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3:46

我的汗水是有限的,但他的刀风看来是无限的,这样打下去,还是不利,看来还要再进一层了。

    我需要时间,所以就必须挨打。

    三刀仍然在疯狂地进攻,我虽不时地扫汗为冰,以冰作箭,但丝毫不能挡住三刀的勇猛,没有出五分钟,我的身体因为受伤过多,已经有些凝滞了。

    身为一个高手,三刀不能不觉查到这一点,他放慢了攻速,但每使一招都运足了力气,想给我来个KO。的确,在这种沉力下,我越发感到吃不消,不自由已经退出了十几步。

    “不行了吧,我爱惜你是个好手,来日方长必成大器,今天可以放过你一马。你只要乖乖认输,不管这里的闲事,我就不为难你,你看怎么样?”

    “呵呵,我倒要谢谢你的好意了。”我喘着气笑了笑,“不过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我,这个输我是不能认的!”

    “性命攸关,还是不要太幼稚吧!你还年轻,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白白送了性命!”

    “哼,话别说的太早了,来!”我说着,一脚飞了上去。

    三刀笑了,他在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也笑了,笑他高兴的过早。

    他手上的刀风并没有和我的脚碰在一起,就在我们马上就要相接的时候,三刀的身体周围一下子凝出很多水滴,这些水滴纷纷向他的身体聚去,瞬间就把他冰封了。

    三刀的右手抽搐了一下,再没有了知觉。

    他输在了大意上。刚才我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所以身受累伤,为的就是能够聚集水汽。

    虽然现在天气很热,但这个突如其来的冰冻,是谁也吃不消的,如果我再将冰力加上三分,就能把三刀从里到外都冻透了,到时候一摔就能把他摔作几瓣。

    但是我没有这样做,看在三刀刚才的一番好意上。

    我稍一迟疑间,之前三刀身边五个怪人之中,有一个穿杏黄衣的长脸汉子发难了,他只将手一扬,三刀就不见了。

    我仔细看时,才发现三刀是被装进了一个大大的地洞之中。

    至于地上的大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三刀是什么时候掉进去的,我完全没有看到。

    那个洞一瞬间又不见了,就像大地的一个伤口,一刹那间愈合了!三刀就像是被埋在了地下,葬在了土里!

    我有些不知道所以,而且处境有些为难。本来是和三刀比斗,明明可以说是赢了,可是被他这么一插手,三刀没了。

    找谁说理?丁沉和小忧怎么办?

    我瞪眼向杏黄衣的长脸人看去,差点没被这个人吓了个跟头。他的皮肉就好像枯树一般,不但颜色晦暗,而且上面沟沟壑壑,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就好像上一根树桩,穿上了人的衣服。而且,这个人比树桩长得还要狰狞得多。

    刚才一时紧张,只顾和三刀说话了,也没有好好看这五个人。原来这五个人都各有古怪。有两个人的肤色是比较正常的,他们刚刚站在前面,多少遮住了后面的三个。这两个人虽然肤色与常人无异,但好像两腿并没有分叉,也就是说,两腿其实是一腿。他们一个穿青衣,一个穿红衣,站在最前面。

    后面的三个人可以说个个吓人,除了那个穿杏黄衣的,还有一个身穿褐衣,全身绿色,乍看就是一个缩微版的绿巨人,他的皮肤上面都长满了苔斑,一双眼睛已经深陷入眼眶,以至于看不到他的眼球。另一个长得很矮,又矮又胖,活像个瓦罐,穿一身紫衣,浑身的皮肉也黑得发紫,两只手其大,就像两把钢爪,黑得发亮,亮得放光。

    看着这五个人,我不由退后了几步,他们绝不是什么善类,而且很可能会比三刀要狠得多。他们是些什么人?

    就在我心里打鼓的时候,那个矮胖的紫人一个团身前滚,向我这边扑来。我不由又是后退两步,紫矮子伸出钢钩一般的指甲在地上一划,“扑——”

    一个人破土而出!

    是三刀。

    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就把三刀身上的冰都化掉了,地热么?

    紫矮子放出三刀,又团身一个后滚,电快地回到原地,快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破土重出后的三刀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他出来之后,先对这五个人深深一躬,以表谢意。

    那五个人也不理会他,仍然木头一般地站在原地。

    三刀转过身来对我说:“刚才一时大意,中了你的异术,这回我要来真的了!”

    他吩咐自己带来的打手,抬过了他的两把刀:一把青龙大刀,一把护身柳叶单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3:47

“单打独斗,我很少双刀齐施,你是第四个!”

    “那前三个呢?”

    “你倒是挺好问,……第一个是我的师父‘长寿老翁’,第二个是神出鬼没的‘百岁神童’,第三个是杀手薄上的头号杀手,代号‘947’。”

    “那你的战果如何呢?”

    “三战皆负。”

    三刀很坦诚,我也很吃惊。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些的好手,而且就三刀的实力,居然无一能胜?!

    “好了,废话少说,来吧。”

    三刀舞动着手里的双刀,跳一步柳叶刀当头斜砍而下。我抽身上闪,大刀横扫而过。我再后退出老远。

    这两把刀一轻一重,一柔一刚,一软一硬,同时使用本不是件易事,被三刀使得一快一慢,两种节奏却又配合无间就更是难上加难,可见他在这两把刀之上没有少下功夫,一道道刀光在他身周飞绕,单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眼花缭乱,更不要说去接招了。

    这两把刀不多时就舞出了一团光雾,而且柳叶刀冷气森森,青龙刀辣焰飞腾,冷热并用更是我生平第一次所见,不能不承认,三刀却是一个奇人!

