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24
对我而言,这里还有另一层意思——今夜既然是星月交集,明天的天气必定不会太坏,如果能够再像今天上午那样的天气,那就是十拿九稳了。
心里唯一觉得空虚,是妙舞还没有回来。
放亮床头灯一看,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她可能还在做事,我心里却说不出的烦躁。
少年时后在军中见些老兵想家,拿出老婆的相片来看,还要笑话他们心思都在女人胸脯上面。自己是打定主意,好汉决不能让个娘们拴住的。谁料真到了自己的时候,才知道女子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一时不见,脑子里好像有根线给栓在了她的脚上,一抽一抽,又痒又麻。
前人有句词,叫做“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说的便是这种情况——这位前人还算是个大独口者,心思也有软的时候,我当然不能免俗。这般半思半睡,迷迷糊糊靠了一会儿,再看已经是早晨五点多,天有些白了。
妙舞还没有回来。
我没什么睡意,取了个袋子把分配的吃食拿上了些。這都是因为作战勇敢得到的奖励,颇有些好东西,我没舍得全吃了。现在正好,她工作了一夜,肯定有些饿。
要说以前,有人对我说我会在半夜起床拿食物去给女友探班,必定要被我骂几句的。人的变化,真是自己都想象不到。这样下去,以后不是要变成“妻管严”了么? 这可……
想了半天,只觉这个“妻”如果是妙舞,被她天天管着也没有什么不好。
悄悄下了楼,一路上只捡僻静小道走,生恐被熟人看见,解释起来怕人笑话。其实我这倒是多虑,凌晨时候人最觉困倦,昨晚大家又做了一夜事,这时候只怕都熟睡着,养精蓄锐等待白天大战。
我也不清楚主控制室究竟在哪儿,只是到是二楼的某个地方,正在四处乱转,心里正盼个不认识的人来问问,前面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眼尖,在黑暗中看出那正是阎真,身后还带着个马仔。若被他看到少不得要笑话我的,急忙闪身躲到暗处。
他一路急匆匆走来,只跟那马仔说话,也没有发现我。只听他低声道:“……下手要狠,说不得什么了。你也不愿出去就是那样下场,对不对?”
他说话时口气十分凶恶阴狠,还做了个下劈的动作,把那马仔吓得绊了一跤。两人一路赶过去,直到下了楼,我才敢探出身子来。
阎行大约是在教这帮徒,白天若是遇到敌人,切切不可手软吧?那些丧尸本就是活人变的,倒有些心软的人不愿下手射杀,这也是人之常情。到了这个时候,切不可再有妇人之仁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要到哪里去?我记得昨晚就是轮到阎真值班守卫车库,现在应该正在睡觉才是。我怔怔地跟在他们后面走了几步,一直到电梯口上才醒悟过来。人家要办什么事,又关我怎样?要我去操这份闲心,还是寻我的妙舞去吧!
半日之后也不知有没有命再见她了。
不由打了个冷颤。
转身没走两步,却听见远处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啪!”
声音很轻,地方又远,就算是夜深人静,一般也不太容易听见。我五感虽比常人灵敏些,也只是勉强听出,这是——装了消声器的枪响!
这是怎么回事?别是丧尸闯进来了吧?
我心里一急,抛下食物飞扑出去。这时又传来两声枪响,可以听出是从地下车库发出的。
不好!
我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车库上方的入口,地下一片昏暗,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丧尸冲进来。忽然却又传来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
这时候也顾不得有多危险了,我绷紧全身肌肉,牙一咬纵身下了车库。
四面却没有活动的敌人,地上却躺着四名洪升泰弟兄。
这几个都是站岗的,三个死于枪伤,剩下一个颈骨折断,却也不像丧尸下的手。我心里一阵迷惘,顺着汽车发动的声音望去,说好由我来驾驶的那辆加固运钞车,已经喷出一片黑烟,慢慢启动了。
车里,再次传来一声惨叫,车门突然打开,丢出一具尸体来。这尸体滚了两滚,正好滚到我面前,正是刚才随着阎真走的那个马仔。
从车后窗玻璃望过去,里面坐着的人正是阎真!
我不知说什么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逃跑!
这时候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我跟在车后发足狂奔起来。阎真用枪托砸开车后窗,叫了声:“方平,你别追啦!”
话还未落,子弹已经如雨般射了过来。一时不防,胸膛上已经吃着了两颗子弹,一颗好似被肋骨夹住,连骨头都撞断两根;另一颗正好嵌进力量抑制装置的盖子。
如果没有这盖子,那就要直接射穿心脏。他竟然是要置我于死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25
那车已经到了车库大门口,发疯一般朝外撞去,将拦着的两辆车撞得弹开数米。我只道阎真昨天改装这车的时候为何这般费力,原来都是为了他自己准备的!
趁着车被障碍阻了一阻,我使了个鱼跃,拉住车下部一处脚蹬,整个人便拖在地上随着车走。
不到半分钟,双腿已经被粗砺的地面拖得血肉模糊。阎真原想探出身子来射击,可惜却被焊接的防护栏挡住,只好伸出枪口乱扫。子弹在我周围地面上乱砸,幸好没有一颗射到的。
“方平,你放手回去吧,我不开枪了!”
我哪里还能相信他?再说这时候已经开上了大路,周围不少丧尸逡巡,如何回得去?他逃跑便逃跑,为什么要害自己人,还撞开路障放丧尸进车库,实在禽兽不如!
