵撑起来的。

    “看着我的脸,我漂亮吗?”琴骨说着。

    我情不自禁地向她望去,她不扮作烛芯,却远比烛芯不知美了多少倍。我越看越不能自拔,晕沉沉迈着步子向她走过去。

    “对,来吧——来吧——你需要我,你需要烛芯——来吧!我就在这里,我们再不会分开……我好想念你……过来抱抱我吧……”

    看着她那一双清清的眼眸,那一汪碧水,像是饱含了我柔弱的烛芯无数的泪水与委曲。她洁白的长颈下,微微颤动的酥胸,伴着她轻轻的呼吸,正一高一低地挑逗我的情欲。那两片火红的唇,微微开启,一条香舌挑动,似在向我数说一个少女的春情。

    我张开了双臂,向她抱去……

    “嗤——”我的背部一阵生疼。我打个机灵,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急忙将头后仰,一把刀把从我的脖子前划过,若不是我避得快,我的头就要被琴骨削了下来。

    是琴骨,她用魅术引我过去,在我痴迷丧志的时候,伺机杀掉我。

    是小风用眉月刃在我后背上划了一刀,才让我从百鬼的魅术中逃脱出来。不然的话,我就真变成刀下鬼了。没想到他这个魅术这么厉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1:57

回头看小风时,他的腿上鲜血直流。“小风,你怎么……”

    “要不是我用刀自伤,恐怕也会被她一刀扎死!”小风后怕似地说。

    “琴骨,你好毒!”我吼道。

    “你我本就是势不两立,有你没我,有我没你。那这个没心肝的,现在人家不杀你,你将来也会杀人家的嘛!”

    她说的有道理。如果有一天,我会的!

    她将那完美的身躯微摆,一个飞吻直抛过来。我和小风不禁都低下头,再不敢看。待到我们再抬头,几道剌眼的光直射而来!

    那几束光有红有紫,有青有蓝,除了一道橙色的,便凑足了七色。道道光强得剌眼,突然一转向我们射来,让我们顿时无法睁眼。

    “哼!”只听一个声音嗔道,“人家本来就差这么一道‘大橙光’了,都是让你给坏了好事,还弄散了我一个灵。现在人家还缺一个亡灵才能凑足一百一十二个,只能用你的试试了……”

    她真的是要杀我!

    “陈士心利用了你,你知道吗?”小风虽闭着眼,却不忘调侃,他是想拖延时间。

    “哎,你们男人呐!哪个不是想利用我们。一旦吃干抹净了,还不是一样要把我们抛弃了!”

    “就是他让你来追杀我们的吧!”

    “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打呀杀呀的,我不过是给你们两个送送行罢了。洛益,你个负心人,不跟人家说一声,就这么的走了。以后留下我一个人,孤芳自赏,顾影自怜……哎——”

    “那你就先到地下去等他吧!”小风说着,好像是将冷月刃插在了地里。什么时候,他已经学会了他师父的心咒?

    地上的刀刃嗤嗤冒起,声响很大。我这才知道,小风刚才和他说话,是因为看不到她,所以要判断她的位置。

    我眼前那道光亮骤失,我好像感到向我射来的那一束光已经不在了。睁眼看去,先前射来的一束紫光正在空中打个盘旋,团成一个光环,罩在琴骨的身围。那些剌向她的乱刃,一下子就变成了纸片!

    “哼!你最坏了。人家和你好好的说话,你还要暗下杀手。要么有人说,是男人都可以三心二意的,我开始还不信……要是这样,我可不给你留情面,可要惩罚你一下喽!”

    琴骨说着,手指捏个兰花,然后轻轻将中指弹出。射向小风的那一束绿光,突然亮度猛增。小风像是被一个重锤撞在了胸前,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好像断线风筝一样,直飞出老远。

    “小风!”我急喊道。

    小风没有回应,难道……

    虽然我和小风反应都是不慢,但琴骨实在太快,也太诡了,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极限。这一下子,我们是只有挨打的份了。自从迎敌以来,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角色,还是一个看上去妩媚性感,弱质纤纤的女人。

    “洛益,我不要杀你,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这一声柔情至至,无限感人。我虽是知道她在乱我的心,确也不免为之所动。

    我试着凝聚灵力,可是在这几道强光之下,却一点也使不出来。好几次想将身体变成水的形态,却无能为力。至于说凌空聚水,飞冰射人的种种手法,也一概无力为之。更可恨的是,不久之后,浑身乏力,站都站不起来了。

    “怎么不说话,不愿意留下来陪我吗?我会好好对你的,一心一意,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我咬着牙,“你不用再说了,我今天无力还手,杀剐存留,都悉听尊便。”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我要你陪在我身边,你答是不答应?”

    “恕不能从命!”

