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30
“是啊,可是什么时候呢?”
一名警员说出了大家心底的疑问。
照现在的趋势,丧尸肯定会想出办法爬上来的,再加上潜行尸和尸魔猎手,只要一次冲击,我们就全完了。
连点渣都不会剩。
“看,现在的情况已经要好得多。”我勉强自己展开笑容,“至少我们看到了援军,对吗?只要再坚持……几个小时。”
※※※
不知该高兴还是悲哀,他们真的过了“几个小时”才来,这次来的是三架武装战斗直升机。
可是这时候,丧尸们已经把一楼完全填满了。
我曾经听说亚马逊流域生活着一种蚂蚁,当他们迁徙时遇到河流,就会把整个族群抱成一团过河。这样虽然外围的蚂蚁都淹死了,但是内部的还可存活,把种族延续下去。
丧尸也听过这个故事么?
也许吧,反正他们的手段如出一辙——大批的丧尸冲进大厦,首先把地下车库填满,然后把一楼的整个空间填满。后来者踏着前面丧尸的躯体,慢慢爬上来,然后成为更后面丧尸的踏板。他们他妈的在大厦里搭起了一座尸山!
现在他们还碰不到我们,可是十分钟之后,至多半个钟头,他们就可爬上来吃我们了。
有人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黄昏到了。妙舞来告诉我,援军说他们晚上不能行动。尸魔猎手主要在夜晚活动,他们太多了,沒有办法对付。援军说只要我们能够支撑到明天早晨七点,他们就会派三架大型运输直升机来营救我们。
明天早上?很好,到时候我会头一个咬掉驾驶员的鼻子。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铁汉阳靠近我,有些紧张地问。他和杨友一两个倒是毫发无伤——当然只是现在。
“真他妈像洪水一样。”他拍拍掌中的步枪,声音里带着恐慌,“水始终在涨起来,只消半分钟没有看见,水就会把原先还看得见的树木或者屋顶完全淹没。唯一的办法是朝河岸垒沙袋,但是这也不能阻止它上涨。这些僵尸……这些僵尸也是一样,他们就要淹上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说是洪水,还算留了口德,在我看来,一楼已经完全变成了个大粪缸,并且粪水正在慢慢涌上来。粪缸里有无数蛆虫蠕动。
很大的蛆虫。
我苦笑一声:“祈祷吧。”
“妈的,我的腿肚子有些抽筋了……是害怕,那又怎么样?这时候谁都会害怕的,看看这些人,他们快不行了。有镇静剂吗?我想如果不吃两片的话,我们都会发疯的。”
“没有,连烟也没有了。”
“可是他们就快疯了。”铁汉阳把头凑过来小声说,“你该去向那个东瀛医生要一些镇静剂和止痛片,没见这里的人都要把卵子颤下来了吗?”
“他也没有。”
“不需要真的有!只要拿一点维生素之类的……哪怕现在你给我一砣狗屎,说这是镇静剂,我他妈也会相信的!”
“好吧。”
我有些犹豫,看这班战士的模样,一个个目光呆滞,汗如雨下,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也许给他们一些药,至少可以从精神上作一番安慰,即便没什么真的用处……
更何况我也想离开这令人作呕的空气。
“如果实在不行,就朝三楼撤,可惜我们没有多余的炸药……”
这话到现在也不如不说。我有些不敢面对这些战士,低着头上楼来找榊原秀夫。
榊原秀夫的房间倒没有被爆炸波及,可是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又是医生,怎么都該出来尽一番力量。可是无论展定鸿怎么去说,他都不肯离开实验室半步,硬把他拉出来,他嘴里自言自语着又回去了,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这个时候就算他的疫苗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能够试验成功,对局势又会有什么帮助么?
门口守卫的人是早就跑开了。我还没有推门,就听到榊原秀夫在房间里吵闹,用东瀛话唱歌,很高兴的样子,难道是发了疯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30
一推开门,里面传来的恶臭简直比一楼还要强烈百倍,好像一枚毒气炮弹在周围爆炸。也真亏他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进行实验。我捏着鼻子叫了声:“榊源院长?”
“方平!你来的正好,我成功了!我找到了丧尸害怕的物质,我们成功了!”他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抱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随后大唱东瀛歌曲,他亢奋得叫人害怕。
我四下打量实验室,随即大吃一惊:“院长,你把那具丧尸弄到哪里去了?”
那头实验用的丧尸不见了,手术台上只剩一些用来捆绑的皮带,地上到处都是散发着恶臭的脓水。天哪,难道这就是……
“我消灭了它。”榊原秀夫大声笑起来,“我们有救了!可以把他们全部杀死,全都变成脓水!”
“怎、怎么会?”
“你看,你来看!”他把我拉到实验台边上,举起一个烧杯,“那天我问你阳光中的什么物质叫丧尸害怕,这不是一个宗教问题。如果阳光叫这些怪物害怕,那么阳光中肯定有某种元素叫他们害怕。现在谜底揭开了,铛铛!那是维生素D!”
“维生素D?”
“是的!1平方厘米皮肤暴露在阳光下3小时,可产生约20单位的维生素D。我们喜欢这个,维生素D可以促进钙质的吸收,让人长得又高又壮。可是显然这些东西并不喜欢维生素D,只要碰到哪怕一丁点儿,他们就会……”
“变成一滩稀屎?”
“没错!我猜是维生素D和他们体内的病毒产生了反应,导致严重的过敏。”
“哦——”我开始兴奋了, “我们能搞到多少维生素D,院长?我们怎么干?用药丸打他们吗?”