    我手中也没个兵器,只好抽出覆水之书的手卷。还好手卷伸缩如意,一抖就变成了一条半长棍,我将其一挥,看准了一个空隙插了进去。

    覆水之书在发抖,像是对三刀手中的双刀存有怯意,渐渐地有些不听使唤。我知道此情不妙,挡开一刀抽身退了出来。

    “哼…”三刀歪嘴一笑,“尽管你手中的东西古怪,但也抵不住我的古传宝刃,我再劝你一次,快快撤手吧!”

    “你这两把刀有什么名堂?”

    “名堂?名堂可太大了,这把青龙大刀,叫作‘腾烈火云霞’,这把柳叶单刀,名曰‘秋草暴寒霜’,你有没有听到过?”

    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小的时候看小人书就知道这两把刀。上古有一位叫‘禅石公’的老人,生平铸有九件神兵,这两把刀皆在数内。传说具有不可思议的神力,有此二刀在侧,当有万将难敌之勇!……

    极北至寒之地,有山曰寒炉,山中老翁,名曰禅石,以上古顽石为铁刃九件,又集天地之精,日月之华铸诸其内,九刃顿生光采,神华大溢,三十六日之后方歇,世人皆以此九刃为神刃,纷而逐之……

    简简单单是一种最复杂的哲学,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作到简单。

    正如我们都知道,趋炎附势不对,人际关系应该很单纯,可是一旦进入了人类社会,谁又能左右得了自己?

    人类……连自己都左右不了?!……

    面对两把神兵,我似乎讨不到任何便宜,但我不相信覆水之书会输于他。其实并不能说这两把兵刃不好,不过我觉得三刀似乎并未发挥出它们的威力,所以我决心一定要胜他。

    覆水之书本来就是个手卷,为什么要当棍来用?!

    想到这里,我把手卷一挥,正接住三刀下劈的“腾烈火云霞”,我急将手卷一提,展开的长卷迅速卷作一处,将大刀裹在其内。

    水能克火,柔能克刚,所以腾烈火云霞顿时有些遇到克星的感觉。三刀看出了不对,使“秋草暴寒霜”就是一扫,欲把手卷斩断。

    我将手卷一拉,再一提,柳叶单刀也被倒卷在手卷中。

    这时的两把刀都被手卷封死了,三刀却没有了刚才的慌张,他手握着刀柄没有松手,突然两臂交错,同时身体向下一翻,覆水之书竟嗖地一声跳回我手,把我倒撞出老远。

    三刀把二柄神器拽出,左轻右重,又向我扑过来。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所谓“三刀”的真正含义。

    原来这“腾烈火云霞”和“秋叶暴寒霜”之间,还有一把无形的刀,也就是之前所谓的刀风!

    只不过,这股刀风比起三刀手间的刀风要强捍上数十倍,却也婉转了数十倍,其威力远在两把实刀之上,两把刀挥就的同时,这柄刀气就在两刀之间流转,快得已经超越了眼花缭乱的极限,超越了人感官的极限,很快,我就伤口泛滥了。

    我的身边一会儿烈焰蒸腾,一会儿又寒气侵骨,分神看身后的时候,一堆木料已经着了火,但另一半边却在冰封之中,要不是有云水袍护体,我恐怕早就抵受不住了。

    这时候再想运用手卷来抵销攻击是不可能了,先不说第三把无形的刀威力甚巨,单是渐如佳境的“腾烈”的“寒霜”两柄神刃,就足以把手卷破坏掉。

    覆水之书的抖动加剧,最后剧烈到手都拿捏不稳,我知道情况不利,慌忙后退出老远,大口的喘气。

    “哼,知道厉害了吧,这时候你再求饶我也不肯了,刀枪无眼,你可不要怪我!”三刀冷笑一声,一股杀气扫过。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3:47

覆水之书仍在地上狂抖,我慢慢伸手去摸,刚刚触到,就有一股冷气强逼了过来。

    难道?……

    我鼓起勇气,不顾一切地抓住了覆水之书,我的浑身随即也开始发抖,抖得厉害,就像是什么抽风癫痫一样,站也站立不稳。

    三刀把单刀一背,大刀一横,静静地看着我表演。

    但这个表演好像并没有完场的意思,我越抖越狂,忍不住一个上步,挥起手中的覆水之书向三刀扫去。

    三刀不以为意,推大刀迎面直击。

    就是这一刻,奇迹出现了。腾烈火云霞放出的焰气被覆水之书发出的寒气狠狠逼了回去。不但如此,三刀的大刀被一坨冰死死的封住,刀头扎在了地上再也抬不起来。

    三刀大是一惊,我却抖得更加厉害,因为手中的覆水之书还在继续变冷。

    三刀把背在背后的“秋草暴寒霜”一拧,一刀向冰封的大刀砍落,我就着身体上的抖劲,又将覆水之书狠狠地挥出,“寒霜”本来就是至寒之物,被我这么一挥,两股寒气交加,直斥三刀的身体,三刀再想躲避,已然不及,于是第二次被我冰封了。

    再看我的手上时,已经不是一个手卷了,而是明晃晃,亮晶晶一把冰剌,长有米半,粗如鸡卵,发出的冷气在空上凝出一道道浓浓的水雾。

    三刀拿出了最后的必杀,将第三把气刀狠狠抡出,刀风未至,周围的地皮已经裂开深深一条壕沟,我的耳旁传来一专尖鸣,这种气劲之强,远在我身后的人都能感受到,一个个不仅被逼退出老远,而且腿上都受了重重的刀伤。

    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伸出手中的冰剌向前就是一挑。

    呼——

    想都想不到,那股浓烈的刀气在空中形成了一柄有形的冰刀,就在我身前不远处凝在了空中!