    “不是人家要杀你,是你杀了人家的心……呜——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

    一束蓝光,又一次向我飞来,耳边烈风鼓动,声响震天。我急忙闭上双眼,捂住两耳,所能作的,也只有任其宰割了……

    胸口一下子好像被压了千斤的大石,让我难以喘息,好像要被压死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无声无息地,胸口的压力骤然而失。睁开眼看去,一个老僧人站在了我的面前,两道白眉正自在冽风中乱摆,宽大的僧袍隔断了我和视线。百鬼的六道诡异的光,全部都在他的前胸凝聚。

    他一个血肉之躯怎能承受那么大的冲击!我急忙走上前去,要把他拉开。

    但我却没有动手。因为我看到,他的双手正捧着一个大铜镜,那六束光都偏离了轨道,不自由地向这面铜镜射来。而这面铜镜并没有把射来的光反射出去,而是把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1:58

而这个老僧,就是在桃花会的庙院救过我命的——白眉老僧!

    蓦然生死两茫茫,思却忘,却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百世相逢在何时,泪满面,发如霜。

    夜来惊梦忽魂慌,乱罗裳,未梳妆。相顾难言,面流血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暗,长生岗。——改[《江城子》(宋-苏轼)]

    “百鬼,你这业障,老衲终于找到你了!”白眉老僧的语气很是愤慨,像是和这个弱女子生来就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老和尚,你追了我将近半年了,你烦是不烦呀。都说出家人不近女色,你却为老不尊,见色起心。您瞧您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能这么不遵从佛祖的教诲哟!”琴骨不疾不缓地,似是在数说一个弱质女流的不幸遭遇。如果是一个外人经过,一定会以为是白眉老僧是个好色和尚,紧追一个漂亮女郎不放了。

    “阿弥陀佛。你这妖邪,罪业深重,反而反辱于我。今天我就要除了你这人间祸乱,以正佛法!”

    白眉老僧将铜鉴高举,口中诵念起佛咒来。百鬼身上发出的六道光渐渐变弱,眼看就要消失了。

    只见琴骨微微一笑,疾吐一口气,那六束光一下子又爆亮了十倍,在空中明晃晃得耀眼。老僧口中诵念的经文急忙加快,六道光仍是被那青铜鉴牢牢地吸住。突然,在空中的紫绿两色光突然相撞,一下子改变了轨道,老僧没防到百鬼还有这么一手,反应稍慢,那束绿光一下子冲到了青铜镜的镜缘,那镜子被这么一冲,在老僧手中猛是一震,老僧再也拿捏不稳,铜镜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惊险未了,那几束光一下子逃脱了铜镜的吸引,便能收放自如。一道青光直向我射来!

    这下变故奇快,而那光速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超越的,那一束青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眼前是一片眩晕,接着就完全地黑下来。但是我的身上却一点伤也没有,和小风被打得吐血完全不同。

    四周都是黑暗,没有一点光亮。但是我的意识却是很清醒的,掐自已一下,的确疼,不是梦里!

    我在哪?

    就在这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微的光,离我越来越近。我心里欣喜的很。有了光亮,就能知道我身在何处了。我也迎着跑了过去。

    那光亮像是知道我在迎他,竟一下子跳到了我的眼前。啊!是一具骷髅!

    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具骷髅却缓步向我走来。我急忙向后爬去,背后一下子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顶住了我的脊梁。我不由地“啊”一声喊了出来。那骷髅一只白骨的爪子,直向我抓来……

    我吓得,不敢睁眼!

    “啊——”一声尖厉的凄叫,接着我的面颊一热,好像是什么液体滴在了我的脸上,我不由睁开眼,用手把它拭下来。

    血!

    有颜色,不是我的!谁的血?!

    抬头望去,那只骷髅的鬼爪所抓的不是我,而是刚才我的后背碰到的一个人。那人长发直垂了下来,遮住了脸。在黑暗之中,骷髅头里发出的微弱的光并不能让我看清楚他的脸,所以倒着看着他的那张脸,更是恐怖至极。

    但是,我却能清楚地看到,那只白骨的爪,将我身后的人脸上的一块肉揪了下来!那只干枯的手,颤抖地锨着那一块肉,正放在我的头顶上方,一滴,一滴,血正在往下滴,滴在我的脸上!

    “啊~~~”背后的人痛苦不堪,听声音倒像是个女人,这就让我的心更加发毛。本来想打一个滚跳开。这时候两条腿却跟铅注一般,怎也挪不动了。

    更加让我大叫连连的是,那骷髅却把从别人脸上撕下的肉,贴在自己的脸上。那块肉,也竟然就像是本身就在它脸上一样,沾上去,就再不掉下来。突然闻见一股恶臭,才知道,那片肉已经在他的脸上烧焦了!