“不,我们可以把它溶解在油漆里——它不溶于水,这种液体就是对付丧尸的最好武器。但是我们并没有太多的维生素D,我在外面的药品柜台里只找到了五瓶,还有一些鱼肝油也含有这元素,但是效果并不太好,还有牛奶和蛋黄,必要的时候都可用。我已经调配好了一桶溶剂,但是记住,只有这么一桶。”
他从手术台下面拖出一个塑料桶,里面是一些红色的粘稠液体,传来一股刺鼻的油漆味道。
“你觉得应该怎么使用?”
我用手指沾了一点油漆,这东西很滑腻:“也许……我们可以把它稀释,然后灌进玩具水枪里发射出去,这个主意怎么样?”
“可以杀死一些,但是最多按照七比一的比例稀释,否则就没有效果了,这供应不了多久的。”
“我先去找些玩具水枪,把这些药水稀释一些出来吧,现在还能怎么办?”
我找来了一支很不错的玩具水枪——就是那种水压式的,只要用握把施加足够的压力,它就可以一直喷水,上面有两个水仓,大约可以装三升水。榊原秀夫已经调好了一些药水,帮我一起灌进水枪里去。他已经从狂喜中冷静下来了,苦着脸说这样的话药水只够支撑十次补充。
——“即使把牛奶都射出去,也不可能撑过今晚的。”
我旋紧了水仓,给水枪加足了压力,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榊原院长,你说——如果把这药水涂抹在兵器表面上,会有用吗?”
“兵器表面?”
“是的,就像古代战争中在兵刃上淬毒,那可行吗?”
“……那,当然,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战士就必须直接面对丧尸,可能会被传染病毒。”
“院长你忘了吗?我不怕。”
他看着我,也笑了:“是的。那么快去找一件趁手的兵器吧,我们狠宰那帮狗杂种!”
所谓的兵器,当然不是指摆在体育运动区块的那些软绵绵的刀剑。妙舞告诉我,在八楼后面有一个小仓库,里面摆着一些用来维修大厦的工具。虽然上着锁,但是在我的怪力之下,一切都不是问题。
仓库里很暗,唯有一丝光线从墙上的换气扇里透出来,影影绰绰可以看出,三排大木架上摆放着一些沉甸甸的家伙。
我先试了试一柄大铁锤,这东西上积满了灰尘,叫人好一阵咳嗽。可是除此之外,它太轻了,甚至比不上那柄水泥锤够劲,这样的东西是沒有办法杀人的。
然后是一柄鹤嘴铲,它是问题是杀伤力不够大,也许可以一铲戳穿一头丧尸的脑袋,但也仅此而已,我需要的是某种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
接下来是重型链式管钳,它像个现代流星锤;最后是两米长的重型管钳……可是不行,他们都是垃圾。
然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31
黑暗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好像跑出来一条老鼠,然后跑进了我的心里。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呼唤……这不同于妙舞的呼唤,更加血腥,带着男性特有的汗味,在向人挑衅。我走过去,看到了那个盖着帆布的庞然大物,掀去帆布的一瞬间,甚至可以听到从下面传来了满足的叹息。
这个反射出赤红色光芒的东西,是—— 一台汽油链锯。
这玩意儿很沉,开始没有用力,差点把它掉到地上。它的整个锯长在一点五米左右,发动机就像个石磨那样大。这是那种最大型号的用来伐木的机器,可能是大厦刚刚建造时候使用过,留下来的。
一个个小锯齿还很锋利,像怪兽的牙。
机器后方有一块金属铭牌,刻着几个字:“开普牌PG750汽油链锯,排量85CC,大扭矩大功率输出性能,整体式电子点火装置,内齿式链轮,适用于各类林业作业……”
林业作业?当然。
旁边的架子上有一个密封得很好的桶,打开一看,里面还有大半桶汽油,一小部分已经挥发了。旋开链锯的发动机盖,把这纯净的液体倒进去。链锯好像喝饱了血的战刀,发出嗡嗡的响声。
我猛地一拉发动绳,发动机低沉地叫了两声,开始蹦跳起来。这玩意儿劲头大得就像一头公牛,我用尽双手的力量才勉强控制出它,随即在木架之间随意挥洒,数寸厚的木板在这链锯高速运转的锯齿切割下比纸都不牢靠。木屑和灰尘疯狂地挥舞起来。
剧烈的颤抖简直要把我的臂骨都震碎了。这肯定不是为亚洲人设计的工具,也许是出口到美国市场的,不过在那里也不会有多少人够种使用,除了阿诺德·施瓦辛格或者西尔维斯特·史泰龙……
所以它才会埋在这里吃灰尘,直到遇到了我。
一个疯子。
我扛着这钢铁怪物回到楼下,底下已经开始传来枪声。丧尸终于爬上来了,最后的战斗开始!