    是我手中的冰剌挥出的寒气,将那刀气死死地凝住了!

    我不抖了,渐渐已经适应了这个零下好几百度,体内的血液似乎流转得更快了。手握着冰剌,我不禁乐不可支。

    “极限太阴玄冰碎”——天界异刃!

    这是覆水之书跟着我以来的第一次惊人异变!而且是在这么一种生死的关头!

    三刀不可能赢了,因为此时手中的玄冰碎,可比他手中的两把刀要强出百倍,仅从兵刃的声望和气势上,他就是一万个不敌!

    我手执玄冰碎,奋力向前一劈,冰剌未到,封着三刀的冰块就开裂了。三刀早已冷冻难当,双手猛推,才破冰而出。

    “三刀,你该认输了。”

    三刀没有说话,就长样过了很长时间,他才长叹出一口气,浑身仍在发抖,“我输了,你们……走……”

    “多谢。”

    我也不多说话,带着丁沉和小忧就向门外走。

    看来三刀说话是算数的,他的手下人都没有为难我们,很顺利我们出了木料厂。

    丁沉被我刚才的技艺惊呆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小忧紧紧搀着她的父亲,不时偷偷看我一眼。

    “现在我们还没有完全脱险,要赶快离开这里。”我说。

    “嗯,说的对,我也这么想。我们往哪去?”丁沉扶着女儿,赞同地说。

    “你……你住在哪里?”

    听到我直呼“你”,丁沉很不是滋味,但也不能说什么,他轻叹口气说:“我看家是不能回去了,回去了还会有麻烦,我们不如往东南望夷那边去吧?”

    “不行,望夷那边有三刀的势力,去了更加麻烦。”

    “那……去深冶怎么样?”

    “也不行,你手上有个什么残卷,深冶有个很难斗的黑势力,去了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那你说去哪里好?”

    “这个……”我本来想说未锥好,可一来大家未必能接受丁沉这个人,二来,我把他们带回去,岂不是给未锥带回很大的隐患?!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3:48

现在本来就已经得罪了勾陈、联城几个来头不小的帮会,再加上个三刀,那还了得?!

    看到我犯了难,丁沉面上的表情怪怪的,小忧也看出了我们之间的尴尬,只是不好插嘴。

    就这样,我们默默地行了半里地。

    “到西北物府区去吧。那里还相对平定,黑社会不是太猖獗,你看呢?”我想了想说。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嗯,那我就不再送你们了,你…一路上小心。”我觉得说起话来实在很绊口。

    三刀沉默了片刻,“……我可不可以再求你一件事?”

    “什么?”

    “我们这一次分别了以后,不知道这辈子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你能不能陪我们父女俩多呆上一天?……如果你觉得说话不方便,就不用说了,不吭声也行,我…咳咳……我只想好好看看你。”

    “……好吧。”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满足他一次吧,反正也就一天。

    丁沉很高兴,他口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感谢上天。我们找了辆车,转向东北行去。

    本来到物府区应该向北直行,但为了绕开正西深冶,我们还是选择了绕行,先擦着深冶的边界到中央富海,再折向西北物府。

    一直行到下午三点,我们已经在富海了。小忧很长时间没吃饭了,而且穿着丁沉的衣服也不合适。富海这边商区林立,服装业最是繁盛,我们决定在这里先找个旅馆住下,给小忧买些衣物,休息一晚,然后再出发。

    为了不招至麻烦,我们找了一个很小的旅店住了下来。好在这里的服务很周到,店里也卫生整洁,服务小姐态度也说得过去。

    办理好手续后,丁沉把小忧和我安排了下来,自己要出去给小忧买些衣服。小忧这时候穿着丁沉的衣服,不好意思出门,我又穿着“奇装异服”,出门也有不便,所以不能陪他同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小忧。

    小忧还有些后怕,更为丁沉感到担心,生怕他出门之后又遇意外。

    “没事的。”我递了一杯水给他,“要是有事,我们也不能避免,一切随遇而安吧。”

    “嗯,谢谢。”小忧很感激地看着我。

    “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么?”

    “不是的,我从小是个孤儿,爸爸收养的我。”

    “哦?……”没想到,丁沉居然会收养一个义女。

    “那…你是爸爸的亲生儿子吗?”小忧突然问。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是猜的,说得不对你别怪我。”

    “没有,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是他的亲生儿子。”我是个诚实的人。

    “果然……这么多年来,爸爸一直为从前的暴横和过错而耿耿于怀,他很想弥补从前的过失……所以就收养了我。他更想看到你们兄弟活得很好,他并不希望你们能够原谅他……”

    小忧说到后来,有些言语不通顺,可能是太激动了。我听了之后,反应却很淡,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忧本来的名字叫程弱忧,十岁时,父母因一场怪病先后去逝。后来在巧合之下,遇到了丁沉,丁沉得知她的家事之后,毫不犹豫地收养了她。由于丁沉一直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小忧,所以慢慢的,小忧也就将丁沉看作自己的亲生父亲。