    那白森森的骷髅头却因为添了这么一块肉,顿显容光焕发,也就更加的亮了。

    骷髅手再度伸出,又从身后那女人的脸上闪电一般划过,噗一声,抠下一只眼球。那女人惨叫不已,声音凄厉到了极处。我的心好像被电击一般,再不能承受这恐惧,我大叫起来!

    依法炮制,骷髅头上的眼眶中登时长上了一只眼睛,正不住打转,最后直直地盯着我!

    这具骷髅更加的亮了,她的一只手又向那女人的脸抓去。我不禁对那女人大喊,“快跑……”

    就在我抬头望着她的时候,我僵住了。然后发狂起来,积压已久的恐惧……那人……我要和她说话的女人,我看清楚了她的脸……她……她……

    烛芯!!!

    啊——

    看到烛芯就这么的让一个魔鬼撕去的肉,剜去了眼,我却一直无动于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1:58

我不是人!我还活着干什么!我猛一仰头,然后奋力向地上磕去……

    我不要活了!

    地怎么软绵绵的?!难道连死都不行么?!

    我睁开眼,头下压着的是一只脚,白眉老僧!我抬头看去,骷髅不见了,烛芯也没了!

    我回到了现实,原来刚才是一个幻象。我立刻反应过来!

    “百鬼身上每一道光,皆是从上古大神——北斗神将的一件宝物演化而来,那一束青光,是北斗神将……”白眉大师吐一口鲜血说:“是他的酒壶,全名乃是‘廉贞雄势青钢烈酒壮士壶’,因此这一道光能乱人心智……你刚才正是中其幻术!”

    廉贞雄势青钢烈酒壮士壶?!《丹刖》上说,无论是术还是宝器,名子中每加一个字,威力就大出十倍!小风的那一把眉月刃,只有三个字,就那么大的威力了,这道光的前身,居然有了十一字!

    “哟~~~老和尚知道的倒是不少啊!再来接我这一招!”

    我睁眼看去,一黄一紫两束光虽然被吸入老僧两手紧握的铜鉴中,却将那铜鉴左右猛摇,让老僧端握不住。其它四道光早已被她收回。白眉老僧紧握铜镜来对付这两束,已经是力有不怠,看来刚才已经经过了一场血战。

    这时琴骨又蓝绿两道光齐出,老僧如何还抵挡得了!我急忙抢步上前,用尽全力也握住了铜镜。

    那蓝绿两束光本来就势头极猛,从琴骨身上发出的时候就自带了一股厉叫,等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却突而合而为一,绿中带蓝,蓝中有绿。老僧大叫一声“啊呀”,急忙向我怀里撞来。

    我猝不及防,被他撞退了两步。只听一声剌耳的尖鸣,老僧的身子突然被子撞飞了过来。我急忙抱住他,两个人翻滚着身后跌出好几步,重重摔在地上。

    白眉老僧不顾伤痛,急忙从身子下面抽出青铜镜,那铜镜中央破了个洞,洞的周围是几条深深和裂痕。

    “不好!”白眉老僧说这句话的时候,那铜镜已经跌落在地上。这一跌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铜镜一旦跌落,地上就出现一条大裂缝,片刻之间,这条裂缝又形成一个深几十米,方圆几十米的椭圆形大坑!而那铜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我和老僧以及琴骨连同我们的车都不自主地跌入坑中。公路上的立交桥也有一角塌下来,垂在坑沿。晕迷的小风由于被光打出老远,这时却在坑外。

    怪事未止,这坑底有个黑洞,在白眉老僧正拉着我向坑外爬的时候,一下子喷出水来。洪水滔滔,几分钟之内就把整个大坑添满了。车子在坑底起初被水流冲上了水面,但不久就又沉入了水底。我也趁那上冲的水劲,拉着大和尚抓住了坑缘立交桥的一段围拦,才露出水面。

    白眉老僧并不会游泳。本来我也不会的,自从发现了身体的异常之后,水性却变得出其的好。看看眼前,一个大坑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小湖,虽是北风凛冽,湖水表面上却是平滑如镜,毫不起一丝波浪。

    “鉴湖出,罗汉渡。”白眉老僧缓缓道,“小施主,哦,不,公子,你知道这鉴湖作何来历?”