我大吼一声,奋力爬上车窗——窗上的防护栏正好作为拉手。阎行在里面发狂般开枪,一时不防,右腿上又中一枪。
后门已经千疮百孔,再加上我的分量,有些吃不住了。正好遇到路上一颠簸,整扇门都跌了下来。
幸亏我早一步纵上车顶。后车门跌到地上,转眼就“叮叮当当”滚远了。
底下的司机似是知觉有人窜上车顶,左右猛打方向盘。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在地上留下两道黑迹,我几乎都可以闻到发动机过载的焦味。冷不防汽车猛地向左一转,把我往右甩过去,幸好车顶上有一块突起的拉手,原来是用来固定行李的,现在做了支撑,整个人却落到了左侧车窗。阎真见我在左边挂着,又开了两枪。子弹好像两柄铁锥狠狠地扎进我的下腹,痛得差点没放手。
要是放手,就叫这畜生逃过了。
那还不如被他打死!
趁他换子弹的当儿,我运尽全身力气,一脚朝窗踢去。这窗户本是用铁管焊死的,可是我这愤怒之至的全力一击,力量何其之大,竟将三根铁管踢断,一同撞进车里去。他给我吓了一跳,口里骂了几句,往敞开的后门爬了上来。
我第二次翻上车顶,血已经把车顶涂满了。还没喘上两口气,阎真已经攀了上来,冷冷地看着我。
“你这是何苦来的?”
他稳稳当当地立在疾驰的飞车之上,身量本来就高,再被灿烂的朝霞照映,浑身上下一片血红,宛若神魔一般。我伏在车顶,浑身痛得抽搐起来,和他相比,显得弱小许多。
我匀了好久的气,瞪着他道:“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好像我说的问题不值一答。
“为什么!”
我又问一声,他才慢悠悠道:“有什么奇怪?我也想学好,不想一辈子当黑社会。这回就算跑出去了,算什么呢?怎么解释我们私藏那么多枪械呢?暗藏几柄手枪这是一回事,暗藏他妈的火箭筒和重型机枪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不想死,我不想下半辈子在监狱里过!”
“你现在逃出去,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李市长已经应允我,只要能够保护他逃出去,以前的事他会帮我一力遮掩。这就怪不得我了,方平!”
李真的主意!我心里的火一下子给挑了起来,这么说下面驾驶室里就是李真了?这个人渣,我早该一爪撕了他的!
我猛地蹬腿站了起来,身子颤了两颤,又跌坐了下去。
阎真又笑了笑,道:“方平,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用多说了,你进车来,我们一起抵抗僵尸,一起逃出去吧?”
“你们要逃出去,随你们。把车给我留下!”
他回头望了大厦的方向一眼,轻巧地说道:“只怕你现在拿了车回去也没有用了,车库里已经被我装满了炸药,这会儿该是已经爆炸了,再没有车了。”
“什么!”
我全身这几十道伤口,一下子全都往外喷血,手脚都气得颤抖起来,想要开口骂他,张嘴却呕出一口血来。整个人被血濡着,好像刚在死人堆里打了个滚。
我从来都对人类的性情持悲观态度,却也没料到有人能够无耻狠毒到这地步。再一呼吸,胸口有些郁闷,脑中闪过妙舞的容颜,一时气急,反而笑起来。
“哈,哈哈,好!阎真你好,好汉子,好心肠!李真,你也够得上是个好市长,好党员!”
笑了几声,心里一股气渐渐涌上来,我慢慢爬起来,对阎真道:“阎真,你准备准备,我要攻上来了。”
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道:“方平,我也知道你有些手段,可是不管怎么高超,总不会厉害过COV公司的生化科技吧?你的本事,我曾经见识过;我的本事,你却不一定知道了。”
一边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管荧光绿色的针剂。我没来由想到高弟曾经使用过的那种力量增幅药剂,又想到那天展定鸿变化出的诡异面目。
鹿毛繁太不也说,曾经送给洪升泰一些生化药剂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25
我心知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夺他手里的东西,不防汽车在地上震了一震,整个人朝后跌倒,差一点再次摔下车去;等到好不容易稳住身子,阎真已经把这玩意全部注射进自己脖子上的静脉里了。
“呵,呵呵,呵呵呵……”他两只眼珠全部翻白,很快布满血丝,暴凸出来;嘴里的牙齿不由自主顶破牙床,快速生长出来,好似狼牙般尖利。我大着胆子往前挪了一步,又见他好像极为痛苦,七窍流出黑色的血,弯下腰去,背后的衣衫却在瞬间被拱起的肌肉涨裂,脊梁骨朝外突出,长出锋利的裙边。
只眨了眨眼功夫,他已经变成个身长三米有余,浑身碳黑,双拳比常人脑袋都大的怪物。最叫人恐惧的是,他的脑门中心又生出一张布满利齿的嘴,一开一合,说不出地恶心。
“凭借这个东西,本来可以走的。展定鸿硬要假充好人,也就怪不得我了。方平,你现在跳下车去,我不追你!”
汽车急速飞驰,也不知已经开到哪里了,四面还是高楼大厦,可见尚在市区。马路周边有些丧尸惊奇地望着我们,想要追赶,哪里追得上?
天空中有三头尸魔猎手正打着转,冷冷地凝视着我们。
我吮了口手腕上流下的鲜血,苦涩的滋味叫人精神一振,不论他是什么样的怪物,这时候都要一战了!