    自从收养了小忧以后,丁沉就离开了帮会,他们父女二人一起住在东北擎武区的一个小村镇里,丁沉不再问足江湖,专心致志地供养小忧读书、成人。

    三年前,丁沉所在的帮会因为鬼壶的发展,被迫散伙。大帮主姓安,在死战之前找到了丁沉,把一个残卷交给了他,要他以命为誓,好好保管。

    丁沉是昔日帮中的三把手,本想同安老大一起赴死,但安老大一在叮嘱,好好保管残卷,若有闪失,他就是身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于是丁沉也只好作罢,一心看护着残卷。

    残卷?三刀?天机?这一番事情在我的脑海中一过,我敏感的神经立刻把这些东西连成了一条线。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3:48

难道是这样?——就像颜姐说的,这个城市里面有一个神秘宝藏,鬼壶组织一直在苦苦追寻。这个残卷可能关系着这个秘宝?可是想找到残卷不易,于是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找到了阴婆,从那里找来了什么宝贝,要找出个“天机”来,再想用天机找出残卷?于是他们费尽气力找到陈士心,陈士心才被迫离开校园,反而成了今日的黑社会大佬。

    也许烛光得罪了鬼壶的小混混只是个巧合,但如果不是这个巧合,烛芯就不会死,我也就不会发现自己竟然流着无色的血,最后变成今日的覆水之灵,然后再返回来,把事情的前后弄明白。

    呵呵,绕了一个大圈,终于知道好像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在想什么?”小忧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路。

    “哦,没什么。……他…该回来了吧。”

    “是啊,爸爸已经出去很久了。可是,我现在更担心你的伤口,你包得那些纱布真的管用吗?还有,为什么你的血没有颜色呀,你……”

    “我这个人怪怪的,对吗?”我笑了笑。

    小忧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你放心好了,我的伤不碍事。现在就是我想让它有事,它也不会有什么事,过不了多久,我所有的伤口就都能愈合了。”

    “是吗?……可是,你的伤好像真的很重的样子……”

    小忧说的本来没有错,我的伤口初时是很疼的。但自从覆水之书蜕变之后,我浑身冷得发颤,那些伤口本来就结着冰,经这么一冻,冰就结得更结实了。再让我用纱布一包,到户外一遇热,伤口就好像再造一般,所以没过多长时间,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现在虽然还有些轻轻的剌痛,但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

    丁沉回来了,带回了新衣服和一些吃的,还有一些治伤的药。我吃了些东西,药一点也没有用,本来也不需要用。丁沉却因此而很难过,以为我还是在排斥他。

    我也不知道我这时候对他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反正就是怪怪的。

    我们订了三间房,因为很累,所以早早就睡下了。

    一觉睡得很熟,也很香,我还梦到了馨妍,梦到我们一起在云水镇的小槐林里赏月,吹着春夜的和风……

    感觉已经睡了很长时间,可是窗外怎么一直很黑?而且天色为什么这么暗,在屋子里也什么都看不到?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扯开窗帘,外面黑漆漆的,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我穿了鞋子,摸到了灯的开关,灯不亮!

    糟了!事情不对!

    屋子里角落晨好像有个火机,仍然小心翼翼地找到了火机,用火机照起亮来,一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钟了。

    都九点了还能伸手不见五指?!!

    我立刻冲进了丁沉的房间,丁沉已经不在了,我又闯进了小忧的屋子,小忧也不见了。

    打火机有些烫手,在楼道里将我拖出长长的影子。我一个屋子又一个屋子地找,人都没了!!!

    我是不是在作梦?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边地动山摇,整个旅店好像在坍塌,在被催毁。打火机并没有支持多久,扑一声灭了,我又回到了黑暗。

    渐渐地,我有些呼吸困难,胸口发闷,难道,这里的空气也突然稀薄起来?

    我又试着打开火机,看准了不远处的一个窗子,不顾一切地向窗子跑去,心想跳出去也许就没事了。

    但是窗子打不开!情急之下,我拽出覆水之书,狠狠往玻璃上一敲,玻璃碎了,我伸手向外一摸,外面不是空气!

    再用火机一照,手中好像一是团泥,还有些滑滑的虫子!我被吓了一跳,慌把手中的泥和虫都扔在一边。

    房子仍在塌落,幸有覆水之书的保护,我才没有受伤。

    怎么一回事呢?我好像不是在地面上,难道……我是在地下?!!

    应该没有错,我和整个旅店都被埋在了地下,所以这里伸手难见五指,没有一丝光线……

    要去出!

    可是我又不会打洞,怎么能上去呢?我犯起愁来,在不知道周围是什么的黑暗中,我静静坐了很久。

    过了几分钟,耳边是轰轰的响声,身体的周围又开始新一番的巨动。火机的微光下,旅店正遭受着粉碎性催毁,像是有人要把我碾碎在地下。

    不能再等了,我紧抓着覆水之书,护着身体,同时身体狠狠弯曲,深深地嵌在了土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3:49

地面上,小忧在一边伤心地哭,她的身边是五个可怕的怪人,个个长得凶恶狰狞。小忧身边的不远处,是倒在血泊里面的丁沉。

    “小丫头,不用再哭了,死人哭不回来的。你快说出残卷的下落,不然的话,我的脚再一踏地面,那个小子就会死在地底下!”穿着杏黄袍的怪人,浑身好像枯树皮,一脚踩着踏着地上的一个浅坑,呲牙咧嘴地对小忧说。