我得赶快。
榊原秀夫并没有被这链锯吓死,但也足足有半分钟说不出话来。他用一柄油漆刷在桶里搅拌,难以置信地说:“你从哪里搞来这么个怪物?方平。”
我耸耸肩,用一条皮带在链锯的两根握把上打上死结,这样便可以把它背在身上,然后我脱去上衣,只穿一件沾满血迹的背心和有无数个破洞的牛仔裤,我的皮鞋也像是两个世纪前的古董,还得是刚刚出土的那种。
榊原秀夫盯着我健硕的肌肉发了一阵呆,缓缓道:“这玩意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应该出现在《德州链锯杀人狂》之类的电影里。你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同样应该出现在那类电影里。”
这桶油漆很不错,很快把链锯完全涂成血红色,我趁机拿起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上,然后接过链锯挥舞几下,手感很不错。
“也许我会出现在那类电影里,院长。”我把链锯背好,再接过装满药剂的水枪,“但我决不饰演那些四处逃命的角色,我只负责屠杀。”
他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取出一副墨镜式MP3:“放松一些,我的朋友。也许你需要来一点音乐配合,相信我,我就是听着这些音乐把丧尸溶化的。”
※※※
他们支持不住了,枪声越来越稀疏,惨叫的频率越来越高,每个人都在漫无目的地朝高处奔跑,腐烂的臭味在后面追逐。唯有我一人逆流而上,所有人都像看个疯子似的看着我,慌乱地让开道路。
我到了。
情况很糟糕,大批丧尸已经踏着同类的躯体爬上二楼,正在四处追赶来不及逃上三楼的战士,四周都是撕烂的躯体,一万多只苍蝇在半空中飞舞,嚎叫的声音把所有玻璃都震碎了。
这里像个大澡堂,不过只提供滚烫的鲜血。
展定鸿、雷雄、铁汉阳、杨友一、还有高策等人守在三楼的自动扶梯口,对准下方射击。因为自动扶梯狭窄的缘故,他们还可坚持一阵子,但是子弹很快就要用尽了。
“你们让开!”
他们全都吃了一惊,转过头来看,见我拿着玩具塑料水枪的模样,大约都以为我疯了。我也来不及解释,挤过他们中间。
丧尸前赴后继地沿着自动扶梯笨拙地爬上来,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子弹根本无济于事。我把烟蒂朝下啐去,随后开枪。
淡红色的水柱激射出来,正喷到前头的两头丧尸身上。雷雄在后面叫了我一声,想要把我拉开,随后他就完全呆滞了。
看似无害的液体像硫酸般腐蚀着丧尸的肢体,甚至比阳光本身更加犀利。丧尸们比燃烧的蜡烛更快百倍地融化,他们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快他们的双眼也被腐蚀,全部化作一滩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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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3 22:32
随后我改变了射击方式,开始朝他们头顶扫射。这好像一场小规模的酸雨,只不过更加严重百倍。被药剂淋到的丧尸挣扎着腐烂,他们失去四肢,像冬瓜一样在地上蠕动。
后来者马上又补上空缺,他们太多了。
“榊原秀夫那里有药水,可以用来消灭僵尸!”我冲那几个呆滞的人大喊,“去拿一些玩具水枪灌满药水,然后过来,快去吧!走!”
他们点点头,只留下展定鸿和几名洪升泰帮徒,其余人都去了。在这个时候,我的话也许比什么消息都要叫人振奋,展定鸿狠狠地射出一梭子子弹,朝我大叫道:“榊源院长真的研究出来了?”
“当然,我们得救了!”
这当然也未必,但我却不得不这么说。水枪越来越轻,而底下虽然也我清空出一大块空地,但是丧尸却没有减少的迹象,又喷射了两分钟,水枪里的药剂终于用尽。
丧尸再次摇头摆尾地靠近。
这时候不能退,只要我一退,沒有人还会坚守得住的。我放下手中水枪,把链锯攥在手里发动引擎,这怪物发出轰隆隆的怒吼,喷出大量黑烟,彻底苏醒了。
随后我戴上墨镜。
他们开始攀登自动扶梯。因为关节僵硬的缘故,爬得十分缓慢。我往下跳了几步,正好站在一具男尸上方,居高临下挥动锯子,把它自天灵盖切开,砍成两半。它还没有摔倒,伤口就开始腐烂,等跌到地板上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条腿了。
这是第一个。
链锯喘着粗气,对正在干的工作感到十分满意。第二个是一个小女孩,我够不到她的腹部,只好把链锯笔直地塞进她的脸,把鼻子和嘴都切成了两半,眼睛则是一边一只,然后他们都腐烂了。
或者说——崩溃了。
腥臭的血溅沾到链锯上,和油漆完全混在一起,这很刺激。
音乐渐渐响起,仿佛从远处走来一支庄严的地狱大军,这是最适合在这时候演奏的歌曲,《The Mass》。
纳粹党卫军第一装甲师军歌。
起初是一道悠远的女声,好似峡谷中的女神在呼唤;随后男声出现了,更多的女声出现了,更多的男声出现了,然后钢琴出现了,提琴、管风琴……全都暴虐起来,闪电、雷鸣,雄壮残忍的钢铁大军,浩浩荡荡地展开杀戮,用刀、用枪、用炮弹,他们劈砍我的脑袋,刺激最深层的神经,无边的黑幕被蛮不讲理地扯开撕碎,露出血色的黎明!
我也正在撕碎,撕碎尸体。我切割那些东西,切下他们的手臂、腿、头颅;我把链锯伸进他们的腹腔,拉扯里面的内脏,看他们颤抖着消失。链锯切割人体的时候,发出那种浑浊而令人牙酸的声音,但却比不上丧尸们的惨叫更加叫人痛快。
现在这里血肉横飞,半空中有无数器官在飞舞:手指、耳朵、眼睛、舌头、淋巴、心脏、睾丸……
我杀死了所有尸体。
不知杀到什么时候,我浑身如堕火狱般又辣又闷,脚底一滑,不由跌坐到地上,溅起一滩血水。
链锯掉在一旁,顾自蹦跳着,上面已经沾满了碎肉,再也无法腐蚀丧尸了。
一楼的丧尸再次爬上来。
真的要死了么?
