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53
枪声响起。
我直觉感到不对,自杀的话,子弹瞬间钻进体内,哪有这么清脆?还未反应过来,门框就被炸下一小块木屑,溅在脸上。
周火德想要杀我!
我条件反射般抽枪回手射去,正中他的胸口,走过去看时,他捧着胸口不住地咳嗽,一边喘一边笑道:“我是战死的,我是战死的……”
声音渐渐低下去。
看他指间仍旧夹着的照片,却是黑白的,上面印着一对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女,想来日子久了,边角上都有些破损,背面写着八个工整的小字:此仇不报,天诛地灭。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天将亮未亮之时,局势完全控制住了。我正四处乱找,却听几名士兵在高叫我的名字,原来新的司令部也在找我。
潜伏在军团内直接由金元帅控制的,便是王老师。
王老师身有残疾,大志未舒,平常总有些郁郁之气;此番立下头功,足可一展抱负,虽然面上不表露出来,终究有些喜色。我看着他的脸,只担忧这喜究竟能够支持多久。
他本非军团自己人,又间接逼死了周火德,只怕将来大部分战士都不会服他,想来,这也是金元帅统驭下属的方法,免得生出第二个周火德。
局势刚刚得到控制,城里的情况又不乐观,他手头的事务也繁忙,不时有下属来汇报工作。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想和他打探妙舞的消息。没料他居然对我说,妙舞正在准备明天进入蜂巢的器具。
“周火德既已畏罪自杀,当前要务还是阻止COV的计划。我已经向最高指挥层汇报情况,决定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对整个临州城实施有限度的核打击。但是,临州是我国历史名城,六大古都之一,重要的经济中心,能够用常规办法解决的,尽量用常规办法解决,这也是领导层的意思。所以,我军准备组织一支特别小分队,在明天攻入蜂巢,摧毁主控电脑‘红都女皇’,希望能够阻止病毒导弹的发射。”
“可是,可是……”
我可是了两声,辩解不出什么东西来。这时候才恍然意识到,原来那个女子不单单只是我最深爱的人,也有自己的独立意志。
王老师道:“她就在二楼,如果你想,我可命人带你去看,该说什么话,想来你也不会叫我为难。”
我点点头,他差了一名警卫员带路。整个二楼防卫严密,幸好奉了长官的命令,这才可以进入其内。
我再次看到了思念已久的妙舞。
她浸泡在一个充满红色液体的器皿当中,洁白的躯体被一团金属物质包裹住,好似穿上了一件泳衣。从这金属物当中钻出来无数条细线,逐一扎进她的四肢和躯体,其中最粗壮的一条,甚至从她的后脑出插入!
如果不是在场还有数名研究人员,我必定要惊叫起来,一双铁拳已经捏得吱吱作响。
这是怎么回事!
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妙舞忽然睁开双眼。她的心灵感知能力似乎增强许多,好像在说:“放心……”
过了不知多久,一名研究员叫了声:“成啦。”那器皿当中的液体缓缓排出,金属物收回触须,从妙舞身上爬了下来。这时才看清,原来是一头金属蜘蛛,想来是某种高科技的电子战武器。
妙舞接过助手递来的浴巾披上后,朝我走来,解释道:“这是CH桥连接器,简单说,就是将人脑和电脑连接起来的工具。我的大脑足够承受这种程度的训练,不用担心的。”
我抓起她的手,针孔虽然正在迅速复原,到底留下了一点一点的血珠,看得人心酸不止。我道:“明天你要去蜂巢?”
她勉强笑了笑,道:“是的。红都女皇的系统,除了接上CH桥的我之外,没有人能够应付。”
“很好。”我点头,并以绝对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我也去。”
※※※
这是一个阴谋,王老师早就料到我会这样反应。向他请战之后,他面露微笑,指挥手下取来一支药剂,道:“这种药剂是我军最新研究成果,能够保证服用者在二十四小时内发挥超越极限的力量,对体力透支极小,但那只是针对普通士兵而言。对你们返祖者来说,药剂固然能够大幅提升战斗指数,对身体的伤害亦是十分严重,大有可能药效一过,立毙当场。如果你想加入,那就吃下它,否则,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去了也是白去。”
妙舞使劲握住我的右臂,急道:“不要……那种东西,很可怕!”
她通明的双眸中浮现起一抹痛苦的粉红,想来曾经试过增幅剂的折磨,令我心中不由一痛,轻轻将她揽在怀里,坚定道:“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责任。我的责任就是不能叫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的手触到那支血红的药剂,王老师忽然变了颜色,厉声道:“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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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3 22:54
从他身上猛然涌出的杀气,使我和妙舞不自觉地将右脚跟朝左脚跟砸去,来了个标准的立正。
“我不管你对我有何看法,亦不管你的政治倾向,更不问你战斗的理由。我只是叫你记住,无论你这个政府如何憎恨,在今后的二十四小时内,我们有着同一个目标!若要完成这目标,你的每一条汗毛都要听从我的指挥,你可明白?”
“报告长官,明白!”我亦像他般吼叫起来。
他哼了一声,松开了手。那东西初到口中,有点番茄汁的酸味,可滑入喉咙之后,却凝成了一管炸药,一管不断向四方辐射能量的炸药。
耳边甚至可以听到筋肉被硬生生拉断的声音。
我尽力控制面部神经,对妙舞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她的脸上满是泪水。
皮肤间的感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燥热的杀意,伸手一摸脸颊,那里的皮肤居然长出了鳞片。
“我……到底变成了什么?”