    今天黎明时候,小忧在屋子里睡得好好的,不知不觉就被带到了房间外,她出来的时候,丁沉已经被一个矮矮的黑影坐在身体下面。

    “大兄,丁沉已经抓得了,还去不去抓那个小仔仔喽?”一个黑影对另一个黑影说。

    小忧见他们说话古怪,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先不抓得,彼小子稀罕得很,怕他闹什么花花,把他跺碎在土里得了。”另一个黑影答道。

    “好极,踩死彼个蝼虫!”另一个黑影插嘴道。

    天渐渐放亮了,小忧慢慢地看清了五个黑影的脸,幸好之前见过,否则非被他们吓死不可。

    不过即使是见过,还是把小忧吓得绿了脸。这五个人就是昨天在木料厂里面,三刀的五个帮凶。

    黄、绿、紫、青、红,五个怪人,看看朦朦发亮的天色,凑到一起嘀咕了几声,紫胖子仍然坐着丁沉,一直没有移开。

    所以他们所说的话,丁沉听得很真切,当他知道五个怪人的计划的时候,大感不妙,于是冲着小忧喊道:“小忧,快去把洛益叫醒!”

    小忧虽然有些害怕,但知道这时候一定要去。她拔腿就跑,可还没跑出两步,自己的脚下突然踩空了,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摔得好疼。

    好端端的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条浅沟,小忧就被绊倒在沟里面。

    那个青衣怪人将头往地上一低,身子就像一条蚕虫一样往她这边爬来。小忧被他又吓了一跳,但对方行动太快,还没来得及合上嘴巴,就已经被人家用手抓住了脖子。

    红衣怪人从背后取下了一个很大的木鼎盒,揭开红木盖子,一个虫子从里面慢慢地爬了出来。

    “乖乖血狼蚁仔,你终得出来得了。”红衣怪人一脸的兴奋,两手在空中乱舞。

    小忧被这个虫子吓呆了,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这种虫子,像蚁却比蚁大上几百倍,刚出来的时候,有一只鞋子大小,不一会儿就长到了半腿高,两尺多长,大脑袋左右乱晃,一对触角轻轻舞动,像是监视着周围的动静,十几只复眼发着紫红色的光,背上的甲壳明亮,好像铁皮,六只爪子咯嘞咯嘞作响,尾上一根短短的蜇针,向外一吐一吐,放出红紫色的异光。

    红衣怪人咬破了手指,在地上画了弯弯曲曲许多点线,然后咕叽咕叽念了一堆咒词。念毕,红衣人将手指伸了出来,放在大蚁的面前,那只叫什么“血狼蚁”的大虫张开嘴,一口咬住了红衣人的一根中指。

    小忧被吓得开始发抖,大气也不敢喘了。

    血狼蚁好像是从红衣人的手指上吸了不少的血,然后松开口,转过头在地上盘旋了两圈,然后径直爬进了旅店。

    小忧脸色铁青,难道这个大蚁要去要洛益的命?

    没过一会儿,血狼蚁慢慢地爬了出来,走近了,小忧才看到,它的触角和嘴都沾满了血,嘴里还叼着一节人的手指。

    难道……洛益被这个东西给吃了?小忧想到这里,一头昏了过去。

    红衣人伸手抓起了血狼蚁,一手掐住了它的大结节(蚂蚁胸和腹的连接处),另一手轻轻地挤弄血狼蚁的腹部,将它噬进的血都挤了出来,尽数倒进自己的口里。

    过了约半分钟,血挤干了,血狼蚁又慢慢地恢复了鞋子大小,红衣人又揭开木鼎盒,把大蚁放了进去。

    这时候,小忧慢慢醒了过来。红衣怪人收拾好了大蚁,对黄衣怪人说:“大兄,除了洛益彼小仔,其余都让血狼蚁食去得了。”

    黄衣人说一声“好哉”,对着紫矮胖子点了点头。

    紫胖子接到了号令,深吸了一口气,肚子一下子就涨大了好几倍,等他把气呼出后,肚子又恢复了原来的大小,可是两条手臂却一下子变长了好多,不仅如此,手臂上面的汗毛一下子硬得像针,根根戟立,十根宛若钢钩的指甲又长出好长。

    紫胖子再吸再呼,双臂的这种变化就更剧,不一会儿两条手臂就变得满是长剌,在他紫黑色的肤色下,尤为可怖。突然,紫胖子的裤子被撑爆了,原来他的双腿也有汗毛变硬的变化,只不过腿的长度没变。

    小忧长这么大,哪看到过这种怪物,她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又一次昏了过去…………

    心灵的黑暗深处,恐惧在慢慢地爬,努力地爬,生怕被恐怖吃掉……

    报应不爽。

    没错的。

    人从一生下来,就开始迈向死亡。之所以还有人生,就在于这个迈向死亡的过程,在于这个指向生命尽头的线段,经过了怎样一条轨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3:50

但不管怎么说,人生,始终是一个圈……

    紫胖的怪人等到身体的变化成熟,一晃身子奔了出去,刹那之间,整个小旅店的四围烟尘飞舞,不一会就把整座小楼遮住了。

    等到紫色怪人从烟雾中跳出来的时候,他浑身都挂满了泥土石屑,再看那座旅店,已经从平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丁沉暗自叫苦,为自己的儿子担心得紧,但自己在人家的掌握之中,丝毫没有办法反抗,自然也无力阻止。

    紫胖子抖抖身上的土石,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走回来对黄衣怪人说:“大兄,彼破房壳已让吾陷入土下,现在就碾死姓洛的彼个蝼虫得了!”

    丁沉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像那个紫胖子说要把洛益碾死在地底下?