我正这样想的时候,上方传来了铁汉阳的声音:“方哥儿,快上来,咱们好好厮杀一场!”
他们拎着两管新的水枪赶到了!
我们一直干到晚上八点,终于把大厦里所有的丧尸都清除掉了。杨友一想出了一个办法:把药剂装进喷雾器里,对着子弹喷洒,使得所有子弹表面均匀地布满了一层药剂,经过这种处理的子弹威力大增。每一次点射,都可以穿透七八头丧尸,并且叫他们全部腐烂。我们大约干掉了上千头怪物,他们腐烂后留下的黑水已经汇成了河流。口红、香烟、玩具熊等等商品,摇摇晃晃地在黑河里漂泊。
这水似乎也有一定的腐蚀性,至少下面的丧尸再也不敢上来。从窗口望下去,黑水已经溢到大厦外面,在门口形成一道壕沟。丧尸焦躁地徘徊着,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看来我们仍还有些运气,可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没有必要的医疗设备,被炸伤的人大多已经死去,剩下几个情况也很糟糕。经过清点,我们还有六十六名幸存者,其中十四名伤员。
能够战斗的不到二十人,其余是老人和妇孺。
除了实在老得走不动路的和伤得就快死掉的人之外,其他人都被我们逼着去干活了。要干的活很多——把大型货柜放倒,拖到自动扶梯上,把整个扶梯口都堵住,然后焊死;之后是给每个人分发武器,大多是锋利的钢条,或者是木棍。特别需要提醒的是——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子弹来自杀。所以每个人加发了一柄小刀。我对他们说,最稳妥的自杀方式是把刀插进颈动脉,然后用力朝平行方向扯,这样可以把整条喉管都扯断,保证死得彻彻底底,如果害怕下不了手,到时候可以找我帮忙。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32
当然,也可以找丧尸。
他们已经没有精神来反驳了。丧尸已经吃掉了人们的灵魂,经过这一次劫难,就算这些人能够生存下去,他们的生命之路也已经变得崎岖不堪。苦难把他们折磨得够戗,并且将一直折磨下去。
唯一的解决办法是亲手和苦难对抗,征服它。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正在征服,或者只是尽尽人事而已。我们干完了一切:所有人轻装上阵,伤员用简易担架固定,组织冲锋队扫清了三楼到顶层的障碍,最后在楼顶天台上摆了六台应急灯作为向导。
然后就是等待,等待救援人员到来。
现在是深夜四点十五分,也许还有两个钟头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我准备好了一切,甚至为自己也准备了……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我掐灭手中的烟蒂,又用清新剂朝嘴里喷了喷,然后去开门。
因为没有电,外面和房间里一样黑。妙舞用手里的电筒朝屋里晃了晃,立刻被我挡住了。
“不要开灯,进来。”
房门关上之后,整个屋子都变得一片漆黑。视觉休息之后,嗅觉分外敏锐,她的体香使我兴奋。
或者应该说:我妻子的体香?
我妻子,我太太,我夫人……哦,这是些多么美妙的词汇啊!
“怎么了,为什么关掉手电筒,房间里好像有些怪怪的味道,很……香?”
“你干完了吗?”我拉着她的手,引导她坐在沙发上,好像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那样脸上发烧。
她在黑暗中似乎耸了耸肩:“干完了——可是,又有什么可干的呢?现在只能等待,但愿龙魂的人能够及时赶到,不过他们应该是会的……”
我吞了口唾沫:“是的,那些活都干完了,下面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也许,也许现在我们有一点点时间,来……”
“来什么?”
“来回答一些问题。”
我摸索着走到窗前——这个动作刚才我已经反复练习了十一边。窗口钉着的木板已经被我弄下来,现在只是虚掩着,可以轻松揭去。
今天晚上,有很好的月光,一揭去木板,那银色的河水便流淌进来,溢满每一寸空间,带来淡然的柔软。
“哦,天哪——”她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你,你干了什么?”
“对,对不起——”我有些笨拙地说道,“只是一些玫瑰,他们,他们放了很多天,都枯萎了,可是你知道,三楼的室内花店里只有这些,我想……我想还算可以吧?”
这些玫瑰——事实上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花,都是那间小小的花店里仅存的存货。或许有人觉得在一间大商厦里开一间小小的花店是很浪漫的做法,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显得正式一些。
房间里大部分地方都被我摆上了花,他们看上去还不错,尽管有些枯萎褪色了,但是在柔和的月光照映下,却显得那么素雅别致,像是一些纯洁的冰花。我早几天就看上了这些花,觉得他们可以派上用场,所以把他们全都搬到了隔壁房间,反正空房间有的是。
辛苦没有白费,看到妙舞又惊又喜的样子,我的头顶好像也盛开了一朵玫瑰。
“可是,你怎么——”
她不明白我在干什么,我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却又有些酥麻,我握紧她的手,用力咬了自己的下唇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把那番说辞讲了出来。
“听我说,我們沒有多少时间了,是吧?请听我说。”
她放松下来,倚靠在沙发背上,没有放开我的手。
“你觉得我们会死吗?妙舞?”