鲜血像是一团烧红的火,点燃了五脏六腑,右臂的每个细胞都爆炸开来,组成这世上最完美的杀人利器。利爪在空中虚挥几下,立刻传来叫人心神沸腾的破空之声。
可以想见这爪斩在阎真身上是多么痛快。
“好!你也不简单,我们合力守卫,没有僵尸可以阻拦我们的。”
“现在还说这种话,变异把你的蛋都给变没了吗?”
“找死!”
他吼叫着朝我扑来,双足在车顶上踏出两个深坑。车顶的地方本来就不大,被我们两个彪形大汉占了,再没有多少空余,根本无处躲闪。更何况我有心和他对拳,也喝了一声,举拳挥了出去。只听半空中好像两枚炮弹对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我的胳膊一阵酸麻,连退三步,差一点一脚滑空,从车前滚下去。阎真也好不了多少,怪叫着往后跌倒,把车顶又砸得陷下去半寸。
他的气力着实不小,要想打赢只怕也不容易。我以往只道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返祖能力拥有者,没料到他只是注射了COV公司提供的生化药剂,就可以和我打个平手。
就算这药剂有什么后遗症,公司的科技也未免太可怕了。
看他的模样,竟似比我恢复得还快些。我刚跪起身,他已经小步爬过来。瞧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心里也有些怯意。
万一死在这人的手里,那可太不值得了。
他蒲扇大小的手掌狠狠拍过来,我心里一横,左手格挡,整个身子往下沉,猛地提出一脚,直奔他的下阴而去。这招撩阴腿太过阴损,原先展定鸿教我的时候,我总不肯尽心练习。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好处。
他那掌拍到我的左脸时候,我的脚也撩上了他的下阴。他那掌的力道出乎想象,一下在便拍断了招架着的左臂,破入我的架势,照着太阳穴便来。我的脑子恰似给一辆火车碾过一样,咣铛咣铛直响,脑浆子都要给震碎成糊糊,把耳鼓给堵上了。三魂七魄,被这掌拍得一层一层剥离开来,轻飘飘地往天上飞,不要说臂骨折断的痛楚,连自己身在何处,正在干什么,自己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了。
唯一知觉的,是近处传来的一声凄厉的狂叫。
好像有什么事情办成了,心里特别痛快。
过了好一会儿,自己好像还不是自己。鼻子里嗅着一股子汽油味;身子软巴巴地瘫着,一点也动弹不了;眼前是红的蓝的绿的黄的紫的白的黑的各种景致五彩缤纷眼花缭乱璀璨夺目。
直到一个火红的光球跃进视野,才有些稍稍恢复意识,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交响曲《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也许我只是一个吸食了过量毒品,瘫软在垃圾堆里的纨绔子弟?
什么丧尸、黑帮、原始力量,都不过是他妈幻觉啊!
这个想法,半秒钟之后就被打破了。因为一个几乎遮盖了半边天的拳头,正朝头顶砸过来!
我条件反射地朝旁边一闪,这一拳正好滑过额角,砸在底下。我身下正是驾驶室的天花板,这拳便把驾驶室顶上砸了个窟窿。我听到驾驶室里有人吓得骂了一句,听声音,正是李真。
听到他的声音,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阎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我的身上,再次举拳砸过来。
刚才那一脚踢得我自己的脚趾都在疼痛,他一定也受伤不轻。我又是一个膝撞,从后到前,第二次攻击他的胯部。
如果不是这一招搅乱他的攻势,他这一拳只怕就要把我的胸膛击穿了。饶是如此,也锤得我五脏六腑云水翻腾,胸口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这口血用上了气力,正好射到阎真脸上,虽然不能伤他,至少也可以阻一阻。
趁他捂着裆部暴跳如雷的时候,我偷眼看去,只见他的胯档处血流如注,因为被手挡着,也看不出伤势如何。不过以我全力击出的一脚一膝,总没那么容易恢复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26
一想到就算今天给这人渣逃脱出去,下半辈子也得断子绝孙,心里不由有些高兴。
这时候,我忽然想到,昨日自己亲自在车头玻璃窗上,焊了七八根钢条。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一根,只是轻轻一挣便给挣了下来。我还没来得及高兴,阎真已经凑上来卡住我的脖子,恶狠狠道:“你!老子要把你打成肉酱!”
我没有搭理他,眼见他高举铁拳,门户大开,闪电般将钢条刺入他的肚脐。
从那肚脐里,喷出一些带着恶臭的绿色黏液,溅到身上还带着些火辣辣的刺痛,好像有些腐蚀性。他口中“咯咯”叫了两声,身子像触了电一样颤抖起来。我把双手都放到钢条上用力旋转,钢条的头上还带着固定用的螺丝,呈直角状,很快把他腹中的肠子搅在一起,再也抽不出来了。
这一插用尽了所有力气,身子正有些松泛,没料他忽然狂吼一声,舒展长臂将我一把抱住。他的两条胳膊又粗又长,虽然比不上蟒蛇缠身的力道,也差不太多。全身的骨头都要给他绷断了,刚刚止住血的伤口被这一挤压,又激出血来。
我们打斗的时候,汽车一刻都没有停下。这会儿正好驶入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昨天刚下过雨,这时候更是泥泞不堪,车颠得好似绷床一般,把我们两个都震倒了。阎真只是死死得卡住我,一言不发;我用力搅动那条钢条,双手粘呼呼湿漉漉也不知是什么東西。
忽然间,只听“哗啦”一声,我的身子猛地往下一挫,好似跌进了个深坑。这时候脑子转得特别快,原来那车顶被我们两个这样踩踏打斗,已经酥软腐朽了,竟整块塌了下来,把我们两个都跌到车厢里来了。
车厢里,所有的椅子都已经拆除,地方也不算太小。阎真不顾一切,丝毫不松手,他的生命力实在惊人,肚子里已经搅成一团稀泥了,还没有半点松手的迹象,我渐渐觉得呼吸困难起来,胸口的疼痛也一阵强似一阵。
这是力量抑制装置启动的迹象。如果原始力量消失,我恐怕半秒钟就被他卡死了。
右边有个东西正在滚来滚去。
我因为大脑缺氧,已经不太看得清东西了,但还是勉强看清,那是一枚手雷。
旁边还有一柄手枪!