    黄衣人摇了摇头,“非,此地人多眼乱,不好动手。吾等还是寻个别处,再动手得了。”

    “咦——早知这等繁琐,早早使用血狼蚁仔食掉彼个毛头小虫得了。”红衣怪撇嘴道。

    “两兄不必烦头,看小弟吾的得了。”青衣人说着,走至旅店正上方的地表,用手在地上插了几十个细洞,那些细洞排成了一些古怪的符号,青衣人口中诵念咒词,不一会儿那些小洞就冒出缕缕黄烟。青衣人大喜,转头对黄衣人笑道,“大兄,吾已唤来土灵万圣神龟,将破房壳负到远处无人之地得了。”

    “好哉。”黄衣人对绿怪人说,“二弟,使用尔的透睛视察神龟去向。”

    绿怪人点头应允,深陷入眼眶的两个眼球一下子凸出来,发着蓝色的光,他紧紧盯着地下,审视良久,突地向西北边跑了过去。

    黄衣怪人提了丁沉和小忧,第二个飞快地跟上,接着紫、青、红三个也飞步跟上。

    丁沉只感到远处的灯杆和建筑不断向后飞退,耳边呼呼生风,这五个跑起来似乎比汽车也慢不了多少。

    黄衣人突然一提丁沉,把他吓了一跳。黄衣人对他说,“丁沉,我们要进土里去了,你不要张开嘴,否则灌一肚子泥土,会胀死你。”

    丁沉听到这个人说话还算正常,好像是说要入地了,叫自己不要张嘴,那就照办吧。黄衣人见小忧还在昏迷中,从身上撕下一条衣布,塞住了女孩的嘴。

    青色怪人率先将腿一沉,一下子消失在地下。丁沉被吓了一跳,不由大张开嘴,这时候黄衣人也已经进入土里,丁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嘴里却被灌进好些带剌的东西,味道又苦又臭。丁沉本想张嘴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可是想到黄衣人说过不能张嘴,只好强忍着。

    耳边是沙沙的声响,时而还传来几声闷响,像是很大的石块被一下子敲开了,丁沉也不敢睁眼看,只觉得衣服里面被灌进了好多的石土,皮也被蹭破了好几处,又痒又痛。他只盼着快快回到地上,尽快摆脱这种地下酷刑。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丁沉感到面前突然一亮,睁眼一看,果然已经跳出了地面。

    这是一片小杨树林,从来没有到过,看来已经走出了不知道多远。

    黄衣人把丁沉和小忧扔在了地上,抖了抖衣袖。丁沉发现他们五个怪人的身上都很干净,一点也不像自己和女儿这样狼狈。再看小忧的时候,皮肤被擦破了不少,浑身里外也都是土,幸好嘴里的布条没掉出来。

    丁沉吐了吐口中的污泥,急忙爬起来,抖抖身上的泥土,然后来到女儿的身边,帮她拍拍身上的泥土。小忧的内衣裤里面也灌了不少的脏东西,这时候最好能把衣服都脱掉,把里面弄干净,可是这五个怪人就在身边,丝毫没有什么回避的意思,丁沉也只好作罢,叫女儿忍耐一时。

    “此处不坏,就在此处得了。”黄衣人看这里还算僻静,满意地点点头。

    “大兄,如今怎样弄哩?”

    “先问问此两父女得了,”黄衣人说着,把枯树脸转向丁沉,“丁沉,现在你如果能说了残卷的下落,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如果不说,你可有苦头吃。”

    丁沉本来被这五个怪人吓了半死,这时候他一说残卷,他的骨气反而被激起来,丁沉“呸”一声,正色道:“不用劝我,残卷的下落,我是怎么也不会说的。”

    “好也,死皮虫,倒有些骨头!”紫胖子啐一口,伸出一只大铁爪的左手,抵住丁沉的胸口,那黑得发紫指甲划破了丁沉本来就快要破烂的衣服,直点着他的心窝,“尔若不说,心要被吾捅漏得了。”

    丁沉的心开始狂跳,脸颊上的汗又淌了出来,他暗地里叫苦,心说:我的好大哥呀,你临死的时候,怎么把这么一个苦差事交给了我,现在为了你一句话,我命就要搭上了,值得吗?

    他开始有些犹豫,死,谁不怕?!

    如果交出残卷的下落,就能救得儿子和女儿,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至于这些人要来残卷干什么,管他娘的!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丁沉好像拿定了主意,他张开嘴,就要吐出那几个字,突然小忧跪着爬过来,哭着对着紫胖子说,“你不要伤我爸爸,他的身体不好,要杀就杀死我好了!”

    丁沉被女儿的勇敢吓了一跳,为什么一个小小的丫头也可以这么的勇敢,而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贪生怕死,畏首畏尾?!想当年,安大哥也曾经为了自己,舍命相救,他死时说的明白,如果残卷到了坏人手中,九泉之下亦不能瞑目,难道救命恩人生前的最后一个嘱托,自己都不能作到么?

    丁沉的心里又开始打仗,自己前半辈子背信弃义,见利忘义,卖子弑妻,可谓坏事已经作尽了,后来决心重新作人,自问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作过什么亏心事,难道现如今,还要像从前一样的没出息吗?可是有出息就意味着可能葬送女儿和儿子的生命,自己又怎么忍心?!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3:50

就在丁沉左右彷徨的时候,心口突然一痛,紫胖子的指甲已经有半寸插进了自己的心口,丁沉心一紧,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丫头,如今讲还不迟的哩,再不吐出实情,尔父亲不保命得了。”紫胖子开始威胁小忧。

    小忧只是哭着摇头,她并不知道什么残卷的下落,又能说什么。

    丁沉咬了咬牙,对紫胖子说:“不要难为她,她并不知道。”

    紫胖子咧嘴一笑,把钢爪般的手转向小忧,对丁沉说,“如此,换成尔来讲,不讲小丫头脑壳搬掉得了!”