“我们当然——”
“不。”我打断她的话,继续道,“也许我们会死,也许会获救;获救之后也许会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也许会被当作怪物来研究;也许我们能够白头到老,也许你恢复了记忆,从此天各一方……”
“即使我恢复了记忆,也不会——”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33
我没等她说完,继续道:“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性,但是我只想抓住现在,现在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她没有反应过来,我已经退开一步,从旁边的桌上抽了一支玫瑰,单膝跪了下来,以无比庄严神圣的语调开口问了我的问题。
“妙舞,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好像真的变成一座冰雕,我全部的生命力都供应到了心脏,它跳得像匹小马驹。我说出口了,哦,我真的说出口了,我他妈真的说了!这很够劲,这真他妈带劲,只要……
只要她羞涩地点点头,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哪怕再在这个地狱待上一万年!
可是她的回答?
她会回答“是”吗?毫无疑问她爱我,可是她有“那么”爱我吗?或者这段日子以来,她是否已经恢复了一些原来的记忆,导致……或者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很多人都把某些事看得无关紧要,他们会说:“哦等干完这个再说吧,等干完那个再说吧,现在不是时候。”
如果她真的拒绝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摸摸鼻子走开吗?然后继续努力,在适当的时候说第二次?这有些尴尬,刚才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被拒绝后的尴尬?我到底他妈在想些什么,也许这真的不是时候?
谁会和一个刚刚宰了几百具尸体的男人结婚?
快说啊,哪怕拒绝,我快发疯了!
时间像是停滞了三天三夜,恍恍惚惚中,我听到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代表什么?“呸”吗?
“这太傻了!”她终于放肆地大声笑了出来,“你不适合穿这号礼服,太小了……你拿花的样子也很笨拙,天哪,你怎么想到这么干的,谁教得你?”
这他妈算是失败吗?我该把花拿回来了吗?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眼睛。
有那么几秒钟,我彻底陷在了她的眼睛里,那是比月亮还要温柔多情的漩涡,那里蕴藏着无数闪烁的星群……随后她灵巧地跳下沙发,整个人扑到我的身上,用嘴叼走了这支玫瑰。
我注意到她笑得眼泪不住往下滑落,像露珠滑过花瓣。
“真的好傻,快给我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这算……”
妙舞把手箍在我的脖子上:“告诉我,从哪个狐朋狗友那里学来了这一套?”
“我……没有,只是觉得应该,你知道……电视上都是这么说。”
“那么电视上有没有说……”她是个魔女,她的手指正在我的背后摩擦,滑过肌肉的沟壑,“当女孩子答应以后,你应该拿一枚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呢?”
我感到一阵眩晕,几乎不会呼吸了,连连点着头,手忙脚乱地掏出一个盒子——那里是我精心挑选的一枚婚戒,镶着两枚纤细的碧绿猫眼石。
“这很便宜。”我颤抖着抓起她的手,一边说,“你知道,我来的时候身上没有钱,所以我向雷雄和榊原秀夫借了一些钱,我把钱都放在珠宝柜台,买了这个戒指。这不能算是自己拿的吧?它漂亮吗?”
她的眼睛也弯得像宝石:“很漂亮,我很喜欢——我还以为你会拿一个易拉罐拉环来凑合呢,我知道你不会去拿那些戒指的。”
这话里充满了无限的信任,叫我无比满足,可又有些遗憾:“对不起,本来不该是这样,本来我们应该在更加安全,更加美好的地方做这些事,至少我应该知道你真实的名字……”
“名字只是名字,把玫瑰换了别的名字,它同样发出芳香。我很喜欢,真的。”
“至少我该给你一个正式的婚礼,我发誓,我——”
妙舞用手指合上了我的嘴:“现在就是婚礼,我不相信上帝,也不相信这个国家的国家机关,所以我们没有必要举办别的婚礼。”
她无比轻盈地走到窗前转了一圈,轻轻抚起皎洁的月光,做了个往头上披的姿势:“你看,月光为我织了婚纱,美吗?”
她很圣洁,我只想到了这个词。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早就不再是那个无知的小猫女了,她脱胎换骨,涅磐成了一个新的女人,唯一不变的是我们之间的爱情。
是的,现在我毫无愧色地说出这个词:爱情。
我鼓足勇气,大步走过去,有些粗暴地把她挽在怀里。今晚的天空是一片丰硕地葡萄园,挂满了晶莹剔透的葡萄,那样纯净的青、那样纯净的紫、那样纯净的墨蓝,半丝云彩都没有,只有圣洁的月亮……
“我们有一场最好的婚礼,群星是我们的宾客,月亮是我们的证婚人。我对着月亮发誓,我是唯一能够给妙舞带来快乐,陪她到老的人,疾病和贫穷无法将我们分开,死亡也只能带走我们的躯体,即使有一天月亮永远被乌云遮蔽,我们的爱也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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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3 22:33
我大概疯了,這些話可能把整座大厦里的人都吵醒。如果他们还没有醒的话,那么妙舞随后比我更加响亮的宣言肯定可以达到这种效果。她对着月亮疯狂地喊叫:“妒忌我们吧,嫦娥!”