王老师着人抬来一面全身镜,里面有个黄色眼珠的东西瞪着我看。那玩意儿的整个头颅被一层浅浅的皮甲覆盖,头顶呲着三根长短不一的角,颚部向前突出,犬齿交错。
它身高超过两米,壮硕得像头犀牛,浑身被墨绿的鳞片包围,背后的立着一对收起的翅膀,尾锥处竟然伸出一支粗大的尾巴,被层层骨质保护,尖端延伸出一枚狮头大小的骨锤,锤面凹凸不平,生出无数骨瘤。
我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便是强化后的自己。
周围的警卫纵使知道是人,亦吓得后退三步,齐齐举起武器。唯有妙舞不顾一切,上前扶住我的肩膀,她温暖的手掌过去,伤痛尽去。
“只是为了你。”我含混不清地说,“只要为了你。”
次日早晨,总攻开始。
几乎所有重型火力全都喷射出去,地面从凌晨就没有停止颤抖。突击队员分乘三架直升机,由一个名叫庄维的中尉率领。
我透过直升机窗,极目望去,斑斓的朝霞中盘旋着无数黑点,恰似围绕着粪便的大头苍蝇,那自然全都是武装直升机。他们在凌晨出发,为我们的行动扫清障碍,纵然COV总部内的丧尸众多,也已被一一屠戮殆尽。纵横交错的尸体遮掩了每一寸地皮,在朝阳的照射下继续腐烂,尸臭郁结,有若实质,形成一片惨绿色的瘴气,翻滚蒸腾。
尸臭和丧尸临死的惨叫渗进机舱,使得所有突击队员都面目惨白,一语不发。
达到总部中央之时,地面部队已经展开,正对残存的丧尸作最后清剿,大型战车和武装机器人也已运至,用来作为外围警戒。今日城北地区活动的丧尸本就不多,为了策应我们的行动,军方运送了五千头活猪到城南某处广场宰杀,鲜肉的气息吸引了整座城市中大部分丧尸,无意识地往那个方向赶去。
但我相信在蜂巢中仍有说不出的危险,即使没有丧尸,COV手中的返祖者就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公司绝不会毫无防备地任我们突入它的心脏。
直升机在空中定住,开始缓缓下降,和我們一起下降的还有妙舞所乘坐的那架直升机。
无论如何,我会保护她,直到生命终结。
正在这时,庄维从身边站起,拍手道:“好了,弟兄们,该干活儿了!记住,我们有三个钟头,这会是你们这辈子最享受的三个钟头,过了这三个钟头,你们就只能到电影和游戏里去消灭那些恶心的玩意儿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们成为好汉的机会!不是每个战士都有幸能和僵尸战斗的,如果你们能活着出来,会有数不清的钞票和处女等着你们,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出自传和拍电影,你们的故事会比《异形》和《毁灭战士》更加卖座,明白了吗?”
“明白了!”
“很好,拿好枪,让咱们大开杀戒!”
全身包裹在黑色战术装甲中的突击队员鱼贯而出,飞快奔向集合地点,当机舱里只剩下我和庄维的时候,他对我说:“嘿。”
“怎么?”
“听着,我无意冒犯你。但是以前我也和这样的人合作过,什么气功大师,特异功能人士,变异人之类的,不客气地说,完全是一团糟。我要说的是,你是否明白在今天的行动中,谁是头儿?”
“你。”
“很好,我开始有点儿喜欢你了。”
我们跳下飞机,庄维整顿队员,随后上来一群医生,给每位队员注射一种红色的针剂。
我问道:“这是什么?”
“PT-23神经毒剂的解药,有效期三个小时。”庄维插话道,“PT-23是我军最新研制的高效神经毒剂,一汤勺即可作用于方圆十公里,生物吸入一微克便会导致中枢神经系统彻底破坏。这种毒剂最大的优点就是沉淀性极强,所以只需在蜂巢的通风管道处注入相当剂量,便可使整个蜂巢彻底瘫痪。也许对丧尸的作用会有所削减,但你也知道我们防备的不是丧尸,而是返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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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3 22:55
“有备而来?”
“是的。除了解药之外,你最好还是能和我们一样佩戴氧气面罩和头盔,因为无论是解药还是毒剂,都仍旧处于实验阶段。”
我接受了庄维的建议,戴上了氧气面罩。面罩的视界部位是红色的,使我们看上去像一群饥饿的乌鸦。
妙舞朝我们走来,纤弱的身躯同样被包裹在黑甲之中,她很快在人群中认出了我,在我面前稍稍停顿了片刻。
只是片刻,但对我的心来说,却像永久。
她的身后跟着那只圆头圆脑的机器蜘蛛,背后的两排接口不知是何用途。
所有人已经到齐,在庄维的指令下,我们对了表,现在的时间是早晨九点十二分五十五秒,突击队于九点十五分整进入蜂巢的地上部分,大门在身后紧闭,一道隔离屏障将突击队和世界隔开。
从地面进入蜂巢的正常路径只有一条,也就是通过电梯到达地底车站,再乘坐地底轨道列车到达,当然也可以从通风管道进入,但在那过程当中我们则毫无反抗的能力。
“可是我们怎么下去?电梯和列车都需要密码。”我对着头盔中的便携对讲机说道。
妙舞从我身边滑过,轻声道:“我来这儿,并不是为了让人保护的。”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从那台机械蜘蛛中取出一支小型电钻,利索地钻开电梯口的电路盖板,露出如同内脏般复杂的线路。随后她将其中一根数据连线和机械蜘蛛链接在一起,那金属玩意儿好似精神振作,升起一块液晶显示屏和一支键盘。
随后她就在那键盘上起舞。
“你知道吗?”庄维靠近我,用双向频道说,“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一大群壮汉无能为力,却要依靠一个娘们儿来……完成任务。”
“那你恐怕得再不喜欢几个钟头了。”
我们说话间,妙舞已经完成操作,电梯灯亮了起来。她有意无意回头望了我一眼,按下了电梯开关。
“小心!”