    怕什么来什么!丁沉不由地小腿转筋,险些倒在地上。

    紫胖子见这个法子奏效,更加“一往无前”,长指甲点破小忧的女衬,慢慢要往进扎。

    “不要!……”丁沉大喊。

    “快说吧,不说你女儿命就不保了。”黄衣人的手按在丁沉的肩上。

    丁沉叹一口气,刚要说话,不远处的绿衣人突然对黄衣人喊道,“大兄,彼个小仔隐约醒过来了。”

    丁沉心又是一紧,原来儿子还没有死?!

    “哦?似是不能再留彼的小命了,”黄衣人说着,走到绿衣人的跟前,伸脚向地面猛力一踏。

    就好像山崩地裂,丁沉的耳边传来声声巨响,他知道黄衣人这一脚绝不简单,没准再踩几下,儿子就真被碾碎了,想到这一节的时候,他冷汗直流,比刚才钢爪指着自己的心口要紧张数倍。丁沉鼓足了勇气,努力地向黄衣人撞去。

    丁沉本以为能撞到黄衣人,但没想到还没沾到人家的衣边,自己就被紫胖子伸手提住了,紫衣人本来手掌就大,再加上五根指甲就好像五根钢钩,这么猛地一抓,用力过大,一下子切进了喉管,丁沉没有吭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爸爸——”小忧在嘶喊,由于打击过大,一口气没上来,又昏倒了过去。

    “破丫头片子,动动土就吓飞了胆哩,昏了再又昏,也无怕坏了脑壳。”绿衣人不满小忧动不动就搞昏厥,从地上捏起一撮土,在手中揉成了个泥丸,放在小忧的人中上面,没过一会儿,小忧就醒了过来。

    看到爸爸从脖子里面向外冒血,小忧又急又慌,他跑到丁沉的身前,从丁沉的衣服上使劲拽下些布条,颤抖着给丁沉包上。

    黄衣人没想到只在地上踩了一脚,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这下丁沉死了,小忧到底是不是知道残卷的下落仍未可知,事情好像在些棘手了。

    “小丫头,不用再哭了,死人哭不回来的。你快说出残卷的下落,不然的话,我的脚再一踏地面,那个小子就会死在地底下!”穿着杏黄袍的怪人,一脚踩着踏着地上的一个浅坑,呲牙咧嘴地对小忧说。

    小忧怎么知道,但是不说的话,洛益就会被踩死,这怎么办呀!!!

    黄衣人见小忧仍是不讲话,又狠狠地跺了一脚,这一脚比刚才的动静还要大,轰轰声不断,像是十几级毁灭性地震,就是在地表,小忧也站立不稳,不由地坐在了地上。

    完了,这下洛益十个有九个死!

    “大兄,不妙,彼个小仔……死虫壳……”绿衣人大喊。

    “二弟何故张惶?”黄衣人有些不解。

    就在这个时候,火热的阳光下,突然有些暗,黄衣人感到头上有些黑,抬头一看,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手握一杆冰剌直砸他的顶梁门。

    黄衣人慌向旁边一闪,避开下击,仔细辨认来人,不看则已,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个人,就是我——覆水洛益!

    “你……你…不是在地下么?”黄衣人有些瞠目结舌。

    我没有理他,转身来到丁沉的面前。他的脸膛已没了血色,看来失血过多,性命难保了。

    “呃……”丁沉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我,他浅浅地笑了。

    我无言。只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脸上有些发烧。

    “我……不行了,你…能不能,叫一声……”

    我紧锁了双眉,有些为难。小忧用手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袖子,眼神中充满了不满。

    是啊,我怎么突然无情起来?“爸……”

    丁沉听到这一声,欢喜得很,好像是小孩子吃糖果一般。他运足了力气,又对我说,“残卷……残卷……”他说着,看了看小忧,又看了看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3:51

我实在不懂他的意思,就把耳朵往他的嘴边凑了凑。

    这时候背后“啪”的一声闷响,转头一看,青衣怪人被踢开几丈远,我的背后人影晃动,定睛一看,是小风!

    “偷听人家遗言,要不要脸!”小风指着青衣人说。

    青衣人正要发作,被黄衣怪拦住了。

    “他……”丁沉指着小风。

    “他是小光,丁小光,记得吗?”我轻轻地说。

    丁沉的脸上,瞬时间喜、愧、伤、悔交织在一处,那种表情,真是我这一辈子以来见过的最复杂的。

    丁沉的手无力地指着小风,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小风,来看爸爸最后一眼吧。”我转头对站在一边的小风说。

    “要看你看,我没爸爸。”小风把嘴一撇,走得更远了。

    “你……就最后一眼了,你也……”

    这时候,臂弯里的丁沉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我转脸一看,丁沉的双眼上翻,已经气绝身亡。

    “爸爸——”小忧哇一声哭了。

    丁沉的眼睛依然睁开着,仿佛回忆着什么,想念着什么……

    ……

    十一年前的某天,叶着霜死去的第三年,也是小光离去后的第三年。

    这二、三年多来,丁沉一直还是浑浑噩噩,死了妻子,走了儿子,他的名声越来越臭,渐渐地,黑白道都有些混不转了。

    一个心结,就是死去的着霜,她活着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女人让人招恨,可是她死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全天下的女人,只有她对自己最好。她是那么的温顺,从不顶撞,只是乖乖地言听计从。不像后来认识的女人,有人贪财,有人图个风流快乐,更有人图谋不轨。

    但是又想到着霜还有个旧相好,丁沉又恨着霜,越恨他才越明白,原来他是很在乎着霜的。

    被自己打死了,打死了!