“下面该交换戒指了。”她有些意犹未尽地说,“你已经给了我戒指,我还没有给你我的。”
她没有戒指,我知道的。可是随着她挑逗地将我的中指放进嘴里,我再也不确定了……
她咬了我。
她在中指根部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得很深,用的是变异后的牙齿。我吃惊地大叫一声,取出手指来看。即使愈合之后,恐怕也会留下一圈疤痕了。
这是……最好的婚戒。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用爪子在右手掌心划了一道伤口,血很快就流下来。然后她把我同样正在滴血的手掌紧紧握住,伸到窗外。我们的血混合在一起,洒向虚空。
神秘的蓝色天空中,有瑰丽的赤色被风吹散,融化在空气中。
“现在全世界都为我们作证了,我们是一体的……”
我们当然是,至少我们的嘴和舌已经交缠在了一起。
现在我吻的是我的妻子,方太太,这真甜蜜。
良久,她娇喘吁吁地推开了我,脸色已经变得绯红:“不行了,我们没有时间这么干,你不该这么着急,难道你就没有别的方法……”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这时候才想起另外有些准备,“你等一等。”
我按下一旁的MP3播放器,因為是用外置扬声器放音的缘故,音质并非完美,不过已经足够。
“这也是从电视上看到的,电视上说,女孩子都会喜欢這首歌。”
那是猫王的《Love Me Tender》。
只是伴奏,由方平亲自演绎,百分之十的动听,百分之五百的真情。
我踏着椅子上了桌子,用脚轻轻地打着拍子,居高临下伸出双臂:
“love me tender,love me sweet;never let me go
you have made my life complete
and i love you so
love me tender,love me true;
all my dream fulfill
for my darling, i love you
and i always will.”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拥抱在一起,在月光下舞蹈。我们舞到天旋地转,完全忘却了自己,舞到浑身上下不着寸缕,舞到东方的天空裂开缝隙,刺出第一道霞光。红色的朝霞把整间屋子布置得像新房,红光漫过新娘子的肚脐,慢慢淹没她的乳房。她美的不像人间所有。
现在就是叫我立刻去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们来了,时钟指向凌晨六时零二分。
今天是六月二十三日,临州地区的日出时间是早晨四时五十八分二十六秒,日落在傍晚十九点四分二十八秒,昼长十四小时零六分钟零一秒。日落太阳方位角一百一十七度四十七分,正午十二时零一分二十八秒日上中天,太阳高度角八十三度十分。
可是这个该死的太阳没有出来,老天像匹腐烂的灰马那样浑浊腐朽。乌云裂开无数口子,露出一千只患有白内障的灰眼,无言地望着孤零零的大厦。云层翻腾,崭露狰狞的笑脸。
可他们还是来了。我看不清有多少,只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大约十来架流线型的武装战斗直升机,众星捧月般护着三架运输直升机,小心翼翼地摆出战斗姿态,谨慎前行。
军队知道怎么对付那些杂种,他们是专业人士,不是吗?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是把所有人集合,在他们没有变成尸体之前到天台上去。
“行动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34
幸存者已经全都集结在走廊上了。大家都是轻装上阵,除了武器之外什么都没有携带——那些武器,多半是建筑上拆下来的铁棍,有些在顶端缚上一柄水果刀,看起来心理安慰大过实际用途。我注意到担架只有四副,也就是说大部分伤者昨晚都已经死了。
队伍的中间多是老弱妇孺,青壮年排在前后,有些掌握着最后几支枪,前方由杨友一带队,后方由高策带队。
规则很简单:冲到楼顶可奖励生命一条,失败者将会被撕成碎片。
有些孩子在小声哭泣,他们的母亲或者别的女人轻言细语地安慰着,大多数幸存者都显得坚决而麻木。
正在这个时候,窗外忽然传来几声巨响,跑去看时,原来武装直升机已经开始和尸魔猎手展开肉搏战。
尸魔猎手的数量并不太多,只有七八条,本身又是茹毛饮血的畜生,哪里战得过高尖端的杀人兵器?或是被跟踪导弹击中,爆成一团肉花,或是被重型机枪射成蜂窝,坠了下来。眼见军方已经渐渐得胜,正是时候上楼。
唯一奇怪的只是一件事,展定鸿怎么没有出现?
雷雄和他的人已经上去打前站,这里正缺一个领导的人。我洪升泰剩下的几个弟兄,都说展定鸿在房里呆了很久,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也不让人进去。
他的房间是在十二楼,我叫众人先行准备,自己上来找他。可是无论怎么敲门,他都不开。我有些心急起来,害怕他出了什么事,正要起脚踹门,门却突然打开,叫我打了个趔趄。
有一瞬间,我怀疑他已经变成了死尸——那脸色苍白得像是糊了一层纸,直到他的眼珠忽然之间转了转,这才松一口气。
“大家都准备好了,走吧!”
他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声,用双臂把过道拦住。我注意到他的嘴唇发乌,正想说什么,屋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那像是一条狼被捕兽器夹断大腿所发出的叫声。
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那是什么?”
他紧张起来,朝后面看了看,哑着喉咙道:“没什么,你快出去。”
“那,是,什,么?让我进去!”
“不!”
“哦,妈的!”
我知道她是什么了,叶静,或者说“它”。它走出来了。
它不是叶静,只是拥有叶静躯壳的一只怪物。在那张酷似叶静的脸上,额头张开一条裂缝,露出一只黄色的怪眼,而双手居然长及膝盖,皮肤已经变成绿色的,上面布满了黄黑交杂的斑点。
她被三条皮带绑在柜子上,一时挣脱不得,只好拖着柜子走来走去,表情痛苦不堪。眼里一会儿显露出人类所有的情愫,一会儿却只剩下野兽的杀意。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到腰后——那里有一支手枪,里面还有两颗涂抹了维生素D的药水的子弹,最后两颗。但我还没有把枪抽出来,展定鸿已经用他的枪抵住我的额头。
“放下枪,你放下枪!”
“你疯了!她受了感染!该死的,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已经开始变异了!”
“我不管那么多,放下你的枪,要不然我轰烂你的脑壳!”