我心头狂跳,简直要笑出声来,用力伸手探去,只差半分便触到了。阎真却更加用力,甚至张口在我肩膀上咬了下去!
这野兽,毫不留情地撕下我肩头一块肉,那简直像把一瓢滚烫的油浇在我的肩膀上。我被疼痛一激,身子猛向前窜,似乎又被挤断几条骨头,终于握住了手枪。
枪口从下往上对准阎真的下颚。他已经陷入濒死的疯狂,眼睛完全变成绿色的了。
“你的丑脸真叫人恶心。”我轻轻地说,扣动扳机。子弹穿过他的下颚,掀开前半块头盖骨,把一瓢滚烫的脑浆都炸了开来。
他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嗷——”
我用力把他踹了开去,他竟还未死去,伸出手来乱摸,喉管里喷射出来的血液把车厢彻底换了颜色。
我拉开手雷的弦,用力塞进他粘稠的小腹伤口中,接着连开七枪。每射一枪,他就给震得往后退一退,到了第七枪的时候,终于跌出车外,打了几个滚。
混合着生化药剂的血液味道刺激着天空中的尸魔猎手,三头怪兽尖叫着俯冲下来,合力抓着阎真的手脚,把他抬上了天。我想他们的本意是当场将他分尸食用,却没有料到他的肉体是这般强韧。
于是他们也品尝到了由火药和碎弹片组成的美味大餐。
半空中爆出一朵灿烂的血花。
我又累又痛,几乎想沉沉睡去。幸好旁边地上有一包烟,点起一支才感稍解困乏。
静静地吸完这支烟,我才慢吞吞走到车厢尽头,轻轻敲了敲驾驶室的隔板。
“我想,李市长,我们该停下?硖柑噶恕!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26
“老方……你何必……”他哭得满脸都是鼻涕,一张脸皱成个干橘子模样;一不留神,胯档里“噗”一声,顿时臭气熏天。
一些黄色的东西顺着他的裤管慢慢流淌下来。
“你,你看,我都给吓得拉屎了。我,我只是个小角色,坏事不是我带头干的,我只是想保住小命,我只是……我都拉屎了,你放过我吧,方爷爷,你放过我吧!你把我当一条狗,当一只臭虫给放了吧?啊?”
他颤巍巍跪倒在地,一步步跪着朝我爬过来,想要抱住我的大腿,被我一脚踹开。
“为什么?嗯?呵,我真蠢,这不是很明显吗?如果只有你一个人逃出去,就不會有人知道你的丑恶面目,就不會有人知道市政府在这场灾难中的所作所为,就不會有人知道你李大市长,其实是个丧尽天良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畜生!哦,说不定你还可以编造出一套说辞,证明你在灾难中是怎么坚贞地坚持党员先进性,努力自救,最终逃脱。这样你不但不会被送上法庭,说不定还能官升一级,嗯?”
他浑身打了个颤,道:“我,我没有这么想。我愿意上法庭,我愿意接受人民的审判,我愿意挨枪子儿,只要别把我留在这儿,方平,我求求你,你开开恩吧。”
他竟然真的在地上磕起响头来,只磕了两个,额头就已经磕出了鲜血。
我朝远处张望,淡淡道:“沒有用的,市长。你没有机会接受人民的审判,没有机会判死缓,没有机会保外就医了。你当然会接受审判——我后悔那个时候没有直接把你交由他们审判。你看后面,审判你的东西来了。”
他转头一看,吓得瘫软在地。一群丧尸出现在小巷尽头,摇摇晃晃地朝这里走过来。
“你不能!你……你……”
“我可以的,市长。如果不是嫌弃你的血液太过肮脏,我不会把你留给他们处理。”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吗?丧尸不会一下在杀死你。他们会一口一口,把你的皮肉撕下来;用爪子把你的肚子拔开,把内脏掏出来;从肛门里把肠子扯出来。他们啃你的口口和口丸的时候,你一定还活着的,我打赌。”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我推开,从背后摸出一支手枪来对准了我,带着哭腔大叫道:“你不能!求求你,救救我,你不能这样!带着我走吧!”