    我先是一诧,奇怪老僧怎么会知道我就是“覆水”,不过转念一想,凡得道高人,未卜能先知也是不足为奇的,于是回答说,“请大师指点。”

    “这青铜宝鉴是我僧‘十八罗汉’之一的‘过江罗汉’生平用过的一个铜鉴,铜鉴乃是一片小湖变化而成。百鬼打破了铜鉴,才令它显现原形。相传在鉴湖现形之时,定有一个过江罗汉一般的贤人在侧,‘渡江如蜻蜓点水’。老衲瞧公子是水中至圣,不妨试试站在湖面上。”

    我一边听着老僧的阐述,一边提防着一直没有露出水面的琴骨,怕她突施暗袭。

    我依照老僧的指示,放下了老僧,让他牢牢抓住围栏。然后试着从水中把一脚拔出来,站在水面之上。

    本来在和七煞之落决斗之时,我就曾立在水上,这时候料想也不是什么难事。果然,这时候另只脚也站在了水上,这时两只脚如踏在积冰之上,我缓缓站直身子,立在了水上。

    这时候的天气极是冷,气温当在零下。但湖面上的水仍然温暖,一个冰凌渣也没有。我刚站定了身子,蓦觉得有一只手抓在了我的脚。低头一看,……

    脸上少了块肉,鲜血正在狂流,水中一片的红雾,一只眼睛没了,鲜血汩汩,是烛芯!

    我心中一慌,不由脚下一虚,掉落水中,狠狠地呛了一大口水。

    虽然不是一件极可怖的事,但这一惊也实在不小。待我再游出水面时,一个飘飘的身影正站在我面前的水面上,是琴骨。

    她本来穿着就少,刚才在水中一浸,这时就和没穿似的。身上的寸寸肌肤清晰可见,而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几乎就将一个裸露的琴骨送上了眼前。如果是这样,那也就罢了,可她偏偏脸颊绯红,低低细喘,作出一副极其妩媚的轻姿,真是让人不禁蠢蠢。

    我心里登登狂跳,觉得自己血气翻涌,马上就不能克制,紧忙转过头不看。

    身后,白眉老僧已经闭上眼睛,“罪过,罪过。公子,你被她一慑,再不能站在水上,反是百鬼她……她……”老僧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似是个秘密不愿泄露。

    “她倒可以喧宾夺主,站在水上,进而控制整个鉴湖,是不是?”这句话是琴骨说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揣测出老僧的意思。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1:59

“你……你怎知道?!”老僧被她识破机关,又羞又恼,闭目咬牙,气得说不出话来。想是琴骨亵渎了圣物,所以老僧脸色甚是难看。

    “我现在这个样子,好难为情啊!你们两个不要看了,赶紧下去!”琴骨娇嗔一声。我本来抓着老僧的手突然被水一击,不由脱开,一下子掉入水中。落水未久,老僧也一齐掉下来。

    老僧在水中狂抓,显然是不通水性。我不由大急,游动过去急忙抓住了他的后领,然后向水面游去,可是突然发现自己也是突然地一下子也不会游泳了,在水中翻来翻去,不一会儿就喝了半肚子的水。

    白眉老僧几次大张开口,像是要和我说什么,但两个人均是自保不暇,他想说什么我自然是不能懂了。

    水面上,琴骨正看着我们格格地笑,然后渐渐向岸上走去。她要去对付昏迷的小风!

    我急忙狂抓,使尽全力向水面上游去。但毫不起作用,越是有心,越是无力。绝望之下,竟然要哭出来。

    因为我救不了小风了!

    就这时,湖底车子的后盖突然被锨开,从储物箱里,一个东西缓缓地飘上来,远远不能看清楚是什么,飘近了才瞧清楚,是我的覆水之书!

    那书飘飞在我的面前,上面四个浓浓的墨字在水中渐渐被冲淡,墨丝一线一线在我的面前萦绕。我大叫不好,急忙抓住了它,用手捂住字迹,但一切只是徒劳,那四个字就这么被水洗掉了。幸亏这书不是纸制,而是用锦绢制成的手卷,否则书也难保住了。

    不过这也足以让我痛心了。就算只有那四个字,也是飞扬隽秀,柔中有刚,是书法之中的上上之作,就从这四个字看上去,已让我获益非浅了。就在我这一伤心之间。那书一下子变得暴长,好像长大了数十倍,一下子将我和老僧卷在其中,我的四下一片黑暗,只觉得书带着我们在漂动,水中声响不小。

    等到重见光明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水面上。脚下踏的,竟然是覆水之书的手卷!这手卷这时候长有两米多长,宽也有一米多,婉然成了一条小船。

    “阿弥陀佛,玄书救主。老衲因此蒙救,合十拜谢。”白眉老僧单手立掌,向我示谢。

    我正要说不用谢,却感觉老僧的另一只手正在写字,他背对琴骨,那只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咬破了,正在自己的僧袍上点划,另一只手立掌上举,是为了打个掩护。只见他指动如风,片刻间已在僧衣上写下了“速去湖中,取鉴心来。宁定心神,水性可复。”

    我当下也不敢多想,深吸口气,定住了心神。看来刚才是受了烛芯出现那一幕的影响,以至于我心神恍惚。我觉得自己心中迷乱已定,就纵身跳入水中。果然水性顿时恢复。我直向湖底游去,只是不晓得那鉴心是个什么模样。