随着“叮”一声,电梯门刚刚打开一道缝隙,两个黑影就从中窜出来,朝妙舞扑去,吓得她高声尖叫起来。我一把扯开她,顺势一脚回旋踢,将其中一个黑影重新踢回电梯间,而另一个东西过来的时候,正好咬在我的枪口上。
一条腐烂的丧尸犬。
我开了枪,子弹夹杂着它黄色的脏器,从肛门里喷了出来。
另一条还没有从墙壁上回过神来,就被突击队员轰成肉渣。
整个电梯间里一片狼藉,除了丧尸犬的碎片之外,还有至少三具残缺的尸体,或者五具。那些东西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动力,但骨头和内脏仍旧执着地蠕动,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现在我开始庆幸自己戴了压缩氧气。
“毒气似乎对动物效果不大,或者说那些东西的生命力太顽强了。”庄维若有所思地说,“好了,把这些玩意儿搬开,咱们要下去了。”
他的手下动作很快,但也只能把较大的肉块搬出电梯,剩下的肉酱只好让他们呆在那儿。刨开这些杂碎不算,整个电梯还能供五个人持枪站立,而我们一共有二十人,外加一台大型机械。
“方平,你和我的人先下去,你们负责清扫地底车站的敌人,有问题吗?”
没有。
和我乘坐同一次电梯的突击队员对我背后粗大的强酸枪十分感兴趣,但是我告诉他们这玩意儿会毁了普通人的肩胛骨——事实上,它是为机甲战士配备的。随后我又说,如果你使用的武器越原始,那么杀戮的快感便越强烈。战士不能只是按按钮和扣动扳机的人。
在这一点上我没有骗他们。
“叮”,地狱到了。
“弟兄们,大家——”打前的一名突击队员还没有说完,一柄从门外飞来的消防斧已经劈开他的脑壳。他手中的自动步枪挣扎着开火,将还未完全打开的电梯门撞出一片火花。
“哦,见鬼!”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地底车站空旷的大厅中徘徊着一些身高超过两米的巨人,尽管看起来像是群笨伯,但我想他们不会是群友善的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生物似乎吸入了大量PT-23,像喝醉酒般四处摇晃,互相残杀,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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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3 22:55
而现在在那个不幸的人颅骨里的斧子,原本是一个巨人用来砍杀另一个巨人的。
“好了!”我给强酸枪充了能量,大声对突击队员道,“咱们开始吧!”
这枪真他妈够劲儿,即使以我经过强化的身体,也几乎承受不住强烈的震荡,整个胸口都好似被重重地锤了一拳。一道蓝色的光芒从枪口喷出,溅射到临近的三头巨人身上,承受最多的那头巨人上半身当即融化,内脏像鲜花一样开放;第二头只是胸口沾到了一点,像是用荧光笔画出的涂鸦,这涂鸦忽然深深陷了进去,自它的前胸到后背烂穿了一个大洞;第三条巨人的双脚沾满蓝色液体,它一直矮下去,从下到上被整个儿腐蚀了。
如果昨天他们拿这玩意儿来对付我,那我就他妈真的完蛋了。
耳机里传来其他突击队员的怒吼,他们也已开火。子弹对巨人们的伤害并不致命,这也增加了他们被折磨的时间。
等到十秒钟的适应期过去,我又开了一枪,结果了四头巨人。他们终于发现入侵者的存在,摇晃着向我们攻击。这些东西认真起来确实很难应付,我们的第二名队员被其中一头拎了起来,脑袋活生生挤爆了。
幸好,第二批突击队员及时地从电梯中冲了出来。
局势渐渐倒向我们这边,随后发生的事乏善可呈,只是不断地爆头爆头爆头。强酸枪的缺点在于无法弹出弹壳——那是射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快感来源,但酸液腐蚀肉体所发出的咝咝声弥补了这缺陷。
第四批突击队员到来之时,我们已经扫清了战场。妙舞也在这一班里,她重新回到我的视线当中,这比什么都好。
我们一共损失了三名队员,这是意料之中的,尽管气氛有些压抑,但士兵们并没有太过悲伤,最后一班电梯载着三名突击队员到来。庄维高叫着整队,将众人集合起来。
电梯中的三名突击队员却不动。
一个金属掉在地上,从电梯里滚了出来。仔细看去,那是自动步枪枪管的一部分,除非用大型切割仪器,否则很难把它整齐地弄下来。
再看那三名突击队员,其中一人的右手向前伸着,好像要喊叫一样。
他的中指忽然掉落在地上。
我们还未来得及吃惊,三个人全身的肌肉像是被切成了丁儿,一下子崩溃成了肉泥,血被压力迫出来,喷了我一头一脸。
这种恐怖的情景,骇得我们全都不敢动弹。我用脚挑起一柄斧头,朝电梯间里踢去,只见寒光一闪,斧子已经被分成数块。
“这是某种激光切割装置。”我一面说,一面心惊,倘若刚才我在电梯当中,只怕也难逃劫数。有些力量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
“只怕有些人不想让我们上去了。”庄维闷声道,“既然后路已断,我们只好杀下去,只要破坏了主控电脑,这东西不足为惧!”
众人高声答应,驱散四周的不安。我们对死去的战友敬了礼,快步行至轨道列车前。
“工兵,上前查看列车情况!”
事到如今,除了倍加小心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身上系着数千万生灵的性命,实在不容后退。这时候不要说没有危险,就是轨道车上绑着一百枚炸弹,说不得也只有硬上了。
妙舞似乎仍在为刚才没有发现机关而懊丧,直到列车开动都显得有些恍惚。我只想上前抚慰两句,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列车已经开了半分多钟,速度均匀起来。
车身忽然一阵摇晃,后车厢里传来了突击队员的惨叫。
列车头一共也只带着两节车厢,我在前一节当中,连忙纵到后车厢,立马倒吸一口冷气。
一支粗大的章鱼触须从车顶硬生生扎了进来,将一名突击队员拦腰卷起,肉须中的吸盘不断啃噬那战士的皮肤,很快便叫那人面目全非。
周围战士顾忌人质,不敢对这肉须开枪。
我急道:“车顶,那东西一定在车顶!”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准车顶射击。一些绿色的液体顺着弹孔流了下来。
那条触须放开战士,抽动着想要缩回去,我哪里能让它得逞,右爪已然支开,用力叉了过去。谁料那触须又湿又滑,韧似牛皮,竟然斩它不断,反而险些被它扫中。
“这里危险,你们上前面车厢!”