“第一,我没有打算离开,我准备回到大厦。第二——”我一把夺过他的枪,检查了一下,道,“你拔出枪以后应该干的第一件事是朝自己的太阳穴开上一枪,而不是用来瞄准我。你现在可以开始祈祷身上还能找到第二支枪了,他们不足三十米。”
我冲他的小腿开了一枪,把他打瘫在地,他一边呻吟一边蠕动着过来想要抱我的脚。我最后笑了笑:“你看,鲜血也许可以带来些刺激,好好享受吧。”
“不——”
“好吧,你看,我至少不会把你完全留给他们。我想我有权利亲手索取一些补偿——以一个临州市普通市民的身份。”
我对准他胯间的丑物开了一枪,确信他没有办法走动,这才回到车上。
从后视镜望过去,他挣扎着朝车爬过来,可惜很快便被丧尸赶上、淹没了。我没能亲眼看见他的结局,只听到他最后的惨叫。
“方平,我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会忘记你!”
很好,等你从地狱爬出来报复,我会再次给你审判。
再见。
天知道我是怎么把这辆破棺材似的面包车开回大厦的。这里的问题是:首先,我迷路了,城市不但很大,而且正在腐烂、崩塌,像个在六月的草丛里死掉一个礼拜的孩子,即使她的父母也认不出她来。其次,路上都是丧尸,还有别的更丑恶的怪物,他们一刻不停地出现在车子前方。日头在云层后面挣扎,它的力量尚不足以制裁这些东西——甚至这微弱的力量也有消亡的趋势。如果今天是个阴天,我干吗还要回去呢?这里有枪,有子弹,我干吗不干脆在这儿把自己报销了呢?
如果还有第三个问题,那就是——我根本不想回去,我害怕回到大厦,害怕等我回到那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被丧尸扯成了碎片,包括妙舞。
这是个再糟不过的早晨了。可是如果老天稍微怜悯我一点,叫妙舞仍然活着,那么我就必须回去,去保护她。要做到这一点,唯一的要诀是把阻挡我的一切全都碾碎碾碎碾碎碾碎碾碎碾碎碾碎碾碎碾碎!
呼—— 这会叫人上瘾的。那些东西——威胁我们的东西,像其他死物一样,正在腐烂。现在他们中的一些已经脆弱得像灌满番茄酱的人形气球,只要我的车头朝他们撞过去,就可以听到“啪”的声音,鼓胀的皮肤绽裂了,赤红色的酱汁涂满了整块挡风玻璃,骨头被前后车轮“咔嚓咔嚓”碾碎的声音,简直叫人兴奋得无法自己。
这是反击,狗杂种们!洗干净屁股等着方叔叔来一个个碾碎你们的盆骨吧,啊哈!
我终于趁着变速箱彻底报废之前把这玩意儿开到了大厦门口。当最后一次踩下刹车时,它也垮了。排挡干脆被我攥在了手里提了起来,后轮胎爆了一只,挡风玻璃彻底碎裂,朝前方塌去,车头传出一声爆炸,引擎盖给黑烟弹了起来,后面的车座里落满了肢体和内脏——鬼知道他们怎么上来的。可是我他妈终于回来了!
太阳终于很给面子地扒开了所有云朵,尽管可能只持续一个上午。那些云并没有消散,而是阴险地在不远处蛰伏,不断招聚同伴,等待着再次朝太阳发起反攻。在这之前我们也许有一个小时,如果还存在“我们”的话。
大厦里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要糟糕的多,但是并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当我步入大厦的时候,发觉里面十分昏暗,乱作一团。无数人在楼层之间跑来跑去,就像困在喷满杀虫剂的房间里的苍蝇。
沒有人顾得上看我一眼。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27
四周都是人的呻吟,鲜活的血,还有残肢断臂。没有一道掩体或者货柜还在它原来的地方了。这里好像被一场小型龙卷风袭击过那样凄惨,毫无疑问,两个狗杂种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搞了一次爆炸。
很大的爆炸。
不用去食堂的那个大洞,我也看得出来所有车子都完了。爆炸波及一楼地面,使那个大坑扩大了几十倍,几乎把半个一楼的地面都搞塌了。
站在这人工悬崖的边上往下看,那景象绝不可爱。狗杂种的首要目的是破坏幸存者的逃生工具,所以地下车库是他们主要的目标。这里被炸得几乎翻了过来,天花板的塌陷掩盖了一大半的车,剩下一些也被冲击波和飞溅的碎石搞成了一堆钢屎。炸药的威力很大,狗杂种埋设的手法也很专业,他们百分之百毁掉了我们唯一的逃生之路。
——只要没有伤及妙舞。
整个地下车库和一楼的残骸里躺着很多人,大部分死了,也有一些仍旧在微微蠕动。我在砖石和水泥碎块之间行走,小心不被脚下的肉块滑倒,每走一步,我就在心底向所有能够记起来的神祈祷:耶稣、佛祖、阿拉、玉皇大帝或者别的什么神,只要让我的妙舞活着!不要让我在水泥堆里发现她纤细的脚踝!从前的二十年我从不信仰任何神明,可是请让我的妙舞活着,我将遵守所有规范,秉持所有戒律,以最纯洁真挚的心皈依,永不反悔。
即使要我去行割礼。
如果,如果真的让我看到了她——的尸——我会立刻冲出大厦,找到那两个杂种的每一块碎肉,把他们重新拼合回来,叫他们复活。
然后以百倍的残忍和变态叫他们再死一万次。
我发誓。
※※※
五分钟之后,我辨认出第十七名死者。直到目前為止,所有死者都是青壮年男性——一楼本来就是战斗区域,自然以战士居多。
因为没有灯光,再加上粉尘漂浮,有些看不清周围人的面目。每个人看来都好似地狱来的活鬼那样灰头土脸,扯着喉咙叫: “这里还有伤者!”