    还没有到湖底,就感觉湖底的车子底下隐隐有光亮,想是鉴心就在那里了。我径向那里游去,忽然感到面前有一股激流冲过,将我推翻在后。等到激流过后,才到湖底。果然看见那里有一块物事在发出光亮,亮度虽然不高,但看起来瑰丽无伦。我轻轻地钻到车下,将那东西抠出来,拿在手中,又迅速游上湖面。

    老僧见我取了鉴心,大是高兴。等到鉴心的光亮消失,老僧却不禁大汗淋漓。我不解其意,只见他手中握的,是一块湖底的卵石。

    老僧望着对面远处的百鬼,咬了一咬牙,这时也没想起琴骨湿衣贴身,大是不便了。我回头看去,只见琴骨手中也拿着一个东西,闪闪发光,光彩夺目。待到光亮暗却,那东西竟是一个铜片!

    我立刻觉出了不对。难道我刚才遇到的那一股激流,就是琴骨么?我忙问:“大师,我拿到的鉴心是假的?”

    “阿弥陀佛。不错,真的鉴心在百鬼手中!”老僧说完,脸上已是恼丧至极。

    我也大是悔恨,回头向琴骨怒视而去。琴骨冲我媚笑一下,端着手中的鉴心说一声“宝贝,收来!”

    她话音未落,脚下覆水之书的书卷竟不自然地狂抖起来,接着猛地柔软起来,一下子翻了。我和老僧直落入水中。

    那书在水里,又恢复了书卷的原来样子,变小后自己卷在一起,钻入我的怀中。整个湖本来是风平浪静,这是却怒涛翻涌,在刚才我拿取鉴心的位置卷起个大大的漩涡,将我们直卷了进去……

    原来,是那片鉴心堵住了湖底的洞,所以鉴湖才能“面平如鉴”,这时候鉴心一被夺出,在琴骨的喝令下,那个小洞不知长大了多少倍,所以一个大漩涡就好像洗手沲的下水洞一样,迅速要将整个湖的水放干。但不知道下水道里是什么。

    一阵旋晕过后,我和老僧掉进了漩涡的大洞里。

    黑暗。

    我们重重地摔在地上。面前是琴骨,她的手中,拿着那面青铜鉴。我们就是从铜鉴中间的那个小小的破洞里面掉出来的。周围的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面貌,宽宽的公路,一座立交桥缺了一角。

    老僧见到琴骨手中的铜镜,起身就夺,誓要取回。可是他哪有胜望。只见一道绿光,已经远远地将他打飞在地。

    我跑过去将他搀起。老僧大口喘气,受了很重的内伤。这时失去了青铜宝鉴的屏障,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眨眼之间,那道绿光又疾飞而来。

    我怀中的覆水之书一下子飞出来,在空中又哗一声长大了几倍,将那一束强光挡住了。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一时喜出望外,兴奋地要跳起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2:00

琴骨哼一声,第二道光又飞来。那光却不打我们,而是带着那面铜镜飞到了我们的身后。镜子在一光居然还能推着镜子跑?!

    老僧见到铜镜在此,心下甚喜,不自主向它跑去。谁知一道蓝光直飞过来,射在了铜镜上。按理说光应该埋没在铜镜之中,可是这次那镜子却偏偏把蓝光反射过来,瞄准了老僧,闪电一样击来。

    我心里大急,真想飞过去挡在老僧面前。可是如何能赶得上那束光?这时候奇迹又出,覆水之书在空中急旋,又挡在老僧的面前。

    百鬼没料到此,但很快诡光又出,六道光从前就直射我们,从后就在镜上反射。一会儿交错,一会儿融合。但覆水之书在空中也是一阵疾飞,书卷尽展,围成个圆桶,把我和老僧护在中央。一道道光在书上狂点,却丝毫伤它不得。

    我不禁大喜,不知道它还有这种神力。“以虚御实,善哉。”白眉大师也微笑着说,显然也是颇为欢喜。

    就在那各色的光照耀下,湿透的书卷里隐隐地现出几个大字:覆水之书,并非志术。书灵相映,血字飞舞。

    我不解其意,老僧却喜道:“恭喜公子,玄书得解。这几名话是说,这书并不是为了记述什么玄妙的术,而是要与的心意神灵相通。你在上面书写血字,方有惊天动地之奇能。”

    我顿时醒悟,伸手咬破手指,在书上面写下“退琴骨”三个字。可是那书却在空中打几个旋,似是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

    这时候琴骨早已收回了那几道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面前,背后多长出六只臂膊,呼呼向我打来。

    捉襟见肘,左遮右露。片刻工夫,身上就被打出几十出硬伤。反应不过来,更不要说招架了。

    突然覆水之书在空中迅速下扑,一下子将琴骨裹在其中,然后把她迅速向后带去。琴骨八手齐伸,硬生生将书卷撑了开来。然后一只手抓住了书,用力向后扔去。

    “善哉。公子对百鬼心生怯意,故而手卷也不能竭尽其力。况且现下,二位还没到默合一契之境,临阵御敌,难免拙钝。”

    老僧的意思是,我只有克服了对琴骨的怯意,才能尽情挥洒出覆水之书的威力!