众战士训练有素,并不多言,一边朝车顶射击一边后退,很快退回前车厢。那触须仍要追击,终于被我一把扯住。我狠命一拉,整块车顶轰然破碎,两个黑影跌了下来。
而我的强酸枪已经对准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开了枪。
腐蚀液很快将连接装置腐蚀殆尽,两节车厢分了开来。前车厢越行越快,我和狙击者所在的车厢却渐渐停顿下来。
呵,我亲爱的姑娘,纵使不能亲口对你说明,想必你也明白我的心意!
面前的阻击者,赫然便是返祖者荒木姿一和强僧。那强僧虽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角色,但荒木姿一绝对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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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3 22:56
强僧见车头越开越远,怪叫一声,全身肌肉隆起,一步便跳到我的面前,妄图闪过我,直接追击前车。
但我,岂能让你这废人,威胁到妙舞的生命啊!
我的啸声尖利得不似人间所有,趁他将要越过之时,一脚旋风踢出。强僧对我并不放在心上,于转身中摆出防御架势,试图借助我这一踢之力,加速追击。
只是,绝对的力量,是任何防御都招架不住的!
这一脚,不要说他是用手臂来挡,即便是用钢筋水泥,我也要将他彻底轰爆!
只是一招,就已经将他扫进车厢壁上,砸出一个人形大坑,晃得整个车厢都快崩塌。这凶蛮的狂徒如果收摄心神,也许和我也有一搏之力,可是他如此小觑我,却不免在这含恨一击之下,立毙当场!
荒木姿一并未惊讶,只是冷冷道:“你比初次见时强得多了,如若我没有看错的话,必定是采用了某种强行提升能力之法,只怕要大大折损寿数的。”
他的声音又尖又噪,好似带着无形的气劲,使我血脉翻腾起来。荒木姿一的话着实没错,我怎能不知过度使用力量的坏处,只祈祷老天能让我支撑到杀翻这班畜生,让妙舞完成任务的时候。
我苦笑道:“你却比我初见时弱得多了。我想你也不是不想救助这家伙,而是吸入了毒气的缘故吧,强行支撑到现在,你也算强悍的了。”
听了我这话,他的脸颊飞起两朵不正常的粉红,显出一种诡异的媚态,连身子都不禁颤了两颤。
哪怕是陷阱,这时候也非动不可了,我抱起强酸枪,一头朝他怀里撞去。
荒木姿一的眼中闪过嘲弄的神采,吹毛断发的宝刀早已在手,无可匹敌的刀意狂飙而至。我亦不敢和这刀意硬拼,用尽全身力气将强酸枪朝他掷去。
强酸枪立即被斩为两段。
荧光蓝的酸液炸了开来。
我早有防备,就势滚到一张茶几之下,只见四周的皮质沙发被蚀出一个个小坑,荒木姿一却大声叫了起来。
那柄东瀛武士刀,已被腐蚀得只剩下一截刀柄。荒木身上到处都是发光的腐蚀剂,正和他体内强大的修复力量拉锯,那种疼痛可想而知。
他的神智已然陷入疯狂,身躯不断膨胀,背后更伸出四支长满吸盘的章鱼触须,一张一合,便有腥风扑面而来。
我亦不敢大意,催动体内原始力量,沸腾至前所未有的高点,浑身上下皮肤完全涨裂,变做一层淡淡的鳞甲,背后虽无翅膀,却多了一支粗长骨尾,更增气势。
压缩氧气装置也甩在一边,却也顾不上了。
趁他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我已冲了过去。他的四肢长而灵活,本就是远攻利器,我浑身都是骨刺,却又最适合短打,拼着被他的触手在背后狠狠抽了一记,我重重地撞进他的怀里。
这一撞,将他撞开三米,把整个后车厢板都撞了开来,竟然跌出车去,落在铁轨上。
正要追击,他的触手居然破开地板刺了出来,毒蛇般缠住我的大腿,狠狠一拉。那些吸盘里仿佛长满了利齿,把整条右腿上的鳞片全都扯了下来。
“啊!”我疼得狂吼一声,死死拽住那支触手,拔出靴子里的匕首,一刀将这触手的尖端钉在地面上,右爪则在根部狠命切割,不多一时,整条触须终于被我全部割下,裂口血肉模糊!
荒木的惨叫更甚于我。
叫声嘎然而止。
探头朝车外一看,他翻落的地方被强酸融出一个浅坑,人却不见了。
我暗叫不好,扭身朝上方抓去,哪里还来得及?荒木姿一腹部吃了我一爪,却将我扑倒在地,剩下的三条触手把我全身紧紧缚住。吸盘像是无数张嘴撕扯我的血肉,而原本粘在他身上的强酸也开始往我身上入侵。
“怎么样?”他狞笑着,“知道章鱼喜欢如何进食吗?我们喜欢把猎物的骨头一寸一寸捏碎,趁它还活着的时候,一口一口吃掉,滋味如何?嗯?”
触手一用力,我的胸骨已经碎裂,拌着血水冲过喉头,一口喷向荒木。他不自觉地闭了闭眼,我趁机仰头,一口咬住了他的左脸。
脸颊肉最为柔软不过,反祖之后我的颚骨和牙齿又如恐龙般利于撕咬。这一口居然扯下了他小半张脸皮,只剩白色的神经裸露在模糊的血肉之外。那半张脸皮则被我一口吞下。
“滋味不错,你这人妖,未免太不够力了!”