“不要搬动那个,他——”
“他妈的她死啦,死啦!”
“看下一个,那个!”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谁有锯子?得把大腿锯下来。”
“拿着手,也许能接上——随便拿一只,操你妈!”
“血,血!”
“方平——”
我敢肯定那不是幻觉。在诸多的叫声中,唯有这女人的尖叫显得最为凄厉。我的腹腔好像一下子被这叫声灌满了,声音在我的胃里颤抖回荡。
“方平——”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活着的妙舞在呼唤我!
我像一支箭朝那声音的源头射去,不小心滑倒了,左手被一块插着钉子的木板戳穿一个大洞,可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痛。
有个人挡在了我的面前,像我伸出手:“朋友,你在流血,快跟我走吧。我们得给你清洗伤口。”
“走开!”
“什么?你说……可是朋友,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滚开!”
我吓住了他,这人摸了摸鼻子,稍稍挪开了脚步。我继续前进,被绊倒了好几跤,浑身都是裂口,像条流浪的土狗。可是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看到——她。
她在地下车库里。趴在一堆土石之上,一刻不停地用手挖掘泥土——在那下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件衬衣的一角。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是从抽搐的背影来看,她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状态。她十个指头上的指甲已经全部剥落了,鲜血染红了整片土方。每挖出一捧土,她就抬起头来无助地望着四周,呆滞地喊一声: “方平——”
那件衬衣和我穿的那件很像——也许都是在大厦里拿的同一款式。
我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在她叫的时候应了一声:“我在这儿!”
她好像没有听清,侧耳想了一会儿,又去挖土。我跳到车库里,又叫了一声:“妙舞,我在这儿。”
她根本没有理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28
“妙舞?”
我直接爬上这个庞大的土堆,把手按在她的肩头,可以感觉到下面正在痉挛的肌肉群。她看也不看,直接一耸肩,把我的手打掉,然后继续她的工作。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在这儿,不在下面。看我一眼,就一眼……”我喃喃说着,抱住了她的腰,使她的眼睛注视着我。
开始她没有认出来,她的眼睛了充满了狂热的火,那里只有土堆、衬衣、挖掘。我敢打赌她想要揍我一拳,就像我想要揍那个挡在我前面的人那样。一直过了大约有半分钟,她的眼睛闪动了一下,眼珠子不再凝固,从双眼里流出滚烫的泪水。
“哦,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她鲜血直流的双手捧着我的脸颊,在我浑身上下抚摸,似是想要确定我的存在。我笑了。
“是我。早晨我出去兜了一圈,现在回来了,就这样。”
她出乎意料地狠狠在我胃部揍了一拳,叫我痛得几乎弯成了个虾米。等我直起腰来的时候,发觉她已经哭得如雨后梨花。
“你怎么能!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是一个混蛋!你是一个……”
她不能控制自己,瞳孔已经变成真正的猫咪那种细条状,我连忙把她拦腰抱起?恚 У浇衔 醢档牡胤健K 谖业幕忱镉挚抻帜郑 盐业募绨蚰蟮们嘁豢樽弦豢椋 钡轿液莺莸卦谒 朐驳钠ü缮吓牧肆秸疲 虐簿蚕吕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28
我在后面叫了他一声,他过了很久才回过头来,在昏暗的光线照射下,他的皮肤中好像镶了无数铁甲,坚硬无比。
“嗯,方平,你还活着,去干点什么吧,把一楼的伤员都抬上来,抬不上来的就地处理了,我们准备炸掉电梯。你见到老阎了吗?他可能已经死了,妈的。”
“是他干的,阎真和李真,他们炸掉了地下车库,自己逃命了。”
“什么!”
“问题就在你我。我们知道李真干的勾当,所以他不想让我们活下去,而阎真也不愿出去以后因为非法持械直接进大狱,他们两个一拍即合。昨晚又是阎真值班,所以他动了手脚。”
展定鸿看着我,眼珠好像两枚烧红的炭块,一字一顿道:“我要亲手割下他们的卵子,我发誓。”
“那你可能会很失望,他们再没有卵子可供人割了,我可保证这一点。”
他盯了我很久,接着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涕泪俱下,然后他重重地擂了我一拳:“真有你的,够种,操!”
“就像我说的——”他从嘴里恶狠狠迸出几个字,“最后的时候到了,路只有两条——自杀,或者拼掉他妈的几条烂尸,然后自杀。你选哪样?”
“当然是后者。”
决定了这一点后,我们开始最后的工作。首先要干的是解决一楼的伤员,那些轻伤员——也就是在半个钟头之内还死不了的,都被我们用简陋的担架抬到上面;而重伤员则被当场解决。
洪升泰的帮徒和警察是比较好对付的一类,往往不等我们提出,他们就主动要求给来个痛快的,这些人有着丰富的急救常识,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完蛋,唯一的要求只是一支香烟。我趁他们抽到最后一口的时候猛击他们的后脑,保证没有半点痛苦。
难办的是那些女人和孩子,他们中间受重伤的虽然只有几个,但是叫声却最为凄厉,一群人围在他们周围,束手无策,只是徒劳地叫着:“警察——老天——医生——”
“我来了。”我沉着地回应,分开众人。在一块大石板下面压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她的整副下肢直到肚脐完全被压碎,发出好似分娩的惨叫。
“救救我医生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求你啦!”
一个小男孩拉住了我的手:“叔叔叔叔,救救我妈妈,叔叔!”