    我努力鼓起勇气,迎着琴骨缓缓走上去。不是因为沉着,而是因为脚步的沉重,因为伤痛的剧烈。

    百琴挥动着她那骇人的八条手臂,冲我笑笑,一拳向我击来。她离了我有四五米,那条手臂也一下子暴长出四五米,我急忙起手格挡。可是那一条手臂竟然穿过了我格架的双臂,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我的胸膛,一口白血直吐了出来。

    是幻觉么?如果是,怎么能结结实实地打中我?如果不是,又怎么能穿过了我的手臂?

    我大口喘气,这一拳仿佛打裂了我的胸骨,内脏好像针扎一般,痛得我大汗直淌。

    琴骨轻蔑地说一声“本来还要你保护人家呢,怎么这么不济!”,他口中说着话,手却不停,又是重重一拳。那只拳,夹着一抹轻尘,呼啸着飞来。

    我仰身后退,却发现自己不能走动了。眼见那只重锤砸来,白眉老僧身形一晃,挡在我身前踏踏实实地挨了这一拳。这一拳把他打得鲜血狂喷,身子飞出了老远,重重地撞在了立交桥上。隔着老远,我就能听到他骨头撞碎的声音。

    我的脚像是不能再动了,但手好像还灵活自如。我倒立着爬起来,以手代足走到了大师的身边,眼眶都红了。

    老僧冲我微微笑笑,然后叫我扶他起来。我伸手将他抱起来,老僧却趁着一扶,伸手在我胸前重重一点。立刻,我的上半身也不能再动了。

    “大师,你……”

    “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现下你我二人都非对手,望公子多多奋进,以后除此人间祸乱。”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是义正辞严,好像是作出了牺牲的准备。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师,你……不要……”

    不由分说,老僧已经站在了我的前面,望着步步逼进的琴骨,毫无惧容,从容而淡泊。这个和我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就是这样可以替我来抵挡死亡。在现在人情愈发淡然无味的社会里,他这一举动,几乎让我热泪盈眶。如果不是在敌人面前,我恐怕已经落泪了。

    “碰、”“碰”地声响不绝,老僧已经身受数处重伤。

    “老和尚,你不是挺强的么?半年前你欺负人家的时候可是很难缠的呀。什么罗汉拳,什么伏虎拳呀的。这时候你怎么不会了?”

    “妖孽!老衲只悔我当初一念之仁,放过了你。现在你大成气候,我却奈何你不得!”

    “哼!这半年来我一直处处谨慎,不露头面。就连望、朔两日都不进荤腥,为的就是避开你的追踪。要不是这样,恐怕也早也死在你的手里了吧!”琴骨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不是刚才的媚态,而是十分地忿忿。

    “善恶轮回。是我自己先种恶因,今日才受得恶果。万想不到你后来深居简出,浑没了踪影,老衲苦苦寻来,却潦无蛛丝马迹。”

    “哼,你是万万不会想到吧,我是藏在了天机的身边。你如果找来,他就会提前预知,你怎么可能斗得过我!”琴骨说到这里,又由愤恨转为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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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是藏身在天机这里,难怪,难……怪!”老僧呕一口血,脸色煞白,看来是一直在强撑着。

    “哈哈……”琴骨开始狂笑,原来俏丽的脸上一丝杀意瞬间凝聚。我知道事情不妙,可苦于不能动弹,光是焦头烂额,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候,背后一阵徐风吹到。我的心里顿时一阵轻松。接着,那风一下子疾起来,一下子锐不可当。

    “啪——”一声脆响。

    琴骨的脸上多了一丝血痕。小风已经到了我的身后。“呀!下手重了。不好意思呀,琴小姐。……可惜呀,太远了,要不然,一定可以把你的头撞下来的!”

    “这是什么道术!”琴骨抹干血迹。

    “这不是什么道术,敝人发明的‘风门拳’。怎么样,摸你脸一下,不会是非礼吧?人家好担心呢!”小风最后这几句,是学着琴骨的口吻。

    琴骨先是一阵辣辣的恨意,接着却惶惶地巴望天穹。

    只见明朗的天,不久就从西边压来一片黑云,天色越发阴沉。那黑云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就盖满了整个天空,四下里黑压压一片,几乎不能见物。狂风大作,把我们的衣服都割破了,不一会儿全身都皮开肉绽。好猛的风!