他已经疼痛得叫不出声音来,抽出一支触须大力抽打我的嘴,只两下便将我所有牙齿全部打落,连鼻梁也一同打得粉碎。这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觉得气管里全是细碎的肉块骨块,呼吸十分困难。
然而还有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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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3 22:57
我闭上眼睛,所有意识都集中在那冰冷的器官之上,用尽力气伸直了尾巴,随后—— 荒木运手成刀,高声喝道:“死吧,小子!”
——闪电砸下!
坚硬带刺的骨锤笨拙地滑过曲线,像头犀牛般撞进荒木姿一的后脑,只听“咔嚓”一声钝响,他的眼珠全都弹离眼窝,原本应该落到我面门之上的手刀偏离了方向,扎进我的肩胛,废了我的右手。
触须失去了控制,松懈下来,从我身上滑落,只是一瞬。
正当我试图和他分开,爬回车厢,那些湿漉漉的肌肉重新缠住我的脚踝,这完全是他残存的最后一点意志作怪。
“和你……一起死,哈哈!一起死掉!不能,不能让你破坏繁太的计划,帝国!”
他探起两只空洞的眼窝,从中不断冒出血水,被这样两只眼睛瞪着,很难不叫人遍体生寒。我试图摆脱这魔鬼的束缚,却完全无法和他分开。
“你在那里吧,方平,抓住你了……和我一起死,一起腐烂吧,在这个无底洞里。你的国家就要灭亡了,繁太已经发射了导弹,你们全部……完蛋了……”
忽然,我发现了那被他缠死的突击队员的尸体,以及尸体旁边的突击步枪。
运气站在我这一边。
操起步枪,迅速地检查过枪机,我把枪口杵进了他长大的口中。
满满一匣子子弹全都发射了出去。
他的身后爆出一蓬血肉,触须疯狂地扭动一阵,顺势扭断了我的右脚,最后终于慢慢地,停止了动作。
“繁太……”
这怪物完了。
或者说,两个怪物全都完了。
毒气侵入我的神经,酸液腐蚀我的肌肉,由内而外的伤口一起发作,我确信自己再也没有办法爬起来了。
即使一万年也一样。
但是妙舞等不了一万年,她连一秒钟都等不了。
她需要保护。
那种药剂……红色的药剂,他们说它能透支生命,那么就他妈再给我透支透支透支!把所有生命一次性全部透支干净,我不要活一百年,我只需要再活半天,来—— 保护我的女人。
求求你。
求你。
求——
※※※
前面有光。
这不是幻觉,我确信这既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因为无论是幻觉还是做梦都不会给人如此强烈的痛感。
过了很久,我才发觉自己正在顺着铁轨行走,每踏一步都好像踩在火中的荆棘里那般疼痛,然而我似乎已经走了很久,因为蜂巢居然就在眼前。
还有尸体。
满地都是尸体,既有突击队员的,也有别人的,从腐烂程度上来看,很像是遭遇了丧尸。其中有些生物之怪,更是我前所未见的。
这时候哪怕再来一条丧尸犬,也可将我击倒。
然而蜂巢却像是死了。
到了地底第七层的地方,我看到了庄维的尸体,他和两头丧尸犬抱在一起,身子已经被吃掉了大半,那两条死狗的脑子被他硬生生捏碎了。
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妙舞的尸体。
这使我精神振作,继续搜寻。
突击队员的尸体,就是我的路标,最后一具尸体却倒在红都女皇主控电脑室的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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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3 22:57
作为COV大汉总部主控电脑的红都女皇,原本拥有极为强大的防卫能力,今日却不知怎么,一派死气沉沉模样。那些光柱不再闪亮,连显示屏上代表红都女皇的少妇亦消失不见。
我的心脏已经跳到喉咙口,妙舞便躺在那里!
她如沉睡的女神般静静地躺在红都女皇面前,全身呈现返祖姿态,四条数据线从后脑连接到机械蜘蛛体内,再由机械蜘蛛伸出连线,接通红都女皇。这场面好似诡异的祭祀,而我的妙舞露出痛苦的神色。
尽管近在咫尺,我却束手无策,网络中的斗争于我一窍不通,一个不好反而误事。可是,就叫我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孤军作战,这种痛苦更甚躯体的折磨!
我走进她,先测了脉搏,随后听了心跳。她还没有死,这使人松了一大口气。我试着操作那机械,没料到有个声音不卑不亢地说道“您不能动它,先生。”
发出声音的是那只巨型金属蜘蛛。
“这是什么?究竟在搞什么鬼?”主人陷入昏迷,而你却还如此悠闲!
“CH桥。”金属蜘蛛回答,绿色显示灯不停闪烁,嘲笑我的无知,“间接的输入方式无法破解红都女皇的程序,而CH桥能够将电脑网络和人类脑神经连接,以直接的方式实现人机互动,实现人类意识和电脑程序的统一。”
“那他妈是个什么意思?”
机器停顿了一阵子,解释道:“一场真实的电子竞技,如果胜利,导弹发射程序将被阻止;如果失败,意识将终结。”
“明白了。现在回答我,能够增添游戏者吗?”
“能够。”它回答得很爽快,但随后便陷入一次长久的运算,只有硬盘转动的沙沙声。就在我决定砸碎这金属脑壳的时候,它回过神来,道:“结果已经出来了——CH桥尚处于测试阶段,专供脑域强化者使用,而临时建立连接的失败率又非常之高,所以如果是像您这样的普通人的话,有12%的几率连接失败导致脑死亡;有25%的几率在三个小时之内死亡;连接过后五年之内死亡的几率是51%;而丧失全部或部分记忆及智力的几率接近91%。您的参与将为本次行动提升零点三个百分点的成功率,从而达到13.2%。确定要进行连接吗?”