“她的盆骨粉碎性骨折。”我对周围的人解释,“骨头刺进了内脏——可能是肾脏或者脾脏,造成了严重的内出血,你们看她的脸色多么难看。小伙子,再来看你妈妈一面吧。”
小男孩似乎意识到什么,磨磨蹭蹭地来到母亲面前,忍不住啼哭起来。他的母亲颤巍巍伸出手,来抹他脸颊上的泪:“乖,囡儿乖……”
我用宽大的背影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后面的群众已经意识到我要干的事,他们惊呼起来。
可是我已经干完了,然后我拿一块脏兮兮的布把这女人的脸蒙上。
头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小男孩,他哭闹着抱住了我的大腿,在上面又捶又打:“你害死妈妈,你害死妈妈!”
后面有人惊呼:“杀人啦,杀人啦!”
人群里此起彼伏地发出尖叫。
我扯着小男孩的后领把他拎起来,对着这些民众道:“是的,我杀人了。如果你们现在不乖乖地上二楼,我还会杀更多的人。或者你们宁愿死在我的手里,而不是僵尸口中?”
他们一个个打着哆嗦,好像在看一具丧尸。我把小男孩放下,对他微笑:“很久以后,也许你会明白,这对你妈妈来说是一件好事;也许你不会明白,而终生憎恶我。我不在乎,真的,因为我们没有‘以后’了。现在都他妈上楼去吧!”
他们终于上去了,所有人。我仔细以听了一会儿,除了亡灵凄厉的惨叫和阴风呼号之外,没有活人的声音了。
然后我们炸掉了连接一楼和二楼的自动扶梯。
这里有一点小小的运气,阎真没有找到埋设在这里的炸药。后来的事实证明,如果不是这么及时炸掉电梯,我们可能会死得更快些。因为大约十分钟之后,天就阴下来了。
丧尸登场。
开始只是一头,摸索着进入大厦——他们梦寐已久的猎场,这个愚蠢的东西被地上的各种残骸绊了几跤,最后干脆跌进了地下车库。它根本不会跳跃,所以完全没有办法爬上来。
但是第二头、第三头很快就出现。他们探头探脑前进,身后跟着一大群同伴。那里有多少?五十头、一百头、五百头?我不知道,只是到了后来,整个一楼已经完全被他们占领了。到处都是他们腐烂化脓的恶臭,到处都是他们磨牙的声音,到处都是他们令人作呕的身影。这些东西中的大部分都跌落到地下车库里去了,可是令人不安的是,他们渐渐有填满整个车库的趋势。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29
楼层的高度是五到六米,并且只有一个狭小的楼梯口可以通过,但是——万一他们的尸体叠满了楼层,然后顺着尸堆爬上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大部分武器都被阎真带走,然后在车里跌落了,我只带回来一小部分。展定鸿和雷雄勉强召集起了几名战士,我们守在楼梯口,紧张地望着下面蠕动的尸群,沒有人说话。
也许是到了给自己一颗子弹的时候了。
除非有奇迹。
雷雄出现。
他不是正在上面组织民众的么,怎么有空到下面来?我正要问,他附到我耳边,悄声道:“到窗口来,咱们看一点东西。”
他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兴奋。这个像石块一样的男人,脸上居然也高兴地泛出红色。
我向众人交待一声,随他到休息室的窗口来看。阴霾的天空中,在黑云之间有一个小黑点在穿梭,那东西不像是尸魔猎手,倒像是……
直升飞机!
那确实是一架直升飞机,用玩具望远镜就可以看清,是一架军绿色的侦察机,没有装备武器,但是明显属于军用。它渐渐飞近过来,绕着银瑞大厦打转。
那是政府军么?虽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可是看到这飞机出现,我的心里仍旧一阵紧张。
它发现我们了没有?
应该是没有吧?丧尸正在源源不断地冲进大厦,只怕飞机上的人看了,也以为下面已经没有幸存者了。
必须想办法让他们注意到我们。
直升飞机一会儿飞近过来,一会儿又飞远去,我的心也一会儿抽紧,一会儿下坠。
“有什么办法?操!快想办法!朝它开枪,朝它开枪!”
尽管子弹宝贵,我还是从雷雄手里夺过一支步枪,朝天空中开了几枪。枪声在大厦里显得很响亮,可是到了空旷的天空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直升机打了个转,朝远处飞去,几乎过了他妈一百年,它终于又回来了,它听到了枪声!
“大厦里的幸存者,请你们开枪确认,我们是龙魂部队救援小组,请再次开枪确认。”
我又开了几枪,胸口抽紧了。
龙魂部队是隶属于国家军事委员会副主席金泽成派系的精锐军事力量,战力凌驾于空有其表的正规军之上。和龙魂部队相比,我呆过的沙虎保安公司,简直就是小孩的游戏。
它是全国所有军人的梦想,是圣地,能够进入龙魂部队的,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以龙魂部队的战力和背景,当然可以解决很多正规军不好下手和无法解决的问题。
包括杀尸。
直升机继续盘旋,上下浮动寻找破口。机身一侧的舱门忽然被打开,一名轻装战士趴在舱口,手里提着一支飞爪。
他想爬过来吗?
“阿平,让开些。”
妙舞出现在我背后,她怀里抱着一台古怪的仪器,上面有天线和话筒什么的,好像是业余爱好者使用的电台。
她的神情比这机器还要古怪。
“这是什么?”