他在颤抖,这个临州市最大的黑帮头目,我的前任老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展定鸿,他在颤抖!他汗流浃背的模样,好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贼。
但是他会杀了我的,他疯了。
我慢慢地,慢慢地把枪送回腰间,又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神色开始有些松弛下来,忽然却又大叫起来:“哦,你在干什么?你拿对讲机准备联系谁?放下!放下!不要逼我!”
我尽可能缓慢地把对讲机打开,调准频道,看着展定鸿,道:“听着,现在的问题是,楼下有几十条人命需要拯救,所以我们必须消灭这个东西,不管它原来是什么。如果你要开枪,那就开枪;如果你不准备开枪,就不要像个娘们儿那样大喊大叫,吵得我听不清对讲机里的声音,嗯?”
他全身的水份好像都化作汗水排了出来,虚弱得连枪都稳不住,枪口根本对不准我。他的枪举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举起,口中只叫着:“不要逼我,小方……求求你,不要……”
我为他感到难过。
“雷雄吗?十二楼发现严重感染者,怀疑已经变成僵尸,快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3 22:35
“不!”展定鸿痛苦地大叫一声,跪倒在地。我想要去扶他,他身后的“叶静”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苦痛,也是一声长啸,居然把三根皮带全都扯断了!
她开始了最后的变化,我抽出手枪对准她的眉心。展定鸿忽然发疯一样窜上来将我撞倒,连枪都撞出几米远去。等我再次举起手枪的时候,那怪物已经躲进房间里去了。
“滚开!”我毫不客气地揪住展定鸿的衣领,将他推开,他完全丧失了黑帮领袖的风采,任由我摆布。也许他在内心也是知道应该将这怪物消灭,只是感情上完全无法接受,是以矛盾不堪。
我闯进房间,用左手搭成架子架住手枪,那怪物正在屋中间变化。
它没有变成丧尸,也没有变成潜行尸或者尸魔猎手,它变成了一种新的怪物。
如果从上半身来看,除了墨绿色的皮肤和近乎两米长的手臂之后,它似乎和寻常女子无异;但是组成它下半身的并不是盆骨和腿,而是类似蝎子似的东西,那就好像将一个女子的上半身硬生生和一头蝎子连接在一起。当然,这头蝎子的体形要比寻常雄狮还要来得大些,一条生着毒刺的尾巴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就算是我被蛰着一口,只怕也会当场立毙。
趁它还处在刚刚变异的混沌状态,我冷静地开了一枪。这怪物的动作简直比潜行尸还要迅捷,一下子跳到了屋顶上,以完全违反重力法则的姿态倒扣住天花板。这一枪只射中了它的一条肢体,外面只看得到一个小孔。维生素D在里面发生了作用, 从小孔中不断流出黑色的浊液,整个伤口很快腐烂,那条肢体居然硬生生被烂穿一个大洞,掉了下来。
它发出刺穿耳膜的惨叫,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可是也只是如此。
我只剩最后一颗子弹,如果不能击中它的躯干或者头颅,那就遭了。
正要再次射击,它额头那只竖眼忽睁,泛出妖异的光芒,我不小心看了它一眼,居然有些昏昏沉沉,好像精神都被摄入其中。直到身后展定鸿一声大叫,这才反应过来——它的前爪已经探到我的胸口。我慌忙格档,手臂一阵剧痛,整个人被挥出过道,砸倒了房门,枪也不知丢在哪里了。
过道右面,雷雄带着四名手下已经赶到。可是房间里只剩下展定鸿和那怪物两个。展定鸿平举双手阻在房门前面,不让那怪物出来,怪物已经高举利爪,却怎么也挥不下来。
莫非它还保留了一些人类的记忆么?
见它迟迟没有动手,展定鸿面带喜色,叫道:“静,是我啊,你认不出我了么?”
那怪物低低地喘了两声,胸口怪异地隆起,将乳房都推到两边。皮肤间忽然显出一张人脸,忽而又显出两只人手,就像有个人被关在这副怪物的皮囊之内,正在拼力挣扎,想要破开皮肤,脱出这躯壳。
展定鸿又叫了两声,雷雄和一班战士已经靠近,我听到铁汉阳在中间失声大喊道:“妈的,这是个什么怪物?”
蝎女郎的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我道它要下杀手刺死展定鸿,没料它只是挥爪将展定鸿砸飞起来。展定鸿砸在墙上,喷出满口鲜血,仍在叫道:“是我,是我啊,静!”
漫天子弹朝蝎女郎射去。蝎女郎再次跳到天花板上,左突右冲,腾挪闪越,六条细腿动作起来,令人眼花缭乱。子弹本就不多,不过射了一轮,最后一点子弹都告用罄,可是连它半根体毛都没有碰到。
它狞笑一声,仿佛知道子弹已经用完,从空中扑向人群,眨眼间已经将两名战士抓得肠穿肚烂,背后毒针一甩,只是微微擦破了一名战士的油皮,这人居然在眨眼功夫就浑身鼓胀,变成个绿色的圆球,皮肤间寸寸裂开,爆出黄色的脓汁。到了最后,肉体都被熔化,地上只剩下一张丑陋的皮肤了。
这些人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我一咬牙,对躲闪在旁边的一名洪升泰弟兄喝道:“快去楼下向杨友一警官取些武器来,快!”这人点了点头,连滚带爬地奔去了。我解下裤子上的皮带攥在手里,抓着机会,趁怪物面对着雷雄等人的时候,悄悄从后面摸了上去。
怪物的反应何其敏锐,正当我准备一跃而上的时候,已经被它发觉。可是走廊狭窄,它身躯庞大,要整个转过来面对我,也不免在墙上磕磕碰碰,缓了一缓,我已经笨拙地跳了上去。
它暴怒起来,身子一抖,我站立不稳,跌坐在它的蝎背上。那上面生长着密密麻麻的钢毛,将我支撑的双手都扎出无数血洞。还未待我叫痛,那条蝎尾已经如标枪般扎来。
这一枪要被扎实了,再有免疫能力,只怕也要化成脓水。我顾不得屁股底下锋利的钢毛,双脚一蹬,往后一蹭,那毒针勉强从我双腿之间刺过。我趁机飞身扑了过去,牢牢抓住它的尾巴。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它的尾巴前端被我死死扣住,也不能将毒针调转头来扎我,只是拼命蹦跳,带着我一起在走廊的墙壁间乱撞。我给撞得眼冒金星,只是不住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放手,放手就都完了!”