很好。它系着红色领结,身着歌唱家般的燕尾服,手捧棕色牛皮菜单,正在发表意见:“我们的牛排好像焦碳,但三文鱼是前天的,还很新鲜;如果不喜欢这两样,也许可以来点儿汉堡肉,昨天有个厨子把他的手剁进肉里了,如果你足够幸运……或者是牡蛎?想想那些蛆在上面爬来爬去的样子,一定会喜欢的。就这么定了,蛆绊牡蛎,加上捣得稀烂的婴儿粪便,您确定吗?哦……您当然可以不要,对,是的,顾客是上帝。门在右手边儿,从那儿走出去,不用多久您就可以收到您的妻子,她会一直呼吸,虽然没有意识——当然没有!但是并不妨碍您操她,不是吗?”
“我确定。”
“那么请做点什么,作出威胁我的举动。除非自身安全受到威胁,否则我的程式不允许我送人去死。”
“就像这样吗?”我一枪轰掉了它的某条腿。
“很好。”它挣扎片刻,重新找回了平衡。随着某些齿轮转动的声音,它的背后伸出一具宁静的骨锯和两条机械手臂。
“现在我要剖开您的颅骨,从后脑进入颅内;为了避免脑髓倾倒而出,请您面朝下躺着,对的,就像这样。开刀本身并不痛苦,如果您感觉到一定程度的疼痛,那是消毒气体在起作用。”
它说的对,确实一点儿也不疼,但那禁止不了我感觉恶心,因为在切开颅骨和拔开脑髓的过程中不断发出某些奇妙的声音,好像抓一把粘糕在手中挤捏的感觉,直到鲜血顺着脸颊留下来,把耳朵孔堵住为止。
一个金属在我的脑髓中探来探去,随后我想起了那个故事:“……某人误食了价值连城的宝石,随后把它和粪便一起冲进马桶,于是他不得不……太恶心了。”
接下来那一下子彻底叫我傻了,好似有一支通了高压电的金属棍狠狠插进了脑髓,我敢说自己听见了脑子烤焦的味道,整个脑子都麻木了,眼球像夏天柏油路上的的车胎一样鼓了出来。
某个东西牢牢地插了进去。
我大小便失禁了。
……头顶是一张巨大的沾满黏液的蛛网,脚底仍然是一张巨大的沾满黏液的蛛网,事实上我就赤身裸体地粘在这张蛛网上,那只灰色的动物挥舞长满茸毛的长腿,在四周弥补因我的挣扎而出现的裂口。
“你确实失禁了,在真实的世界里。”
“可你怎么能……”
“因为这里是我的世界,一个补给站。”蜘蛛说,“一切思想都难逃法眼。红都女皇的能力远胜于我,但我们至少可以选择适当的方式来对抗……你最擅长什么?”
“什么?”
“任务需要参与者保持思维最活跃的状态,我可以创建一个最适合你发挥的世界,只要遵守红都女皇的规则。你在这个世界里行动,而我将你的思维活动翻译成电子语言,对红都女皇进行攻击。”
“最擅长的东西……揍人。”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58
蜘蛛轻快地爬行,沿着一条并不存在的道路螺旋上升,排泄出的丝缠绕成状如DNA基因链般的优美曲线,旋转的曲线之间分裂出更多细小的丝,结成一片。
变做一只沙漏。
然后从沙漏里真的流出黄金般的细纱,带着骆驼屎味的沙砾将我彻底淹没。
等那蜘蛛得意洋洋地将我从沙堆里救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身处一望无垠的大漠,狂风卷着云和沙砾,如同怒号的黄色波涛,十天八荒的鬼都在叫。
那沙和叫声在我裸露的皮肤上割开一道又一道细小的口子,很久才流出血来,蜘蛛说:“这里就是红都女皇的世界,她制定规则,但你可以想象。问题的关键是你的意志力,只要你觉得你不会受伤,你就不会受伤。如果你认为风暴可以刮走你,子弹可以击穿你,斧头可以砍伤你,那你就完了。”
“想象?”
“当然。女皇是一台非常强大的电脑,但人脑究竟拥有多少潜能,谁也说不清楚,只要你拥有足够的运算能力,也许能够稍稍改变……”
它不再说话,因为我的身上已经出现了连身的兜帽风雪服和风镜,当我伸出手时,狂沙和风暴从两侧滑过,因我而止。
“强劲的想象产生事实,嗯?”
蜘蛛默然不语,小声叹道:“我真羡慕人类的脑……”
“也许吧,现在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她?”
“只要你想,我会把你的思维转化为搜索程序,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找到。”
想她,这像呼吸一样简单而自然。几乎不用回忆,那些令人怀念的日日夜夜就重回眼前。我的眼睛想念她曼妙的身姿,我的耳朵想念她绵软的呻吟,我的鼻子想念她诱人的芬芳,我的舌头想念她甜蜜的嘴唇,我的手指想念她细腻的皮肤。
我的……
风里传来风的呼啸,鬼的咆哮使整片沙地颤抖不已,远处的沙向四周流泻,中间升起一座高台,身着白衣的女子跪坐高台之上,握着炭笔在羊皮上演算着什么。
同时从地里钻出来的,还有无数半人半蝎的怪物和狗面人身的东西,这些怪物呐喊着从高台拥去,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和长矛,向白衣少女掷去。少女的四周似乎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武器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裂痕,随即弹射下去,反而砸死不少怪物。
死去的怪物随即化作一道烟尘。
“那是红都女皇的护卫程序,你需要一件武器,使用你的想象。”
当然,一件厉害的武器。我感到双手充满沉甸甸的力量,愤怒和仇恨在掌间聚集,黑色的煞气互相缠绕,变做一柄乌黑发亮的长刀。
身上,不知何时也附着了一件同样威猛的铠甲。
“很好,去干吧!”