    “你作了什么!”琴骨冲着小风厉喊!

    “洛益,保护大师。如果我不幸挂了,你把我的尸体送回长风观。”小风神色严峻,绝不是开玩笑。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吼道。

    “哼!”小风的脸上现出一丝冷笑,也不回答我的话,只向琴骨走去。“美人儿,你不是叫什么鬼么?!今天要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鬼!”

    小风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道符,口中念念有词。道咒念毕,那道符竟然自己着火,片刻就被烧为灰烬。

    这时候天空中一个霹雳,一下子照亮整个大地。黑暗之中,一簇火球从地而起,越烧越大。火光之中,一个巨物从中而出。

    它身高几丈,俨然一座小楼。青面獠牙,血眼殷红,额头一只长长的尖角顶出。两个肩头长出两个长剌,白森森甚为可怖。胸骨透出,里面包裹的内脏,在火光中隐约跳动。腰里缠一片虎皮裙,已经是破烂不堪。皮裙后面,一条长长的尾巴在摇晃。这是它全身的唯一一件衣服,除了这一件,它的骨肉都是让黑泥裹着。一柄钢叉,却在火光照映下,发出金属特异的光。

    小风见它来了,也不多说话,直向那火球跳去,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他的眼中,有一丝绿光闪过。

    “血眼青面鬼!”白眉老僧惊道。

    “大师,那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甚明白。只是偶然的机会听说过。”白眉老僧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一股浓深的焦虑,看来小风的处境很是不善。我还想再问他什么,可是老僧却一下子昏了过去。

    血眼青面鬼长长出了一口气,就把这条柏油公路吹裂了一道口子,深过半米,将我、老僧和琴骨隔在两边。它的两眼一盯在百鬼身上,就开是发出异光,呼啸一声,立交桥也被震碎了半边。这时候恰巧一队车从上走过,这时候都跌在桥下,接连爆炸了。

    “小益!”爆炸声后,是一个想念的声音。是颜姐!几辆车子放出的火光之中,看清了颜姐的样子。她还是原来那么的动人,不同的是,眉心多了一颗红色的花状印记。

    “我……我来晚了。”颜姐说,“怎么……小风已经把青面鬼唤出来了。”

    血眼青面鬼也不理会我们的低语,一爪向琴骨拍去。这一爪迅速无比,狠狠地将琴骨按在地上。只见鲜血崩流,火光映照中,地上一片诡异的红色在青面鬼的爪缘慢慢荫出,琴骨这么快就死了么?

    一阵厉叫,是青面鬼发出的。初时,我们都以为是琴骨,这时才看出,它爪下压的,是它另一只爪子!那只爪子被它这么用力一拍,皮肉都被扯开了,露出爪骨。血直流在那钢叉上。青面鬼左右顾盼,却不见琴骨的所在。

    “在它的大颈椎上!”颜姐紧闭双目,却看到了高在二十多米上空的琴骨?!

    果然,青面鬼也好像发现了它背上有什么不对,尾巴一个竖剪,直向自己的后颈骨劈去,我们的面前一闪,琴骨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声狂吼,震耳欲聋,是青面鬼打中了自己的颈椎。

    颜姐见琴骨在前,急忙竖起两手,叠成个十字护在眼前。

    “没想到。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美丽的姐姐。”琴骨赞道。

    颜姐不敢说话,双眼死死盯着她,像是十分的紧张。

    琴骨嘴角微翘,但同时我的心头猛一阵寒。琴骨一只手突然挥来,绕过了我的脸直向颜姐飞去。颜姐的脸上啪一声响,好像是中了打,可琴骨却“咦”了一声,像是有古怪。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2:01

我回头望去,却看到琴骨的手拍在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另一只手,变成了颜姐!而颜姐这时却身在丈外,显然毫发无伤。

    琴骨咬咬牙,还要冲上,背后烈风又至。是青面鬼!

    它一脚踏在大裂缝之中,另一只脚已经到了我的面前,一点寒星,那钢叉已经扎下来。琴骨慌忙跳开,但那钢叉在青面鬼手中疾旋,两根叉头顿时转成了个笼子,将琴骨困在里面。琴骨左冲右突,都无法逃脱出来。

    突然一道红光腾起,同时一声尖响,青面鬼手中的钢叉已经断了。那束红光却去势不减,直射向青面鬼握叉的手,“噗”一声,青面鬼的一根指头骨被削下来。

    青面鬼受到琴骨红色诡光的大亏,更是狂暴凶狠。眨眼之间,全身各处长出好多长骨,各个都有钢刀的锋利,他一团身,直向琴骨滚来。我见势不妙,不逃开的话,老僧和颜姐都要受牵连。心中一股血流猛冲,全身一热,感到自己可以动了,赶忙一手抱起老僧,一手拉着颜姐远远跑开。

    还亏我闪得快,这时青面鬼狂不能自已,四周沙石飞滚,风声虎虎。我直跑出了五十多米才收脚。

    “颜姐,青面鬼是怎么回事?”