雷雄等人四散开来,躲在墙角掩体后面,一时都看得呆了。
挣了一会儿,蝎女的动作开始迟缓起来,我刚有些松气,刚才叫下去的那人在外面怪叫着进来,哭喊道:“不好了,僵尸冲上来了,大家快往上跑啊,底下顶不住了!”
他身后的楼梯间传来了妇孺的哭喊和惨叫,底下有稀疏的枪声。
我脑中一阵眩晕,几乎昏过去。丧尸真是会挑时候!
这么想着,手中不免一松。被那蝎怪知觉,尾巴舞动起来。我怒意大盛,微微运起原始能力,右臂已经生出一层不易察觉的细小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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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3 22:35
顺着它尾巴用力的方向,双手掼紧,将它的尾巴朝自己的背脊狠狠扎过去!
它这一扎本来就倾尽所有力量,哪里收得回来?再加上我全力控制,这一尾正好扎进它蝎背和人背的交界处,喷出一股腥臭的绿液。怪物狂叫一声,像匹野马般抽搐着。我再也没有力气抓紧,一下子给弹了开来,砸在地上。
它似乎痛得疯了,双爪在墙壁上留下深深的爪痕,把一块块砖都硬生生掰了下来。我捂着身上的伤口,对雷雄等人道:“走啊,走啊!上楼去!”
每个楼层通到天台都有两座楼梯。幸存者们正在从我身后的楼梯通过。如果这怪物也冲过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我他妈真的站不起来了!
蹦跳了一阵,蝎怪慢慢安静下来,它的毒液似乎对自己并不生效。
它看着从它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雷雄等人,居然不去追赶,鼻尖耸动,似乎嗅到了食物的味道,慢慢朝我爬过来。
也许因为疼痛的缘故,它浑身上下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两只乳房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挂在胸口,整张脸都抽紧了,完全看不出曾经属于叶静娇媚的模样。
它爬到我面前了,那只竖眼已经膨胀到占据了一大半额头的地步,里面的瞳孔居然是三角形的。
我勉强朝它踢出一脚,膝盖已经被它的爪子刺穿了。
“哦,妈的!”
即使让一支施工队在我身上盖间房子,也不会比现在更叫人痛苦了。
恍惚中,它已经举起了另一支爪子,雷雄他们重新回来,却也只能在后面看着,毫无办法。
我不得不在众人面前暴露出原始力量……
正当我准备做出抉择,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童音:“妈妈!”
我把头尽力朝后翻去,直到脖子发疼,这才看见被妙舞抱在怀里的小铃。
我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了?她是那么叫人怜爱使人快乐的小东西,我常常在想,如果以后能够和妙舞生这样一个可爱的天使,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可是瘟疫毁了她。
她的眉间再也没有笑意,眼里完全失去了希望,脸颊泛出一股不正常的赤红色,像是正在发烧。
可怜的小姑娘,可是……她是怎么认出她母亲的?母女天性吗?
那怪物还算她母亲?
妙舞把小铃搂得紧紧的,小姑娘正在她怀里拼命挣扎。也许是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叫妙舞心神大乱,小姑娘忽然回过头在妙舞手臂上咬了一口,挣脱开来,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
蝎女郎已经举起了右爪,闪电般抓了下来。我大叫一声:“不——”
小姑娘吓得跌倒在地。
之后……之后发生的事情不可思议——正当那锋利的爪子将要触到小姑娘的头发时,怪物的左臂忽然抡出,一下子斩断了自己的右手!
绿浆喷洒出来,怪物开始尖叫、挣扎,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它胸中包裹的那个灵魂,又开始拼命释放能量。
这一次释放甚至比方才还要激烈,我可以清楚得看出,在胸口凸出的面孔,正是叶静的模样。
难道她还没有死?难道这母亲的灵魂听到了女儿的呼唤,又重新复苏,开始和这怪物争夺身体的主导权?
有那么一会儿,她似乎成功了。怪物躯体上的煞气消散了,青筋平复下去,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狰狞,那只竖眼闭上了,而双眼中开始放射出属于人类的情感。
“小铃,好好照顾自己……”她以极强的毅力说完这句话,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又对我身后喊道:“射我,定鸿,射我!我……爱你……”
这句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双眼缓缓闭上,而额头的怪眼重新睁开,比刚才更加残酷。它的尾巴舞动起来,猛地从身后朝自己的胸口刺过来,竟然将整个胸部都扎烂了。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尖叫。
它完全变异成为了怪物。
失去了母亲的气息,小铃开始害怕了,她转身朝妙舞跑去,怪物抛下我,开始追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