    “三爷,该动手了!”旁边的手下把沉思中的丁沉轻声唤醒。

    “哦。”

    今天下午要去伙拚另一个帮会,现在该动身了。丁沉穿好衣服,抽出短刀用布裹上,拎着半扎啤酒,向“歪十字街”走去。

    打到一半,丁沉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突然没有人了,自己的人手无故都撤走了,他才知道大事不好,眼看对方的人蜂拥而至,他大汗直淌,腿也有些不听话了。

    十几把刀飞了过来,把他逼在了墙角,几十个打手叫喊震天,要把他剁碎了喂鱼。

    丁沉身受重伤,腰和腿似乎是废了,从骨头里向外发麻,手边的短刀崩了好多口子,眼看就要折断,除了等死,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作的事。

    该死了,也许我早该死了!

    死了拉倒,一了百了,丁沉想。

    就在那群打手的刀棍飞上来的前一刻,闹鬼了!

    新月微照的天穹下,一团白影从天而降,硬生生替丁沉挡住了所有的刀棍,却丝毫没有受伤!

    丁沉被吓了一跳,张着大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愣愣地在一旁发呆。

    那群打手更惊,有几个胆大的拿了棍棒对白影又是一通狂扫,但是,对方依然站立在面前,无痛无痒。

    这个人从上到下穿一身白,头发也是全白,盖住了半边脸,脸色也白得像纸,依稀是个女子。光着脚没有穿鞋,脚下好像还有些淡淡的光。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把每个人的影子都照得很清晰,但是……这个白影,却没有影子!

    一步,一步,这个影子在向最前面的一个人接近,她伸出一只手,一只干枯的左手,伸向人群。

    左手,怎么有些别扭?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23:53

左手!……左手的拇指怎么能向外,那分明就是右手!可是右手怎么会长到左臂上?!

    本来就被吓得胆裂的众人,这时候已经恐惧到极点,一个大叫,都跟着大叫起来,胆子大的夺路就跑,吓软了腿的跪爬着走,没过多时就都不见了。

    白影来到了丁沉的身边,丁沉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拄着地,一步一步向旁边挪去。

    “别怕,是我……”

    好熟的声音,是…是?…是!…是着霜!

    “你……你是着霜?……”

    “嗯。是我。”白影走到了丁沉的身边,慢慢扶正了他的身子。

    “你……你是回来杀我了?……”丁沉的心一翻,“动手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是来杀你,我是来救你的。”着霜的声音,依如往日一样的温柔。

    为什么?这么温柔的妻子,昔日却没有好好珍惜!她是来救我的?不能,我那么对她,她一定是回来要我命的,听说鬼魂都不讲实话的……

    “别……开玩笑,要动手就快点,给我来个痛快的!”丁沉强作镇定。

    着霜哭了,泪水簌簌而下,在满月之下,分外的晶莹。

    丁沉有些手脚无措,“你……”

    “为什么到了今天,你还是不能相信我……”着霜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

    看着哭泣的着霜,丁沉心里的那一份内疚更深了,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着霜是真的回来救他,“我……我之前那么对你,你不恨我吗?”

    “恨,恨有什么用,我嫁你作妻子,一辈子都是你的妻子,恨也是,不恨也是。”

    “我之前那么对你,你不想报复我吗?”丁沉颤声说。

    “哎……”着霜坐在了丁沉的身边,用苍凉的手,抚了抚他臂上的伤,“我人都已经死了,还找你寻什么仇,冥王说我前世为人阴毒,所以此生当有命劫,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也怪不得你吧。”

    “你……在阴间过得好吗?”丁沉胆子好像放大了一些。

    “有什么好的,又黑又冷……”

    “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我也不晓得,在下面一直担心我们的儿子和你,你这个人,脾气又坏,作事也怪,不知道在上面还会有怎样的不顺利。”着霜的语气很柔,却好像一根根针,深剌着丁沉的心。

    “小光……出走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找了他好久了,可是始终找不到。”

    “是我没有看好儿子,我……”

    “你终于肯认这个儿子了么?”着霜含着泪说。

    “这个……”

    “你还是不相信我,告诉你,从我们结婚那天起,我就没有再让第二个男人碰过我……”

    “你…你说的是真的?”丁沉的浑身在抖,抖得厉害。

    “如果我活着的时候,也许说谎还有情可原,可现在都是幽灵一个了,还有必要骗你吗?”

    “他们,他们要的都是我的亲生儿子?是,没错,你不会骗我……”

    “我活着的时候,向你发过多少次誓,你总也不信,每次都是一身酒臭,也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

    “哎……”丁沉望望明月,“这两年我想得很明白,你是真心真意的对我,我真后悔……你……你能不能不要走了,就算是鬼魂,也比那些女人强一百倍。”

    着霜又哭了,她摇头说:“晚了,我现在连这个灵魂也保不住了……”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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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邪异诡都》--作者:踏叶逐风