我微笑着看了看蜘蛛,不,这不是我的方式。
长刀断成两截,铠甲化为碎片,黑气继续聚集,化为……
一台怒狮-3型单座攻击直升机。
——如果这真的算怒狮3型的话。
“八具导弹发射器,二十四具30mm旋转机关炮,除了螺旋桨之外的地方全都挂满了,虽然是想象,那也太出格了……”
“这就是我的风格,现在,咱们干吧。”
然后我们就干了。
一开始干得很顺手,怪物不堪一击,化作片片黄沙,但那些东西实在太多,并且仍旧从沙砾中出现。我只是将沙砾打成沙砾,根本无济于事。
当直升机终于飞至妙舞头顶之时,看不见的屏障碎裂了。
三头蝎怪舞动长矛爬了上来,这些东西长着蛤蟆一样的嘴巴和鼓出的眼泡,浑身湿精精地沾满黏液。
我来不及多想,一脚勾起绳梯,跃下直升机。
双手打了两个响指,立即出现两支后坐力凶猛的大口径手枪。
而妙舞仍旧沉迷于羊皮卷中,不住运算。
蛤蟆先生们凑得很近,我几乎可以把枪管塞进他们的耳朵眼里去。枪声震耳欲聋,怪物烟消云散,而这个女人还在运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59
“再给我十秒种!”她看也不看一眼,如是吩咐道。
“如果我有的话。”
天空中出现一群巨大的胡蜂,每一只都有水牛大小,这些东西来回撞击直升飞机,不到半秒钟就毁了那家伙。
所以我还需要九点五秒。
武器……更加强力的武器……我想到了那支无坚不摧的腐蚀枪,然后它就出现在我手中,更加巨型,更加沉重,更加威猛。
蓝色的腐蚀液十分有效,每次都可扫去一大片怪蝎,并且还有一定的传染能力,更主要的是,在想象中它已经可以连续发射。
没有一个地面上的杂种可以靠近我的女人。
然而天空中还有无数杂种。
他们带着尖锐的毒刺呼啸而至,狂呼着振动翅膀,朝高台俯冲下来。杂种们分得很开,腐蚀液只能消灭其中一小部分,而剩下的已经把尖刺对准了我的女人……
在最后一秒,我抱住了她,用自己的背来遮挡天空和毒刺,这是意识的世界,只要我坚信自己不会受伤,我就—— 毒刺已经划破皮肤,扎进血肉,挤开肋骨,刺穿内脏,带来无比疼痛。
就在这时,妙舞大叫一声:“成功!”用鹅毛笔在羊皮上重重地画了个等号。
她的这个等号似乎充满魔力,使得整片大漠中所有邪恶的力量全都灰飞烟灭。蝎怪挣扎地退回流沙当中,狗头人呜咽着被太阳融化,胡蜂从尾刺开始,在瞬间化为粉尘。
大地的颤抖更加激烈,而天空也开始碎裂。原本苍白的天幕出现一道道红色的裂痕,好似天花板上干涸的油漆似得一片片凋落下来。太阳冒着黑烟朝北方坠落,在那里掀起大火,把北地的天空烧得通红。西方升起三个紫色的月亮,他们互相撞击,粉碎成一团乱七八糟的陨石带。
原本暗的都在燃烧,原本亮的都已黯淡。那些星星应该眨眼的地方,只有无数黑色的窟窿,从窟窿里流出粉红色的血,淌遍整片天空,慢慢滴下来。
沙漠开始融化,开始变成一片绵软的海洋,隐藏着无限卑鄙的海洋。从天际跌落下来的血的汁液,在沙海中砸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沙砾伸出无数触角,向着鲜红的天空膜拜,发出隆隆的笑声。
从原本是银河的黑色裂缝当中,慢慢流淌出一只变形的时钟,圆形时钟好像被过度烘烤的披萨饼一样,扭曲得不成形状。
但还可以看见钟面上倒行的指针,现在指向凌晨零点零一分零一秒。
再往后退一分钟,就是零点整。
“零”,就是什么也没有。
从沙漠的深洞里,传来隆隆的回声,那是地底的魔鬼在唱歌,死尸们作和。
一些粗大的东西从巨洞中探出身躯,像是一百支昂扬狰狞的生殖器。
但那是导弹,即将飞向一千万人头顶的导弹,载满可怕瘟疫的导弹。如果我们不能在这六十一秒——现在是五十二秒——之内阻止程序,那么我的眼睛所看到的,也将被一千万双眼睛看到。
“现在该做什么?”我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尽管有无数话语想要对她说,但现在不是时候。除非逃出生天或者死到临头,我才能够痛吻那对殷红的娇唇。
女人把整副身子都依靠在我胸口,半眯着眼睛说:“她没那么可怕。我们已经进入了核心地带,杀了个措手不及。红都女皇正在启动紧急程序,提前发射导弹的时机,她正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只要我们的意志力够强,就可以改造这个世界。现在,想象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把这个可怕的世界,按照你的想法去改变吧!”