“对讲机,我组装了好几天了。可以用它和外面的军队通讯。”
“但是你怎么知道他们的……频率……”
她没有理会我,对着无线电说道:“是的,是的。我们大约还有六七十人,很多伤员,二三十个伤员,不,不会传染。什么?我们等不了那么久,一楼都是僵尸,我们暂时阻止了……三个小时!如果过了三个小时还不来,那就不用?砹恕!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29
毫无疑问,多给他半个小时,他就可以把整个蓝筐砸烂。
我开始害怕。
妙舞结束了通讯,对我们展开笑颜:“他们说两个小时之后会有救援直升机来,会停在大厦顶上,会有足够的医生和座位,现在他们当中的一个先留在咱们这里,他过来了。”
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开始欢呼,他们拥抱、哭泣、大声尖叫。
那士兵把飞爪装进一支发射器,他示意我们走开,然后准确地把飞爪射进了窗户,牢牢勾住窗框。
这听起来有些疯狂,把直升机停在离大厦只有一只手掌宽的地方,然后让人通过绳索爬过来。但是龙魂部队的字典里根本没有“疯狂”这个词。
那战士动作很敏捷,他已经爬了一半,像条蚯蚓一样紧紧贴合着绳索,根本不畏惧剧烈的晃动,动作优美得好像舞蹈。
他还有功夫抬起头来对我们微笑。
然后尸魔猎手就斩下了他的脑袋。
没错,一头尸魔猎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像俯冲式战斗机一样掠过,用它的利爪一下子扯下这战士的头颅。血从腔子里喷出来,好似烟花般灿烂,那身子在绳索上挣扎一番,终于落下去了。
底下正是被鲜血刺激了食欲的丧尸。
直升机开始剧烈地左右抖动起来,已经变成红色的绳索绷得笔直,窗框上发出铝合金断裂的声音,飞爪终于扯断窗框,弹了回去。正在半空的时候,对面也放开了绳索,它像一条死蛇般坠落。
直升飞机开始猛然提升高度,准备逃离。
它的上方,正好有一头远处赶来的尸魔猎手盘旋着,这一番忽然升高,那怪物躲闪不及,半个身子已经搅到螺旋桨里去了。它像被放进榨汁机里的番茄,半个身子很快消失,从螺旋桨下方喷出大量赤红色的碎肉。剩下半个身子只是飞出几米,也跌了下去。底下的丧尸大饱口福,兴奋地嗷嗷直叫。
但这是没用的,有很多尸魔猎手,太阳已经完全不见了。
那些东西像一群饥饿的乌鸦,在直升机周围盘旋,数量大约有十多只。直升机左突右冲,根本无法冲出包围。
又一头上去了,它从下方攻击,攀上了直升机的支架,利爪毫不留情地扯碎了舱壁。里面的人朝它开枪,子弹射穿了它的身体。这怪物勃然大怒,探起尾巴想要攻击,可是它忘了头顶上还有高速旋转的螺旋桨,代价就是自己的尾巴——尾巴连根给切断了。螺旋桨变成了红色。
它大叫起来,抓着舱壁猛烈摇晃,直升机像个正在咳嗽的老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散架。机舱里的战士拼命扫射,这团烂肉终于跌了下去。可是又有一头从左边狠狠地撞了上来。
这一头比刚才两头聪明地多,它似乎知道直升机里的人拥有远距离射杀的武器,再加上那锋利的螺旋桨。它决定不靠近作战,而是鼓动翅膀,从下方飞快地撞了上来。它像颗炮弹似的撞在机舱下腹处,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可是直升机比它更惨,在半空中猛地一颤,螺旋桨基座处冒出黑烟,开始慢下来。
有那么一会儿,我们都屏住了呼吸,以为螺旋桨会完全停止运转,可是那东西只是稍稍缓了一缓,又继续旋转起来,帮助直升机迅速爬升。
但是另一头尸魔猎手也学着撞了上来。
这一次比刚才还要惨,机体几乎翻转过来,这艘浪尖上的小船根本无法操控。在它终于控制住之前,一名战士已经惨叫着从破碎的舱门里跌了出来,跌下几十米的高空,跌进了饥饿的尸群。
然后是第三头、第四头、第五头,尸魔猎手很有耐心地一头一头朝飞机撞过来。机上剩下的战士发疯一般朝他们射击,根本于事无补。
第十次或是第十一次撞击,把尾翼彻底撞了下来。
直升飞机开始像无头苍蝇那样打转,最后一次撞击过后,它彻底垮了,螺旋桨冒出黑烟,完全不动了。金属棺材慢慢地沿着无规律的轨迹落地,砸倒一大片丧尸。
尸魔猎手们欢呼着俯冲,赶开围在残骸周围的丧尸。有些不愿意走开的丧尸,被他们一爪便撕成了两半。他们嚎叫着,显示自己才是这地狱中最恐怖的魔鬼,然后开始心满意足地享受自己的战利品。
接下来则是爆炸。直升飞机把方圆十米之内的所有东西都炸成了碎片。
也炸碎了我们的希望。
看着那道白光和随后升起的黑烟,我的心似乎已经沉到了肛门处。看看周围的人,他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警察,可是脸上也在神经质地抽搐。
“也许——”我开口说话,感觉自己的嘴像锈住的铁门,“也许没有那么糟糕。也许他们在那之前已经把情况报告了总部,就算不是这样,那边肯定还会派人来,找到这架失踪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