    “凶鬼契约。”

    “什么?”

    “哦,用道家的话说,就是‘凶鬼野囚咒’。小风是甘心进入囚禁凶鬼的野狱,把它交换出来,让凶鬼得到片刻的自由。但凶鬼必须为他杀死他在施咒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以作为报答。如果凶鬼不幸在人间死了,那在野狱中的小风也会浑身破裂而死!同时,凶鬼被放出来的时间也有限,如果不能在归定时间自行回到野狱,那么冥王会派‘执刑鬼’到人间来把它杀死,同样,小风也活不了。”

    “哦,是不是还有‘邪妖洞封咒’,‘恶魔潭锁咒’,‘残怪困谷咒’?”我想起了《丹刖玄志》上的记述。

    “你怎么知道的?”颜姐惊讶地说。

    “说来话长,我得了一本宝书。”

    在我们说话这一段时间,百鬼已经被青面鬼打的节节败退。“她这时灵力已经大耗,况且她现在还没有将最后一道诡光修成,自然不能经受长时间的硬战。”颜姐说。

    “你怎么知道她有一道光未成?”我很奇怪地问。

    “我……我已经开灵眼了。”颜姐说着,突然叫一声“不好!”

    我向琴骨和青面鬼看去,只见琴骨正身在半空,面色很是平静。她面前的青面鬼双目下垂,好像是非常的疲累,昏昏欲睡。

    “催眠!”颜姐叫出声来,“不能让她把青面鬼弄睡着了!”

    “怎么办?”

    “越是黑暗,灵力越强。能不能把这黑云赶走?”颜姐说。

    我看着满天的黑云,心神飘荡,闭了眼,满眼也全是飘云。我哈了一口气说,“我试试好了!”

    我静坐了下来,闭了眼,心里默默地想着,念着。慢慢地,觉得眼前慢慢亮起来,颜姐轻轻叹了声“太好了!”。

    睁开眼时真的吓了我一跳,云开雾散,还偶有一屡阳光射下。不一会,满天的云散出一个大洞来,一束阳光直射在青面鬼的脸上。

    琴骨的手在抖,渐渐地身子落了地。而青面鬼一下子被这束阳光剌痛了,想是长期地居于黑暗之中,所以对阳光格外的敏感。它长尾狂摆,哇哇大吼,比之从前的疯狂,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顾一切向百鬼扑去。

    琴骨一个没退让开,被扫到了肩胛,鲜血直流。

    她咬咬牙,恨恨地说,“洛益,我会回来找你的。”说着深吸一口气,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颜姐,她……”

    “我也想不通!”颜姐说,“她几乎已经耗尽了灵力,按理说不能走太远的。”

    青面鬼这时候却越发地疯狂,它不顾一切向我们冲过来。“糟了,它现在已经完全没了理智,把我们也竖为敌人了!你……你先退开。”

    颜姐把我推开在一边,双手在眼前指划了半天,突然说一句“开!”,只看见她的额头光闪,眉心那朵印花慢慢地绽开,随后一只眼睛从里面生出来。

    我不由吸口冷气,向后退了几步。

    颜佳从自己的身体里飞了出来!真的!她的身体从她的第三只眼睛里面飞了出来!而她原来的身体却毫没有变,仍然好好地站在那里!

    “颜姐!”我叫叫地上的她,她双目呆视前方,不回答我的话。

    灵——魂——出——窍?!

    飞出来的那个灵扶摇直上,一直飞到了青面鬼的面前。青面鬼见她迎来,一只大爪呼地按落。颜佳的身子在空中一晃,闪开一边,然后再一晃,光华灿灿,瞬时间已经成了一头墨色巨兽,身子比青面鬼还要高出一丈。它呼吸之间,一股股悍风掣得那架立交桥裂开好几道口子。

    青面鬼见这情形,向后直退了好几大步。巨兽见它面有惧意,伸开一只大手缓缓向它的头顶摸去,神色很是友善。青面鬼随着它的手掌,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像是驯服在巨兽的安抚之下。

    突然,青面鬼抓住了巨兽的手,狠狠地向旁摔去,巨兽看似重如山岳,这时在青面鬼的手里却轻如飞羽,重重地向我这边摔来。我见机不妙,慌慌避让。巨兽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沙尘狂飞,烟雾横飞。烟土平息下来之后,那个巨兽不见了,我身旁的颜姐突然地身子飞了出去,也是重重摔在了远处地上。

    “颜姐!”我跑着过去抱起了她。这时候,她已经面如白纸,气若游丝,生命垂危一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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