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既然武器可以凭借我的想象出现,那么别的东西难道不能够么?这个世界不该如此荒芜,大树应该从泥土中钻出,泉水应该从山间流下,野兽应该在林间互相追逐……
随着这些想法一一浮现,我感到浑身渐渐寒冷起来,仿佛生命力正在逐渐流失。但沙地的颤抖已经逐渐平息,融化的天空开始凝结,脚下的沙石当中,不知何时钻出一根顽强的绿苗。
我明白,这是以损害自己的大脑为代价,构建一个新的虚拟世界。
盘古死去的时候,把血肉化为世界,想必也不过如此。
但和他不同,我不是孤独的。
我的女人也逐渐虚弱,也许我们会融合成电子世界里的一段程序、一股电流。
而世界已经改变了。
南方燃烧的天空已经被大片的蓝色代替,宁静的天幕慢慢扩张它的领土。黄沙结成块,变做肥沃的黑土,从土里生出一片清新的绿意。风暴被参天大树遮挡,已经无法施展它的暴虐,野兽的叫声盖过了风的呼啸,大片藤条在旷野里蔓延,爬上冰冷的导弹,将他们死死钉在原地。
挂在天空中的怪钟仍旧在倒退,但已经失去了方才无情的力量,只是被某种怨恨拖着,才无可奈何地走着。指针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间隔越来越长,齿轮在半分钟之内就长满了锈斑,每挪动一格都要发出撕心裂肺的呻吟。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59
北方的大火已经平息,透过黑烟,可以看见勺状的星群。
沙漠已经消失不见,钢铁被树木完全掩埋。
时钟,终于在零点零分零一秒的地方停止下来。
有那么几分钟,我们以为一切都已完结,如释重负地瘫软在一起,只是静静地呼吸,体味对方身上的气息。那时候天空已经稳定,东边的灿烂云霞和西边静谧的星群和谐相处,看来无比安宁。
可是一道阴影出现在我们的头顶。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蜘蛛,它像猛犬一样立起身子,朝我们身后纵去。半秒钟之后,它的碎片就弹了回来。这东西被扯个粉碎,只给我们争取了一点点时间,让我们看清了来人——又一股意识。
鹿毛繁太的意识!
我认得他,虽然那只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黑色巨灵,但那种说一不二的霸道蛮横却是他独有的商标。
“我原可以不必出现。”他沉静地说,一边伸手拉扯从脚底缠绕上来的藤条——那是妙舞施展的魔法,“我原可以在幕后操纵,直接发射导弹,把那些低贱的人赶出他们不配拥有的土地。我原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叫你们毫无知觉地死去——”
“去”字还未说完,他闪电上前,伸手在我胸口一掏,整只手已经插进了我的胸膛!
这只是程序,但我已经痛得要死了。
他充满快意地盯着我的眼睛:“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为了你这无名小卒而冒着变成白痴的风险进入网络,并不是为了折磨你。你听好了,下面我将启动导弹发射程序,它在三分钟之后会在沪州市上空爆炸,一天之内,第二个临州就将出现。这一切都会被卫星拍摄下来,然后传送到这里,你要做的只是观看,反正在这里饿不死,也许我们可以看个三天三夜。”
我的手已经干枯得像鸡爪子,徒劳地攻击他强壮的手臂。我感到内脏被他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慢慢捏紧,大量的血液正在体腔内奔驰。
“也许你不在乎,是的,也许你确实不在乎那些素不相识的沪州人并且还讨厌他们,这是很有可能的。所以我先破坏了你的女伴的登陆器,这样她就无法从世界中退出了。我的意思是,我会马上开始强奸她,我会使用她身体的每一个洞穴,然后创造一些劣等但生猛的动物,重复这一过程,他们会过得很愉快。我不会杀死你的女伴,至少七天之内不会,并且我向你保证,当我或者一条蟒蛇正进出那个女人的某个洞穴时,你的头颅会死死固定在最佳角度,一连七天你都不会感到丝毫厌倦。”
鹿毛繁太看起来非常认真,所以惊慌便不可遏制地涌出来。“妙舞——”我的声音虚弱得可笑,从喉管里漫起鲜血,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好似一头待宰的猪。
她没有作答,脚下的黄沙化作四条粗壮的魔爪,把她死死拽住。妙舞听到了鹿毛繁太说的每一个字,但她既没有尖叫,也没有惊慌失措。当我扭过头去看的时候,她还给了一丝不要担心的微笑。
这微笑叫人羞愧万分。
我挣扎起来,结果却是被那头野兽一把掼在沙砾上,他把脚踩在我的脸颊上,然后慢慢抽出攥住我内脏的手,那些血淋淋的脏器化为尘土飞去。
空洞的胸口变成灰色的漩涡,残余的力量从这里蒸发,现在我连放屁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我要告诉你原因。”鹿毛繁太加重了脚上的力量,他的鞋底沾满粗糙的石子,活似一张砂纸,还有股说不出来的屎味儿。他说,“你在半个小时之前,杀死了荒木。如果你没有杀死他,那么你们可以死得舒舒服服;但是你干了,所以现在我也得干。”
他不再多说一个字,朝妙舞走去,影子像一把迟钝的刀,慢慢从我身体中间划过。每秒钟他只走一步,靴子一直陷到沙地里,起步时就带出一蓬黄沙,他就像那些面对一桌美妙的晚餐或者有三天大假的人,并不急着去享受。
既然都是我的,那么什么时候享受都可以,怎么享受都可以,对吧,小子?
把雪茄塞进她的子宫里也可以,创造十具腐尸轮奸她也可以,对吧,小子?
对吧?对吧?对吧?对吧?对吧?
哦,也许不对,但那要发生了,十分钟,也许五分钟,我们得快点开始,要干得可多着呐,幸运的是,你只需要坐着,观看,然后喊叫,非常简单。
顺便问一句,要爆米花吗?
※※※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开始猛烈地咳嗽,咳嗽几乎使人压缩成一个小点,喉咙里好像被人塞进一颗仙人掌那样疼痛。伴随着咳嗽而来的是大量辛辣的眼泪,哭声还没响起来,呕吐又开始了。
简单地说,我把肛门都吐了出来。粘呼呼臭烘烘的呕吐物顺着嘴角流向鼻孔,胃酸刺激着鼻黏膜,那难受劲儿,和世界拳王战满十个回合也不过如此。
我那可怜的女人闭着眼睛,既不看鹿毛繁太,也不看我狼狈的模样。
问题并不在咳嗽和呕吐,而在于——当一个男人想要强奸我的妻子时,我却在咳嗽和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